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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要谁死?

 他。

 没有半分迟疑,果然最毒女人心。

 宋梓让回房换下身上的仆人衣服,出他壮没有一丝赘的身体,然后他拿起放在上的衣服,三两下便着装完毕。

 衣着华丽的男人不请自入,他把玩手上的折扇,扇柄敲了敲掌心,笑得好不开怀,“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身打扮,刚刚你穿得不伦不类,简直茶毒我的双眼。”

 “你真想打我一百板?”宋梓让冷瞪他一眼,凛凛似寒霜,令人不敢造次。

 喔,有人想报复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演得太入戏了,难免会有点失了分寸,好朋友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反正最后不是也有达到你的目的吗?”姬淮赶紧自清,惹怒好友的代价他可承受不起。

 宋梓让凛着一张脸,不语。

 他与姬淮一同外出谈生意,刚回府就听见有人嚷着夫人落水,他立刻赶去救人,没想到唐宁华竟认不得他。

 他随即招来万伯问清楚,这才得知他离开府里没多久,唐宁华便与长工阿成好上了,料想那丫头打算以失忆蒙混过去,于是他换上仆人的衣服想试探,没想到她竟猜他是阿成,为了探清真相,他便顺着她一块儿演下去,想等着她出破绽。

 是他示意万伯他们要让唐宁华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人,如果她要保住阿成,便可看出她确实爱着阿成,他有成人之美会让他们远走高飞,反之,这样的女人也不能留在身边了,他将会对她另做处置。

 “再者,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也帮你解围?至少不会再有人说你子与长工有染了。”姬淮沾沾自喜地说。

 宋梓让看了他一眼。

 无聊的流言确实不会传出去了,但他尚未想到该如何处置唐宁华。

 “你该不会在伤脑筋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吧?”姬淮打开扇子,煽了几下,笑道:“其实很简单,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宋府不就解决了?”

 “你刚才不只替我解围也顺便替她解围,现在我若休,理由为何?”

 意思是他帮倒忙了吗?

 姬淮又敲了一下扇柄,“无妨,反正她只是小妾,等你娶正后冷落她,她又能奈你何?不过最好的办法还足把她赶出府,像她这种只为自己着想的女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只是…她真的失忆了吗?”他觉得这事太过巧合,哪有丈夫一回来,子便落水失忆?

 “如果不是真的失忆,那就是她太会演戏。”而他也错看这女人。

 这时,外头传来叩门声。

 “老爷,夫人刚刚问我阿成关在哪里。”

 “你跟她说了?”

 “是。”

 “好,我会处置,你下去吧。”

 “是,老爷。”

 姬淮忍不住讪笑,“这就是你给了她正实权的坏处,现在她大概想私自放走长工了。”

 宋梓让没理会好友的调侃,又换上刚下来的脏衣服,迅速离开。

 如果唐宁华够聪明,这会儿应该不会想再靠近阿成半步才对,他倒想看看她究竟玩什么把戏。真的失忆了吗?未免太过巧合。他不信。

 古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做错,为了让自己活命是生物的本能,所以少言不能怪她,她只是为求自保罢了。

 唐宁华将能穿的华服全都穿上,能戴的首饰也一个都不放过。

 宋梓让果然对“唐宁华”很好,金银珠宝都不缺,不过她觉得他很可怕,即使他长得多好看、多有钱,她也不想待在他身边,像他那样晴不定的人,几时要人死都没个准则,若是待在他身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早早逃走为上策。

 问明了少言被关的地方后,等夜一深,唐宁华连忙偷溜过去。

 她从万伯那里骗到钥匙,轻轻打开柴房门,里头一片漆黑,好半天她才适应黑暗找到他,拉了他的手就要离开。

 “少言,我们快走。”

 宋梓让直看着她,冷冷一笑,“夫人不是希望小的死吗?又何必假装好心救我?”

