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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弃了
曜华是一个外冷内热,十分温柔细心的人。他见九漓身体不好就说在这里呆几天,虽然不常来看她,但是会给她各式各样的灵丹妙药,甚至还有美容功效的灵药,真是让九漓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暖的。她对着镜子涂药,突然想要是师父见她受伤的话会怎么办。

 师父啊…

 他一定会大惊小怪地说“丑丫头这下更丑肯定嫁不出去”把伤了她的人大卸八块,然后扔给她一大堆药就事不关己地飘然离去吧…他是风,从不会驻足的风。以前他曾答应过带她看遍世间风景,也答应过带她来镜城看雪,但他食言了。呵,他总是食言啊…师父怕是想不到她会和别人来这里吧。

 九漓想着师父,突然觉得寂寥起来。她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就去找修罗玩。路上,她见修罗幻为一只小狸猫蹑手蹑脚往前走,心知他肯定要去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暗暗好笑,施了隐身术藏在他的影子里,不用自己走路,非常轻松。

 修罗的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很快就奔到了一所房子前,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跳到了屋顶,小心翻起了一块砖。九漓跟着修罗一起往下看,只见屋子里是她意想不到的四个人——曜华、七夜、锦弦与玄冰。他们每一个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为什么深夜在此聚集?锦弦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心中警铃大响,竖起耳朵听,只听见玄冰说:“天君、七夜大人,你们所料不错,族长确实是入了魔。其实我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兄长一直是一个温和的人,总是劝道大家遇事多想几分,不要轻易动手,也阻止也不少战争,可就几十年前突然变了一个人,好战喜功。他主动发动对妖族的战争,虽说为我们赢得了莫大荣耀,但玄武也是伤亡惨重。除此之外,他还经常一个人在宫殿不让其他人接近,对我们只说是潜心修炼,现在想来,怕是早就…”

 玄冰又是羞愧又是悔恨地说,想起兄长的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然不指望这些祖宗们的安慰,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说还是让他心里有些空的,更别说那个锦弦一直在用玉瓦勺挖耳朵,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房间突然沉寂了下来,锦弦的笑声那样清晰。他扬着声音说:“哦,这样看来一切都是你的大哥做的,和你们全族一点关系都没有咯?可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不是做了两手准备,玄素那里失败了另找他家?啧啧,还真是兄弟齐心。”

 锦弦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了一般,玄冰的脸色终于一变。他一咬牙,说出了原本不打算让他们知道的秘密:“锦弦上仙所言甚是。我细细想来,兄长大人的变化是从一个银发男子到来后才开始的。”

 “银发男子?”锦弦来了兴趣。

 “是。当时,他与兄长密见,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此人。”

 “他容貌如何?可是比我娇美?”锦弦忙问。

 …媲…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容颜,但从身形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年轻男子。自从他来后,兄长才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暴非常,但法术也是突飞猛进。我曾试探地问过兄长,把兄长灌醉了他也没说出实情,但我探听得来的消息是那个男子叫临渊。”

 “临渊。”曜华眉头一动。

 “临渊。”七夜轻轻一笑。

 “你们这是…”玄冰诧异地看着他们。

 “不瞒你说,最近三界内时常有战发生,可是混乱地很——以前从未有过如此状况。最近几十年来,有越来越多的仙人和妖入了魔。他们本大变,热衷于挑起战争,大部分都被天庭住了,但最近天庭也有些力不从心。我家曜华亲自去追查,有些幸存者形容起自家族长时说得情况与你相符,一切矛头都指向一个叫临渊的家伙。呵,能鼓动那些小族也就算了,这个临渊居然能把手到你们玄武中来,实力倒真是不可小觑。”

 除了“我家曜华”这个称谓有些不对劲之外,一贯说话七八糟的锦弦居然是难得的正经,看来那个叫临渊的神秘男子确实是值得他们忌惮之人。九漓对临渊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好奇。

 七夜摸着下巴,说:“说起银发男子,我确实见过。当时天君大人正在对抗凌空,而他就站在玄武宫殿的顶端,银发飘飘,倒还真是俊朗地很。我看他一眼,他迅速闪躲开,而我觉得好奇和九漓一同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在宫殿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指痕——那指痕是我们找到密室的关键。他果然是诚心引我们进去的。只是,不知这密室里面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果然被看见了…

 玄冰长叹一声,没想到玄武一族苦守那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开,心中真是五味陈杂。他当然知道七夜话语中的威胁,只能说:“请问七夜大人可是在密室中见到了一位被冰封住的少女的遗体?”

