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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是应景儿
而是在替如今真正执掌朝局的大清第一红人,宝亲王四爷弘历,特地在“递话”给自己呢。雍正的病情究竟如何,自己一直躲在张家口不清楚,他弘历一直在京却是心知肚明的。如今,他四爷是要“尽孝”

 进大内去侍奉的,自然要耽搁了军机处的差事,那么他五爷呢?一样是雍正的亲儿子,是该进去?还是该“出去”?还是继续窝在大观园里装病?若是进去侍奉,也是做皇阿哥的应当得分的道理,弘历不奉旨不能雍正的病情,通过个太监来“传闲话”给自己,好让自己进去尽尽孝,也算是他一份友爱之情…

 只是既然都想到这一层了,再往深里想,就是宫帷幔深,烛影摇曳,难以出口了…如今这个情形,究竟自己这位四哥,真的是希望自己进大内么?

 还是希望自己主动出来到军机处替弘历抵挡些繁琐政务?还是…连这等心思都是有心试探?万一…弘昼想到这里已是脸色苍白,沉片刻,知道再下头的话,便是无论如何,都不方便和门人。

 尤其是身为武将,领着骁骑营八千驻军,守卫京畿要冲的勒克什“商量”的,这未免太犯忌讳。

 他便抬起头来,拿盖碗品了一口茶水,苦笑了一下,才道:“罢了,紫英,既然是皇阿玛身子欠安,我心里也,容我也想想,这事先搁着…小勒子…那就先说说你的差事吧。”

 这勒克什其实也是个心思精明到了极点的人。眼见这冯紫英是犯了醋味,一开口就装诸葛亮扮刘伯温,和自己这主子说出这等犯忌讳的话,只为博得主子信任。

 只是听他口风,看情形,自己抓捕柳湘莲,搜问白玉镯,牵出秦可卿,查封天香楼,一下子已经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弘昼的口吻,似乎要先了结了自己手头这点事,再和冯紫英密议,他是装惯了戆顽丘八爷,虽是心里不舒服,但是面上却不肯带出来,便忙犷一笑,打个千儿道:“是!主子!

 奴才昨儿奉主子命,已是抄检了天香楼里头的物件,奴才是主子一手调教出来的,懂得分寸体面,已经三令五申,派去的兵也是我的内账亲兵,断然不敢惊扰了园中姑娘…里头…呵呵…”

 他虽,只是也知道这事于弘昼不体面,看一眼冯紫英,倒有点局促不好开口了,冯紫英更是识趣,才要起身告退回避,弘昼却止住了他,叫他“不忙”心里也想着冯紫英所说之事是要紧的,便略略有些不耐烦,只冷笑一声道:“我如今也懒得问细的,你只说结论就是了。”

 勒克什咽口唾沫,顿了顿,换了颜色道:“嗯…是,回主子。有碍的…书信、戏服、信物都有。奴才在军营里已审过那个唱戏的小白脸贼儿,说他送了园中什么贵姑娘一本戏谱子,乃是元人所造的戏,后头还有他题的什么劳什子诗,奴才已经找到,两下一对照,便知端倪…回头呈上来给主子过目。

 还有几件武生衣衫藏在天香楼后头的库房里…嘿嘿…也难为他们两个贼男女好兴致,有武松的、燕青的…什么赵子龙的。更要紧,还有那人送到京畿驿站的礼单…还有书信,也亏得她怎么勾当太监,买通了外头的驿官。信上虽不曾写明白了。

 但是言辞暧昧,嘿嘿…主子说她伪造书信,有意勾结外人,送了假信进园子,必不冤了她。因没有主子旨意,不敢刑讯,她有没有将园中其他姑娘做礼送人,勾结成…奴才不敢妄言。”

 弘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冷了半刻,才淡淡道:“罢了,你的兵不要在园子里,还都出去…该办什么朝廷的差事,就办什么朝廷的差事去。”

 勒克什一愣,上回弘昼便没说如何处置情妃可卿,他也只好叫兵丁将她软在天香楼里,衣食茶水不缺的,如今都抄检明白,却怎么收拾?他自持是个鲁人,在他心里,这等什么昔年贾府小一辈的媳妇儿,也不能算个人。

 也不免问一声:“那不过是个罪余的材儿如今还是太监们看着…请主子示下,怎生处置?或者主子要不要见见?容她辩辩?”

