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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觉得整个肩头有点僵硬、酸麻,做女红的季仲茵放下手上的针线,捶捶肩背,然后站起来走到窗棂前,远眺庭园。

 眼前景绮丽,繁花似锦,花红柳绿,季仲茵感到心旷神怡。

 迥然不同于两个月前的凄苦惨淡,此刻的她丰颊红润,神情宜人,眸中洋溢着欢喜的光辉。

 她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这一刻充满安详的寂静,直到婢女小红冒失的闯进厢房来。

 “小姐,吹进来的风好大,我拿一件薄衫给妳披。”小红大惊小敝的叫道,放下端进来的盘子,急忙的从铺旁摆放衣物的箱笼中搜出薄衫来。

 季仲茵皱皱眉头,“不用了,又不冷。”受不了小红这阵子过头的照料。

 找到薄衫的小红顿一顿脚,“小姐,妳又不听话了,等会儿我告诉少爷,说妳不披件衣服,就站在窗台吹风。”

 她可是有严厉的季仲檠当靠山。

 “要穿就穿!吧嘛什么事都要跟我哥哥说,臭丫头!”不想听啰唆的兄长碎碎念,季仲茵不情愿的接过小红递来的薄衫。

 自从兄长知道她有身孕之后,就把她当成珍宝般捧在掌心呵护,除了照顾得无微不至之外,不时在她耳边叮咛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派婢女小红成天监视着她,强她喝下一大堆安胎的汤药。

 是的,她有了身孕,还没有明显凸起的小肮里,有个三个月大的胎儿。

 她足的笑起来。

 她感动的抚摸际,这个在她体内沉睡的胎儿,减轻了聿顼带给她最大的痛苦,而且陪伴她度过人生最悲郁、最惨绝的时候。

 原以为她的人生到了末路,却因为他在她的体内成长茁壮,所以得以继续下去。

 “小姐,妳快点将我端来的补药给喝下去吧!”见到小姐傻笑似的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小红端起还温热的补药,提醒着她要喝下去。

 “恶!我不要喝苦得不能再苦的药。”想到汤药的味道,季仲茵嫌恶的皱鼻子。

 看到小姐作恶的模样,小红不笑起来,“小姐乖嘛!今天就喝这盅,晚上的不用喝了。”

 小红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着。

 季仲茵眼睛顿时发亮,有些雀跃,“今天喝完这盅就没有了吗?”

 小红按她哥哥的意思,每天早午晚都要将三帖不同功效的安胎汤药送来给她喝,今天只要喝一次,她当然有些兴奋。

 小红点点头,将汤药交给季仲茵,“是啊!小姐,妳趁热快点喝吧!”

 安胎药是视母亲身心的状况准备,现在小姐身体好了不少,当然就减少要喝的次数。

 “唔…”药味实在太苦涩了,季仲茵痛苦万分的慢慢喝下这盅汤药,一喝完,立刻捂住嘴巴,强抑想呕出来的感觉。

 小红很满意今天不必像平时那样,好说歹说才能让季仲茵喝下汤药,一时欣喜,口而出,不住的赞美她,“小姐今天真是乖巧。”

 季仲茵怔了一下,随后有点不悦,抱怨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被小自己几岁的婢女当成小孩,她不满的噘嘴。

 小红傻傻的笑。她真的认为小姐不懂照顾自己很像小孩子嘛!

 “对了,我哥哥呢?小红。”季仲茵忽然问道。季仲檠身体的伤养好后,便开始管理季家的事业。

 小红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回答,“刚听何伯说,少爷在大厅接待客人。”

 “嗯!”季仲茵点点头。她想,大概是有生意往来的朋友找他吧!

