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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谢思言瞥了贾氏一眼, 与她一道往旁侧的小阁里去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两人出来,谢思言对谢宗临道:“父亲,此事从长计议。”

 谢宗临目:“这真是你的意思?”

 谢思言颔首:“父亲今晚虽将闲杂人等都遣走了, 但若责罚母亲,将来总难免传到祖母耳朵里,知晓的人多了, 终归是不好。何况, 说到底母亲也是为我好,虽然法子偏激了些,但身为人子, 总还是要体谅母亲的苦心的。”

 非止谢宗临, 陆听溪等人也纷纷看向谢思言, 那眼神跟适才谢思言看贾氏的眼神别无二致。

 谢思言也不多言,只说要谢宗临放过贾氏。谢宗临面沉半,道:“但总要给个教训的。让她闭门思过一月, 总可以了?”

 谢思言点头。

 谢宗临看了儿子一眼, 让他过会儿到他书房来一趟,继而带着贾氏等人离去。

 回到鹭起居, 陆听溪盥洗罢,见谢思言还没从谢宗临那边回来, 索坐在妆台前通头发。

 她许久没有如今这般看戏了。

 谢思言前回来, 瞧见她正在抄写《内训》, 问明了情由, 着脸立了须臾,跟她说了他的筹划——

 “我先去怒父亲,随后将贾氏引到音园那边,让父亲看一出好戏。”

 她不明所以,他解释道:“那浴佛节的事,我已了下来,沈惟钦也不会允许传扬出去,你可曾想过,父亲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往父亲那边散风。这人除贾氏之外,我不作旁的猜测。若我没猜错的话,贾氏应当在父亲身边安了眼线,我跟父亲大闹一番后,这人必定会去跟贾氏禀报。至于这人是谁,我得先查探一番,等有了眉目,我即刻就去引怒父亲。”

 他当时轻叹着说:“与他父子二十来年,旁的不敢说,惹他生气,我是最拿手的。他最忌讳什么,我一清二楚。”

 她问他如何断定浴佛节那的事是出自贾氏之手,他摸着她的脑袋道:“人都道一孕傻三年,乖乖还没孕就变傻了?自是查出来的。灵璧县主跟你没甚仇怨,没有理由针对你,除非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我当时留了心,就着杨顺和宝升两个去查了一查。我本就是要给贾氏个教训的,既然她又开始作怪,那我索将计就计。”

 “她要的不过就是我与父亲的不和,那我就做给她看。”

 陆听溪正自遐思,就听得门扇开合,扭头看去,未及开言,眼前一花,就被谢思言揽入怀里。他就势挑起她的下颌,低头含住她的了一下,仿佛尝到了糖,伸出舌尖轻舐了嘴角。

 “乖,这才对,往后在家时都别涂脂。”拇指指腹在她蓓蕾般柔瓣上轻轻摩挲。

 谢思言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陆听溪先前在通州别院时的那个妆容。她肤白,即便,也不显刺目,反是另一番别致的美。

 陆听溪往后一缩:“先别碰我,你方才是不是撞了?”

 谢思言知她说的甚,拉了旁侧一个绣墩坐到她对面:“想知道?亲我一口。”

 陆听溪如今对他的情更多了些了解,知她不就范他是不会吐口的,干脆利落地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下。

 谢思言捏着她的下巴:“你何时才能主动亲我一口?”

 陆听溪怕他耍赖,催他快讲。

 “她方才跟我说了五个字,‘我是你母亲’。”

 陆听溪一怔,这不是废话吗?

 谢思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我当时有一瞬也觉这是废话。但转念一想,她这‘母亲’,指的应当是我的生母。”

 “后头我与她单独说话,她的话也确实证实了我的揣测。”谢思言言及此,玩味一笑。

 贾氏当时对他道:“虽则荒诞,但此事千真万确。这先头的贾氏十五岁上头大病一场,其时已是奄奄一息,贾家众人去庙里做了场法事,后头就大好了——这桩事你可去查。其实不是病愈了,而是我转世到了贾氏身上。不知是否冥冥之中注定,我后面又嫁给了你父亲,做了你的母亲。”

 “你细想想,我自进门之后,是否事事以你为先?旁人都道我待你比待我亲生的哥儿还要好,其实你们两个都是我亲生的,我因着没能在你幼时尽责照料,心里愧怍,故而待你更好些。”

 “我本是不想与你相认的,怕你不信,也怕你认为我得了失心疯,后更要疏远我,可今晚一事,让我忽而醒悟,我若再不说,怕会致你们兄弟反目、同室戈——和哥儿的事,只是你引我过来的由头吧?其实和哥儿今儿根本没来音园对不对?你今次能不惜冒着败坏和哥儿声名的风险来我过来,下回是不是就敢当真算计和哥儿?为娘当真不敢深想。”

