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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隐有曰光之影
“我也是半道捡的她,两位若是不嫌弃,干脆带回去做个小仆役。一给她一口饭,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

 两个黑衣相视而惊,右边的挑挑左眉,左边的挑挑右眉。齐齐笑道:“姑娘莫开玩笑,这孩子一看就是同你有缘的。我们带回去可留不住。

 你只管好好养着,她自有天大的福分,是个不用人心的孩子。”说罢,两黑衣齐齐拱手作揖,高冠微垂,竟是转身回车驾上去。白孔雀朝天清鸣,朱队伍次第涌入山神庙中。

 只有阿璧还抱着李幼安的腿,仰面道:“好好养着我吧。”李幼安冷笑,在她额上花钿轻轻一点,“养你,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有些眼色的就知道该跟着他们走,南崖府君是如今北边山神里最富庶的那个,府中的珍奇宝物数不胜数。

 夜游神是从来不会说谎的,你跟着他们回去,水君一准收你做弟子。”“他们还说你跟我很有缘,要你好好养着我呢!”阿璧只管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

 影儿都没见到的水君,家里就是又就是有千堆金子她也不要!谁知道两个黑漆漆不是在说客气话!

 ***李幼安瞪着阿璧,阿璧抱着李幼安。两人正对峙着。山下又传来一阵震人心魄的鼓声。神音冲天,天地都被晃动了一般,风忽然止住,漫山野树也屏息了。

 李幼安见势,瞪一眼阿璧,拎着她一起藏在了树上。遥遥的,鼓声中又多了数道歌声,老者苍凉长歌。歌声中有祝祷之意。

 夜中燃起长明灯,又是一只朱长队前来。阿璧耐不住好奇,瞧瞧探出头,待数得朱长队过了十八支,方听见身旁女子出声。

 “来了。”她抬头,却被李幼安狠狠下去。“不许出声不许偷看,老老实实给我留在树上,等天亮了自己回山下去,”李幼安瞧着远处晃而来的巍峨神台,神色是怎么不住了冷。好一个涂苏,原来本事这样大。

 只是一处招待宾客的夜游神宴,却也用上了邀金神台。游神来贺,野仙上门,当初不过是一个只有三尾的小小狐妖,连条赖皮蛇都对付不了。如今弃了剑,出了剑府,离了她与郦疏寒,竟也能混成这般模样,可知她的心机之深,福缘之厚。

 昔日留在她身边时处处的示弱讨好,委婉奉承,柔弱作态,都不过是都是她蛊惑人心的伎俩罢了。远处无风。金色神台巍峨颤颤。神台下有小妖无数,呼喝着调笑着。还有无数捧剑侍从,身负剑匣,与众妖合成一道。

 神台上有一人一妖。男子身着一身白衣,冠上饰羽,眉眼带笑,一身神仙气几乎要冲到天上。男子身侧,是裹了一身轻衫的少女。李幼安摩挲着掌下枝干,从树叶的间隙中去看那女子。淡漠的眼窥见温柔的笑,本来就冷硬的心肠越发痛起来。

 那乌发少女眉眼烟云一般,皎然月下,颊越发软,笑越发,侧头时鬓边轻轻颤动,又带着温柔娇怯之,不像只狐狸,倒像个香闺里养出来的柔弱美人。

 那是涂苏,三十年过去仍旧怯弱动人的妖狐。有人身在黄泉之下,尘泥销骨。有人立在邀金台山上,恰逢新喜,他若是知晓了。

 心中该作感想?李幼安垂眼,出背上绿珠剑掂了掂。阿璧一惊,又忍不住拽住她的衣衫。“你要做什么?”她虽还懵懂,却早已觉察到女子身上杀意。

 李幼安抚了抚阿璧发顶,孩子的发柔软温暖,她轻声只道。“记住我说的话,乖乖待在这里。”等到夜游宴被她搅,等到此地众妖散去,等到天亮时分再下山而去。这个据说与她有缘的孩子便可以继续活下去,李幼安提剑起。却忽觉身后有股极重的拉力,她磨牙,“松手”阿璧死死拽住她的衣衫。

