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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叶起城好不容易在药效减半的情况下清醒过来,虽然失去内力,但原本的武功招式、身法挪移还是有的,他想在那对小孩儿送下一顿饭来之前,先将久未活动的身体给动顺起来,但亦寻趴在身前也是不行的,于是他拎着她小脖子就把这祸害给提到另一侧的平台上。

 亦寻气得牙,又不能在这时候去寻他麻烦,只得哼哼地坐下了。但坐没多久就无聊起来,她又想到之前怀疑半天的,水里可能养了什么东西之类…

 于是她琢磨着把没吃完的稀粥拿出来,把水沥干,又进剩菜剩,弄成一团丸子,之后又把内袍的一只袖子拆下来,将那丸子用带子在袖角,就这样权充了钓鱼的物事,一把抛进水里去了。

 叶起城听见水声扑通,皱着眉回头来看,就见亦寻整个人完好无缺的待在平台上,他稍微放下心来,又转过头去活动手脚。

 亦寻倒是没理会他,就满是好奇的盯着水面,偏偏烛火昏暗,又只点在另一侧上,她这边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又等了一会儿,手里抓着的一只衣袖没有反应,她觉得无聊了,又见叶起城自顾自在做自己的事,当下就觉得委屈了,要回头去找人。

 水面下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分了心神的亦寻一惊,手里下意识的一抓,竟然较起力来,但水面下那东西力气惊人,亦寻下意识的尖叫一声,然后就被急奔过来的叶起城揽住,但她手里的袖子却被硬扯出去,眨眼就没入水里。

 水底下一阵,那声音听得人骨悚然。

 亦寻的脸白了,叶起城的脸却黑了。

 “再惹事就把你扔进水去!”他咬牙道。

 亦寻被刚才水面下的抢夺给吓住了,整个人抖得可怜兮兮,攀住了叶起城就不肯再下来,叶起城无奈,只好把人背在背上,又走回点着烛火的一侧平台去。

 她趴在人家背上,死活不肯下地,却又没事做,不多时就昏昏睡,后来就真的睡着了。叶起城背着人,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去理会,但一等亦寻睡了,要从背上滑下来,他就立刻伸手拦住,轻巧控制着力道把人抱回身前来。

 明明就一祸害,睡着了却也乖乖巧巧。

 他轻叹口气。

 糙指尖拨了她落在颊边的碎发,指腹滑过她细颊面,他皮糙,即使已经小心翼翼,还是留了一道红痕。虽然转眼就淡了,但这样的细皮,竟然不起一点磕绊,叶起城指尖一颤,心里还是一紧。

 他其实没有想过会得到她的回应。

 不论是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前的?*故悄且蝗毡恢卑椎卮疗屏诵乃迹讲呕腥淮笪蜃约旱某俣壑螅镀鸪窍耄永匆裁挥邢牍芄坏玫剿幕赜Α?br />

 不是想不想得到的问题。

 而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自己就只是个武人,只懂得打生打死,除此以外什么也不会。就连摸摸她的脸,都能擦出她颊上一道红痕,如此的细皮,娇贵美好,他只想能够远远看着,在暗地里守护一辈子,也就很值得了。

 但她却一转头,居然是毫不犹豫的投进他怀里。

 他那时面无表情,实际上已经惊骇得手足冰凉,说不明白这到底是恶梦,还是美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清醒过来。

 要碰她,他还舍不得。

 不碰她,她却不肯依。

 现在,她就蜷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膝上,由着他拍抚。

 叶起城恍惚的想,要是这一刻就这么让他死了,他也不会有怨。

 然后他又想,哎,不行的,他若死了,小花就要哭了。这泼猴一向难,哭哭啼啼,老是拨着九九助她为,他若不在一旁镇着,这对主仆简直无法无天。

 于是他又不想死了。要是就这么死了,他绝对会恨得变成厉鬼的。

 现在这样多好呢,像梦一样,但这是现实呢,她对他表白,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服他,还说这是向他示爱呢。

 …是示爱啊!