 啧,她就知道古代人比较不知变通,幸好她够聪明,知道要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他,若是先保住他,恐怕两人得一块儿赴黄泉了。

 “你清楚宋梓让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唐宁华不答反问。

 宋梓让点头,他当然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刚他的表情你没忘记吧?如果我说要保住你,只怕什么背景乜没有的你必定会被斩草除,毕竟长工与夫人有染的事传出去一点也不好听,为了断绝这个流言,杀一个小小的长工有何困难?所以我才想先保住我自己,至少我是宋梓让的小妾,在府里还有一点地位,想保住你也有机会…”

 “你是想保住我?”宋梓让有些不敢置信,他以为这女人自私得只想到自己。

 “废话!你真当我没心没肝没血没泪啊?你都肯为我受责罚,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我虽然贪生怕死,但眼睁睁让一个人代替我死,我还没那么冷血!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宋梓让反扣住她的手,质问:“我只是一名长工,没权没势,你跟了我注定没好日子过,我若死,你便能坐享荣华富贵,难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即使唐宁华失忆,他也没料到她会为一名下人做到这地步,莫非她对阿成真有感情?

 “我要荣华富贵做什么?坦白说,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牵扯,对我来说你就像宋梓让一样陌生,不过我至少看得出谁对我好谁对我坏,说老实话,我觉得比起宋梓让,你看起来还比较可靠,再说,我也没要跟着你,若你觉得我麻烦,等我们逃出去后再各奔东西也行。”她身上有的是钱,不怕会饿死。“总之,我不会让你死!”

 “你不是因为爱我才想与我逃走?”

 “我失亿了耶。”小助理分析得很有道理,只要将一切推给“失忆”就天下无敌。

 宋梓让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人。

 当初会娶她,是看上她安静不会惹事的个性,可眼前这个聪明又胆大妄为的女人究竟是谁?一个人失去记忆真能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他究竟是错看,抑或这才是她原本的个性?

 唐宁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试图拉回他的思绪,“你不要认为我真那么现实,没错,我是贪生怕死了点,但不表示我很贪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我也懂,我一向只拿属于我的那部分。”房里那些首饰是属于“唐宁华”所有,她拿得心安理得,没有半分愧疚。

 或许是因为孤儿的关系,她明白没有钱万万不能的道理,也因为是孤儿,更能体会唯有自己赚的才踏实,别人给予的统统是幻影,一直以来她都靠自己,从没想过走后门。

 不过偶尔走一下后门也无妨,毕竟没有钱万万不能啊!

 “我们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真的要一起死了,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你真要跟我走?”宋梓让再次确认她的心意。

 无论谁跟着谁走都可以啦,毕竟留下来是死路一条,逃出去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比起那个宋梓让,她还比较信任少言。

 宋梓让突然将她抱得紧紧,差点让她透不过气。“好,我们一起走,我绝不会让你受苦。”他形容不出此刻心底翻腾的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但他愿意试着相信她那双坦的眸子。

 假如她真的失忆了,对他来说就等于另外一个人,他对溺水之前的唐宁华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只觉得她适合做子便娶了她:可现在的唐宁华却让他很感兴趣,他想弄清楚她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为何溺水会让她前后变化如此剧烈?

 受苦?从小她什么苦没吃过,这点打击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所受的讪笑、嘲讽与怒骂数都数不清,若熬不过早就去死了,哪还有现在的她。

 “放心,我也不是养在深闺不知民间疾苦的干金小姐…”唐宁华说到这里打住声音,她不清楚“唐宁华”的身世背景,而她此刻又是失忆的人,实在不该说这逃一话。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千金小姐?”宋梓让又握紧她的手腕。

 唐宁华慌乱了一下,然后反转掌心让他瞧,“你说哪一家的干金小姐,手上会长那么多的茧?我说少言,你可别疑神疑鬼,我不喜欢被人怀疑的感觉,我这人是不爱说谎。”今天说的谎已经超过一年的分量了。

 “是…夫人。”她嘟嘴的摸样居然有一点可爱。

 “别叫我夫人,往后我们平起平坐。”她的世界里没有奴仆制度,她也不喜欢上对下的口气,才会让她的助理爬到她头顶上来。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来到后门,途中少言还去马房牵了匹马出来。

 唐宁华问:“我们是要各自走还是一起走?”

