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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座下童女
皇帝喜吃瓜片,陶八娘那里时常备着的总是瓜片。而据说为着皇帝这个趣好,宫里上上下下,都以吃瓜片为荣。

 罗九宁犹还记得,烨王曾说,自己吃遍世间好茶,唯瓜片最对口味。

 裴嘉宪则不然,除了龙井,别的茶不吃。

 虽说已经落过头一场雪了,他穿的倒还很清减,只有一件黑色的圆领袍子,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松绿色鹤氅而已。带着一身的冷气就进来了。

 松绿配着本黑,衽上绣着黯银红的番石榴纹,冷质的,华丽的衣裳,配上他冷白色的面庞,清而又雅致到极致的俊美。

 相比之下,裴靖就与他不同。裴靖还是少年,罗九宁最心动的时候,是看裴靖穿上自己衲的青直裰儿,扬起脖子来,翘着角等她替自己掖衣边的时候。

 不过,罗九宁看似软弱,却是个烈的,自打去年中秋,说是把裴靖给忘了,就是真忘了。如今便偶尔想起来,心中竟是波澜不惊,连一丝的伤心难过都没有。

 裴嘉宪显然心绪不甚好,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接过茶盅来吃了一口,就那么稳稳的坐着。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妾身昨儿夜里作了个梦,梦见观世音菩萨说,自己坐下如今有了童子,却还缺个童女,于这世间找来找去,却在肃王府找到个聪灵毓秀,慧极好的女子,于是想招她去座下陪伴。醒来之后我还在纳闷,心说咱们王府里哪有什么慧极重的女子。结果转眼,就听见宋姨娘去了。”罗九宁瞒天编着谎,柔声说道。

 裴嘉宪初听了这话,仿佛相信了似的,两道深邃的眸子倒是蓦然一亮:“果真?”

 罗九宁极认真的点头:“果真。”

 裴嘉宪一双仿如宝石般的眸子,侧首扫过来,见罗九宁两只眼睛似乎在往自己身上游扫着,蓦然之间明白过来,她这完全就是在扯谎,毕竟宋绮是个为人妾侍的女子,既为人妾侍,肯定就没了清白。

 观音菩萨要的是童女,宋绮既没了清白,又如何作菩萨的童女?

 她这明面上是在劝他,可那话里暗含的讥讽,依旧是在讽刺他身子不行。

 本来为了宋绮之死,裴嘉宪心绪极为败坏的,经罗九宁这样一说,那怒气就转到她身上了。

 但也不知为甚,这面貌娇甜美,温柔宁静的小王妃天生有种能降伏裴嘉宪的魔力,对着她,他总是发不出火来。

 不过,难得他今不曾那般温和文雅的笑,在罗九宁看来,反而还多了几分人气。

 “睡吧。”他说着,径自就进了罗九宁的卧室。

 罗九宁轻轻嘘了口气,转身也进了内室,见裴嘉宪已经在鞋,遂从苏嬷嬷手里接过脚盆,便打算来替他洗脚。

 “孤自己洗便可,王妃先上去。”裴嘉宪闷声说道。

 罗九宁应了一声,忽而想起来,自己今因为心中有事,竟是连澡都没洗,解着衣带,便准备要去洗个澡。

 “明儿孤还要早起,早些睡吧。”裴嘉宪望着她的背影,又来了这么一句。

 罗九宁于是只得又坐下来,侧首开衣带,了身上的衣裳。

 忽而不经意的回眸,罗九宁便见正在泡脚的裴嘉宪两只眼睛带着些好奇的,而又十分专注的,那目光就在她的膛上游梭着。

 他的目光看起来亮晶晶的,仿佛像个孩子馋一块糖果,却因为怕母亲的责骂,怕糖要蛀了牙一般,近而不敢近,吃而不敢吃。

 她莫名有些紧张,尽量背过身子去解着自己的衣裳。等裴嘉宪衣的时候,他就把所有的灯都给熄了,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曾想把她许给陈千里,多好的男人,但是她不肯,那时候就闹着说过一回要跳井。”黑暗中,裴嘉宪忽而说道:“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她只要寻死觅活,必说跳井跳井。”最后不呈想,到底是死在井里头了。

 罗九宁一听他这说的是宋绮,连忙道:“或者宋姨娘与千里不投缘份,夫之间,也讲究缘份的。”

 “后来我又问她,或者我赐她以巨富之资,无论她想行商还是就那么逍遥自在的作个富翁,我亦一力支持,可她依旧不肯。”过了良久,裴嘉宪又道。

 罗九宁也不知道别的男人哀悼小妾的时候,身为正,别的女人是怎样劝慰丈夫的,想来想去,只得道:“是宋姨娘与菩萨福缘深重,所以菩萨将她带走了,这与王爷没关系。”

 “你以为她到如今还是完璧,是处子?”裴嘉宪的语声忽而就变了:“所以才撒出个观音菩萨的谎来?”

