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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廓总觉谢思言针对他,有时他向他见礼,他甚至视而不见。

 但转念想想,谢思言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这样出身不算顶好的子弟在他面前怕不过一粒微尘,这般态度也不足为怪。

 他心中再是不忿,面上也得堆上恭敬的笑,跟着谢三公子一道行礼。谢思言却根本没搭理他,一径去了。

 江廓觉得下不来台,但他眼下必须忍耐。

 谢三公子拍拍江廓,笑道:“我这兄长向来待人冷淡,又急着去见伯父,莫放心上。”

 江廓勉强笑笑,又看了谢三公子一眼。

 这谢公子特意提一嘴,却不知是真怕他放心上,还是反话正说。

 魏国公谢宗临听到书房门开,回头看去,一眼就瞧见满身风尘未除的儿子。

 儿子身上仍着披风,显是未及更衣便来见他了。

 谢宗临倍觉欣慰。

 虽则他这儿子平里疏淡,但如今离家久,到底也还是挂念他这个父亲的,不然为何这样急吼吼地来见他。

 谢宗临老怀甚慰,越想越舒心,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淡淡道:“待会儿拾掇拾掇,去拜见你祖母。你离家这一两年,她老人家时常念叨你。”

 谢思言应是,又问安几句,话锋忽转:“儿子已暗中去信孙先生,他过不几就会出面为陆家斡旋。”

 谢宗临尚未从方才的快慰中回过味来,正打算趁势端着脸查问几句功课,忽闻此言,一顿:“你为何掺和此事?”

 儿子话中的孙先生指的是户部尚书孙大人。这位孙大人可是难请得紧,但那是对旁人而言。搁他儿子这儿,就是几句话的事。

 “一则,陆家与谢家也算是沾亲带故,搭把手广结善缘,说不得往后还有求报之时;二则,陆老爷子不能出事。”

 谢宗临默然。如今朝局波谲云诡,儿子此言何意,他自是了然。

 “儿子有法子保陆家无事,但儿子此举不宜声张,父亲心中有数便是。”

 儿子行事,谢宗临向来是放心的,摆手道:“得了,父亲知你有自己的考虑,谨慎些便是。先去更衣吧。”

 谢思言退了出去。

 谢宗临靠到椅背上啜茶,忽思及一事,顿住。

 他方才只顾着思量第二条了,那第一条…谢家往后要跟陆家求什么?还广结善缘?他儿子知道善缘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这儿子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向来谋定后动,何况陆家这事其实棘手,他是绝不会为往后虚无缥缈的所谓回报就揽下这桩麻烦的。

 谢宗临思前想后,觉得第一条约莫只是凑数的漂亮话,思言出手的缘由应是在第二条上。

 朝局自然牵系着谢家,说到底思言还是为了宗族。

 谢宗临嘴角微扬,心中大慰,儿子果然成长不少。

 拜望了祖母,谢思言回到自己的院子鹭起居。命人烹了一壶万银叶,他坐到书案后头,一面吃茶一面听长随杨顺禀事。

 他离京期间虽也留意着京师这边的消息,但到底人不在京中,有些事知悉得不那么周详。

 待他听罢沈安之死的前后,轻笑一声:“果然是个狠人,终究是走了这条路。”

 杨顺不懂世子何意,怎生听着倒像是沈安蓄意赴死?

 谢思言慢条斯理吃茶。

 这世上能让一人永生铭记另一人的法子统共就那么几种,除开终身的陪伴,便只剩下刻骨的爱、铭心的恨,以及以命施恩。

 如若前三样无法达成,那还有什么比“因你而死”更深刻的呢?死得越惨,记得越牢。

 沈安心机深重,正是看准了陆听溪不是个轻易忘恩之人,特意来这么一出,为的不过是让陆听溪牢牢记住他。

 他这是终于发现自己不可能娶到陆听溪,才做出的疯狂之举。即便放弃大好前程也在所不惜。

 死了倒也省些麻烦,若再不死,他恐怕就要亲自动手。

 他毫不怀疑,陆听溪之所以一直视他为对头,有沈安的推波助澜之功。

 杨顺追随多年,每每瞧见世子阴冷的面色,仍会胆寒。这世上但凡得罪过世子的,有哪个能讨得了好。

 不过,那个花儿似的娇娇小姑娘,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谢思言想起“陆听溪”这个名字,臆间瞬时涌起一股炽烈的火,嘶吼着、翻滚着,下一刻就要呼啸而出。

