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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清冷, 几只麻雀落在窗台外沿, 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小脑袋一点一点转来转去,干净清的空气中氤氲着秋初的寂寥, 忽然一声窗户拉开的声音, 窗台边的麻雀迅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裴允带着黑眼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手撑在窗框,表情不好的探出头, 看着打扰到她睡觉的罪魁祸首们——一个个拍打着翅膀溜之大吉,她顿时了气, 因为睡觉气无从发,所以表情十分灰败, 外面一阵清风吹进, 裴允的睡意瞬间被削减了大半,她的脸更黑了几分,得了,这下是完全睡不着了。

 昨天晚上回家后,她把这一周来所有的错题都进行了归纳整理, 对照知识点重新分析了一遍。

 她做得卷子本来就比别人多, 纵然有之前微薄的底子和假期时候的补课, 但是还是存在不少问题,而做完这些后,原本不能完全联系起来的一些知识点清晰了很多。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映亮了裴允颇为凌乱的书桌, 黑色红色字迹错的错题本摊开在那里,一沓做完的卷子并不齐整的堆放在靠墙的位置。

 卷子前是裴允的电脑,红色的信号灯一闪一闪,正处于休眠状态。

 昨晚错题总结完之后,裴允接着前一天没写完的两千字继续码字,也顺带和千花文艺的编辑红叶聊着她的小说《灰姑娘的豪门生活》,哪些地方需要改,哪些地方需要删…然后时间就很不早了。

 发了新章,最后敲定了修改方向,带着超负荷运转的大脑和空空如也的胃,裴允匆促洗了个澡睡下了。

 她爸妈这几天一直在忙新房子装修的事情,每天回家都很晚。

 自从他爸爸事业更上一层后,各种福利就开始不断,这个新房子并不是他们家之前买的‘福泰山’,那里现在还是一片平地。这是大麦公司给的内部福利,价格很是优惠,而且是现房,离边城一中很近,他们打算的是最晚在裴允高二之前装修妥当,这样以后课业紧了可以选择走读。

 裴允一边换下睡衣,一边想着家里的事儿,感觉饿的都有点儿胃疼了,又打了一个哈欠,本来想着今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到这里,裴允十分气愤的看看时间,才早晨六点四十五就被几只麻雀给吵醒了,

 他爸妈早晨还要去新房子那边,她本来不打算去的,现在既然醒了,就顺带去看一下吧,中午的时候和她妈妈去时奕家吃饭,对了,这周末她还得再买几本习题册。裴允干瘪的肚子,也不知道老妈做饭了没有。

 房门刚刚开了一道,油烟机的声音被完全放大在耳边,混杂着中央台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下面我们来看时政要闻…”

 饭香从空气中飘入鼻。“咕噜噜。”裴允的肚子饿叫了。

 “这么早就醒了,不是要睡懒觉吗?“爸爸在客厅看着新闻,看到女儿起这么早的有点意外,昨天晚上裴允特意发了短信告诉他们早晨不要叫醒她,她要多睡会儿。

 “被麻雀吵醒了,好饿啊。爸,我妈做好饭了吗?”

 ‘咔哒’一声,炉灶铁环上的一圈蓝焰熄灭,厨房里的油烟机声音停了,裴允妈妈揭开锅盖的一瞬,热气升腾,柴米油盐的香味氤氲在白雾中溢散开来,靳如惠拿了一个大勺舀点儿汤,尝了尝咸淡,然后解了围裙,“吃饭吧!”朝着客厅喊了一嗓子。

 她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一锅片儿汤的油香味也跟着散出来。

 “是片儿汤吗?”闻着香,裴允肚子更饿了。“是是是,你们父女俩快去吃吧。”她妈妈从橱柜里拿出碗筷摆出来,又开冰箱拿前两天刚刚腌制好的咸菜,“你昨晚是不是没吃饭?冰箱里的盒饭还原封不动放着。”刚打开冰箱就看到了昨天给裴允准备好的盒饭,就怕晚上他们回来晚她吃不上饭。

 什么?有饭?