 “为娘今挨罚便挨罚了,但和哥儿脑子不及你灵光,若你存心设计,他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能这般对待你的亲兄弟。”贾氏眼眶微红。

 他问她为何收买灵璧县主去做那等事,贾氏道:“为娘是觉着那陆家女配你不上。再者,你想想看,迄今为止,为着陆家女之事,你与你父亲争执过多少回?你虽出息,但你父亲那头是万万开罪不起的。娘就是想让你觉得她是个闯祸,你父亲若再因此斥责于你,你对陆氏的心思就能收收了。娘这才生出此计。也是娘一时糊涂了。”

 “至若杜妈妈那边,我不能对她据实以告,自然只能扮好贾氏,对她说出适才那番话不足为怪。”

 他又问了些他生母的陈年旧事,贾氏都能一一答上。末了,他问起当时生母离世的情形,贾氏抹着眼角道:“当年娘一病不起,下世之前的事实是记不清了,娘只记得当时舍不得你,你那时才三岁…”

 …

 陆听溪听得目瞪口呆。

 若非贾氏在钟氏的死因上了馅儿,她险些就信了。贾氏莫非跟她三姐一样,话本看多了?

 陆听溪嘴角微扯:“她竟连这招都想得出来,可你为何还要佯装信了她?”

 “因为我觉着让她受一顿家法太便宜她了,要做就做绝,故而打算将计就计。”

 谢思言不打算深讲,预备抱了她去上,临了又想到陆听溪每在府中待的工夫比他长许多,他还是应当将利害与她言明,便又道:“父亲当时只说要请家法责罚于她,并没说旁的。而父亲已然如此表态,我便不能对此事再行追究,否则父亲只会迁怒于你,认为我因着护你而搅得家宅不宁。”

 “再者,贾氏还育有一子,父亲看在谢思和的份上,也不会因着此事将贾氏休弃。只有拿住她更大的错处,才能让她翻不得身。”

 陆听溪抬眸:“你是存着要将她扫地出门的心的?”

 “从前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罢了。可如今她敢这样对你,就留不得。有一就有二。等再过几年,她的地位更稳了,届时就不太好办了。既要扫除恚碍,那自要彻底。不过你放心,她不敢再对你做什么。她还忙着竭力扮个慈母。”

 陆听溪有些意外。她以为谢思言多少会顾及谢思和。

 “那谢思和呢?贾氏若被扫地出门,谢思和必定对你怀恨在心。”

 谢思言冷笑一声:“他早已经对我怀恨在心了,也不多这一笔。兴许十岁之前我还会顾及所谓手足之情,但谢思丰那桩事之后,不会了。不过我会这样绝然,也不全是因为谢思丰他们。”

 他将目光调转回陆听溪身上,坚冰遇火,逐渐温软下来。

 他当年就跟她说过,不会让她出事的。他不会容许任何威胁留在她身边。

 回到自己院子后,贾氏坐在榻边缓了许久才定了心神。

 她一面灌参茶一面翻看历

 再大半月就是端午了,届时她想让她娘家兄弟带了家眷过来。可惜她如今被足,只能命人去娘家送信。思及此,面色一冷,唤来了木香。

 木香瑟缩在地,大气不敢出。

 她正打整包袱,大太太就将她叫了来。

 贾氏冷笑:“吃里扒外的东西!说说吧,何时被世子收买的?”

 木香只是磕头求饶。

 贾氏面色了半晌,命人将之拖去隐蔽处,堵死了嘴打死。正此时,鹭起居的管事丁妈妈自称奉了世子爷的命,来调木香去鹭起居伺候。贾氏思及自己方才在谢思言面前的那番做派,不敢不准,命人取了木香的卖身契,憋着一股气将人放了。

 丁妈妈将木香领到鹭起居后面的一间后罩房内,道:“你为世子爷办事,世子爷自会保你,但只这一次。”与了她卖身契与一百两银子,让她自己出府讨营生。

 木香千恩万谢地接了。

 瞧见蕙兰的下场,她实是怕了。世子爷横竖是不会瞧上她的,跟在贾氏身边是如履薄冰,于是她答应配合世子爷的筹划,做了内应。

 丁妈妈将事情办妥,转去跟陆听溪复命:“少,都办妥了。”

 陆听溪披着谢思言的大氅立在廊上:“木香人呢?”

