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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二天下午洪家人回到榕州,阖家相聚,见面先问冷欣宜。

 洪不愿冷难堪,代他发言:“冷姐姐半年前开始和姜承望交往,现在被姜家人发现了。”

 众人大惊,郑传香忙问:“欣宜和姜承望是亲姐弟啊,他们是不是相互不知道对方的背景,不然怎么会拍拖呢?”

 洪说:“姜承望对冷姐姐一见钟情,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和姜家的关系。他的身份冷姐姐也是认识以后才知道的,她想报复姜家人,故意接受姜承望追求,前几天唐老太婆过生日,姜承望把她带去姜家,那边立马就套了。”

 长辈们瞪眉瞠眼,都说冷欣宜糊涂,问眼下是何情形。

 “姜承望离家出走,姜家人找不着他,姐姐大概想报复得更彻底点,昨天一早悄悄出门和他回合,两个人开车跑了。冷去追她,不小心被车撞了,在医院呆了半天,下午才出院。”

 人们急忙关心姑爷的伤势,冷说自己没事,但姐姐持续失联,又找不到线索,这点令他很担心。

 郑传香哀叹:“这都是上一辈作孽,仇怨牵连到孩子们身上,当年但凡姜开源和夏蓓丽稍微厚道点儿,对冷大小姐不那么绝情,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曾淑琴说:“他们自作自受不要紧,可欣宜划不来嘛,她把自个儿搭进去,仔心里能好受吗?”

 洪万好安慰冷:“仔,你脸色很差,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先好好休息,我们替你找姐姐。”

 洪正想提姜承望验DNA的事,一旁突然响起暴的敲门声。

 洪万和去开门,看到三张厌恶的脸:唐玉芬、夏蓓丽、姜开源。

 姜家派人在洪家附近蹲守,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唐玉芬执意登门算账,姜开源劝阻无效,只得抹下脸皮陪同。

 “你们这群妖魔鬼怪还敢来,欺负我们家没门神啊?赶紧滚!”

 洪万和怒喝关门,唐玉芬用拐杖抵住门框叫嚷:“我是来找你们这窝骗子要人的,我们家小望在哪儿?快把人放出来!”

 “老妖婆你发什么神经!”

 洪万和大骂分神,吃了姜开源一掌,重心后倾倒退几步。

 见仇家闯入,洪万好面喝斥:“姜开源你们来得好,我们也正想问你们要人呢!你儿子拐带良家女子,照道理讲家属可以报警的!”

 唐玉芬今天的首要目标就是他,举起拐杖头直接朝他脸上怼。

 “洪万好,冷长生当初待你怎么样?”

 洪万好奇道:“你掐架扯我师父干嘛?真硬气就摆明车马跟我斗,少拿死者做文章!”

 唐玉芬冷笑:“你爸妈以前靠卖小菜为生,顿顿吃红薯白菜,偶尔吃条咸鱼就算过年。全家穿得破破烂烂,住的屋子四面漏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只不过比叫花子的窝棚多扇门。后来遇到冷长生大发善心,收你们兄弟俩为徒你们手艺,你们一家才勉强活出人样来,他对你可是有在再之恩的,这点你承不承认?”

 洪家人闻言不明所以,郑传香最起火,立即抢白:“唐玉芬,一般骂人脸皮厚,说像城墙就够了,你更厉害,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冷师父生前乐善好施,帮过无数人,但要问哪家受惠最多,谁比得过你们姜家?我们洪家过去是穷,可我和我老头子当菜贩总还是个正当职业。哪像你们两口子,好吃懒做,成天吊儿郎当,吃垮婆家吃娘家,吃垮娘家吃四方,搞得你们家那些亲亲戚戚见了就躲,过年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你男人跑去偷邻居家的腊,被人抓去派出所,害得你70岁的公公哭着跪着替你们求饶!也算你们子孙运不差,生的儿子肯读书,又有点小聪明,被冷师父相中招做女婿,也算飞上高枝了。可后来怎么样?他抛下老婆跟这狐狸勾搭,趁着岳父过世冷大小姐离婚,抢走人家经营四代的餐馆,你这当妈的不以为反以为傲,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敢挖苦人。我们家一直牢记冷师父的恩惠,年年都去上坟祭拜。你们家呢?现在把他的遗像摆在这儿你们好意思正眼看一下吗?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当众提他的名字,真是秃尾巴狗,又歪又横!”

 唐玉芬奰怒:“死八婆,你尽管嘴臭,等我说完你家衰仔的丑事,看你还敢不敢张口!”

 她一对凶睛再次向洪万好:“衰仔,你师父待你恩重如山,你却跟他出嫁的女儿勾搭成,两个人跑去福州偷,生出个野种栽给我们家阿源,简直是子跳楼,死不要脸!”

 洪家人莫名惊诧,曾淑琴抢先跳出来。

 “死老太婆,骂得这么押韵,你怎么不出去唱戏啊?要编排我老公也别扯上冷大小姐,生前没待够,死了还继续糟践人家,你心肠也毒得忒过头了!”