 他问陆听溪如今可在府上,杨顺硬着头皮道:“似是…似是不在。陆姑娘前阵子病了一场,这才万幸未离京。今一早便出了门,听闻是去给陆老爷子祈福,外加给…给沈安扫墓。”

 杨顺话未落音,便听“啪”的一声,世子按下茶盏,起身便往外走。

 陆听溪眼下还滞留道中。

 方才沈惟钦发现陆家三房竟与他有渊源,便和她兄长多言了几句。

 陆听溪在一旁等待时,左婵却是绞紧了帕子。

 她方才在马车中等待母亲,沈惟钦到来不久母亲也回了。她得了母亲的暗示,才知眼前的沈惟钦就是要与她议亲的那个宗室子弟。

 她先前就听母亲隐约提过,她要跟一个宗室子议亲,但一听说不过是个镇国将军,就没了兴致。

 镇国将军岁禄少,无封号,子孙还只能降等袭爵。总之,这爵位不值钱。而今宗室式微,一个镇国将军更是不值一提。沈惟钦也不招他那个郡王哥哥待见,能得什么好处。

 她对这门亲事满怀怨气,当时也便未留意细节,是以方才并不知沈惟钦就是那个要与她议亲的。

 但她现在转了念头。看在沈惟钦生得逸致翩翩的份上,她忽觉勉强可接受。只是想起沈惟钦那钉在陆听溪身上、拔都拔不开的目光,她难免心下不快,陆听溪处处都要她一头!

 陆听溪见兄长与沈惟钦叙话毕,上马车,却听身后有人走来。

 左婵笑上前:“过几是我的生辰…”

 陆听溪见左婵伸手来拉她,侧身躲闪。

 她才避开,骤闻闷响,低头一看,左婵手上的翡翠手串掉到了地上。

 左婵捡起手串查看一番,心痛道:“这手串是我新得的,水头最足,我花了两千两银子才买来的…”

 陆听溪生于膏粱锦绣,阅遍珍奇,扫一眼便知那手串根本不值那个价,左婵可真敢扯。

 “听溪妹妹下回记得小心些,我也不过是要问问妹妹届时可否赏脸光临,妹妹何至于这般激动…”

 陆听溪都懒得看她。她方才根本连左婵的衣角都没碰到,左婵竟就要嫁祸给她。

 左婵拿帕子小心擦拭手串,仿似又是气闷又是无奈:“这珠子都裂了,往后怕是戴不了了…也亏得今遇见的是我,不与妹妹计较,若是换做旁人…”

 手串实则并无一丝损伤,她方才是看准了下面是松软泥土才扔的,心中暗笑,擦拭干净,正收起,手腕猛地被碰了一下,她手一松,眼睁睁看着她才擦好的手串手坠下。

 这回落得偏,那地方正耸着一块嶙峋怪石,手串不偏不倚砸到上头。

 这下珠子真裂了。

 往后真戴不了了。

 左婵惊呼。这手串虽不值两千两,但也确是上品,兼且样式别致,她十分喜爱。

 如今竟硬生生被陆听溪摔了!