 叶起城觉得这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两个字了。

 他轻飘飘的笑起来,慢慢的红了脸,迟来这么久的羞意,终于姗姗到达,最后进占了他脸面耳,连脖颈都不放过。

 亦寻未能见得这奇景,想必连梦里都在懊恼。

 叶起城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他低下头,弯着,把气息全部屏住,分毫都不敢惊动亦寻的——他把凑到她嘴边,本想偷偷的亲一口的,但又想,她好像朝他喊过这么一句:“等你相信我了,我们再来接吻。”

 于是他不敢亲了,但就在眼皮子底下,她粉的脸颊这么美好,时时吸引着他凑上前去个一口,他心里就像是有只馋嘴的猫在抓挠一样,怎么都静不下来,他疑神疑鬼的左右瞥着,这地牢里没有他人,那两小孩儿也没有出现,膝上的亦寻又睡得乖乖静静的…

 他咽了口唾沫。

 亲嘴是不行的,她还没有准许,亲脸颊亲额头,他又觉得不够,于是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相中了她闭着的眼皮。

 他忽然想起来,在他还闭着眼睛逃避现实的时候,她趴在他前,伸舌他的感觉。

 叶起城偷偷摸摸的凑上前去,紧张兮兮的嘟起嘴,快速的吻了她眼皮一下,然后又缩回来,坐得很正经。

 他喉头咕嘟了一下。

 亦寻没有醒。她没有被惊动。

 叶起城心里不动摇起来,他左看看右看看,亦寻那抿着的美好,又有一点润,他方才正犹豫的时候,还闻到她一点吐气如兰的香,他就想亲亲那张嘴。

 但亦寻,还没有准许他的。

 可自己,实在想亲想得不得了了。

 他在心里剧烈的挣扎起来,身子明明文风不动的直坐着,额上却渐渐冒出冷汗,连后背都被浸,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亦寻的,心里不停的叫嚣着想要亲一口。一口就好。只要一口,他就不会再碰她。

 只亲一口!

 他咬了咬牙,不自在的扭扭脖子,半晌,又小心翼翼,仿佛如临大敌的弯下,将嘴凑前,然后,他把气息又憋住了,对准她的,飞快的啄了一口!

 亦寻没有被他这样笨拙的动作弄醒。

 叶起城背靠着大柱,坐得直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笑得丑死了,就像只偷到胖猪仔的大狼一样,连森然牙出来。

 他只觉得,天暖了,雪化了,他的世界圆满了。

 叶起城闭着眼睛,在心里回味着方才短兵相接般的甜蜜与得意,手里还一下一下的抚着亦寻蜿蜒的长发。

 …在他膝上安然睡着的亦寻,边亦悄悄勾起一个狡猾的弧。

 忽然有细细碎碎的声响,由上而下的滚落台阶。

 送饭的时辰到,那两小孩儿来了。

 迷糊糊睡去,又倏然惊醒的叶起城在小孩儿们下来前,将亦寻唤醒了,然后忙着将准备好的物件摆在亦寻手边,免得她一紧张便找不到东西。

 他闭上眼睛,一手将亦寻搂在身前。

 舟子摇摇晃晃的接近了。

 两个小孩儿发出声响。送来吃食,又换过怀炉里的红炭,跟着接过亦寻递去的空碗,然后,他听见亦寻柔软娇滴的嗓子。

 “给姐姐抱抱好不?”

 她那句话说得低柔婉转,简直揪人心肝,那两个单纯小孩儿哪里能抗得住她如此妖孽的一嗓子。

 叶起城不用睁眼,都知道她此刻**后的**尾巴摇得正快。

 他在心里默默加上一件要给九九的小报告。

 舟子上摇摇晃晃的,不好拥抱,两小孩儿给亦寻送饭送久了,这漂亮柔软的大姐姐待他们又客气,上次相互拥抱的温度简直让两小孩儿恨不得时辰早一点到了,他们好早一点下来再见一次这金钗姐姐。

 现在金钗姐姐想要再抱抱他们,两小孩儿怎么会说不好呢。

 于是不等亦寻再问一次,两小孩儿简直争先恐后的跳上平台,像归了巢的燕一样扎进她怀里去,抱得死紧。

 亦寻感动得想要就这样抱着他们滚来滚去。

 多可爱啊!这两小孩儿!软软,能咬上一口的话,不知道有多弹牙!啊啊啊啊!她好想就这样把他们挟带回阁里!