 宋梓让轻轻打开门,朝她伸手。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你打算要带我一块儿走吗?”

 “我不会离开你。”

 唐宁华笑了,握住他的手。对她来说,身旁有个男人比较安心,而且她也不讨厌他,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她认为他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宋梓让拉着她往外跑。

 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而他们奔向的前方仿佛也看不见尽头。

 这时,有两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万伯,怎么办?”

 万伯一脸无奈,“什么怎么办?”

 “老爷和夫人一块儿私奔了啊!”这可是大事,万伯怎还能这般无动于衷?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自从少爷要自己假扮成他后,他就一头雾水了。

 唰的一声,是扇子在宁静夜中打开的声响。

 两人回头,见是姬淮

 “既然你家少爷想私奔,那就顺他的意让他在外头玩一阵子透透气也好。”姬淮用一贯佣懒的口吻说。

 “那生意就劳烦姬少爷多担待了。”万伯恭敬地说。

 直到万伯和另一名仆人离开后,姬淮才觉得不对——咦?宋梓让该不会因为他正好在宋府,就打着利用他的主意吧?

 可恶!好你个诈小人宋梓让!

 什么叫翻山越岭,只爬过明山的唐宁华原本还不懂,直到亲身体验后,她终于明白古人的伟大以及辛苦。

 山路狭窄难行,连马都不能骑,只能靠两条腿走着。

 唐宁华不是千金小姐,所有苦都得咬着牙忍耐,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说。

 宋梓让不时回头将她的忍耐看在眼底,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些。“累的话就说,可以休息一下。”

 “不用了,你为了我已经休息好几回,不是说今天一定要赶下山?放心,我没问题。”以前看古装连续剧,觉得穿这种飘逸的裙装很美,现在她却觉得碍手碍脚,恨不得换装。

 “明天再下山也可以。”

 唐宁华听了猛摇头,昨天在山上过了一夜,耳边听着虫鸣鸟叫,听说山里还有野兽,她一整个精神亢奋,睡也睡不着,比喝咖啡还要有精神,结果早上多了两个黑眼圈。

 “没关系,早点下山也好。”来到这种陌生的荒凉地方,眼前又是陌生的人,她不敢坦承自己的害怕,宁可走到明天全身酸得起不来,也绝对不要再睡在山上。

 又走了好一会儿,他们前方是条比一匹马略宽的山路,右边是山壁,左边是山坡,唐宁华一点也不想去测试究竟有多高,囚为她有惧高症。

 天啊…她恨山路!

 “怎了?”

 “我…我有惧高症。”

 惧高症?宋梓让思索了下这三个字的意思,问:“你怕高?”

 唐宁华用力点头,死也不肯看向左边。

 “这匹马叫黑墨,很听我的话,你坐在它背上不会有危险的。”

 “好吧。”她乖乖上马,虽然不会骑,有人牵着就好。

 “谢谢,等过了这段路,我会马上下来。黑墨,你可别把我甩下山去。”她轻抚马的脖颈,试图与它搏感情。

 “你就继续骑,不然你明天腿一定会疼。”

 “这样不公平,你都没骑,没道理好处全让我占。”

 “你又不是我的仆人,总不能我骑在马上让你牵着吧?”

 “你也不是我的仆人,我不能这样对你。”

 宋梓让不与她争辩,决定顺着她的意思,免得再争下去没完没了。

 这段难行的山路便由他牵着黑墨,而黑墨载着唐宁华步步小心地往前走。

 唐宁华告诉自己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可下意识就是会睁开,会忍不住想偷看,没想到这一看更令她害怕,脑袋一阵晕眩,她拉着缰绳的手剧烈动了一下,黑墨以为要往前跑去冲撞到宋梓让,害他不小心跌落山坡,宋梓让本要抓住缰绳,又怕把她与黑墨一同拖下去,便在危急的那一瞬间放手了。

 唐宁华措手不及,根本抓不住他。

 “少言!”这一幕看得她吓出一身冷汗。

 她赶紧下马,蹲低身子靠在山壁上,不敢转头地大喊:“少言——少言——”

 过了一会儿,底下终于传来宋梓让的声音,“我没事。”

 唐宁华稍微松口气,“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你可以爬上来吗?”

