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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正值酷夏, 阳光如火般毒辣直烫在人身上。

 温从言跟前的千夫长汗如雨下,赶了小半天的路, 如今被烤得更是双眼视物模糊。

 “这事我知道了。”良久, 温从言目光才从信报上收回,把信拢到了袖子中。

 千夫长擦了擦汗,正要告退,却又听到他说:“派人继续北上查,注意安全, 不要惊动。这事先别外传,若是…”

 他尾音消息, 千夫长心头一凛, 连连应是。

 等到人身影消失, 温从言才拢着袖子, 低头思索。

 二皇子往北上送东西, 这北上指哪里?

 庆州吗?

 这一思忖,就又想到昨查到的,宋钊与二皇子有勾结。

 温从言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抬头往深宫方向看了眼, 最终按耐下来,准备事情进一步查清了再说。宋钊可不是那么好惹, 若是平白冤枉了他——

 只要一回便是不死不休。

 他可是出了名的睚呲必报。

 温从言心中有了决断, 准备谁也不惊动。

 宋钊告了病假,在家安心养伤,赵暮染看着不停往屋里送信的, 不满的瞪眼。

 说是要安心养伤,可是总有消息源源不断的信报,他总是在凝眉思考,全是废神耗神的事。

 “不许看了。”赵暮染将他手中的信走,整个人就坐到桌案上,一副我就是来捣乱的样子。

 宋钊微抬了头看她,伸手去拿她手中信,她却一抬手,他坐着就够不到了。

 宋钊索也不跟她抢了,好整以暇地说:“那是岳父大人的来信。”

 嗯?父王的信?

 “为什么父王给你写信,不给我写。”赵暮染将信展开在眼前,可是下刻却是被突然站起来的郎君搂个满怀,直接亲了个正着。

 赵暮染嘤咛一声,信也从手中掉落,索闭了眼先与他绵。

 等到她气吁吁靠在他怀里的时候,郎君已拾起桌案上的信,抱她坐下继续看。

 赵暮染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伸手就在他间掐了把:“居然用美惑我,太卑鄙了。”

 她下手可狠,宋钊被她掐得直口气,将她怀里按,嚣张跋扈的某处就抵着她:“乖,别动。”

 察觉到威胁的女郎直接手就探了下去,捏得郎君冷气不止,额间还见了细汗。

 “染染…”宋钊哑着嗓子,带着压抑和警告。

 赵暮染当即缩回了手,不以为意的撇撇,谁让他拿那丑家伙作怪,没给他揪掉就不错了。

 宋钊与她相处久了,只要她细微一个神色就知道是在想什么。他低头在她眉心亲一口:“你还指望它要宝宝。”

 “等有了宝宝再揪掉!”她不服被威胁,直接顶了回去。

 宋钊:“…”他果然是不够努力,没让她喜欢上么?

 宋钊目光就有些幽怨,决定要深刻反省,不过反省之前他将信的内容告诉她听:“不是岳父大人的信。是才审的两名犯人,翻供了,随后就死在刑部。”

 “翻供?指认了谁?”赵暮染有些吃惊。

 “供词是直接将给了赵舜的人,温从言事后又去一趟。”

 “给了赵舜的人?”

 “对。”宋钊神色有几丝玩味,与脸色变得慎重的女郎想到了一块儿去,“避开我,给了赵舜的人,自然是要与我有关系了。”

 赵暮染长长的睫颤了颤,“有人要陷害。”

 宋钊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却又不是:“应该是吧。”

 “最诛心的,不过是离间计。”

 “他们将赵舜的心思摸得很透。”

 郎君不像女郎那样凝重,颇云淡风清的,话里竟还带着赞赏。

 赵暮染抬手放在他肩膀上,晃他:“你怎么还这么淡定,那位可是脑子有疾,一旦轻信,你的处境十分危险!难道你不知道!”

 “我说过,不如不回来的,赵舜那人现在还是皇帝,你就胳膊扛不过大腿!”

 她絮絮叨叨,直将宋钊晃得头晕。

 宋钊去握了她手,然后放到心头:“若是不知道才会被算计,如今知道了,倒无所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拿自己试险的,一定不会。但我还是那句话,如若我要你先离开都城,你千万不犹豫,我有自己的办法能身。”

 “一定?”

 宋钊郑重点头:“一定!”