 在一大二小的激动拥抱中,叶起城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掀起一旁准备给亦寻的物品——大氅一件。然后他一手搂着亦寻身,一手张大了,抓牢两小孩儿的后领,硬生生将他们分开来,接着蒙头盖脸的把反应不及的两小孩儿掩住。

 苞着他一手将亦寻推进舟子里,自己也跃下去。

 水面一阵摇,两个小孩儿沙哑模糊的呜叫声回响。

 亦寻眼里红了,泪水哗啦啦的掉。

 两小孩儿将妨碍他们的大氅七手八脚的扯开,就见到叶起城划桨的身影拔,头也不回的冷酷,以及舟子上跌坐的亦寻脸上的梨花带泪。

 童男炸了,那人是登徒子!

 童女愤恨了,那人坏透了!居然把金钗姐姐掳走!

 两小孩儿一致对外,将叶起城以目光千刀万剐。

 饶是叶起城狠下心肠连回头瞥上一眼都没有,也觉得背上像是有数把小刀细细的割着皮,让他骨悚然。

 那舟子一靠岸,他捞起哭得凄惨兮兮的亦寻,逃命一样的跑了。

 “再哭就把你扔回去和他们作伴!”他咬牙切齿对亦寻低语。

 亦寻一边擦着眼泪,一手倒是毫不含糊的紧搂着叶起城宽身,生怕他真的被气得狠了,把她一个人扔进水里喂鱼去。

 叶起城一路急奔,却也小心翼翼的提高警觉。

 阶梯往上,他在心里数着,大概跑了两层的高度,跟着就是一面掀起的青石地板悬在半空,他一手虚护着亦寻的脑袋以免她一头撞上去,一面钻上地。

 这是个空旷的小厅,大门紧闭。

 一眼看去,没有人,也没有埋伏,他想了想,觉得这地方就是拿来关人的,差别只在于关在哪一层而已。

 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又深,又有水,除了送饭以外的时间,上头两层大概都是关得紧紧的,没有流通的风,他们身上沾染的香气就散不出去,阁里放出再多飞鸟来寻他们,也寻不到。

 所幸他们现在逃出来了。而且看他们之前所受的待遇,叶起城有很大的把握,掳走他们的人没有杀意,只是想将他们用做人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痛下杀手。

 亦寻久未见阳光,眯着眼睛喊疼,叶起城虽然也不太舒服,但勉强还忍得住,他按了按眼睛,拉着亦寻就往外走。

 眼前大门紧闭,叶起城略略皱起眉。

 他回想一路奔上来的景象。也许是为了顾及两个小孩儿的力气不够,所有进出的通道上都是敞开的,但没有道理都走到上层来了,却是大门紧闭的。

 这时他眼角余光,见到边角小门是虚掩,意识到这才是出入的通道!

 但亦寻像是焦急着想回阁了,见他脚步迟疑,以为他是眼睛不舒服,又担心起他来,于是自己往前快走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推那紧闭的门扇。

 叶起城没来得及阻止她。

 她脚下喀地一响,像是踩到哪片藏了机关的青石地板,忽然脚底下一阵摇,叶起城心里一冷,连忙抱了她就地一滚,往那虚掩小门扑去。

 身后,就那么一眨眼而已,在紧闭大门前森然浮出一方尖刀利刃!

 叶起城的速度再慢上一星半点,少不得被穿脚底。

 亦寻扭头去看,还没来得及后怕,又听得头顶上风声响动,她抱紧了叶起城脖颈,就觉得周身一暗,光影斑驳——

 他们被罩在一个从天而降的铁笼子里。

 亦寻目瞪口呆,那只差一步就可以逃出生天的小门,就在笼子外头,伸手就能摸到虚掩门扇。

 她一下子炸了!

 “哪有这么损的机关!居然这样玩人!”她抓狂道。

 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厅里,响起轻笑声。那嗓子悦耳,并且愉悦。

 “经此一狮吼,方才知金钗姑娘脾气甚烈了,将来的丈夫想必也能管教得服服贴贴,为是从。”

 亦寻愣了一下,而叶起城心内惊疑。他上到地面时明明仔细看过,确定这小厅里再无他人——如今却有一女子娉娉婷婷,款款从暗处踏来。

 越到近前,两人瞪着那女人看的脸色,越是惑惊讶。

 女子一身华服尊贵,珠钗稀美,但令两人茫然失去反应的,却是那女子脂胭淡抹的脸面,竟与三千阁当代阁主娘,如出一辙!

 宛如双生。

 女子淡淡笑着,偏着头看向两人神色,像是觉得有趣。

 “初次见面,容我先通名姓——”女子轻声细语,像是唯恐扰了这满厅薄薄烟尘,“西境琉月,此代家主,婳。”

 亦寻脸色煞白,呻般的了口气,“你…你与三千阁主,娘,是…”她将急涌而上的惊惧狠狠一口气回肚里,喝道:“是何关系?”