 弘昼已是听得脑门青筋直爆,冷冷一哼,怒道:“见个!辩个!别的不论,单是和外男通信,便是千刀万剐的死罪!你叫太监,替本王发旨给那货,就两个字:随你!”他“货”

 都叫出口来,显然是怒了,只是“随你”两字却多少有些听不懂。勒克什未免求助似的瞧瞧冯紫英,冯紫英却哪里再敢沾惹上这主子这上头的事,低着头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乎在想自己的事,勒克什到底武将出身,未免暴了些,不晓得风花雪月怜香惜玉,女人于他。

 不过是骡马一匹,听弘昼恼了,忍不住连口哼哼道:“主子…那是一个奴,您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犯不着为她生气。

 奴才替您处置了?保管叫这小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那大营里,多的是处置这等人的手段,弟兄们才打完仗回京,正闷着没事干呢…

 去年,奴才随阿齐格军门征南川叛逆的几个寨子,那个什么族长的女儿,倒是水灵灵的,阿齐格军门赏她…居然还敢喝骂军门,咬军门一口,军门恼了。

 了一夜,就叫我处置…嘿嘿,落在奴才手里…奴才是个人,没那么多情面跟这等小娘皮讲,剁了她两手两足,用药毒哑了她口舌,拔了她的牙齿,绑在门板上,挨个营房给军士们翻来复起‘宵夜’,整整玩了五天才死…身体上上下下全都捅烂了…”

 他只道那秦可卿是弘昼奴,既然敢大逆不道和外头戏子私通,还撺掇着将园中其他女子送给那戏子玩,弘昼必然心头恼恨到了极致。他人出身,便要说些军中处置女人的刑罚来,拨弘昼,要一心替弘昼“出出气”那冯紫英在一旁听了。

 却低了头,只装着瞧那地上“一束莲花”纹的青石地砖,心里却是忍不住摇头暗想,勒克什这一记马,未必便能拍的上。自己这主子王爷,虽然好荒唐,却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当真要怎么处置可卿,必然也是“君子远庖厨,怕闻牛羊哀嚎之声”按照叫自己处置尤三姐的例子,就是一声“随你处置”就是了…

 何况这情妃可卿,不同尤三姐,更不是什么远在天边的叛逆族长女儿,到底和自己这主子有过枕席鱼水之情,便是如今有了罪,有心要扔给你门下人玩作践,也是个“不情之赏”怎么就好说的这么津津有味的,不怕主子心头腻味么?

 果然,弘昼眉头一皱,却也知道这勒克什是一份忠心好意,也不好说什么,只摇摇头道:“罢了,你不要瞎扯,本王自有安排…你这番差事办的很好,算是替本王查出了园子里的妇,自然是要赏的…

 你在京畿关防,也该多几个人伺候…你是武人,该有几个文秀一些的女孩子陪陪,换换滋味…回头我让大理寺,从新近江南查抄的几个文士家人里,挑几个大家子小女儿给你送去…

 这个秦氏么…你就按我的旨意办…就叫太监给她传一句话就可以了…就还是两个字:随你!”勒克什无奈,便打个千儿,说声“奴才改再来请主子的安”也就讪讪的退了下去了。

 冯紫英见这主子依旧是冷冷的,知道他还在为此事不快,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是有鬼,不敢再揭这层,也只好沉默了半晌。

 却听弘昼道:“接着说说吧…那按你说,皇阿玛是身子不好,担心朝局有变,才召李卫进京的?”冯紫英心里有鬼,就怕弘昼追究“尤三姐是否被秦可卿所骗”这个题目,乐得换个话题,忙道:“是…

 主子您想,李又玠是什么人?是咱们昔日雍王府里出去的嫡亲奴才,天下督抚虽多,有几个能跟李卫一般儿心思。旁的不说,就‘忠心’这条上,皇上、主子您、还有四爷…别人信不过,还能信不过他么?…没有万岁爷的意思,军机处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调李卫来京?李又玠这次来,怕是要掌总京畿卫戍的,骁骑营、锐键营、西山大营、九门提督,我看除了大内侍卫,都有可能他来节制。”

 “那…四哥他…”“四爷是王爷您的亲哥子,那自然是亲近王爷您的。咳咳…四爷在京办差,主子您在外头…咳咳…四爷总是离皇上近一些。

 他是有旨学习理政的阿哥,既要在军机处操劳国事,也要在宫里头看汤问药,既尽了忠,也尽了孝,不容易啊,我们做下头微末小员,也都…哈哈…感佩于心的…”弘昼一叹。

 才道:“照你这么说,我是该进宫去伺候皇阿玛身子,让四哥歇歇肩,好去军机处料理朝廷大事?才能‘忠孝两全’了?”冯紫英连连咂嘴赞叹道:“主子您这份心田真真是好的。

 上头是念着万岁,当中也维持了四爷,下面也算替臣子们分了劳…”弘昼见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样,便道:“你似乎还有话没说?…你只管讲,我都说了么,说错了。

 本王不计较…我们天家事向来难成全,也没个叫你外臣奴才全说对的道理…这里就你和我,本王只是听听。你有什么牛黄狗宝只管倒出来,”冯紫英连连低头道:“是…奴才怎么敢在主子面前留心眼?主子您体恤。

 奴才是有一个想头…主子要进内侍奉万岁爷,自然是应当的,只是大内里,其实太监、宫女、嫔妃、太医都周周正正的伺候着万岁,王子侍疾,不过是应景儿,哪里真用得着许多人,何况,如果万岁爷真的有一点两点的不安…那大内…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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