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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相思
从潇。湘茶楼回来后,殷岁晴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

 她看清了陈秋娘的模样,那是跟她有相似的一张脸,眉眼几乎跟她如出一辙。陶临沅居然找了个跟她一样的女人,他什么意思?

 饶是对他没了感情,此刻也不免动怒。

 陶嫤心知她心情不好,一路安安静静地跟着她回了摇香居,到了院内才道:“阿娘别生气了,我也是回长安后才知道的。阿爹这么做确实不对,他…”

 殷岁晴停步,“什么时候的事?”

 陶嫤顿了顿,“似乎有一年了。”

 真是好得很,和离之后便找了个她的替代品。以前没觉得陶临沅对她用情多深,否则便不会一直宿在陆氏房中了,目下他是幡然醒悟了么?可惜改不了骨子里的劣,他这么做非但不让她觉得感动,反而十分恶心。

 殷岁晴想通了,深了口气道:“罢了,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只要不来干扰我的生活便是。”

 说罢踅身入屋,解下斗篷交给白术,“姑娘淋了雪,外头天冷,去熬两碗姜茶端上来吧。”

 见她面色有所缓和,陶嫤跨进门槛,“阿娘真的不生气了么?”

 门一开,卷进了外面的风雪,雪花簌簌而落,落在紫檀圆桌上,融化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白蕊赶紧关上门,倒了两杯热茶递到两人手中,“姑娘和夫人先暖暖胃吧。”

 殷岁晴现在不是陶府的夫人了,但白蕊唤习惯了,一直没改过来。况且若两人都唤姑娘,怕了辈分,这方面殷岁晴并未做计较,随她们习惯就是。

 殷岁晴反而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横竖他过得如何,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多时白术端来姜茶,两人喝了下去,才觉得浑身热乎多了。今儿天气真是冷,早上出门还不觉得,这会雪下得大了,冷风吹到脸上彻心彻骨的凉。

 陶嫤坐在褥子里,怀里揣着手炉,“明天就是上元节了?”

 殷岁晴在她对面做针线,刚把线穿进针孔,打算给陶嫤两件肚兜。闻言点了点头,“明宫中设宴,你直接跟我一起去吧。”

 陶嫤当然说好,见到她手头的动作,不脸红了红,“阿娘为何要给我肚兜?我明明有很多。”

 昨晚殷岁晴找她量了尺寸,说要给她肚兜的时候,陶嫤还在纳闷,不过当时太困了没问,现在正好看到,不由得有些好奇。

 谁知殷岁晴睨了她口一眼,稀疏平常道:“你昨天洗完澡出来,我看到你的肚兜有些不合身了,姑娘家正在生长中,这方面不能马虎。我帮你做两件稍大一些的,后若再长大,记得跟阿娘说。”

 陶嫤脸皮再厚,听到这话也腾地红了脸,软声嗔怒道:“阿娘!”

 殷岁晴笑了笑,“怎么?在阿娘面前还害羞不成?”

 她抿着不说话,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看得殷岁晴喜欢不已,停下手中的活计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有什么好羞人的?你若是没有,阿娘才担心呢。”

 再听下去她的脸就烧成煮的虾子了,陶嫤捂着耳朵跳下榻:“我不要跟阿娘说话了!”

 殷岁晴扑哧一笑,摇摇头继续绣肚兜上的花

 玉茗从外头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书信,看了看里头的光景,正犹豫着要不要到陶嫤手上。正好被陶嫤看见了,好奇地问:“谁的信?”

 她上前,看了一眼低头做针线的殷岁晴,交给陶嫤道:“是魏王写给姑娘的书信。”

 陶嫤愣住,下意识地往后看,可惜为时已晚,她已经听到了。

 “魏王怎么给你写信了?”

 陶嫤硬着头皮接过去,出里面的信纸,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在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江衡没写什么,就是问她回长安的这一路顺利吗,是否平安到家,顺道问了她一些近况。她很高兴,正大光明地把信封交给殷岁晴,“阿娘看看就知道了。”

 殷岁晴把信纸铺在螺钿小桌上,一壁看一壁绣枝莲花,看完后感慨道:“魏王真是有心。”

 她但笑不语,起初还担心江衡会写一些出格的话,好在他懂得分寸,没有让她为难。

 夜里回到自己房间,陶嫤换下衣服准备就寝时,忽地想起江衡送来的书信。

 白天看时没发现,刚才忽地想起来,里面似乎还有一样东西。

 她让白蕊先别熄灯,下把那封信找了出来,就着烛灯又看了一遍,居然在信封里又找出一张纸。这张纸藏得深,又多折了两下,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她打开看了一遍,登时红上双颊。

 信上没什么话,统共一行——

 叫叫,一不见,思之如狂。

 她当即把信成一团,生怕被别人看见。

 然而真要毁了,却又觉得不舍。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把信纸摊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发现最下面还有一行字。

 “给本王写回信。”

 真是霸道得很!

 她撇撇嘴,托腮坐在灯下,边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反正这会也不困,不如给他写个回信得了,省得他一天天念叨着,不让她安稳。

 不想惊动丫鬟们,陶嫤自己找来笔纸,研好墨后提笔蘸了蘸,琢磨着该回他什么好。

 先把他第一张信纸上的问题回答了,接着又道——

 魏王舅舅是个好长辈,我也思念你。

 家父听说您对我的关照,打算等您回长安后好好感谢,请魏王舅舅保重好身体,撑到回长安的那一

 末尾落上自己的名字,装入信封中用火漆封好,打算明天找人送往松州。

 若是江衡看到这一段话,指不定怎么气死呢。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偏偏她就是不想顺他的心意,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身为舅舅,肖想她这个外甥女已是不对了,还要强迫她接受他。

 她才不会轻易让他如意,当然要趁着能折腾的时候,好好地折腾他。

 殊不知千里之外的松州,江衡这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白天他问了李鸿一句:“本王上回寄的信送到了么?”

 这可为难了李鸿,他怎么知道有没有送到,琢磨一会道:“按照脚程应当是今送到,不排除路上出现状况耽搁了。”

 江衡没有言语,起身往院外走。

 李鸿跟上,“王爷去哪?”

 他言简意赅道:“杜蘅苑。”

 瞻云院斜对面便是杜蘅苑,没走几步就到了。院里还保留着陶嫤走时的摆设,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化,唯独那个活泼慧黠的小姑娘不见了。

 江衡走入院内,站着看了一会儿,走入陶嫤曾经的闺房。

 房间常有人打扫,榻被褥一应俱全,处处都留着陶嫤生活过的痕迹。妆奁上象牙雕的篦子,桌几上一套月季花纹的茶杯,以及柜子里她没带走的衣服…江衡坐在她睡过的榻上,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走的最后一天,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以及那抹惊鸿掠影般的微笑。

 她不让他娶别的女人,她岂能不知道,除了她之外,再没别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中。

 忙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她。

 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江衡躺倒在上,抬起手掌盖住双目,勾出个纵容的笑。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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