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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裹紧外套
扔进去的一刹那,她在想,以前没有网络的时候,是不是每一次把信件扔进邮筒时,都会含着对回信的期待。每一天都期待着,然后,也许是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不像现在,人的期待,在看到已读不回后,就立刻消失殆尽了。

 南半球的冬天,黑夜来得一如既往的早,梁辀和同行的伙伴离开餐馆的时候,乌斯怀亚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路灯照映在路两旁的积雪上,灯杆拉成长长的斜影,难得到陆地上,同行人商量着要不要在市里逛一圈?梁辀对小镇夜生活没有什么兴趣,无非就是去仅有的几个小酒馆里聊聊天,然后喝一杯。

 他想,船上60多天,还没聊够吗?纪月和台湾女孩小卉从国家公园回到市里时,天已经黑了,她没有再去那个中餐馆吃晚餐。

 而是说两个人可以去吃帝王蟹。女孩开心地接受了提议,结束时,纪月主动买了单。女孩想和她AA,她笑着摇摇头,其实,中午时,她就想尝尝了。

 只是一个人实在吃不下。分别时,女孩走了两步,回头,“明天见。”她点点头,“明天见。”

 酒店在市中心边缘,背靠森林,一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大海和码头,而现在,只能看见码头的灯,向一条灯带,一直延伸到海里。纪月趴在窗台上看了会,又开始下雪了。

 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瞬间融化,她开始担心明天的天气了,不过,幸好,第二天一大早雪就停了。空气中还弥留着雪后的清新,不过,只是站在玻璃门后,她就感觉到扑面的凉意,赶紧戴上线帽。台湾女孩已经在码头入口处等着了。

 远远一见到她,挥起手,果然,所有的游客都是选上午的船。码头上的人,比起昨天多了不少,还有人在售票处排队,问有没有多余的船票。纪月走过售票亭时。

 那个阿廷老人摘下礼帽,微笑着颔首,“祝你度过快乐的一天。”她笑着,也摘下帽子,回了句西班牙语的“谢谢。”

 小卉做了很多功课,一路上在和纪月说今天的行程,她一边戴帽子一边听她说话,看见码头除了那一艘艘小船,今天突然多了一艘庞然大物。所有游客都在看,他们站在船前拿出手机拍照。走近一点。

 就能看见船头位置的船舷上写着硕大的中文‘雪龙号’,纪月一下子就有点骄傲,她突然打断女孩的话,“看,我们中国的科考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科考船,中间的甲板上架着起重机,船尾有个大圆球。

 就像天文台那样,是船上的气象中心,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后,又开始专心辫辫子,边走边辫,最后戴上线帽,她们乘坐的这艘游览船,和科考船相比,大小就像是玩具船。一上船,所有人都挤上二楼甲板,找个好位置拍照。

 梁辀抓过椅子上的外套,从房间走出来,走到甲板上,一低头,就看见码头上去坐游览船的游客队伍,队伍走的很松散,陈群结队,稀稀拉拉,这些都是要去看灯塔的游客,他突然就想到那张没寄出去的明信片,立刻又折回房间,他的铺头上摆着一摞书。

 他准确地找到其中一本,打开,明信片就夹在中间。明信片上,只写了纪月的名字,其他都是空白,此时,船舱同住的人走进来,看见他手中的明信片,打趣道,“梁老师,您又要去那个邮局啊?”

 梁辀把明信片夹回书里,连同书一起放进包里,“嗯”了一声,“去看看。”今天是个好天气,虽然出了太阳,风却很大。

 他戴上外套的兜帽,拉上拉链,走出码头时,他忍不住看向身后的大海。视野中央,有一艘白色的游览船在蔚蓝的海面上飘着,慢慢前行。

 灯塔是游览的最后一站,远远看到时,就有人欢呼起来,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向窗外看去,纪月看到,它像一座小小的雕像,独自矗立在大陆的顶端,随着灯塔的模样,在眼里越来越清晰。

 渐渐有人从船舱出去走上甲板拍照,她也跟着走出去,不过,她没有拍照,而是趴在围栏上看着,等船绕着灯塔外围的海域转了一圈时,画面看起来就和电影里一模一样了。台湾女孩说,“给你拍张照片?”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来把过去放在这里的。”她想到,电影春光乍的英文名,又叫“happytogether”***“什么感觉?”台湾女孩问她。

 “我突然很想回家。”纪月回答。这是电影里张震的台词。她说了出来,小卉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她并不像其他华人游客一样,只是来看一看世界的尽头,她是真的来放下的。天突然开始下雪,风也大了起来,游览船像一叶孤舟,在灰色的海面上起伏。没有人在甲板上了,除了她们。

 她们两个人趴在栏杆上,任由白色的雪子打在头发上。纪月看着灰色的海面,白色的,想,以后再也没有人替自己拉上兜帽了。

 “所以,他在你准备结婚的时候,来找你,你却不知道?”“对。”纪月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故事太过曲折,于是,只是断断续续,想到哪说到哪。大概,台湾人情绪都很充沛,只是这些故事段落,她就听得泪满面。

 “你那时候,知道他回来的话,还会结婚吗?”纪月想了想,“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她厌倦了爱,争吵,分离,留恋,随后复合,又再度分离。

 “你说,码头上停着的船,他会不会在?”她看向乌斯怀亚方向,在巍峨的雪山前,船啊、房子啊、一切都那么小,“不会,马上要冬季了。最晚3月就已经回来了。”台湾女孩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再说话。雪越下越大,过了会,她们回到船舱里,纪月靠在窗户上,看着雪山在视线里越来越大。

 那些房子,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那艘红色的科考船,此刻,就像是思念的具象化表达,她直直地看着,离它近一寸,她对他的想念就多一寸,最后,变成眼泪。临近码头的时候。

 她们站起来排队等待下船,台湾女孩明天要去雪山徒步,她邀请纪月一起去,她摇摇头,“明天,下午我要去布宜诺斯艾利斯转机回家。”下船后,她们站在码头上,女孩伸出手,“可以拥抱一下吗?”纪月笑着,主动抱上她,“很高兴,认识你。”

 “嗯…我也是,希望你回去的旅程顺利。”“你也是。”女孩去码头的旅行社报名参加明天徒步的一游,她们就此分别,纪月走过售票厅时,那个阿廷老人坐在亭子里,在给游客讲解,她看了眼,和老人视线对上时。

 他对着她出热情的笑容。现在才3点多,大概因为开始下雪了。天空阴沉沉的,看上去就像下午5。6点的模样,等纪月走出码头的时候,天已经变成深蓝色,道路两旁的路灯都已经亮了。

 一扇扇玻璃窗户透出黄的灯光。大概是站在甲板上的时间太长了,她重重地了下鼻子,裹紧外套,准备叫车回酒店。人行灯亮起,纪月刚准备跟着人过马路。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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