 说起她的哥哥,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感激。遭孙福坤挟持平安归来后,因为对兄长内心有愧,所以便将她和聿顼隐忍不言的情爱纠葛,全盘托出的告诉兄长。

 她原以为兄长会然大怒,不愿原谅她的行径,可是她始料未及,哥哥不但不责怪她,还在知悉她为了救回他,而答应聿顼无理的条件,深深的抱愧。

 兄妹两人一起在泪水中化去了心中的疙瘩,哥哥答应她要不要嫁人,由她自己决定,更在得知她有身孕后,坚定的承诺会照顾他们母子一辈子。

 有兄长大力的支持与关怀,让被聿顼绝情抛弃的她,心渐渐的宁静、想得开,几乎不再为聿顼这个薄情郎牵心、痛不生。

 只有夜深人静,孤寂袭身时,不免怨良人薄幸。

 季仲茵突然感觉疲惫,掩嘴打呵欠,“小红,我累了。”从她有身之后,体力就不如前了。

 小红停下手上的事,赶忙将榻铺好,季仲茵头一沾枕,立刻沉沉的睡去。

 季仲茵徐徐的张开眼眸,虽然睡得不多,可是一觉醒来,体力养足了,人也跟着神清气

 “小红…”睡的季仲茵突然感到肚子饿,想要唤来小红替她张罗些食物来。容易感到饥肠辘辘,这也是从她怀有身孕之后,一个很明显的改变。

 没有小红应接的声音,她忘记自己肚子里有胎儿,快动作的坐起来,拨开放下来的幔,喃喃自语,“小红,妳不在啊…”探出头左右张望后,她的表情猛然震慑住。

 她难以置信,出现眼前的男子是让她偶尔思念起来,会笑、会哭还会咬牙切齿的聿顼吗?

 季仲茵看到他后,整个人呆若木,原本悠然坐在椅上等待她醒来的聿顼,嘴角含笑的朝着榻走过去。

 “茵儿…”聿顼走到她面前,用温柔含着思念的声音叫唤着她。

 季仲茵心头一颤,全身打哆嗦,“不,怎么可能是你…”

 走向她的神采英拔的男子,是只有在梦中才能相会的聿顼吗?

 聿顼坐在沿,大手搭在她轻颤的细肩上,将她转着面向自己,“茵儿,是我,真的是我!”

 季仲茵热泪盈眶,“真的是你?聿顼?”说着,泪水簌簌的滚下。环绕她的气息、温暖,都是以往她最熟悉、最依恋的知觉。

 “茵儿…”聿顼猛地将她拥入怀,牢牢的抱住她。不只她,连他也因为两人再重逢,心情十分的激动。

 终于明了为何回到京城仍旧心浮气躁,原来自己的一颗心搁在这里,没有带回京。

 “你、你…”泪沾他衣襟,季仲茵哽咽得说不出话。震惊过去后,接下来百感集,心情很复杂。

 半晌,才噙泪仰头看他,“你都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对两个月前他漠然的离去,她心里有千百个责怪。

 聿顼没直接回应她的问题,他反问,口吻有试探的味道,“妳不希望我回来吗?茵儿。”

 季仲茵咬,“我、我…”她忽然推开聿顼的膛站起来,眼里清楚的表达对他的铁石心肠仍有股愤恨,“我不会原谅你。”

 聿顼跟着站起来,见她仍忿忿不平,讶异的问道:“妳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茵儿。”

 “对!”季仲茵气不过的承认,纤指指着他,“别说你曾指责我水性杨花、羞辱我,你、你…在破庙里说的一字一句,我都没忘掉。”

 每每回忆起这些冷情的话,最后她总是泪如雨下。

 聿顼知道在破庙当时说的话仍让她耿耿于怀,赶忙的解释,“茵儿,那些并不是出自我心中的话,妳要相信我。”

 “我不想听!”季仲茵不由分说的别过脸。

 聿顼靠近她,转回她的小脸正视他光明磊落的神色,“我会跟孙福坤说那些话是有原因的,孙家已经被我拿下,我不知道成为亡命之徒的孙福坤会把妳怎样。”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不能让他认为妳对我很重要,一旦他拿妳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没有把握可以把妳救出。所以我必须让他以为妳并不重要,他才会放弃拿妳勒赎我…”

 当时他肯定愚笨的孙福坤会中自己的计。

 季仲茵了解了,原来,他减低自己的重要,就是降低自己的危险。

 “反正我就是比不上孙南天和你要的帐本。”可是那些伤害的话就是挥之不去,她没有理性的哭说。

 “不对!妳没听清楚吗?妳对我很重要!”聿顼箝制住她,吼道。

 “什么?!”季仲茵杏眸圆瞠,停止了洒泪,小嘴半张着。

 见她登时安静下来,聿顼没有一丝开玩笑的心态,神情严肃的对她说:“妳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没说谎。”

 这也是他一直烦心的原因,没有一个比自己性命要紧的人,怎会让他心神不宁?