 “双生姐妹。”那琉月婳笑意盈盈,温和柔婉的模样在亦寻眼里看来,却比夜叉更为骇人。“姽姐姐这么些年,于三千阁里,受诸位金钗姑娘照拂了。”

 她说着柔身一拜,直起身后,方整了整袖。

 她道:“婳与姐姐终年不见,心中甚是思念,然姐姐总在阁中,哪怕一眼也罢,姐姐却是避不见面的…”她轻叹口气,“婳心中甚急,念得狠了,方出此下策,请来金钗姑娘,想藉姑娘于舍下做客,请得姐姐出阁一见,以解婳心中思念。”

 说罢,她投过一眼来,那举手投足,俱是矜贵之

 “姐姐的马车也该要到了。恰好你两人赏光,先行出来了…如此,便和婳同行,一并去向姐姐请安吧。”

 她说得温温缓缓,听得亦寻心中哭笑不得。

 耙情他们花费心思才钻得生天,却一转头就要被押着去见阁主了吗?

 什么赏光,什么请安,什么做客,简直是折腾着人玩!

 亦寻在那小铁笼子里歇斯底里吼道:“我才不去!傍人掳了做阶下囚还得惊动阁主来接人,这样天大的祸事闯下来,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她仰天悲愤:“把我沉进镜照河去喂鱼吧!”

 小厅中央那盈盈站定的琉月婳,早已笑得打跌。

 说了半天,那琉月婳也没放出人来,直接便将铁笼子连人装进马车里,四周布帘盖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也不透入。

 马车摇摇晃晃。

 亦寻只觉得再这样摇晃下去,她就要吐了!

 先是舟子,再是逃难,后是马车,还是被关在笼子像要出巡的猴戏一样,她好歹也是个金钗姑娘,正是风华正茂的美人时期,却没想到会一朝落难,被折腾得连脾气都没了。

 叶起城倒是淡定下来,一手捞着她的,将她固定着,不要随马车行进颠得七八糟,一边侧耳倾听,仔细推敲着地势。

 “怎么呢?”亦寻不耐烦的哼一声。

 “像是在上山途中。”

 “我们原本不在城里吗?”她脸色困惑的问。

 “一开始可能是。但到了后来,等阁里派出去寻的人撤回来之后,又把我们弄昏了搬出城,藏到山里来了——你不觉得,马车一开始就很颠摇吗?”

 叶起城一边说着,一边揽住了亦寻站身不住,狼狈朝他倒下的身影。她不是因为颠摇而站不住,却是因为地势斜曳而稳定不了身体重心。

 亦寻听他分析,又比照自己处境,越发觉得叶起城说得很对。

 “阁主和那女人约在山里吗?”

 叶起城听见她嘴里咬牙切齿的一句“那女人”,不沉默片刻,“小花,虽然说那位琉月家主请人的手段不甚磊落,但她毕竟是阁主亲妹,现在也拿不定阁主意思,你…你在称呼上,还是稳着点妥当。”

 “我就讨厌她折腾这些手段!”她嘟嘴,但心下也知道叶起城的顾虑。

 叶起城听得她坦率直白的抱怨,一阵好笑,不由得摸摸她的头,“乖啊,小花,你把这仇记下,晚一点见到阁主再打小报告不就好了?”

 “芭蕉叶子好阴险的心机啊!”亦寻真心诚意的赞叹道,却气得叶起城伸手去掐她脸面,两人打闹起来。

 马车忽然一个略大的动

 两人原本就相互搂着,这下子亦寻先拐了脚,跟着叶起城没有抓牢,也随之拐了一把,眨眼间两人就在铁笼子里滚成一团,偏偏四只手都还抓得紧,混乱之中,女上男下,衣发散。

 来领人的三千阁主亲自上前揭帘子,确认麾下金钗与暗卫平安的时候,眼前所见的正是这么一幕尴尬又困窘的场面。

 “…”亦寻茫然。

 “…”叶起城石化。

 “…”三千阁主面无表情,点评道:“又一对怨侣。”

 她一贯护短,虽然麾下十二金钗纷纷找到心上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里调油,但从阁主她老人家嘴里点评出来的,向来都是“好一对怨侣成双”这样令人好气又好笑的话。

 亦寻脸皮甚厚,被这样一道天雷打下来,也不掉一。但叶起城的脸皮相对来说就薄上许多了,要不是因为身在笼内,又有亦寻在肚上,不然他当下便要掩面泪奔。

 绑主对于被在金钗身下的叶姓暗卫投去一眼,“你打不出来?”