 宋梓让抬头往上看,他也不确定自己摔了多深,“我会想办法爬上去。”

 她‮腿双‬颤抖,还是不敢看左边,“那个…你们不是有轻功吗?可不可以直接跳上来?”

 宋梓让有些哭笑不得,“轻功只是让人走路更快而已,没办法一越数丈高。”

 原来武侠小说骗人…“那、那怎么办?我找不到绳子。”

 “天快黑了,你先和黑墨下山,找个落脚的地方,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他知道她不喜欢山上,昨晚一整夜都没睡。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会有事吗?”

 “不会,你快下山,别担心我了。”

 真能不担心就好了,她是很想没义气的落跑,可理智提醒她自己是罪魁祸首,不能扔下他不管。

 “少言,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你千万别跑喔!”唐宁华撕下一截裙摆,绑在附近的树枝上,以免回来找不到地方。

 宋梓让摇头失笑,他还真不知自己能跑哪去。

 “我一定会找人回来救你,等我!”虽然前途茫茫,但为了救少言,唐宁华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气趴靠在山壁上,一手牵着黑墨的缰绳,学着螃蟹横着走。

 宋梓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毕竟面临绝境时,人总是会自私地先保护自己,如今唐宁华根本不记得他,又何必为他涉险?因此他没抱持太大的希望等她回来。

 夜虫低鸣回于耳边,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原本他能待在府里过平静日子,为何偏偏要陪着唐宁华走这一趟?

 她再也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唐宁华了,可他就是受到现在这个唐宁华的吸引,很想了解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更想要她那双晶亮的眸子停在他身上,为了这个目的,他却落到跌落山坡的下场,最诡异的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温弱唐宁华的一点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个他不认识的人。

 她对这里全然陌生与好奇,一路上纵然难受,依然强打起精神,所到之处,她无一不出感兴趣的表情,就算只是吃馒头,她也不会埋怨,能自得其乐。

 他愈来愈肯定眼前的唐宁华已经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过去的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下雨了,他只能紧靠着山壁避雨,如此再加上夜风一吹,他觉得特别冷。

 除了年轻时候这么熬过以外,他已许久不曾这么狼狈过,明明应该要气愤一下,可想到昨她与一名上山采药草的老人家像是他乡过故知般畅快闲聊,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喜欢她那无论到哪儿都能过得逍遥的自在,即使天塌下来也不会哭哭啼啼的豁达,因此他才会受到吸引,才愿意冒险与她离开。

 她究竟会不会回来?

 反正闲着无聊,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倘若她不会来是在他的预期之内,他绝不会有任何意外,但如果…她回来了呢?如果她真的为了自己而回来…

 宋梓让头靠在山壁上,闭上眼想着那张逐渐在他脑海里变得鲜明的脸庞。

 如果唐宁华真为了他回来,那么今生今世,他绝不负她。

 绝不!天色已完全暗了,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暗到他的心也开始感到孤独。

 记得娘去世的那一天也是如此,他一个人躲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肯出来,他与爹的关系疏远,剩下的最后一点温情也随着娘的去世而灭了,那天,他独自在娘的房里坐着,想着娘的笑容以及愁苦,然后他对天起誓,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让他的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即使没有爱情,也能培养如亲人般的感情,并且相守一辈子,他是这样想的,只是他的两任子都不愿与他白头偕老。

 嚏睫嚏…他好像听见马蹄声,不,那应该是雨声吧,可是雨声不是这种声音,难道…

 不,她不可能回头…耳边除了风雨声外,还有断断续续由远而近的交谈声,这…有可能吗?

 那个怕黑又怕高的女人真有可能为他而回来?

 “大叔,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拜托您了!黑墨,你真的没带错路吗?”她居然傻到跟马说话,可恶啊,都怪这场雨,原本就已暗得看不见前路了,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惨了。

 “姑娘,真的快到了吗?”他记得三刻钟前她也是这样回答。

 “真的快到了,我保证,黑墨对不对?”