 “不,你说谎,我才不相信!”季仲茵摇头否认他的话,语气十分的哀怨,“你打心里从没有我,要不然你不会丢下我离开。”

 “茵儿,我是因为要查办孙南天,所以来到郑县,而任务功德圆满,我当然必须回京复命。当时我本来想在破庙门口向妳解释,可是因为大家在等着我,我不能为了私事而耽误正事,所以才匆匆的离去。”他解释当天的情况。

 “是吗?你回京后音信杳无,隔了两个月才回来看我,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她毫不客气挑出他的语病。

 聿顼没有辩解,接受她的指控,“妳说得没错,我是两个月后才来看妳…”他突然转身,双手反剪,沉半晌,才悠悠的掀,“我会踌躇了些时候才来,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烦什么?”

 能缉捕孙南天,完成皇上付的任务,照理说,他应该会像往常一样感到意气风发才对,可是这次却例外,没有喜悦,没有高视阔步,完全对自己的表现无动于衷。

 成天只有烦闷,无法轻松愉快起来。

 季仲茵很困惑,“那你在烦什么?”她还以为这个人已冷到不为任何事所动。

 聿顼转过身,微微一笑,眼底闪着异光,说出了郁闷的主因,“妳!”

 一听到聿顼的答案,季仲茵小脸顿时垮下去,喃喃失落的说:“原来我是让你心烦意的人…”

 见到她的异状,聿顼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并不急着澄清,“对!妳就是扰我的心思,让我不得安宁…”

 季仲茵听到一半,掩耳气愤的大叫,“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原本停下来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又滚下来。

 聿顼抱住她,下颏抵着她的额头,怜惜不舍的说:“傻瓜,我不来,怎么让妳明白我的心思?”

 “什么?!”季仲茵停止了哽咽,惊愕的看着他。

 聿顼出一个勾人心神的哂笑,拐弯抹角的倾吐情愫,“要不是一颗心放在妳身上,我会心绪不安,会回来这里吗?”

 “你知道你说什么吗?”季仲茵的美眸圆睁,全然不相信他没有直接言明的爱意。

 “知道。”他明白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都是他甘心乐意的,“我回京里之后,每天都不知道在烦什么,直到我想清楚,是妳在困扰着我,我立刻想也不想,不带任何随从就回来找妳。”

 这次他是一个人单独出门。

 “离妳愈接近,我愈明白回来找妳没错。茵儿,妳可明白我的心?”他低头含情脉脉的凝视她。

 独自前来的一路上,让他能冷静的检视自己的心情。曾几何时,自己已不知不觉爱上她。

 所以一确认自己的心,让他更快马加鞭的赶来这里,希望她当初的威胁不要成真,她已嫁人去。

 季仲茵忽然很激动,“可是你说我水性扬花,说我不过是你的玩物,你最后还说你要抛弃我,呜…”这些话言犹在耳,时而搅她的心。

 一见她掉泪,聿顼赶忙擦干她的泪水,支支吾吾的承认,整张俊脸尴尬不已,“我因为从孙福坤的口中知道妳要嫁人,一时气愤,才想要伤害妳。”

 “那是哥哥自作主张,我都反对了,他还是…”她噎噎的继续说:“我都说我没答应哥哥,你还是不信。”她感到万分的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将她到自己怦跳烈的口上,“令兄已经告诉过我了,这全是他一相情愿,妳从没答应过他的要求。”

 季仲茵猛然抬起头,“原来何伯说的客人是你?他没对你…”她讶异哥哥竟然没将他轰走。

 聿顼勾嘴一笑,“一开始他是不我,不过当我表明我的来意,他的态度就转变了。”

 季仲檠在听到他的表白之后,半信不信,可是脸上又充满了期待。

 他终究还是期盼着妹妹和他两人言归和好,相亲相爱。

 季仲茵惊讶的眨眨美眸,茫然不解的问:“你是说了什么,让哥哥态度变软?”

 “因为我对他说…”聿顼认真的看她,眼里盈满了诚挚不假的深情,“我是来求妳的原谅和想告诉妳…”他忽然闭口不说话。

 “告诉我什么?”季仲茵着急了,身体里的血管加剧的跳动,连声音都发颤。

 “我爱妳,我愿意为妳做任何事。”他深情款款的对她说。

 季仲茵顿时下晶莹剔透的泪水,认真的凝视他的俊脸,“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爱我吗?”