 “是。”

 “后来发生了什么,七夜大人能否告之?”

 “她破冰而出,后来消失在我眼前。”

 “什么?碧落大人果真复活了?”玄冰大吃一惊。

 “那女子真的是碧落上神?”七夜追问。

 “不错。”

 “碧落上神于万年前涅槃,怎么会在此地?难道她并未涅槃?”

 “这就是我玄武一族最大的秘密。”玄冰苦笑。

 从玄冰口中,九漓知道了传说中涅槃,化为雨雪的碧落上神其实虽然逝去还留有身,而她的身就由玄武一族守护。玄武的祖先说要世世代代守护碧落上神,不能让人知晓这个秘密。而她不知道,玄冰没有告诉他们的是,玄武祖上说,碧落上神总有一苏醒,而她醒后会一统三界,重现昔日神族的辉煌。

 玄冰自己也没想到祖上的预言居然会成真,碧落真的会复活。她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真的是一统三界吗?那现任天帝岂不是要逊位?

 玄冰心里的猜测当然没对他们说,只是说了他所知晓的关于碧落上神的部分预言。曜华与七夜都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九漓心中也是起了惊涛骇。她真想走到玄冰面前,问清楚那个碧落到底为什么和她的容颜居然会一模一样,为什么当时她的灵魂好像被走一般,为什么她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是那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暗暗期盼曜华或者七夜能发问,但他们谁都没有问。玄冰说:“最近妖魔的叛实在是太多了。西北处的妖魔原本已经安静了,但他们不知何时与赤炎一族纠到了一起,前几又在蠢蠢动——赤炎一族旗下真是聚集了不少妖魔。那些妖魔前进方向是镜城,一副要大举来攻的样子。要是没发生兄长的事情,我会觉得只是妖魔又想得到些什么,但如今看来,我却是怀疑这是有心人想阻止我们追查下去,让我们分散精力。兄长入魔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我恳请天君报给天庭知晓,也好早作准备。当然,碧落上神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密,不让任何人知晓,以免横生枝节。”

 玄冰考虑周详,言辞诚恳,曜华微微点头,对他很是赞同。玄冰见曜华赞同非常高兴,看着七夜:“不知道七夜大人是否愿意一起追查此事?”

 “哦?与我何干?”七夜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悠悠问道。

 “事关三界,七夜大人要是能一起查证的话,一定能事半功倍。”

 “呵,要是真有人能一统三界的话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世上本来就是强者为王,有人能强大如斯的话我只会佩服。”

 玄冰被七夜气得说不出话来,而曜华早就习惯了七夜的放肆,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其实九漓早就猜中了七夜的回答,见他的回答和自己猜想的一样不由得暗暗好笑,却突然觉得身子一沉,竟是和修罗一起掉在了地上。曜华冷冷看着修罗,修罗急忙红着脸跳了起来说:“天君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在屋顶上看月亮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就饶了我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出来。”曜华对修罗说。

 “什么?”修罗不解。

 眼见躲不过去了,九漓只好显身。她对众人羞涩笑着,然后猛然说:“天君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在屋顶上看月亮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就饶了我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唉…

 曜华看着他们,第一次有了一种头痛的感觉,但心中的烦闷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一扫而空。他看着一脸慌张的修罗,故作惶恐的九漓,嘴角轻轻勾起,而九漓就用恋的眼神看着他。曜华被九漓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转过头去,却也疑惑在战场上从不畏惧的自己怎么会居然不敢和一个小姑娘对视。他们之间的暗涌除了修罗不明之外,七夜和玄冰都看个分明,玄冰一脸笑意,而七夜脸色一沉,寒气肆意。玄冰没想到七夜会突然如此,又是惊慌又是不解,而九漓早就习惯了七夜的翻脸不认人。她下意识缩在曜华身后,她的反应让七夜身上的寒意更重。他伸出手,对九漓微笑:“小九,过来。”

