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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原来, 前世今生, 我一直无法释怀的, 竟然是同一个人,竟然就是他。

 看着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邮箱地址, 往事如同水一般涌来, 在裴允的心底翻起海

 在她最放飞自我的时候,那些指控她为什么自甘堕落,为什么不懂得坚持, 又在很多年以后,在她赶策划书的深夜, 来的最后一封“我要结婚了。”的邮件后,从此销声匿迹, 再无音讯。

 所有闷在心里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终于化成决堤的眼泪夺眶而出。

 卧室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和电脑屏幕发着微微亮光,裴允伏在写字台前,啜泣到不能自已。她颤抖着手点开了那封邮件:

 “平安到达,晚安,好梦。”

 简单一行字, 裴允看完后, 心下算是稍稍安定一些, 脑海里不断闪过前世今生的片段,渐渐又有了困意。她关了电脑,回到了上,头立着那只他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半人高的卷棕熊, 裴允止住情绪,没像往常一样直接躺在枕头上,而是侧身窝进了大熊的怀里,双手环抱。

 眼皮开始打架,抓紧的双手也卸了力气,即将入眠,她的手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板面,不同于熊的软和,这阵触感让聚集起来的困意再次消散,裴允眯着眼撑起身子开灯,朦胧着眼睛把熊翻过来,这只熊从送到她家后她就没怎么动过,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那天杜左彬和林雨萌神秘兮兮的原因?裴允突然想起,那天在江南人家的时候,杜左彬和林雨萌一副:你再好好看看这只熊的样子,可是后来却被太多的事情搁置,所以忘记了。

 会是他给她的意外之喜吗?想到这里,裴允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迟疑下来。

 …又期待,又怕期待落空。

 熊的棕色格子短后面有一个大口袋,不仔细看的话并不容易发现,裴允摸了摸,那个硬纸板就放在这个口袋里。

 慢慢拉开拉链,里面是一本方方正正、64开大小的小册子。

 封皮是红棕漆的牛皮外壳,有一个绳结将其整个扎住,裴允绕开那绳子,借着台灯的暖黄灯光,小册子被慢慢翻开。

 ‘不知道该留下点什么给你比较好,就上网搜了搜,做了…做了这个有点女生气的本子…你别笑话就成。’

 第一页是黑色中笔写的这么一段话,简单的几句文字,却让她能描摹想象出,他说这话时,会是怎样一副尴尬的神态。

 对着空气,裴允不由笑出来。

 下面配图是一张婴儿的照片,年代似乎有些久远,就在裴允奇怪为什么配这样一张照片时,就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小字:

 ‘时奕,1998年的10月18出生,正此时,距离1999年1月24--裴允出生的日子,还有三个月零六天。不过还好,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得等那么久,才能等到她来。’

 …

 复古牛皮纸张被慢慢翻过。从出生到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终于开始有了她的身影,看着那些记忆中的自己,裴允不知道他怎么会有她初中时候的照片。

 痛苦的时候,感动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喜悦的时候,似乎,人都只能用眼泪来表达这种极端的情绪,看着一滴眼泪落在被单上,裴允才摸摸眼眶,一手润,原来自己又哭了…

 她下意识的把本子挪开,生怕被眼泪弄…似乎这几天里,她就了以前积攒下的全部泪水。

 鼻子,裴允继续往下看。

 ‘初中的一次分班‮试考‬,我重感冒了,一直在考场上擤鼻涕,而你就坐在我前面,你忍了一上午,到下午终于忍不住了,从家里带了一个鼻通滴鼻过来,可是又怕直说惹我报复,似模似样的写了个纸条扔过来,理直气壮里还带着小心翼翼。

 当时我就想,这个姑娘怎么就这么可爱!我想认识你,可是你一直没有转身,考完试又东西齐全着很快跑了。

 一直到你初三,呃,就是你给我写信那次,我才知道,原来就是你。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打铃了,然后流言,居然就变成我皱眉拒绝了你…其实我只是在想分班‮试考‬的那件事。

 你说,要是你当时跑得慢点儿,说不定我就抓着你了,或者,要是当时我不重感冒,可能就影响不到你,我们也早就同班了…’

 这么一大段话他写了五面,第六面贴了一张裴允初中时候的照片,大冬天的雪地里,她穿着橘红色的棉衣,围着大红的针织围巾,手也缩在衣服口袋里,对着镜头,笑得一脸憨傻。

 照片下面,裴允同样发现了一行小字:

 ‘人生那么短,真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了。’

 …

 裴允手捂着嘴,拼命抑制着自己翻腾的情绪。

 ‘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也这么突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想一直陪着你,等到高考之后,以另一种身份,光明正大的和你走在一起,去高中校园里牵着手逛一圈;一起旅行,南方北方,国内国外,牵着你走遍所有的地方;考同一所大学,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然后放假的时候一起回家…做一对庸俗幸福的情侣。‘

 ‘可是现在,我只有把身上的这些负担一个个搬开,才能有勇气有底气再次站在你身边,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多久。