 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她不断的淌泪,一颗心为他的爱语,烈的颤动着。

 聿顼好不舍她哭得委屈,“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爱妳。”

 “呜…你、你好可恶,害我为你掉了好多泪水。”抱着他大哭,苦尽笆来让她开始发满腹的怨气。

 聿顼极力的安抚她,“我明白,妳为我吃了不少苦。”她动的身子、悲愤的嗓音,在在的拧扭他的心。

 渐渐的,他温柔至极的声音消除她的幽怨。

 不再有怨,迅速燃起的是对他的渴望和期待。

 她用手背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你以后不可以这样对待我,要是再让我受委屈、掉泪,我就离开你。”她语出威胁,目的是要后两人相处他能尊重她。

 聿顼首肯的点头,没有异议,“当然,只不过…”他沉着。

 他还有条件吗?季仲茵不明白他彷徨什么,“只不过什么?”

 聿顼对她热情的微笑,眸底不断释出炽热的温度,“妳应该还有话要跟我说吧?”

 他要亲耳听她说爱他,和他一样爱着对方。

 “你说什么啊?”季仲茵杏眸半掩,讪讪的问。

 聿顼的手趁她不注意时,悄悄的攀上她满的部,眼里有不会看错的惊喜,“都有了我的孩子还不肯说吗?”

 “你知道了?”季仲茵惊异的问道,随后一想,意识到有可能是兄长迫不及待的先说,“是哥哥跟你说的吗?”

 聿顼开怀的咧嘴,“没有,我未来的大舅子嘴巴很紧,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季仲檠只有叮咛他不要让她太激动,累着了她,是他敏锐的看出她的变化──变得丰腴的身材,容光焕发,显然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季仲茵倏地紧张起来,怯怯的问道:“你、你会承认这是你的骨吗?”

 不知道他对自己怀有他骨的想法,她的心悬着。

 聿顼眉头蹙起,对她多此一举的询问有些不悦,“妳怎会这么问呢?妳肚子里的孩儿是我的,我当然会承认。”

 事实上,他还烦恼当自己说服不了她回心转意时,该拿什么理由她就范!

 季仲茵暗暗的吁一口气,“我只是问看看。”她突然想到什么,脸一热,“你刚说什么大舅子?我又没答应过你什么。”

 对他有意思娶自己,她不心花怒放,可是她不敢开心得太早,毕竟她曾着过他的道。

 聿顼忽然叹了口气,“茵儿,我都说我爱妳了,妳还不答应吗?”他捉起了她的手,温柔的摩挲,“茵儿,相信我,我要娶妳,是来这里之前就决意的事情,绝不是因为妳肚子里胎儿的关系。”

 他有些担心她怀疑自己娶她的理由,是因为她有他的骨

 是真的吗?季仲茵愣愣的看他。他的表情、口吻是那么诚心诚意,她心想,从他出现到现在,哪句话不是尽量解开她心中的疑惑、心结?而且他还说他爱她。

 这不就是她朝思暮想渴望的结局,她还犹豫、迟疑什么?一股喜悦忽从四面八方的向她涌来。

 一想透,人也就不困顿。

 她脸微微嫣红,“我相信你的话…”她鼓足勇气对他说:“聿顼,我也爱你。”

 早该说的,不是吗?

 “茵儿,妳也爱我!”聿顼欣喜若狂,她圆润的声音就像天籁一样,不断的在他耳际回响,他紧紧的把她进怀里,心跃得好高好高。

 季仲茵眼眶泛泪,因为他昂的情绪而感动,“对,我也爱你。”

 聿顼抬起她的脸,重重的印下一吻。

 两人浑然忘我的投入这又深又长的热吻,良久,才在重的息中分开。

 季仲茵抬头,勉强调整自己的呼吸,以充满柔情的口吻说出,“聿顼,我答应嫁给你。”

 听到她的承诺,聿顼兴奋不已,“千真万确吗?茵儿。”

 看到季仲茵开心的点头,聿顼立刻将狂喜付诸成行动,捧住她的酡颜,再次攫夺她的红,用吻来证明他恒久不渝的爱意。

 【全书完】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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