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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地活着
在我们表面的世界上,客观存在太多了,以至于唯心主义不能很好地立足。它们逃逃遁遁,大多披上了宗教的外衣,洒“非卖品”的香水,散发出神秘的气息。但是要准确地描摹客观,就不能不补充以想象,因为客观都是不完整的。于是,虚构有了市场,好的虚构往往给人真切的印象,甚至成了一种模式化真实被推而广之。

 我想要借用一部分真实,两部分虚构,来谈谈自己的一点儿思想。

 我是个电视,从荧幕上获取信息一度成为我学习的主要手段。记得有一次看电视节目,里面播放去非洲的旅行见闻,其中谈到在撒哈拉沙漠中有一个小部落,那里的人们非常贫穷,处于濒临饿死的状态。但是,你永远都看不到他们落魄的样子,除非你是他们的一份子,也就是说,你娶了他们的姑娘,或者他们的小伙子娶了你。因为他们非常好客,如果你去做客,他们会拿出家里最后的一勺糖来招待客人。就是这么简单,我的一部分真实的材料就借用完了,下面来谈谈我的感受。

 往坏了说,这帮黑朋友好面子,爱慕虚荣,还有古板、无可救药,甚至不理性、没素质,他们就算要饿死,在死之前也不会丢掉一点儿尊严,恪守着好客的传统。可是换个角度、升个层次想想,这样的人难道不可爱吗?他们的做法于人无害,是一种拼了命的舍己为人。需要什么吗?好,拿去!我们怎么办?不怎么办,你别管!什么,我们会死?没关系,死了也不能亏待客人。他们真是太可爱了!我想贫穷的生活无疑是痛苦的,在痛苦中还能保持一般意义上苛刻的美德,这样的人是服输的人吗?他们美德的种子已扎下深,在普遍哭泣的沙漠中,总有一天会开出花来,为着这可爱虚伪的继续存留。

 我还是个书,从仿生学这个角度讲,不妨成为书虫。前段时间,我突然心血来,看了卫斯理的武侠小说《六指琴魔》,看了一小半,觉得水平难以恭维。其实在这类作品中,他的小说也仅次于金庸和古龙的,但是在巨人的面前,壮汉也是小个子。卫斯理是个奇人,他对武侠小说的见解固然深刻,对金庸小说的评论也相当够水准,毕竟是行家眼光。但他最值得称道的却是科幻小说,尤其是《卫斯理系列》。负责任地说,卫斯理的科幻小说与其武侠小说的水平差距,就相当于雅典娜突然要跟一个普通女孩比美。回过头来,再扫描一下我看过的《六指琴魔》部分,不经意间,其中一个章节中的人物在特定的时刻给我以震撼。这个小说中的人物名叫韩逊,外号是“金鞭震乾坤”,他本身没什么出彩,无非是武艺威震一方,游较广,而且很快就死了。震撼我的是他做的一件事:在初次见到老吕夫妇的时候,他就慷慨地要把两粒治伤灵药“九转小还丹”送给他们。“九转小还丹”几乎有续命之效,是宝中之宝,韩府中也仅有四枚。韩逊听说过老吕夫妇,见面却是第一次,他之所以送他们灵药,无非是因为他们为歹人所伤,他们都是好人。韩逊的逻辑很简单,受伤的好人来到面前,他责无旁贷,非把灵药送人不可。

 好了,我的一个虚构材料也借用完毕,接着我来谈谈相对真实的感受。

 当时我在消防队作一名新兵,正被一件事困扰着:同期的队友不时向我借东西。我由于家就在本地,所以“粮草充足”,也不时“大方”地借出我的东西,不,是我家里的东西,我还没赚钱,和父母保持着“寄生关系”时间一长,我就烦了,心想:凭什么要借给你们呀,自己不会买吗?又不是没请假出去过。然而要我说出拒绝的话,还真说不出口。这样我一边给大家借东西,一边心里越来越舍不得。晚上是看书时间,一次,我正翻着电子书,看完了《六指琴魔》中有关韩逊的章节。突然,就像是有一把重锤击破了鼓面,我的心怀豁然开朗,眼睛上甚至有了清凉的感觉。对啊,我可以学习韩逊,方是大丈夫的所为!何必为了一点儿小事斤斤计较?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我想,自己借出去的是“九转小还丹”吗?韩逊一抬手就要把那么珍贵的东西送人,我给朋友们借点儿生活用品又算什么呢?什么也不算啊。如果我现在有这种灵药,估计是不舍得送人的,但是今后会不会舍得呢?难说。

 这以后,仍然有人向我借东西,我本着“韩逊精神”概借不误,至于我用的是父母的钱而不是我的这点,只能搁置再议了。其实跟父母要钱,我一直打着“借”的旗号,将来还账的心是有的。因此,我虽不一定混得好人缘,但至少得了个“大方”的名号,不错的。

 我一直是村上树的读者,能够在他所营造的小说世界里漫游实在是一种幸运。官方特别强调村上长篇小说的成就,我却更加看重他的短篇。然而不幸的是,我要引述的是他的长篇。

 在《挪威的森林》中,有个女孩叫小林绿子,她家是开书店的,家境一般。但是据她所说,自己全家都特别喜欢请客,可以说好客成癖。“我们这一家,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是非常喜欢请客,打心眼里喜欢,简直成了病态。一家人既算不得特别热情,又不是说因此有什么人缘,反正一来客人就非得忙忙活活招待一顿不可”,引述这样的材料相当痛快,村上语感绝佳,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行云水般描述,给人一种掺入高级香水的润滑油的印象。一般普通人都能够找到自己的个性,使自己有别于周围的人,同时像展示发光的斑点一样,公开诠释出自己的所思所想。绿子一家无目的的好客,纯粹源自于个性。“不为什么,不觉得麻烦,就是喜欢”,正是这种不做作的朗,让我有一种以偏概全的冲动,感叹:原来个性一直都这么可爱!

 人类科技新月异,甚至逐渐模糊了无机与有机之间的界限。其中智能机器人的发展,要借助“模糊数学”的运用。从“模糊”一词看来,似乎涉及到主观思想领域的开发,就没有清晰的数据标准可供采用。本来,主观的执行正确与否,也不可能简单地分辨。我们执意寻找自己的人生坐标,并且时刻都把自己的主观感受作为能动运用方向的一个重要参数,人生的标点在四个象限中适当地游移,于是轮转换位变成绝对动态观念下的个人体验。我希望自己能够以模糊的视线顾及一般的平衡,然后找出是与非之间的水纹界线,在事物表象的复杂中适当波动,从而大方地活着,在心里找到另一种宁静。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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