 小九…

 九漓被这个称呼雷到了。

 她咽咽口水,假装没听到七夜的召唤,天真纯情地扯扯曜华的袖子:“天君,我们回去吧。”

 “过来。”七夜再次说,却是没有了方才的笑意。

 “干嘛啊,有话直说。”

 “随我一同去东海。”

 “不去。”九漓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命令,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七夜冷冰冰地说。

 “我不去!天君,你不会让我去的哦?”

 九漓拽着曜华的衣袖,示威地看着七夜,没注意到曜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七夜清冷的双眸,瞬间明了了一切,手紧紧握拳,然后缓缓松开。他看着九漓说:“九漓,你随他去。”

 “天君?”九漓不可置信地看着曜华。

 “去完东海,我接你回天宫。”

 “天君…”

 “此事就这样定了。”

 曜华转过身,因为他不想看见九漓那双如雾的双眸,害怕自己一时心软改了决定反而害了九漓。九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梦一般轻声说:“又不要我了吗?”

 又不要她了…

 曜华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先是麻木的茫然,然后是蔓延到骨髓里的疼,比刀刺入心脏还要疼痛几分。他茫然地捂着自己的口,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九漓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如此失态…他被无法掌控的焦躁所包围,一言不发起身离去。修罗没想到天君真的就不管九漓了,忙对九漓说:“你放心,天君一言九鼎,他说等你去完东海就接你回去一定说到做到。你是我们的人,没人敢欺负你。”

 修罗说着,威胁地看着七夜,呼呼的小脸配着与之不配的张扬表情真是可爱至极。九漓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捏捏修罗的脸:“放心啦,我没事,我一定活着回来和你抢果子吃。”

 “别捏我的脸,讨厌!”

 修罗扭着身子挣扎九漓的“魔掌”九漓呵呵笑着,淡去了被抛弃的痛楚。此时,锦弦也走到了她面前,笑嘻嘻地捏着九漓的脸:“小家伙怎么瘦成这样,真是看了就心疼。宝贝,天君不疼你还有我,哥哥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开你妹!”

 “九漓,走了。”

 七夜明显更加不喜欢锦弦一些,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九漓也懒得挣脱,和他一起腾云离去。她从空中看着镜城,想着那个决绝白衣胜雪的男子,心中酸楚,幽幽一叹。

 那人,毕竟不是师父啊…

 “在想什么?”七夜问她。

 “没什么。”九漓轻轻摇头。

 “被抛弃的滋味如何?”

 “好极了。真恨不得你也亲身感受一下,我的七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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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漓并不知道曜华目前必须做的事情是协助玄武平息纷,有的只是被抛弃的伤感。她和七夜上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战后焦枯的土地,见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灵兽、妖怪,甚至见到了狼狈的仙人,暗暗心惊。

 只是几个月罢了,怎么下界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有那么多死尸,天地间弥漫着隐隐的黑气?到底是巧合,还是有谁在捣鬼?

 这样子倒是和神共工肆的时候有几分相像…

 九漓想着,心中一痛,急忙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她忍不住问:“最近很,是吧?”

 “你指的是什么?”

 “妖魔叛。”

 “他们从未臣服,何来‘叛’一说。”七夜淡淡地说。

 九漓被七夜的话噎住了。她当然知道七夜说得没错,但这样的话实在太大逆不道了,也只有他能说出口。她生了一会莫名的闷气,还是忍不住问:“那么多叛的话,天君是不是要去平了?”

 “他已经去征战赤炎了。”

 “那是最可怕的妖魔。”九漓心中一寒。

 怪不得天君不把我带在身边…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是担心我受伤吧。可是,我已经不是和以前那样弱小了,还是没资格站在他身边吗?

