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藤昏
了一夜, 医生说手指神经没有坏死, 及时补救不会残疾。手术灯亮起时，她一直没有离开, 等他出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董壹坐在病
边，看着他
睡的面孔，惴惴不安的握住他的右手，
糙的手心传递着温暖，她抿着干涩的
，想起小指是因为她而断，若不是他直接挡住那一刀，躺在医院的人会是她。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折磨的快要疯狂了。
薛藤豁出命那刻, 她心存感激与敬畏, 却不知该怎么去接受那样残酷的一幕。
董壹沉痛的握住他的手, 看着接上的部位, 面色苍白。手指一遍遍的抚摸棱角分明的脸庞, 低垂着睫
, 悠悠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一定要好起来。”第二天。
董壹一大早赶去上学, 她没有逃过课，平时在老师心中是很乖巧懂事的学生。
今天上学迟到了, 想等待薛藤醒过来再去, 最后没撑住，还是离开了。
老师看见她站在教室外, 脸被冻的发红，攥紧苍白的指骨，也没有多说几句，让她进教室好好上课。
“下次不要迟到了。”
“是，老师。”
薛藤中午才醒来，发现病房里除了胡达，偏偏不见董壹的身影。
看着只有四指的左手，情绪波动很大，颓废的靠着
，手指断了命还在，一身伤一
指头换回难得的宁静，换回兄弟的人生，换回喜欢的姑娘一次疼惜，值不值只是他自己明白。这是血的代价。
乌赤力叔叔赶来时，看着他这副模样，瞪着眼睛，气的当场给了他几个耳光！
“啪！”
薛藤任由他打，任由他
愤，抿成一条直线，黑漆的眼睛半垂，脸上还有外伤，几个巴掌印衬的更为显眼。“你真是丢尽了你爸妈的脸！”
“…”这次连开口都感觉费劲。
“不争气啊！你除了会打架，还会什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子！”
“是啊，那又怎样，他们也没管过我，无所谓，有没有父母对我来说一样的生活。”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乌赤力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他那长年累月不回家的爸妈是否还记得他，都不重要。
连一通电话都吝啬的不愿接，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董壹上课期间思想开小差，默默地担心在医院的那人。
早上的课程刚结束，她连午饭都没吃便背着书包去了医院。
进了病房，薛藤在挂水，眼睛闭着，安静的躺在
头，
面撞见了乌赤力叔叔，她吓得赶紧低头。“乌赤力叔叔，你，你也在。”
“壹壹你也别来看他了，让他死在医院算了，这臭小子！”乌赤力气汹汹的离开了。
看着被纱布包住的地方，心一阵发凉。
将书包放下后，她走过去将他腿上的被子盖上身上。
“你来了。”他的嗓音沙哑，缓缓的抬起睫
，望向她。垂睫看了眼他脸上深深的巴掌印，轻声问：“今天身体还疼吗？”
“阿，太他妈的疼了，跟
胎换骨一样，疼醒了好多次。”他眼底闪过抹戏谑笑意，她一来，就这样站在身边，这心里头所有的怨愤蓦地烟消云散。他沦陷了，一步步的沦陷在她的柔情中。
董壹
了手掌，然后伸手轻轻的搭在他的额上试温度，薛藤眉梢颤了下，额上的手柔软微凉，每个动作每个神态尽显忧心关切。真他妈的让人想疼疼她。
“已经不发烧了。”他身强体健也是有好处的，抵抗力强不易生病。
收回手，看了眼盐水瓶已经输了一半，她从书包里带了两份午饭。
打开包装盒，问：“你可以自己吃吗？”
薛藤立即会意，摇了摇头：“不行，手指断了。”
她古怪的眨了眨眼，喃喃道：“那是小左指，医生已经给你接上了，你用右手拿筷子，没有任何影响。”
“我是左撇子，吃饭都要用左手才方便，右手已废。”
董壹一脸生无可恋：…
他什么时候用过左手吃饭，脑子里怎么都记不起来。
薛藤沉着张脸，给她的感觉亚历山大。
病人在生病时耍无赖，董壹还不能多说，要是气的发炎或者全身
胎换骨般的痛，愧疚感只会越来越强烈。她瞥了一眼，挖了口饭送到他嘴边，看着他微翘着
角，凑过去吃了口。显而易见，照顾病患是非常耐心而细心的事情。
“吃好了，我就去学校，放学了再来看你。”她加了快牛
送给他。薛藤边吃边问：“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董壹立刻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迟到。”
薛藤扯了下嘴角，冷笑着抬起包的跟萝卜似的小尾指，朝她挑了挑眉。
那眼神不停地告诉她：手指为你断的，你要对我一生负责，即使接好了，疤痕还在，一辈子的印记。
董壹苦恼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让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
是她欠他的，只好先安抚下病人波动的情绪。
薛藤弯了弯眼，暗自抿出笑来。
作为男人，断指也要为心爱的人断，那才有价值。
身边是她微弱的呼吸声，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她开始懂得心疼他了，那微乎其微的变化令人心口酸楚，道不尽的怜惜。