 说这些,其实是我私心作祟,想让你等我,可我也真的舍不得,让你等一个归期未知的人。’

 …这次的配图,是裴允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正睡得香甜,这一张她有印象,是他们在图书馆的那次,一定是她睡觉的时候他偷拍的。

 下面依然一行小字:

 ‘好好保重,好好学习,大学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别想着我了。’

 那个‘就’字的最后一笔,晕开了一个大大的油笔墨点,显然拿笔人的笔尖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整整一宿,裴允房里的灯没有再暗下,她蹲在边,从头到尾,一页一页,在寂静人的夜里,慢慢翻过那本并没有太厚的小本子,反反复复。

 **

 “嗯,那些照片,是他联系了很多人了,辗转找到你小学,初中时候的同学,然后搜集来的…”第二天,林雨萌在电话那边,声音有些沉闷地解释着。

 “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也不让你们说?”

 “他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给你留下这么一份负担,可能,时奕他…也犹豫的吧。”电话那边,林雨萌长出口气,缓缓道来。

 …

 此后的日子,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过得飞快。分班名单出来,裴允毫无悬念的进了最好的班,时奕走后,她的成绩终于排到了全校第一,然而前面再没有了那一个名字后,于她,却只剩下一种空落落。

 第三本小说也完结了,第二本的出版计划已经提上了程,裴允没有再忙着开下一本,她没有再开新坑,而是在电脑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粽子姑娘和熊先生》

 从那瓶鼻通滴鼻开始,到那封情书,假期的游泳班,图书馆自习小组,买电脑,高中开学前暑假预科班;唐晴事情上,他的维护;一起在食堂看电影;她送给他生日礼物后,他却为她许下了愿望;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把钥匙和一只熊;还有那个午后,紫金色球衣上大大的41号…

 太多的回忆席卷而来,一时间,裴允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迟迟无法敲下一个字母。

 她想着,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她能把这一本书送给他,他不能回来,那就她去找他,时奕说不想让自己为他改道,可是没有了他的未来,又有什么意思?

 既然自己对高考成绩抱有遗憾,那她高二结束去参加一次高考不就好了吗?然后申请耶鲁,飞去找他,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她多辛苦一点,加紧学习复习,把托福也考下,用自己彩票中的五百万的一部分,来承担自己留学的生活费学费…

 坚定了决心后,裴允和爸妈长谈了一次,在他们无奈的叹息点头里,拿到了最后的通行证,然后开始投入了她所有的计划里去,抓紧把剩下不多的新内容学完,然后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复习,刷题,准备托福,再每天出一小时来写那本书…

 每天只睡五小时的日子,她一坚持,就是一年。

 这一年来,她和时奕也一直保持着邮件联系,后来她又翻墙注册了Facebook,联系也更方便了。

 但她这一年以来所做的全部努力,对他,却只字未提。

 6月7,裴允以一个社会人士的身份走入了高考的考场,6月9,考完最后一门,她神清气地出来,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巨大的负担一样,久违的轻松和畅快重新浮现在了她的面容上。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走出高考考场,裴允的爸妈在外面等着她,没有那些接到自己孩子的家长脸上的欣喜,也没有急着询问,她爸妈面容依然是惆怅着的。

 “考虑清楚了,而且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爸妈,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裴允一脸笃定。

 看着好久没有这么开怀的女儿,裴晋海和靳如惠掩下眼底的忧愁,强撑起笑容。

 “走吧,‮试考‬也考完了,咱们去吃顿好的。”裴允爸爸一挥手,驱车带着女去下馆子。

 “…你就非要为了一个时奕,抛下爸爸妈妈吗?”饭桌上,裴允妈妈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一贯强势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妥协,开始显示出脆弱的那一面。

 “妈…”裴允放下碗筷,看向对面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乌黑的头发里又包上了银白色的发丝,而旁边的爸爸,身子骨也没有以前那么拔硬朗了,刚刚她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看到站在人群的爸爸,竟然有些苍老。

 心里涌起难言的愧疚,一时间,五味杂陈。

 一家三口这顿饭吃得很沉重,裴允不知道,自己为之努力了一年的这条路,选得到底对不对,去美国读大学,最起码四年之内,她只有寒暑假能飞回来见见家人…

 可是,她想见他。

 一年的紧绷,此刻所有为之努力的事情都已经搞定,回家后,裴允直接把自己摔在了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上的人却懒懒的不想动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手机,胳膊腿都不想动,就这么躺在上,意识很快就迷糊了。

 这一年里她实在太累也太苦了…每次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然而就在她半梦半醒时,手机再一次响铃震动,把她彻底叫醒。

 两条短信,来自林雨萌。

 “裴允,时奕的爸爸摔下楼梯了,时奕不在,咱们几个快去医院看一下吧。”

 什么?!

 看着屏上的短信,裴允嚯地从上起来,一下子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她有没有走有没有走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_→

 快要完结了…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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