 左婵捧起惨不忍睹的手串,心痛气恼无以复加,怒声让陆听溪赔,全没了方才的大度之态。

 陆听溪笑嘻嘻道:“左姑娘在说甚?方才两次不都是左姑娘自己手弄掉的?我还纳闷儿左姑娘说什么不与我计较是何意。”

 左婵吃了闷亏,气得只字难言。她瞧得一清二楚,确实是陆听溪碰的她。只是陆听溪那小动作极快,兼限于角度,在场余人怕都没瞧见,只她看见顶什么用。

 她忽而转头,捧了残破的手串给沈惟钦看,请他评理。

 陆修业看得忐忑,挪到妹妹跟前,打算先把人护住再说。

 他也是刚得知沈惟钦是来跟左家议亲的。沈惟钦身份不算高,没道理为了他们这些不痛不的亲戚去得罪未来岳家。沈惟钦方才不知左婵身份,如今知道了,必会加以回护,恐会让妹妹难堪。

 左婵也是这般想。正是笃定这一点,她才有此一举。她原也不想费劲和陆听溪杠,但沈惟钦适才对陆听溪的凝睇刺了她。她自诩也是个美人,可每每跟陆听溪站一处,旁人便瞧不见她了。今便要出口恶气,沈惟钦为了亲事,必会袒护她向她示好。

 左婵自觉胜券在握,扫向陆听溪的眼风满含得。但她渐觉不对,她委委屈屈说了半晌,沈惟钦却一字未言。

 “左姑娘说什么是陆姑娘碰掉了手串,在下却是全然未见。”左婵没了词,沈惟钦方开口。

 左婵怔住,难以置信。

 “在下瞧着倒似是左姑娘自己两次将手串掼到地上,而后自顾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倒不知左姑娘为何要将此事赖在陆姑娘头上。”

 在场三路人马都带了不少仆从护卫,左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面上阵青阵红,一时僵在原地,被堵得说不出话。

 陆听溪适时向兄长打眼色。陆修业跟沈惟钦笑说他们刚扫墓回来,如今有事在身,恐要失陪。

 沈惟钦不动声打量陆听溪几眼。

 他并非沈惟钦,不过一缕孤魂而已。眼前少女是自他两月前醒来,唯一能得他心翻搅的人。

 他转头,向陆修业表示自己安顿好后会前去陆府拜访。

 陆听溪靠在马车软枕上打哈欠。既然沈惟钦没死,依照梦境,他不久就会因着连续两场意外,一跃成为楚王府唯一的爵位承袭人,未来的王爷。

 虽说如今宗室子弟比不得显要高官,但亲王的风光体面总还是有的。左婵若嫁了他,将来就是王妃。

 左婵被母亲张氏拉上马车后,咬牙道:“母亲也瞧见了,沈惟钦根本不想结亲,不然也不会当众落女儿的面子!母亲,这门亲事结不得!母亲和父亲若执意迫我,我便以死明志!”

 张氏面沉半,道:“宽心,娘会与你父亲说,回去就推掉这桩婚事!”

 女儿今所为虽然有些出格,但沈惟钦实在欺人太甚。左家和沈惟钦这门婚事只是当年口头上定下的,进退都容易。

 不过一个镇国将军而已,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不成!又不是去做王妃,谁稀罕。

 左婵只要一想到自己今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气得肝颤:“还有陆听溪,若这回陆家倒了,我看她还狂不狂!”

 陆听溪到得桃林,寻个由头将众人支开,独自往陶然亭去。

 若不如此,万一当真挖出那张笺纸,她不好解释。

 她带了把小铲子,蹲身埋头,吭哧吭哧刨了半,也没瞧见半片纸。正倚坐息,冷不丁听见身后飘来一阵步声。

 她转头看去,一时愣住。

 杨顺见状一惊,心道糟了,许久未见,陆姑娘莫非忘了世子的样貌?

 他不敢看世子的神情,当下飞快后撤一步,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个球滚出去,免遭池鱼之殃。

 那道高拔身影渐渐靠近,最终在蹲坐着的陆听溪身前停下,将小小一只的少女整个纳入他投下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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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父亲确实应该欣慰,养了多年的猪终于知道出去拱别家的白菜了!

 谢思言:你们看我做好事不留名,是不是感天动地。

 大号:别装了,深藏功与名根本不是你的人设,显然有阴谋→_→还好作者没给楼上开后门!直接吹进屋里什么的不能有!不过楼上好像有点惨啊,一开头就是媳妇给自己那个心机boy情敌扫墓2333333

 小七:而且目测久别重逢,他媳妇还没认出他来2333333

 谢思言:保持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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