但觉自己这一断真的留住了她的心。
一次断指赢回她，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虽然代价太过惨烈，想到不影响衣食生活，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半夜。
月凉如水，透过玻璃窗洒了一地银灰。
董壹趴在他的
边睡着了，乖巧可爱的像个婴儿一样，他缓缓睁开眼，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一半搭在自己身上，慢慢靠过去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砸了砸嘴巴，笑眯眯的躺在她手边，两人共享一条被子相互取暖。薛藤抬起右手，修长的指尖轻巧不留痕迹的抚过她的脸庞，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眼里满是笑意。
不安分的一动便牵扯到伤处，嘶的直
冷气，眉毛纠结成一团，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董壹的，将手指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她凉凉地手，软软的，滑滑的。董壹还是被他的小动作打扰了，抬起脸
了眼睛，看见对方眼眸灼灼的盯着自己，像盯着捕食的野狼，哐当一声，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她凝了下，担心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疼了？我去喊医生。”
“不用，大半夜的别
跑，我不疼，你乖乖睡觉吧。”董壹就着月光打量他，疑惑不解。
薛藤似笑非笑道：“董壹，你怎么能那么可爱呢，真是折磨死我了。”
脸颊腾地一热，她低喃：“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
“不正经…”
薛藤
里气的笑了笑，“那我自此从良跟了你怎么样？”“别，别
说！”她吓了一大跳，乌溜溜的眼睛谨慎的看着他，脸红扑扑的。他噗嗤一声，笑了笑：“没
说呐，为了你我愿意从良。”董壹噎住了：…
“你看我一级伤残患，无法自理，只能先住在这里养病，平时老师上课，你记得每天都来给我辅导就行。”
“…”无法自理？他哪里无法自理了，他精神这么好，这人真的给点脸就开染坊。
薛藤眸光闪了闪，痛苦的抖一抖手，“嘶！哎哟，真他妈痛死了…”
“你，你怎么了，薛藤你哪里痛？”董壹慌不择路的，焦急不安道。
“手疼，脸疼，骨骼疼，全身都疼，心更疼…”
她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跑了出去：“你先忍着，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诶？！你去哪儿！回来！”薛藤气的咬牙切齿，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跑去找医生，这回真的可心疼了。
几分钟后。
值班医生进来时，薛藤
气似的重重躺在上，手臂搭在头上，望着笑脸相的女医生，艰难的点了点头。“医生。”
“哪里疼啦，我给你检查检查。”女生走过去准备掀开他的衣服，薛藤一个
灵赶紧躲开了。“…”“…”“已经自动愈合了…”他撇开视线，不去看董壹那错愕的表情。
女医生笑了笑，“小情侣之间吵吵闹闹的很正常的事情，你小女朋友可担心你了，小哥呀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董壹连忙解释，“不，不是女朋友，我们只是…”
“医生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关心则
，只能说明我女朋友太在乎我了。”“…”这脸皮真厚的。
他死皮赖脸的靠了过去，跟她约法三章：
“现在我是个好学生，摆
一切黑暗组织，以后你要好好的陪我一起吃饭，给我补习功课，每天晚上都要来陪我睡觉！”“…”“你睡
椅上，别想歪了。”看她一脸呆呆的样子，薛藤心里痛的直想笑。“我知道了。”自己欠他的，是该弥补点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必须随叫随到，超过一秒我就不做治疗，让他们好好欣赏断指的魅力。”
“不，不要！我答应，我答应。”她惊吓的显些跳起来，惶惶然的摇了摇头。
“乖，那我们睡觉了。”
“…”董壹每天学校医院来回跑，手忙脚
的将书拿出来放在他身上，打开今天刚学到的地方，薛藤看到书老头疼了，见她认真的讲课，只好憋着烦躁感，盯着她微启的。“你来做这道题目。”董壹找了一道函数式大题目，让他尝试尝试。
注视着他掩下的睫
，低声问：“小指可以动了吗？”“哪有那么快，你当神仙秘药。”他刷刷的解答题目，一步一步的解析，怎么也不对。
看来他真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董壹打量他一直皱着的眉毛，笔下解解停停的，再三犹豫了下，说：“我教你，其实…”
薛藤立即竖起食指堵住她的声音，认真道：“不许说，我不会的你也不许会！”
“…” M.ｉgE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