 “我留在这儿。要是被妖怪抓住了怎么办?他们会吃了我的!”李幼安回头微笑。“我是要去送死的,你跟着我,那就得跟着我一起死。要是你硬要去…”眼中又蓄起泪的孩子慌忙松开,继而连连摆手,“那你去好了。

 我留在树上替你向山神祷告,盼你得胜归来,额…”想起李幼安说得是送死,她又添一句,“自然,死了就不用回来吓我了。”

 李幼安一噎,死鱼眼望过去,继而觉得这情景这对话十分之熟悉。熟悉到,似乎她也说过这样的话,也曾经这么气过别人。哦…是晏堂,那个口口声声要杀了她的衣冠禽兽。如今不用他动手了。

 等他来时,能找到的恐怕就只有她的绿珠剑了。绿珠剑颤了颤,似乎感应到什么。众妖喧闹起来。

 邀金台一侧的负剑侍者和妖物戒备起来,李幼安一气没跳出去,就只好老老实实再趴回树上。人影攒聚的山路上分出一条小道。

 有白袍男子身负剑匣,提着灯笼,从小道上一步步走向邀金台。男子右边衣袖空空如也,与衣袍一齐飘。周围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看着他,他却只看着金台上的白裘少女。少女侧头,与身侧冠羽之人说了些什么。

 那人扬手,鼓声与歌声齐止。负着剑匣的男子便立在原处,静静瞧着金台上的少女。“蠢货!”李幼安低声骂道。阿璧好奇歪头,“说谁?”***李幼安将阿璧的脑袋按回树上,冷笑起来。

 还能说谁?痴情之人,愚钝之人,好比再世秦香莲的人啊。郦疏寒扔下灯笼。襟带被风吹起。有草叶飞过,落在他发上,终于能有个了断,他等了三十年,盼了三十年。

 等到了李幼安,却从不曾盼到心上的女子。兄长说得对,他素来缺了点杀伐果断,在情之一字上耽误了这么多年,一点也不像他。

 可郦白是郦白,郦疏寒是郦疏寒。倘若郦疏寒不亲自来问妖狐涂苏,听她亲口答他,那他恐怕要沉浸在昔日的影子里,永世不得安宁。

 “苏苏,我来问你。从前说的话,如今是不是都不作数了?”彼时年少,竹林深处。青衣少女在溪畔习剑。

 他随手摘了山花要去戏弄她。半道却被藏在树上的赤脚少女截住,那少女腕上系了枚狼牙绳扣,红与白皎然一片,她眉眼弯弯,将一只龙须草编就的同心结扔进他怀中。山花喜人,却不及少女颊上梨涡。

 他被她眼中沁出来的欢喜惑住,愣愣问她为什么。树上人眼波转,含羞低眉,轻轻笑道。我喜欢你啊。同心结,结同心,他藏了那枚一早便衰朽的同心结,也一并将她藏在了心里。

 “什么话,我许是记不清了。”金台上少女蹙眉,峨冠微垂,十分惑的模样。身侧冠羽男子抚掌大笑,“既是你故友来访,不如一同入宴,”她便只是遥遥朝着他笑,似是全然无辜,温柔又不解。

 “不必了。”郦疏寒也笑,只是喉间干涩。似又沁了血。他懂了。背后剑匣中飞出一柄白色长剑,剑身雪白,隐有光之影,他抬起左手牢牢握住,剑尖直指金台上的冠羽男子。

 “她要嫁你,我便来杀你。”身侧惊愕不解嘲笑讥讽之声一传开,右侧衣袖随风而动,郦疏寒只管握剑,他早就眼盲心盲。

 从三十年前不顾林厌生死,一心挡在她与李幼安之间开始。雪炉剑上自有光华升起,白衣男子衣袍随风震,气势一截强过一截,他向前,一步剑仙。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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