 赵暮染犹豫地看向他,良久后才抬了手,宋钊亦抬起,与她击掌。

 接下两,朝中都极安静,宋钊并没有再收到任何有关于他不利的消息,倒是渭州战事有了新变动。

 渭州居然让夏国占了一座城池,原因是舜帝派去的兵部左侍郎这位参军指挥失误,生生损了近四千名士兵,连带着薛冲都被打下马,险些也要被对方活捉。

 战报一传回都城,舜帝龙颜大怒,一巴掌拍在扶在手上,直接就骂了左侍郎庸才。

 可是骂完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他派去的,薛冲也不敢反抗,又憋得脸色涨红,口起伏不定。竟是传来隐隐的作痛感。

 德信在边上,留意到帝王有一瞬的揪住了龙袍衣襟,虽然很快放开,但仍是被吓得心惊胆颤。

 上回医工就说过,舜帝如今可是动不怒的。

 “传旨过去,撤了兵部左侍郎的职,押回都城!再给薛冲传令,一个月内必须给朕夺回要城,否则连同失城的罪一并治!”

 兵部尚书当即跪地应是,舜帝也懒得再听其它朝事,拂袖而去。

 在转去太极殿时,他一路停下来了两回,脸色从青色转为青白色,德信忙暗中吩咐人去请了医工来。

 “陛下近些年来过于操劳,有心悸之症,上回动了大怒,今必然是又动气才会口发闷,有呼吸憋闷等症状。”医工把了脉,忧心忡忡,“陛下,不可再动气了,也不可太过劳累。臣先前开的药丸这三天每回都多服一颗,一定要注意休息。”

 医工告退,他才一转身,舜帝就着脸说:“将药方留好,人不必留了。”

 他身体有问题的事,绝不能传出来一丁点。

 若是被他那些虎狼一般的儿子们知道,恐怕是要宫了!

 德信闻言抬头看他,见到他眼底的厉光,冷汗津津下去办事。

 当夜,给舜帝把过脉的医工就无声无息暴毙在家,而消息一直被人捂着,直到四五后才在他的同僚中传开。

 不过事出突然,众人也不知死前还给舜帝号过脉,这事也不过传了两天就过去了。

 赵文弘在府中也听到了消息。

 那是位医术绝佳的老医工了,他有些可惜的说:“果然还是狠的。”

 虽然他在当就收到了传信,但一位有才之人陨了,确实是惋惜。

 “如今陛下身体状况不乐观,一切都是对殿下有利。”宋大郎为他倒茶。

 赵文弘接过,抿了口:“只等子尘的二计。”

 宋大郎就朝他笑,眼中有着十分的信心。

 ***

 “殿下,夏国如今就步步紧,看来是势要冲破渭州。”

 庆州边陲大营,安王与一众副将正商讨战事,几位副将听到渭州被破一城,都十分关注。

 安王懒懒靠在椅子中,嘴里先骂了薛冲一声废物,才道:“一个兵部侍郎就让薛冲了阵脚,他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我们是否派兵出战,先夺回渭州失地?”

 “不必。”安王直接否决,众人面面相觑。

 他又说道:“不用派兵到渭州,我们夺他们离庆州最近的一城。”

 副将们都双眼一亮,安王嘿嘿笑了两声:“那个老狐狸说到底就是想要我出手,我就出手给他看,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先前他已分析过,夏国是在用兵试探渭州是否与他连同一气,他偏不让他如意。他打渭州,他就从庆州打过去,没有那个老狐狸,绝对占他一两座要城,再从夏国围过去,让他有得哭。

 众人觉得此计极好,如今夏国能打的,也就只有刘坤。

 等到围过去,他再反应过来渭州早落入安王手中也已经晚了,这一战之后,夏国起码又是一年不敢动。

 足够他们好好谋划都城之事,直接干掉赵舜。

 副将们越想越是热血沸腾,更是想到刚刚组装好的十余台攻城利器,都恨不得现在就着铠上马,杀过去。

 安王计定,就到沙盘前开始布守,并从庆州城调配两万兵马安到与渭州界,让闵槐统领,准备好围攻。

 众人一直商议到深夜,等到各自散去时,又恍若有失。

 众人默默想是哪里缺失了,一抬头,就看到安王在月下孤独的背影,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