 心里,有些难过…

 九漓的情绪低落下来,不再说话。她一觉睡了过去,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的时候只见周围的白色云朵都变成了漫天的彩霞,煞是好看。她往下一看,只见脚底都是蓝宝石一般的湛蓝海水。落的余辉映在海水上,海水波光粼粼,比起冰雪之地镜城来多了几分瑰丽与生气,让人心生欢喜。九漓一路上见多了惨败的景,见了宁静安详的东海只觉得跃跃试,说:“到东海了?”

 “是。”

 “这里倒是比镜城温暖多了,我还是喜欢这里的天气。喂,我们什么时候能落地?”她没好气地问七夜。

 “现在。”

 七夜微微一笑,竟是突然驱云下落,吓得九漓一声惊叫,下意识抱住了七夜的。七夜看起来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样,但身材很是壮,九漓手到之处只觉得好像石块一样硬硬的,特别不舒服。她想起师父的娇媚样子来,情不自说:“身材真差,比师父差多了…”

 然后,她就一头栽到海水里了。

 九漓虽然会水,却没想到突然掉到海里,满口都是咸腥的海水,肺好像要炸开一般,闷地厉害。她结结实实喝了好几口水才反应过来,也忘了自己会法术,艰难游到岸边,累得直气,身上也是漉漉的,不住往外滴水。七夜锦衣华服地站在沙滩上,看得九漓气恼万分。

 “你发什么神经啊,想淹死我吗!咳咳,只会欺负女人的混蛋!”

 “我的身材没你师父好,嗯?你见过你师父的身体?”

 七夜的手挑起九漓的下巴,阴沉沉地看着她,饶是在温暖的海边还是让九漓觉得彻骨的凉。她想挣脱这束缚,但七夜狠狠按住她的肩膀,说:“回答我。”

 “我干嘛告诉你!关你什么事!”

 “回答我。”

 “不说!有种你杀了我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下手了!”

 七夜恶狠狠盯着九漓,九漓不甘示弱回瞪他,两个人就好像斗气的小孩一样,后来七夜轻笑出声。他用手捂着头说:“怎么会这样,好像傻子一样就吵起来了…呵,我明知道你没看过。”

 “谁说我没看过,我就是看过了!师父的身材一等一的好!而且我看没看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妒忌师父比你俊美比你受!”

 “你是怎么知道你师父身材是怎么样的?你偷窥?”

 “胡说,我哪会做偷窥这样的事情!”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只是你的想象?”

 “师父一向不喜欢穿厚重衣服,一向穿得很清凉,我自然能看得到。”九漓理所当然地说。

 “这样啊…”

 七夜的嘴角了几,惯有的淡然却再也维持不下去,很想把那个什么上仙拖出来揍一顿——男女有别,在自己徒弟面前如此肆意妄为算什么事,而九漓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七夜想着,真有一种把那个上仙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就在他们说话间,远处突然有人走来。九漓眼尖,看清楚那是几个渔民,还没说什么,七夜已经了衣服披在她身上。他说:“这是人间,慎用法术。他们问起来我会说你是我的夫人,你不要说漏嘴。”

 “胡说,我才不是你娘子!最多,最多说是兄妹,这个没得谈!”

 九漓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被七夜说得满脸通红,气恼地大嚷,然后看到七夜含笑的双眸,又觉得自己上了当。七夜拉着她的手说:“好,兄妹就兄妹,记得不要让村里的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那么小心做什么?”九漓疑惑地问。

 “过几天你自然会知道。”

 七夜话音刚落,那几个渔夫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疑惑地看着七夜与九漓,说:“你们这是…”

 “我们兄妹遇到了海难,落于此,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七夜彬彬有礼地问。

 “这是宏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安城人氏,靠经商为生。本来已经买好了货物回家乡,没想到海上突起波澜,船翻了,我们兄妹靠着一块浮木到到了此地…”

 七夜说得是神情悲切。渔民见他说出自己的来历,又见他器宇轩昂的样子,对他的那点怀疑消失无踪。那汉子挠挠头说:“既是如此,不如去我家喝点水酒驱驱寒。”

 “这样不好吧…”七夜假意推辞。

 “快去吧,你妹子也能洗个澡。”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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