 裴允伸懒的动作都停下了,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小的时候,每次爸妈有什么事情可能回来的晚的话,都会在冰箱给她留份饭,微波炉叮一下就好。

 时间过了那么久,她都记不起来了。

 “等下你和我们去新房子吗?”餐桌上,裴晋海问女儿。“去吧,反正都起来了,我还没见过呢。”裴允溜一口滚烫的汤,匆匆点头,真香!说完又往饭里加了一大勺韭花酱,又抓了一把香菜。

 “那看完房子,你把我俩送到君怡家吧。”靳如惠手脚麻利地做了个拍黄瓜,端上桌后顺口说道。

 “你们不是排练下周广场舞比赛吗?小允去干什么?”裴晋海奇怪道。

 “你问她吧。”靳如惠朝自己闺女抬抬下巴,不再管他们,吃自己的饭。

 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就来气,前几天还骗她说什么周末要和同学出去玩儿,结果这一下就馅儿了。反正该说的话她也说过不下十遍,她知道自己脾气急,但也懂过犹不及,所以先忍这小崽子第一次月考后,就别让她抓住机会。

 “广场舞比赛排练?”裴允傻眼,嚼都没嚼,几个滑溜溜又滚烫的面片顺着喉咙滑下去,“呀!”烫死她了!凳子刺啦一声,裴允赶紧去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就不能小心点儿,整天躁躁的,没事儿了吧?”她妈妈皱着眉头,嘴上苛责,但语气里还是满含担心。

 裴允也知道她妈妈是什么性格,只是原来不懂事,只看得到表面的指责,丝毫不肯看看另一面的关心,所以一言不合就和妈妈翻脸。

 “小心点儿。”她爸爸就温和很多。

 “没事没事,不过时奕和我说是叫我们去给他的生日会准备的,怎么是排练广场舞?”差别太大了吧。

 “行了吃饭吧,也有这回事儿,不过我们主要是去排练广场舞的,你跟我中午在他们家吃个饭,然后早点儿回来学习。”靳如惠给裴允碟子里放了个切饼。

 新房子一片狼藉,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工人们进进出出改水电,做木工…阳光下飞舞着很多粉尘,味道也很呛鼻,楼上楼下也都是正在装修的,电钻声很大,裴允和她爸妈呆了一会儿就催促着赶紧离开了。

 “这得每天来转一圈监督下工人们,不然谁想来这儿。”车上,她妈妈嫌裴允地催促,坐在副驾驶上给她说。

 “行行行,你们最辛苦。”裴允顺着她妈妈,总感觉她妈妈最近脾气更加暴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前面,她爸妈已经开始聊起别的事情了,裴允坐在后排,看着年轻了太多的两个人,心里还是忍不住麻麻的,眼底翻滚着温暖和酸涩。

 这段路不太平整,坐在车里不时一阵颠簸,裴允目光收回眼底,不断向后。可时间还是会向前,而这两个人最终还是要回到她记忆中的样子,再慢慢超越一想到这些,裴允就完全生不出顶撞他们的想法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车窗外的景飞快后退。

 “行了,回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爸爸把她们放下后,嘱咐一句驱车离开了,他今天中午约了当事人谈案子。

 黑色栏杆的大门此时完全敞开着,不大不小的前院种满了花花草草,拐角一棵树根壮的大树,还不见落叶,绿树葱茏繁盛,下面是一个铁质的长摇椅,上面放着几个抱枕。

 “你们来啦,快进来吧。”温君怡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看她们来了出来,面容十分和善。裴允心底松了口气,跟着妈妈进屋,脸上也笑开来。

 偏欧式的现代家居风格,大大的窗户接纳了全部的阳光,米的整体格调下,整个屋子暖洋洋的,温馨协调却不显小气。

 “这才一暑假不见,小允就又长高了。”温君怡去厨房端来果盘,又拿了好几种酸和果汁,坐下后先是和靳如惠聊了两句,然后拉过裴允看着,十分温和。

 这话倒是不假,这个假期她每天坚持跑步,跳舞,运动完还得拉筋好久,身高终于突破了一米六,一下子窜到了一米六七,都超过了她前世的身高,裴允对此表示很满意,她的理想身高是一米六八。

 “这也长得快赶上我了,我可不想让她再长了。”靳如惠一脸惆怅,就怕自己女儿长到一米七。

 “姑娘们高点多好看啊,只要别太高就好。”温君怡宽慰。

 “妈,”转弯处的楼梯口,一阵拖鞋的踏踏声,时奕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下来,脸上带着惺忪睡意,还没醒彻底。

 “阿姨,裴允,你们来了。”时奕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礼貌的问好。

 着阳光,时奕看到了沙发上的裴允和她妈妈,残存的睡意散去,对上他的视线,那个姑娘微微低下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散发着融融暖意,连带着窗外的阳光好像照到了他心里。

 “哎,好孩子。”靳如惠笑着点头,又和温君怡说:“你还说我家闺女,你家时奕才是蹿了老高,这都一米八了吧。”时奕这个假期也是个子猛长,原来刚刚一米七二左右,这个假期又是游泳打篮球,加上生长期,也是一路高歌。