 “属下无能,让人下了化功散。”叶起城羞愧说道。

 绑主听了,却只是一挑眉,“她不敢。”

 一句话轻描淡写。亦寻与叶起城面面相觑,两人一边起身整理,一边在心里敲起小算盘,又琢磨着阁主她老人家这么傲慢冷漠的三个字。

 她不敢。

 都使出了掳人要胁的手段,只要不弄出人命,还有什么敢不敢?

 但很快的叶起城理解了意思。哭得眼睛红红的童女爬上马车来,不情不愿的递上一粒丹药,又依依不舍的朝亦寻投去眷恋眼光,几乎让察觉那眼色的叶起城背上沁冷汗。

 九九可是在临出门前将亦寻交给他照顾的,光是这次既没照顾好,又把人搞丢了不提,平安回去时居然还拐带了一双童男童女入阁,被夺了山大王位置的九九还不将他朝死里整吗?

 心里惊悚归惊悚,但阁主还在一旁看着呢,叶起城取了丹药便一口下肚去,不过片刻时间,他浑身大汗,脸上原本苍白着,却反而恢复血,先前以为失去了的内力,又在他体内转。

 原来没有被废武功,只是被压制住了。叶起城心中不由大定。

 苞着他像是折树枝一样的将铁笼拆了,扶着亦寻双双跪下,给阁主叩首请安。

 一脸淡漠的阁主不避不让,面无表情的承受了。

 “亦寻,你自此便与叶暗卫在一道了?”

 “是。”她头皮发麻,答话的声音却一点不抖,她直觉地了解到这一句问话里分量十足,“寻真心诚意,愿与叶起城携手一世。”

 “叶暗卫?”

 “属下亦同此心,此后生死相依。”叶起城伏首,字字坚定。所有的犹豫与自卑或者多思都让他抛开。

 绑主的声音静了那么片刻,“你两人,可有出阁之意?”

 亦寻与叶起城互瞥一眼,俱摇了摇头,“无此打算。”

 绑主沉默的时间又久了那么一点,“…寻,若三千阁于你手,你当如何经营?”

 亦寻心中大惊,不祥之感一闪而逝,“阁主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事…三千阁存续至今,既有前代姐姐们诸多照拂,身后又有皇家作保,寻什么也没学过,真到了手里,也只是原样照搬…”

 “能守住吗?”阁主对于她所答的经营方式既不说好,也不说坏,却只轻飘飘的接着问这一句,几乎如同风声。

 亦寻却无来由的颤抖起来,“…守得住!姐妹们最后归依之地,寻纵使万死也将牢牢守着,绝不辱没前代姐姐种种苦心。”

 “单打独斗,难以成事。”

 “怎么会是单打独斗呢?”亦寻颤抖着,又苦笑道:“若只有寻一人,那是说什么也守不住的…但寻知道呢,在寻身后,还有诸多姐妹的安危需要护持,如此一来,寻心里便涌出无穷力量了。”

 “心有所系,便生出无限胆气来。嗯,难得你明白此理。”阁主静了静,方一点头,“那童男童女便随你们去了,叶暗卫驾车,寻你便快快回阁吧。”

 说着,她抬手往发上一,一只沉香簪子便在手中,那奇妙的刻成了一双刀剑互绞的簪子,看上去乌黑着,一点华丽也没有,却隐隐转冷光,显然不是普通物件。

 绑主以指腹反覆摩挲了一阵,抬手,便簪在了亦寻挽起的发上。

 亦寻身子剧烈颤抖,伏在身前的手指上了一片,还有水珠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她却硬是一点声音也不出。

 头顶飘下了阁主漠然的一句吩咐:“回阁去吧。”

 “…是。寻告退。…愿阁主万事顺泰。”她伏地叩了三响,当即起身,头也不回。

 马车上布帘再次放下了,遮得严实。叶起城握起缰绳,脸色铁青,上咬得鲜血直,却硬着脖子,连回头都没有的,驱起马车离去。

 车内死寂般的静了一刻,终于响起亦寻放声大哭的嚎啕。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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