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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关了又开
他走过,春天明媚的阳光轻巧地透过小道两旁的参天大树,了一地斑驳的心情,她可能坐过的那个阶梯教室,他坐过,夏初凉爽的微风温柔地刮过教室窗口的透明纱帘,了一屋翻书的声音。

 她可能读过的那本临医学,他读过,秋月明亮的灯柔和地扫着厚重书本的段起段落,拓了一页端正的笔记。

 她可能碰过的那台台式电脑,他碰过,冬夜幽暗的光线冷清地映入统计软件的细枝末节,算了一夜繁琐的数据,最后他顺利地毕业了。

 过五关斩六将,得到了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骨科医生头衔的时候,他突然想把她追到手,他就想看看,顾来那么想珍藏在心里的女人,是怎么个人物。怎么就值得让顾来,提前从泰国赶回来。

 ***而如今这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眼角含地蹙眉,眸子里都是无法诉说的疑惑,她迟疑了很久很久,问他:所以…你是…顾来什么人…?

 她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强硬,即便她在刚才一分钟之内神经质一样反复拨打了那个号码三次,但她依旧冷静。

 他人都说,林染喜欢当下就解决问题,永远是自我消化那些繁琐杂事,她很少会提问,一旦认定自己的想法,就会不顾一切地自我到底。呵,说的好听。

 不过只是固步自封罢了。当前,这个容易走极端的女人就在他面前,却怯怯地问着一个问题。

 她问:所以…你是…顾来什么人…?我是顾来什么人?邓西城突然觉得自己刘海太长,发梢几乎都要戳到自己的眼睛里面,涩得发慌,他发笑着。反问,你觉得我是顾来什么人?林染摇摇头,她似乎能猜到他是谁,毕竟是他有意无意地将她回到年少轻狂那些日子里面。

 在那里,草长莺飞,春风得意,抬首间,星离雨散不终朝,相视时,几处烟波思飘渺,回眸那,一看尽长安花,而如今,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

 嘴角冰冷地皱眉,眸子里满是难以言表的快意,他笑得不能自已,笑着把手肘撑在门上,然后一字一句地反问她:你觉得,我是,顾来的什么人?

 林染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她不想回答了。这道题,她不会,她选择放弃。林染低垂着头,她开始将房间里四处丢放的衣物整理。

 这是她的裙子,出发前在一家店里被邓西城选中的,他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说,姑娘穿得好像从画儿里面走出来一样,这是她的项链,半年前她生日的夜晚被邓西城抱着。

 然后挂在脖子上,他的吻落在颈处,浅淡的香味随着搏动熏染了她一身。这是她的腕表,一年前她表带慌乱中被人扯断,割了她一手腕的鲜血,邓西城一言不发地帮她消毒包扎,待结的痂落了,他送了这条墨绿底的腕表,帮她遮掩了些许难堪。林染低垂着头,沉默着。理着那些四处丢放的衣物。

 她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撅嘴的时候鼓起的腮帮,难过的时候头顶上落寞的那个旋,卷啊卷,转啊转,似漩涡,难以逃。

 欢乐的,无奈的,辛酸的,痛苦的,无法自已的,都是她的,一个人的。邓西城莫名地觉得心烦意躁了,他曾经设想了那么多的情绪,或许她应该知道的,或许她不应该知道的,或许她应该咆哮的。

 或许她应该歇斯底里的,但终究,他面前的她是沉默的,他从时间的罅隙里面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冷静地告诉自己,不管她何等不堪而又落魄,都是他所希望见到的。于是。

 他的声音从门的那头,毫无预兆着穿透过回忆的走廊,在那繁花似锦的尽头辗转反侧住流年。

 他说:2010年8月30,你产了…在你产的前八个小时,有一架飞机,准备从清迈起飞。当时他发了一条信息给我,他说,他想提前回国。我劝了劝他,他不听,直接定了机票飞往你的城市。

 林染有条有理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手抚上自己的手腕,腕间的肌肤已暗红如血。一梦,你在水中我在岸上你我之间烟波淼淼。于是。

 他的声音从门的那头,摇摇晃晃的,悠悠的,一片风沙迹间,冷冷地捻起前尘的浮沫,他说:按照正常的行程,他应该会在2010年8月30下午5点抵达那座机场。

 机场离我家十万八千里,但是我仍记得那天是晴的。6点左右,你应该会接到他的电话,他会告诉你到了,但是他不需要你接。

 他会说他已经在你楼下了,但是他没告诉我…林染喃喃道,他后来再也没跟我联系了,他抛弃了我。你住口!

 邓西城吼着,他的眼神此时此刻应该是那种歹毒的恶狠的,令人无法直视的,与他企图维持住的伪装的顾来特有的那种温柔截然不同吧。看吧,林染你看吧。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本人,这不是顾来的替代品,这就是邓西城。林染的下巴被邓西城一把擒住,他就这么紧紧擒住她的下巴,他说:他并没有抛弃你。

 你知道吗,他的航班,在2010年8月30下午3点28分08秒坠在太平洋里了,他死了。已经死了十年了。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顾来也不会死…如果没有你…顾来也不会死…他也不会踏入这个令自己进退维谷的境地里…二梦,你在山脚我在云端你我之间暮霭沉沉,他就这么擒住她的下巴,在她眸子里的残念里抓住不甘的恼意。

 她将他的手从她的身上掰开,一只一只的掰,掰得他那么满目狰狞,但终究还是掰开了,她向他笑了笑,腐蚀了记忆,掳走了梦境,让他眼前蒙上一层朦胧的清明。

 她那滴滴泪,从他的身边光明正大地顺着脸颊走,优雅地降落在的衣袂上,她说:你骗我,她说:你骗我。

 顾来是个骗子,你也是个骗子,她说:他没有死,你骗我,她推搡着邓西城那魁梧的身形,却像是推搡着了无生机的空气。

 他的身子那么硬那么软,他的声音那么柔那么刚,他的举手投足那么体贴那么恶劣。顾来并没有死,他只是,他只是走了,他只是不要她了,他还在,只是不要她了,然后邓西城被她硬生生地在墙上,他说:我骗你?!

 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失去我哥,我也不会…向来都是他在耍无赖,向来都是他在忽悠她,为何,始作俑者的他就不能放下。抑或是,他已经可以承受这个局面。

 如果更糟糕,如果舍弃之后他跌入阿鼻地狱,他会不会懊悔他做出的决定?得到的时候太痛苦,失去的时候太痛苦,甚至连过程也如此的痛苦。所以,恋恋不舍的人是他。所以,他不会潸然泪下。

 林染睇着他,睇着邓西城,他有如顾来一般深邃的丹凤眼,倒影着她的瞳孔琥珀,眉尾几乎入鬓,眼尾并没有那么一颗泪痣,鼻梁高,再平视就是上带大v字形沟的薄,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告诉她,原来她应该醒来了。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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