 “安置在后面的后罩房里了,让她暂滞一晚,明老奴就将她送出府去。”

 陆听溪点头,让丁妈妈自忙去。

 身后传来轻微的门轴转动声,陆听溪间一紧,脑袋就靠在了男人坚实的膛上。

 “这种事于下人办就是了,还值当你大半夜的抛下我亲自过问?”男人俯首,在陆听溪圆润耳珠上轻咬了下,“抛下我”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陆听溪蓦地想起这是在外头,怕被人撞见,忙推了他回屋。

 谢思言事先并未跟她细讲他的计划,她适才细问究竟时,听到了木香一段,就要叫丁妈妈过来,谢思言正扒着她的衣裳胡来,听她要出去,老大不高兴,随手捞了他的银灰大氅兜在她身上,让她早去早回。

 将房门阖上,陆听溪回过头就对上谢思言幽幽目光。

 “吃醋了?怕我瞧上木香那丫头,将她留下?”

 “我就是觉着,木香不能在府中久留,今晚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个叫丁香的丫头不是转头就被公爹打发了?况且,木香终究是为我们办事,若她因此丢了性命,岂非我们的罪过…”

 她话末尾音还飘在空中,就被谢思言一把按坐在他腿上。

 “知道我方才在想甚么?”

 他箍在她间的手倏地一紧,陆听溪身子一缩,正往他前贴近一分,倒被他锢得越发紧密。

 她几乎被他箍得断气,扭动挣扎:“想…想什么…”

 “我在想,我得找个地方将你囚起来,你一不爱我,我就囚你一,横竖不能让你再瞧见旁的男人。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天知道我那瞧见沈惟钦对你行不轨之事,多想将他扔到诏狱里的烙板上活活烤死。”

 陆听溪一滞。

 “这念头我一早就有了。当年将你关在暖房里,我就想将你关一辈子。即便你不爱我,我也要将你囚在身边。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手。若你哪一跟我说你看上了哪个男人,我一定转回头就将那男人拆骨扒皮。”

 他说得认真,低头看来时,热烫掌心抚过她苒弱脊背,仿佛簇火游走。

 夏日衣衫单薄,陆听溪被烫得战栗不止。

 “当年我发现你对我好只是因着我对你好,确是极度失望的,但我却从未想过放弃你。我怎么可能放弃你呢,我一早就想好要跟你生同衾、死同的。我们将来即便身死,枯骨也要合在一处。你无论如何都逃不。”谢思言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声音极轻,目光专注。

 陆听溪发怔的工夫,谢思言已将她抱至畔,她在身下:“吓着了?嗯?其实当年被我关在暖房里时,你就该看出我的心。后头我因为沈安当年那一席话,也确实将自己的本藏起了些,但我终究还是我。我自来冷静自持,你是唯一能令我生出疯狂念头的人。”说着话,大手倏地收握,花房陡然变了形。

 陆听溪低呼一声,下意识躲闪,却引来他更烈的蹂-躏。她抓了他手臂勉强稳住的身子,细吁吁:“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带着我的长兔逃婚…唔…”

 谢思言低头封住她香软瓣,干脆利落顶开齿关,深卷挑,慢尝甜津,又捉了她丁香,,直憋得她满面霞红才松开。

 “晚了,”他嗓音发紧,双眸似藏无尽邃宇,“我要在你浑身上下都烙满我的印记。”

 陆听溪尚未反应过来他这话何意,就被他散了衣衫,淹没在他炽烈的气息里。

 …

 原宁王自被废为庶人幽起来后,便再没人前去探视。天兴帝顾念叔侄之情,仍准其住在宁王府内。

 当年因着诸般缘由,宁王一系的封地被自北面的广宁一带迁至淮河以南,五月后,暑热愈甚,宁王府内却连个冰釜也无。原先的王府众官吏、仆役俱散了个干净,只剩几个留守洒扫的小厮。

 内里虽空,外头却是重兵把守。

 沈惟钦趁着夜,寻了处守卫松懈的缺口,乔装入了宁王府。

 “叔祖父别来无恙。”沈惟钦立在殿门口,骋目望向案前正自挑灯花的人。

 那人转头看来:“劳楚王殿下惦记。”

 沈惟钦淡淡道:“叔祖父被囚在此,消息倒灵通,竟是知道祖父薨了——侄孙可从未忘记叔祖父。叔祖父也一直未曾安生过,去年正旦在宫中,想掳了陆五姑娘去的人可不正是叔祖父?”

 “楚王殿下大驾光临,有何事直言便是,何必绕圈子。”

 沈惟钦道:“叔祖父正在做的那件事,我可援手。”他见他那叔祖父一顿,继续道,“叔祖父也不必遮掩,我能来这趟,便是将什么都查清楚了。”

 “不过我要警告叔祖父一句,”沈惟钦面色凛然,“不得再在陆五姑娘身上打主意。”

 “殿下说什么陆五姑娘,我起先都没想起那是谁,殿下何不直接说魏国公世子夫人?”