 洪万好解开气僵的舌头,抖嗓大骂:“她就是狗熊喝墨水,透膛黑!阿悦,快打110,就说这里有人强闯民宅!”

 夏蓓丽拦住洪悦,向前夫正道:“你别怪我婆婆说话直接,前几天小望找人给他和冷欣宜验了DNA,结果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小望是我和阿源的亲骨,如果冷欣宜不是他姐姐,那也肯定不是阿源的亲女儿。当年最有可能和冷忆梅私通的人就是你,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冷欣宜是你们的孩子。”

 可笑的谣言由于有了惊人的前缀令洪家人咋舌。

 洪刚训斥她一句,被洪万好抢话:“怎么?欣宜和你们家姜承望没血缘关系?那鉴定是在哪儿做的,可信吗?”

 他主动贴近嫌疑,被唐玉芬一口咬住:“看看,看看,果然被我说中了吧。这么心虚,那姓冷的哑女肯定是他的种了!”

 洪万好恍然大悟,指着夏蓓丽和姜开源,愤怒的浓度转眼达到至高点。

 “我明白了,你们知道欣宜不是姜承望的姐姐,就怀疑她不是这衰佬亲生的,转过来诬陷我和梅姐,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吗!?”

 姜开源疑神疑鬼数,急于查明真相,黑脸质问:“洪万好,你别废话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认,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你老实坦白,我们不会追究。”

 洪万好感觉这是他愤恨到最接近吐血的一次,激动道:“你要我坦白?好,我今天就把心里的想法统统说出来!你怀疑欣宜是我女儿,如果老天真肯再给我一个这么能干懂事的女儿,我求之不得,情愿连续一年每天去能仁寺烧高香谢神还愿!人最大的福报是什么?就是有好的儿女,我感谢老天给了我四个乖女儿,所以个个都疼个个都爱,生怕她们受委屈。不像你从来不知惜福,娶到好老婆,赶走;生了好儿女,抛弃!我刚刚都听仔说了,欣宜是为了报复你们才和姜承望拍拖的,就因为你们坏事做太多,把好端端的孩子路,报应临头都不忏悔,还反过来咬人,畜生都比你们通人!”

 姜开源暴躁:“你真没干亏心事就就事论事,少扯别的!”

 洪万好鼓着筋与他拼音量:“就事论事我能骂你三天三夜!刚才我老妈都说了,没我师父提携你姜开源都不是!沾了岳父家的光,还敢嫌自己的老婆丑,出去勾三搭四,最后生生得梅姐出走,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在外面,你想到这些晚上睡得着吗?”

 “我叫你少扯这些没用的!”

 “怎么,心虚了?我告诉你总有一天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你是全中国最坏最的男人,提起你的名字,狗都会皱眉头!”

 唐玉芬见儿子骂战失利,舞着拐杖助阵。

 “你个狗倒灶的衰仔凭什么跟我儿子说话!我们阿源是大富豪,拔都能死你!”

 郑传香也抓起掸子来护崽,与敌人对舞:“你儿子的钱都是从原配的骨头里榨出来的,说他吃人不吐骨头都不为过!你都快见阎王了,还没明白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一个人最大的成就不是钱多,是到死的时候能安心闭眼!”

 “别装蒜了!你儿子和冷忆梅搞破鞋,就是细细的亲爹!你们洪家祖上出过聋哑人,这事我都调查清楚了,你休想抵赖!”

 “祖上有聋哑人就一定会生出哑巴孩子?那姜家祖上还出过傻子呢,你们家现在谁是智障?”

 夏蓓丽替婆婆抓住掸子,詈骂:“阿洪婆,你吃斋念佛一辈子,说话这么恶毒,不怕将来鬼差剪你的舌头?”

 郑传香指着唐玉芬反骂:“这老太婆也吃斋念佛,你先问问她怕不怕下拔舌地狱!”

 这时曾淑琴开始用扫帚攻击夏蓓丽和唐玉芬下盘,两边形成婆媳双打。

 “唐老太,我家现在进了好多跳蚤臭虫,必须马上做大扫除,你再不带着你的陈世美儿子滚蛋,我就要灭害灵了!”

 洪万和早凑足弹药,眼前三恶里他最恨夏蓓丽,瞅准时机开火:“他算什么陈世美啊,人家陈世美抛弃子娶的是公主,这衰佬娶了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妇,头上的绿帽子已经比白云山还高了!”

 夏蓓丽最不愿与这浑人对阵,厉内荏地警告他。

 洪万和决意先撕她几层皮,不管三七二十一,讥讽唐玉芬母子:“你们都被、妇骗傻了,为什么只怀疑欣宜不是姜家的孩子?这婆娘过去出了名的爱搞,姘头都能凑齐一本《百家姓》,依我看姜承望才是真正的野种!”

 继而举例说明:“我随便数一个,范瑞明你们都认识吧?当年他也和这货有一腿!”

 该情报相当于无差别扫,满屋人瞿目缩舌,郑传香熄火惊问:“还有这种事?”

