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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就像雷公逞威
“啊?”吃惊的不止是天王,连身边的谭绍光也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低下头,偷偷地对李秀成道,“忠王殿下,你何出此言?是不是傅…傅簿书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谭绍光也并非一筋的糙汉子,很快就想到了那天他和傅善祥的对话。

 他没有猜错,傅善祥确实去求了李秀成。李秀成本来也担心苏州,权衡之下,便也和谭绍光一起来向天王辞行。“不行!”果不其然,天王断然拒绝,“秀成,你当仍以天京大局为重!”

 李秀成道:“天王,天京和苏州互成犄角,若苏州一丢,天京南面屏障俱失。届时,清妖的湘、淮两军呈夹击之势,则天京更危!”天王好像在权衡,没有说话。

 李秀成接着道:“臣去苏州,不过几。凡有天王诏令,臣自当星夜兼程,驰援天京。”“哈!”信王洪仁发忽然笑道,“李秀成,你该不会像你的弟弟侍王李世贤一样,到时候在天京外围袖手不进吧?”李秀成道:“若是天王信不过臣,臣将家小都留在城里,只带二子李容发一起赴苏州!”天王转头看着干王洪仁玕问:“你觉得如何?”

 “臣弟以为…”洪仁玕好像早就想要说话了,却一直不上嘴,“忠王所言字字在理,当准他此行!”“仁玕,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洪仁发说,“难道你没看到天京城外同样危急吗?

 前些日子,清妖的前锋都已经近太平门了。现在霆字营的鲍超也驻扎在仪凤门外,天京一半外围已失…”“王兄,”洪仁玕也针锋相对,“此事本总裁心中早有决断,你休得多言!”

 他转身又对天王道:“陛下,天京尚有印子山、上方桥、方山、博望镇等地可守,但苏州城外的淮军已经快要合围,近城。忠王此行,确是有所必要!”

 洪仁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勇王洪仁达给拦住了。洪仁达走到天王的耳边,细语了几句,直说得天王连连点头。

 天王对李秀成道:“秀成,你想去苏州主持大局,朕也不拦着你,不过,你得答应朕三个条件!”“陛下但说无妨!”“其一,你的家小和人马全都留在天京,只许你和李容发二人带百名亲兵随行!”

 “这是自然!”“其二,你在苏州,朕可以随时下诏将你召回,你应也不应?”“臣遵旨!”“第三,朕听闻你坐拥苏杭之地,粮米财帛不可胜数。天京连年征战,圣库贫穷,你拿出十万两银饷,犒赏三军如何?”

 “啊?天王!”一旁的洪仁玕和傅善祥听了,全都大惊失。这天底下,哪有君上向臣子勒索的道理?洪仁玕忙道:“陛下,此事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洪仁发道。这事要是洪宣娇在,怕是又要当面斥责她的几位哥哥了。信王和勇王二人,唯利是图,把银子看得比命都重要,他们搜刮天京城里的膏脂倒也罢了,现在竟然又打上了李秀成的主意。

 李秀成看到天王身边的傅善祥在冲着他摇头,但他主意已定,对天王道:“这件…臣已依了!”“殿下,你哪来那么多银两?”谭绍光也在为李秀成着急。“我自有打算!”李秀成叹了口气道。***“福千岁,”

 李秀成叫住洪仁玕道,“苏州之行,多谢成全!”洪仁玕道:“你我俱是为天国效力,本总裁不过是秉公直言罢了!”李秀成和谭绍光一起拱了拱手,辞别了洪仁玕。

 “殿下!”天王虽然退朝了,可掌朝仪傅善祥却还留在大殿里,她快步走下丹陛,对李秀成道,“多谢殿下仗义!”谭绍光道:“善…不,傅簿书,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李秀成看了看谭绍光,又看了看傅善祥,道:“本王先下殿去了,你们俩在这里告别吧!”

 “多谢忠王!”两人一起向李秀成拜谢。呤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都是他从九袱洲救回来的小麻雀在照顾他,听说忠王要离开天京,就赶来送别。

 “原来是呤唎啊!听说你这几痊愈得快,有没有兴趣跟本王到苏州去走一趟!”李秀成和呤唎也算是好朋友了,很自然地打着招呼。呤唎说:“不不不,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要去上海对付洋队!”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勉强你了!兄弟,几时动身?”“再等几,完全康复了再说!只是,我怕等不到忠王你回天京的时候了!”李秀成却摇摇头道:“倒也不尽然!本王此行苏州,怕是用不了几,又会被天王召回来的!”

 呤唎说:“要不要打个赌?我比你走得早,下次见面你得请我吃南京烤鸭!你回来得比我早,我就请你吃巧克力!”

 “好!”谭绍光从真神殿里出来得比李秀成料想中的还快,他看到谭绍光头也不回地走着,傅善祥却立在门口,眼中带着泪花。

 呤唎把小麻雀揪到跟前,对李秀成道:“你看,这个小鬼怎么样?”李秀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头道:“还不错,龙虎猛的,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不过…”他又指了指别在小麻雀间的烟袋,“你鸦片?”

 “回忠王,这不是鸦片,是旱烟!”呤唎说:“我去上海比较危险,不能把他带在身边,忠王和慕王就给他安排个去处如何?”谭绍光道:“行!就跟在本王的身边当个亲兵吧,跟本王一道去苏州如何?”

 “多谢慕王!”天京东南,印子山下。战马和牛一起拖着笨重的车架子,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马儿在痛苦地嘶叫着,牛也在沉闷地哀声叹气。昨晚刚刚下了一场雨,地上满是泥泞,牲口们的腿几乎陷进地里。“快!把炮拉上去!要不然,我们都会被长炸死!”

 湘勇的头目骑在马上,不停地叫喊。“驾!驾!”兵丁在凶狠地用鞭子着马和牛的股,可牲口们还是举步维艰,终于,他们到了一座山脊上,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从这里望下去。

 山路依然弯弯曲曲,可是沿途设满了太平军的石垒。劈山炮整整齐齐地被架到了山脊上,湘勇们开始忙着填装弹药。“兄弟们,把炮口对准长大营!”

 一名将军模样的人策马从炮兵阵地后面掠过。炮口早就对准了对面的山坡,等着令旗落下,顿时一声声炸雷响了起来,劈山炮的炮子落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遍地开花。

 山脚下,浓密的林子里突然杀出一队蓝褂蓝巾的士兵,端着,举着刀,向对面山巅上的太平军冲了过去。步兵是早已潜伏在了山脚上,只等身后的炮兵阵地架设完毕,提供给他们足够的炮火支持。

 他们就可以一窝蜂似的冲杀上去。对面山坡上的炮台也开始还击,就像雷公逞威,一阵阵响炮也落在了山坡和山脊上,整片土地都像因此而撼动起来,丛林里,到处飘着挟带火光的白烟,时不时的有人的肢体冲天而来,就像过年时被燃放的窜天猴一样。

 撞到半空,被活生生地撕裂全身。“都不要停!继续发!”湘勇的将军红着眼喊道。山和山之间的道路彻底被炮火淹没。早在湘勇们到达这里之前,太平军已经在道路上设下了垒石矮墙和月城,这些仓促构建起来的工事被凶猛的炮火一通横扫,巨石随着火光翻滚,躲在墙后的太平军非死即伤,惨叫不绝。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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