 沈惟钦冷淡道:“我如何称呼是我的事,叔祖父不要管得太宽。”

 端午这,贾氏娘家兄弟贾化带着女来魏国公府拜谒。

 贾氏将贾化之女贾悦叫到自己院里闲话几句,正逢陆听溪过来,两厢引荐了,贾氏让陆听溪领了贾悦去各处园子里观花。

 说是让陆听溪领着贾悦,实则贾悦比陆听溪更路,显是时常来的。陆听溪也不在意这些,横竖带着贾悦四处转悠几圈,她就能差了。

 谢思言晌午本是不回的,但因是五月五,便要赶回来打个照面。他甫一回,贾氏就得了信儿赶来了。嘘寒问暖半,贾氏要引他去老太太的萱茂堂用膳,却被他拒了。

 谢思言将陆听溪叫到跟前,低声道:“南方有些异动,内阁下午还有个集议,我大抵赶不及回来跟你用晚膳了,你不必等我。”

 贾悦瞧着表兄低头跟那陆家幺女喁喁私语,也不敢近前打搅。心中忖着这是新婚燕尔,再过个半年,表兄对这个表嫂却不知还有没有这等热乎劲儿。

 她分神间,见两人要走,忙赶上寒暄。谢思言忽地顿步看来。贾悦忙低了头,期期艾艾,却是搜肠刮肚不知说什么好,两耳通红。

 贾氏看了,笑道:“你表妹是想代你表兄弟们问一句,近来可有空闲,指导他们课业。”

 贾悦忙点头道是。

 谢思言淡声道:“非但近来没空,回头也没空。我镇忙得脚不沾地,指望我指点他们举业,却不知请的先生何用。”

 贾氏面上一僵,却也只能笑笑。

 等谢思言两人走远,贾氏命人将谢思和叫来,贾悦即刻不自在起来:“姑母,要不我…我先回了。”

 贾氏剜她一眼:“许久不来,见你表哥一面有什么当紧的?”

 贾悦闷头不语。她总觉她姑母有撮合她跟谢思和的意思。谢思和只比她大一两岁,人又不稳重,又在世子爷的比对下相形见绌,她可不想嫁他。

 谢思言晚夕果然没回来用膳。陆听溪盥洗了,窝在上翻着本话本。

 谢思言的书房里各典籍应有尽有,这类话本多不胜数,她就随手了本拿来浏览。这话本讲的是个潦倒书生跟一个幻化成人形的美貌狐狸的故事。狐狸每夜来找书生谈诗论道,后对书生动心,嫁与书生,一心一意供他读书科考。书生中了状元,抛弃糟糠娶丞相千金。狐狸千里寻夫,最后诚所至金石为开,换得书生回头,团圆美满。

 陆听溪轻嗤一声。

 恰逢谢思言回来,她将书撂到畔的小几上:“你书房里怎会有这等书?这故事一点也不好,我若是那狐狸,我就断了那书生的子孙,让他做太监去!这种男人要不得,狐狸自己多加修行,飞升成仙过逍遥日子难道不好?这书名也不好,我若是正经挑书看,才不会选这本。”

 谢思言瞄了眼封皮,但见上头写着“异闻志”三字。

 “那你觉着改个什么书名好?”

 陆听溪托腮:“嗯…风书生俏狐狸?”

 谢思言沉默。

 “负心相公回头记?我的相公太花心?薄幸书生的痴心娘子?…”

 “我觉着你闲来无事可以开个书斋打发时光,专卖这些志情言爱的话本传奇,书名都由你来取,说不得是条生财之道。”

 陆听溪撇嘴:“才不呢,这些话本都没甚意趣,里头的书生个顶个落魄不得志,最后都是进京赶考中了状元。这帮文人也是怪,写的书生要么不中,要中就是状元,连个榜眼和探花都没有。”

 “所以我这个榜眼是做不了那薄幸书生了,”谢思言目光一转,“今年南方各地灾害频仍,有些灾民被人煽动闹事,当地属官不住了才报上来。我得去南方看一眼,后就动身。”

 陆听溪点头,又问他何时回。

 谢思言近前道:“这说不好。不过,你多想我几回,说不得我就能早些回。”

 陆听溪撇嘴:“你不回我还清静得很,横竖还有那对大耗子陪我。”

 隔,陆听溪本要去送谢思言出城,但她来了癸水,便只将他送出了府。

 她虽不痛经,但每逢来癸水都有紧坠感,身上总不大利,折回鹭起居喝了两盏红糖姜水,方才舒些。

 正要命人取账册来,步子忽顿。

 南方?闹事?

 蓦地一个灵。

 她早先在城驿站里做的那个梦,最后不就是说谢思言南下平,在归京途中身死吗?天长久,她想了一回才想起梦中平的地方是广西。

 她忙去寻谢宗临,问他谢思言此行是要去往何处。

 谢宗临似觉她不知所谓,但还是答了:“广西。那边民情复杂,又多山,要不也不必他亲自出马…”

 陆听溪浑身一震,拔腿就跑。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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