 洪万和甩开悄悄拉扯他的大哥,言之凿凿揭秘:“阿明死的那天,我去跟踪他和这女人,当场撞破他们的情。阿明怕我向师父告发他,一路追着我求饶,刚好楼上窗户掉下来,他手快推了我一把,自己被砸死了。”

 夏蓓丽急红上脸,怒不可遏指斥:“洪万和,阿明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诋毁他!”

 洪万和也摆出赤膊上阵的架势:“我要是有半句瞎话,让阿明今晚来找我!他当初怎么死的我就怎么死!不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这些年我会一直替他遮丑?认识阿明的人都知道他品行端正,要不是你这狐狸勾引,他也不会惹上一身臭,最后连命都丢了!”

 夏蓓丽被触及致命伤痛,暂时丧失攻击,眼中无法遮蔽的泪光让她显出原形,直接证实了对方的指控。

 洪万好七慌八,下意识偷瞟洪,像观看一颗吹弹即破的水泡。

 他实在多虑了,再丰富的联想力也不能无中生有。洪只惊讶一直敬重的范叔叔居然是夏蓓丽的夫之一,回想过去每年例行的祭拜,犹如嚼食苍蝇。

 不愿再面对辱,她出面驱赶来犯者。

 唐玉芬已气心窍,对身体的伤害暂未显现,只知道不能就此罢休,逮住这颗眼中钉撕咬。

 “衰女,你勾引我孙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又斥责冷:“,嫲嫲早跟你说这衰女是我们家的灾星,你看你刚跟她结婚,家里就出事,你哥哥小望好几天没音讯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家的院子也是,最近每晚都有一群乌鸦围着叫,你不赶紧甩了她,还会遭大难的!”

 冷被他们闹得头昏脑涨,巴不得岳母快些拿杀虫剂来,烦躁道:“别当着我自称嫲嫲,我不是你孙子,是洪的丈夫,洪家的女婿。你们三个马上滚,这儿没人想听你们鬼叫!”

 唐玉芬担心大孙子保不住,更舍不得这个小孙子,拉住他耍赖哭嚎:“嫲嫲没胡说,这衰女真是个灾星,当年你爷爷也很喜欢她,还给她买婴儿车,时常推她出去玩,结果就被车撞死了。她上辈子跟姜家有仇,这辈子专克我们家的人,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姜家很有可能就绝后了!”

 洪悦本不想给长辈添乱,抱着香香拉着琳琳,和两个妹妹忍耐观望。见唐玉芬提起这桩旧恨,不怒火中烧,将女儿交给妹妹们照看,上前大胆宣话。

 “爸、妈、嫲嫲还有阿,我欠你们一个道歉,欠了整整二十六年,今天必须说出来。”

 她将众人的视线拉聚到自己这方,肃然转向唐玉芬。

 “唐老太,我小时候常去福满堂玩,差不多每次都能看到你家姜伯,那会儿他是福满堂的库管,餐厅所有物资都由他看管,这点我没记错吧?”

 唐玉芬不否认,问她什么意思。

 “姜伯是送过阿婴儿车,也的确常用那辆车推她出去玩。后来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偷偷在车下满燕窝鱼翅,悄悄推出餐厅,过一会儿回来东西就全都不见了。那时我年纪太小看不明白,长大以后才反应过来,姜伯是在监守自盗,借阿做掩护,偷窃福满堂的昂贵食材。听说他出车祸时把阿放在路边,自己去了对街的超市,回来时在街心被车撞倒。我想那家超市就是他销赃的地方,所以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能怪阿!”

 满屋哗然,夏蓓丽扶住气傻的婆婆,责问大女儿:“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啊!你要真知道实情,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吭声?”

 洪悦悲愤道:“以前我不敢说,是因为还拿你当我妈,怕说出来会惹你生气。现在不同了,你不拿我当女儿,我也没必要再跟你讲情面,阿帮了我很多,我们香香的命都是她拼死救回来的,我不能再眼睁睁看她被人冤枉!”

 说罢扭头握住洪的手流泪道歉:“对不起阿,都怪大姐太自私,没早点帮你澄清,害你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屈辱,你能原谅我吗?”

 洪百感集,与大姐紧握双手,一时无言。

 二十六年的沉冤昭雪,曾淑琴等不及为女儿讨回公道,当即向唐玉芬开启嘲讽模式:“搞了半天,你家姜老头儿是被自己给作死的。吃亲家的穿亲家的,还偷亲家店里的东西,难怪你儿子后来敢公开霸占福满堂,敢情这强盗基因都是遗传的。”

 姜开源窘怒无措,指面勒令她住口。

 洪万和力大嫂:“你叫谁闭嘴?我妈刚才说你老爸当年偷邻居家腊被抓进派出所,也没见你老妈否认啊。我看你们姜家祖坟的风水实在很神奇,别的有钱人家里金玉满堂,你们却是一家子男盗女娼。”

 他恣意大笑,抵得过手起刀落,姜开源正想跟他拼命,忽见唐玉芬脑袋朝后一仰,身体气皮球似的耷拉下去,气息只出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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