 黑墨立刻从鼻孔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回答:没错。

 “啊,看到了看到了!那是我的衣服。少言!少言!我带人来救你了,你还在不在啊?”千万别给她跑,要不然她就白忙一场了。

 宋梓让睁开眸子,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上头确实有灯火在晃动。她没骗他!她真的为他回来了。

 “少言——”

 “宁华——”

 他这一喊不仅代表心里深深的感动,更付了他的真心以及信任。

 “大叔,我大哥就在这下头,麻烦你了。少言,我和大叔会把你救上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唐宁华朝他信心喊话。

 樵夫确定位置后把绳子抛下去,过了一会儿,绳子传来扯动的感觉,上面的两人加上一匹马立刻把绳子往后拉。

 “黑墨,他是照顾你的人,你也要用点力喔!”在唐宁华摇旗呐喊之下,他们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人救上来,在火把的照耀下,她也发现少言扭伤了脚,不更加自责,“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脚扭伤了?”

 “我不想让你担心。”

 “万一我真的傻傻等你明天自己爬上来怎么办?”

 “这也是我的命。”

 “笨蛋!”唐宁华又哭又笑地骂。

 “姑娘,我们先下山吧。”樵夫笑笑地说。

 于是他们一行人赶紧下山,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人便在樵夫家里落脚。

 樵夫拿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唐宁华,她先打了盆冰凉的水让宋梓让泡脚,然后才细心帮他推拿。

 “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她一脸担忧地问。

 打从她来到古代,最小心注意的就是身体状况,毕竟这儿可不像她来的二十一世纪,医疗水准高超,说不定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死,不谨慎不行。

 “没有,只是扭伤而已。”

 “唉,你也真是的,居然忍着不说,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她一面推拿一面道,“幸好遇到我,要不然可能真会当你能自己爬上来而就此不管你了。”

 她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了。刚才他听樵夫的子说,原本她丈夫是不太想晚上上山,虽然救人是好事,可冒着夜雨总是有危险,唐宁华也不强迫他们,只跟他们要了绳子执意上山救人,她丈夫才不得不陪着。

 “你们兄妹感情一定很好,你妹妹才会不顾生命危险也要救你。”樵夫的子笑笑地说。

 他能想象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恳求樵夫救人的场面,这丫头可真让人不能放心,却又深深抓住他的心。

 “你不也是拚命忍耐,不肯说自己会累?”他们两个还像的。

 “这是两回事,我最多腿酸,可你是面临生死关头,比我危险多了,我当然不能弃你不顾。脚有没有好些?大叔说了,你至少要静养五天…幸好遇到大叔大娘这对好心人,不然我大概碍撕破自己的衣服。”

 “做什么?”

 “做成绳子救你啊。”劫后余生,唐宁华完全放心了,笑得特别甜。

 “万一赔上你的命怎么办?”宋梓让注意到她的双手有几道伤痕,应该是刚才拉绳子造成的。

 “这也是我的命啊。”她学着他的话。

 古代要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容易,除了没水没电外,她最哀怨的就是这一点,以前她的住处隔壁三条街就有一间大型医院,无论发生什么危险,都能立刻送医,多便利啊。

 唉,她真想回家…

 “你的手?”

 “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你刚死里逃生,最重要的是帮你惊,我觉得睡觉最能惊,早点睡,多休息就是健康不二法则。”她一面叮咛一面铺,心里还很庆幸自己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到哪儿都能睡,多随过而安啊。

 “你不怕高了吗?”他又问。

 “当然还是会怕,我的脚到现在还在发抖呢。”

 “你怕黑又怕高,怎么还坚持要来救我?”

 对喔,刚才在找少言的时候,她领在前头,好像没那么畏高了。“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一心想救你,所以忘记自己怕高了吧。”被一铺好,她马上躺平拉上被子。

 “宁华…”

 “嗯…”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今天好累又好忙,她好想睡。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可是你终究来了,往后…我定不负你。”宋梓让深情款款说出誓言。

 等了片刻不见任何反应,朝她看去,发觉她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笑,吹熄蜡烛,与她一块儿进入梦乡。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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