 ——少了远在都城的鬼见愁郡主。

 原来是少了郡主殿下,每回有战事,最积极的也就数郡主。

 他们突然十分想念那让人头疼的郡主殿下来。

 这几场战少了郡主殿下在城下憋人的喊战,可是得少了很多乐趣。

 副将们难得觉得赵暮染在军营的好,安王回到帐营,看到子还在等着自己,案几上有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他回头看了眼空落落的身后,轻叹口气。

 安王妃见到他的举动,哪里不明白他在想女儿。

 往前父女俩为了军务晚归,都是她给两人各下一海碗面条。军中没得王府讲究,但是只要在面条上泼上辣油,再撕上葱花,盖个鸡蛋,父女两都会吃得极足。

 说起来,女儿离开身边也要两个月了。

 安王妃神色变得极柔和,上前帮着夫君卸盔,给绞了帕子帮他净面净手后拉了他到案前坐下,“我等你也等得饿了,可惜只做了这一份,你分我些。”

 那位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男人眼眶居然就泛了红,执起筷子挑了面条,送到子嘴边:“辛苦你了。”

 安王妃笑着,享受他的体贴。

 安王看着在灯烛下温柔似水的女子,那空了一块的心头又被填满。

 他哪里不知子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越想,又越难过,不自沉就将心里话骂了出来:“该死杨君毅!”

 安王妃正吃着他递来的面条,被他突然发怒吓着,险些要呛到。

 安王忙给她倒水,“吓着你了。我是没忍住,都怪那臭小子,拐跑了我们的女儿。”

 “就算今天没有杨君毅,明天也会有王君毅,李君毅!”安王妃小口小口抿着水,瞪他一眼。

 安王瘪了瘪嘴,然后就扑到自己家王妃身上,极郁闷地道:“我想闺女了。”

 前刻还威风凛凛的大男人,这刻就成了个孩子一样,安王妃也是无奈了,只好搂着他就跟哄小孩一样:“我们很快就会见到闺女的,女婿不是来信了,他们在都城已经有计划,你好好的先将夏国的事解决了。”

 那头安王听着还在絮絮叨叨又骂宋钊,顺带连赵舜也一块骂,安王妃哭笑不得,只能跟着他一起骂赵舜。

 她的女婿优秀着呢,她再骂他不像话。

 三后,安王出征。

 银甲战马,腥红的披风被风扬得簌簌作响。

 安王妃站在他身边,将他的银递上,郑重道:“切莫进,我和染染等着你凯旋。”

 安王接过兵器,尖直指天穹:“为我朝开太平!”

 “为我朝开太平!”

 两万战士振臂高呼,气山河,直撼天地。

 安王妃在让人热血沸腾的呼声中,朝安王盈盈一拜:“愿殿下之威震四海。”

 “出发!”安王深深看子一眼,勒住缰绳,策马出营。

 安王妃立在原地,目送千军万马踏起尘土,直至大军身影再也看见。

 安王出征之,闷热的都城终于下了场雷雨。

 树枝被打弯了,天地间朦胧一片。

 赵暮染与宋钊在廊下听雨,送来的风倍感清凉,赵暮染舒了口气:“总算是凉快一些了。”

 宋钊用手化作梳,轻轻顺着她未挽起的一头青丝,喜欢极了这样软滑的触感。

 “这雨还得下两,你院里的这些花,倒是要遭殃了。”

 他总能测到天气变化,赵暮染习以为常,靠在他怀里:“你倒是真淡然啊,还关心我的花呢。”

 “不然呢?”宋钊微微一笑,清俊的面容如玉般有着淡淡辉华。

 赵暮染歪了歪头,也伸手去抓了他几缕发丝,在指间:“以为你会去上朝呢。”

 毕竟有人在算计他。

 “不着急,等他们喊我去。”宋钊还是笑,满不在乎。

 见他这样运筹帷幄的样子,赵暮染也不再多言,两人继续那么相依着看雨,倒也觉得一切静好。

 而温从言那,派出去的人终于查探到了一些消息,送了信回来。

 “二皇子私下经商与铸铁,在各大钱庄提了银子买粮食,并送了一批兵器北上。”

 粮食与兵器。

 绝对是送到军营无差,但是他走运河,不好分辨是往渭州还是庆州。但此事已经极严重,不管是谁,他都不能再瞒着了。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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