 “都一米八二了。”温君怡感慨:“这用的了啥呢,一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裴允坐在妈妈旁边,听着她们的一阵感慨,低头坐在那里玩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她知道他就站在楼梯转角,阳光下倾,披着满身光辉。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在他最放松的地方,穿着最随意的衣服,带着未清醒的意识,而他们身边,是她妈妈和他妈妈在亲切友好的交谈,而或许有一天…还可以不分你我。

 不知不觉中,原来她已经距离他这么近了。

 “咱们的衣服已经回来了,等下秀珍来的时候带过来,看着时间她们应该也快到了。”裴允她妈妈看看客厅里的时钟,她们已经聊起了广场舞的事情,没想到裴允的这个提议,慢慢占用了她们工作之外很大一部分时间和精力。

 “儿子,你不是要去买参考书吗?正好小允来了,你俩一起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广场舞的其余成员陆续到了,她们正红红火火试着衣服,温君怡百忙之中还记得和自己儿子说一声。

 “嗯,知道了。”时奕坐在餐桌前刚吃完早餐,闻言点点头,“那我上去换个衣服。”时奕和被劝到餐桌前又吃一顿饭的裴允说一声。

 “那倒是正好,出门前我闺女也是说要买书,那你们一起去吧,带钱没,走路小心看车。”靳如惠问着,也不管裴允带没带钱,已经从包里拿出几张一百,“装着吧。”

 “不用这么多。”裴允了一张,她妈在金钱方面对她一向不懂节制。

 “哎,给你你就拿着,现在的书多贵啊,顺便给时奕也买了。”靳如惠摆摆手,不耐烦的赶人。

 “这大小伙儿的让个小姑娘给花钱,你快别了啊。”温君怡笑着把靳如惠推回去,“别听你妈的。”然后对刚下楼的儿子示意一下,时奕略带笑意的点头,get到了他妈的意思。

 “你们这两家孩子真不错,长得还都这么好,金童玉女的…”广场舞的阿姨们在两个孩子走了之后打趣道。

 靳如惠和温君怡都笑着推辞几句。

 **

 裴允今天穿了一身灰白色的卫衣卫,马尾依旧高高扎起,出光洁的额头,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有神,整个人就是一首快的青春乐曲。

 时奕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也穿了一件灰色卫衣,风格相适相配,身高也高出裴允快一头。

 “你家附近有什么书店吗?”两人出门口,裴允问道,心底也悄悄松了口气,在他们两家家长在的环境下,还真是感觉有些奇怪别扭。

 周末路上车比较多,时奕让裴允走在里面。

 时不时经过的车辆把他们抛在身后。裴允走在路边的台阶上,尽量每一步都踩到地砖正中央的位置。

 “前面就有一家。”他顺着这条路往前指指,走路也就五分钟就到了。刚转头看她,就发现了裴允的这个小动作,不由轻笑一声:“多大的人了。”声音却带着宠溺。

 “只是走路多无聊啊,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裴允在工作后,为了省点儿公地铁的钱,每天走路上下班,一个人的时候又太无聊,就有了这么个习惯。

 “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吗?”时奕挑眉,故意神情认真道。

 “哎呀你别多想嘛!心思怎么比我还多!”最后一句裴允声音很小,还偷偷看了眼时奕,莫非这是一个假的男神?

 看着还是一脚一个砖的可爱身影,低着头嘟嘟囔囔吐槽着他,碎发散落在白玉般的耳朵边,还略带小心的抬头看他一眼,以为他听不到吗?

 时奕突然停下脚步,单手搭在她肩膀上拦住她,微微弯下身,眯起眼睛:“心思比你还多,嗯?”

 完了,听见了裴允撑出一个笑脸:“嘻嘻”

 …

 “我记得你暑假的时候就开始看竞赛题了,你准备走条路吗?”玩笑过后,裴允想起这件事儿,在心底盘旋一阵还是问道。

 他们边城一中虽然是本地最好的高中之一,但是边城这地方不大,学习再好的学生,也基本都是本本分分走高考这条路。

 “不会。”时奕开口,“只是扩展下思维,做来玩儿的,高考还是要参加。”

 听他这么说,裴允倒是放心不少,又聊了很多学习上的问题,这也是她们俩独处以来最正儿八经讨论学习的一次了。

 快到书店,裴允看到前面闪过一个特别像杜左彬的人,“哎哎哎,时奕你看那个是不是杜左彬啊!”裴允赶紧叫时奕。

 “不过旁边那人是谁?”像是杜左彬的那个人从一家店里出来,旁边有一个同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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