 罗九宁也是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失嘴在何处。她当然知道裴嘉宪一直不良于房,当然,也正是因此,在编谎的时候,才会扯个观音菩萨出来,因为在她的下意识里,宋绮肯定也是个处子。

 “难道阿媛是宋氏一个人自己生出来的,就没有孤什么事儿?”

 裴嘉宪说着,忽而一把抓上罗九宁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摁着:“你以为这东西,果真就只有在你身上,它才能如此刻一般,怒致昂扬?宋绮是孤的妾侍,孤自然曾与她百转千回,宵一度再度,她也早就不是处子,不是处子,观音菩萨又如何会要她做个玉女?”

 可事实上,阿媛就不是他的孩子,之所以养着那个孩子,于裴嘉宪来说,很大一部分的理由,就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孩子,来掩饰自己如今这不能人道的痛楚。

 罗九宁小股叫他顶的发痛,哇的就是一声哭,心说这男人到底发的什么疯啊。

 她连忙道:“妾身一直都知道,王爷龙虎猛,体力非常,况且,妾身也从来不曾说过,王爷不良于房啊。”

 没说过?

 分明那天夜里,她一只手支着小面颊儿,侧首歪在枕畔时,一点樱微颤着,就是在说他:不良于房。现在倒还敢否认?

 黑暗中,她显然给吓坏了,头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脑袋,那点圆而丰股微微的颤着。

 “阿宁…”

 “唔?”

 “耸耸你的股。”裴嘉宪哑声说道:“好孩子,耸耸你的股。”

 罗九宁叫他着,心头酥/麻暖热乎乎的往外涌着,那种乎乎的酥劲儿,说不出来的难捱,但骨子里又莫名的渴望,仿佛曾有过非常舒服的滋味儿,就能从他身上讨来似的。

 不过就在这时,隔壁的小壮壮哇的一声哭,罗九宁立刻侧滚到一旁,了良久,又爬了过来,哑声道:“王爷,妾身明儿…”

 “又想去何处?”裴嘉宪恨不能将隔壁那哇哇而啼的小杂种的嘴巴给堵上,莫名的恼火。

 罗九宁道:“刺史夫人有孕在身,清云观就没能去得成,而就在妾身嫁入王府之前,我娘在佛前许了个愿,按理完婚之后,就该去还愿的,这眼看一年多,妾身眼皮子总跳,怕是佛菩萨来讨愿了。”

 这小谎撒的,裴嘉宪都不忍心听下去。

 但是,她却把这样一个惨不忍睹的谎撒到诚恳到,让人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的魔力。

 裴嘉宪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又准备找机会出去会裴靖。

 但转念一想,今儿她会使的是刺史夫人徐氏,而徐氏又有孕,不能入那清云观,她自然就见不到裴靖。那再去白马寺,会的就必是裴靖。

 黑暗中,她两只眸子格外的亮,分明看不见,却满心期待的望着他。

 裴嘉宪喉结疾剧的上下动着,忽而说了声好,便见罗九宁旋即红一绽,于黑暗中垂眸咬的,就笑了起来。

 “不过,孤十八也无甚差事,不如就陪着王妃一起去?”裴嘉宪适时的,又来了这么一句,顿时,罗九宁立刻给吓慌了:“洛百务待兴,王爷理万机,又何必陪着妾身?”

 好吧,她果然是吓坏了,暗惴惴的盯着他,两只眼儿一眨不眨的望着。

 裴嘉宪却是无比得意的,就闭上了眼睛。

 转眼便是十月十八。

 郑姝这一清早儿的,就进来请安了。

 恰晨起,王伴月正在西偏殿里坐着,和罗九宁两个对帐。

 在王伴月看来,这内院的账存着极大的问题。比如说,原本,在小壮壮出生之后,因是肃王嫡长子,皇帝曾赏了一大注的东西,并几千两银子下来,这个都是归到内院大库里的。

 宋绮理着中馈,当然就把这一大注银子给昧下了。

 而原本,宋绮掌管中馈的时候,各地贡来的好东西,只要裴嘉宪赏入内院的,并每月从外院大库里拨出来银子,除了府中必要的月银补给之外,宋绮全归到了自己库里。

 那一本本当然是有账的,但如今,那些东西却是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几大注算下来,少说五万两银子的东西,竟是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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