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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父皇,这根本是孔贵妃想趁机扳倒母后。”巳九莲急声道。

 “朕自然知道贵妃的心思,再者,念着旧情,朕只是将皇后暂时打入冷宫,尚未废了她的后位。”

 “父皇…”

 “好了,你好生歇息,御医说过,你这毒要等上一段时才能完全解除,这段时问,你手上的朝务就先暂停,朕会处理。”

 “儿臣遵旨。”轻叹口气,他疲惫地闭上眼。

 巳慎思起身,对梁歌雅代几句,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去。

 梁歌雅往畔一坐,一双小手覆上他的额,他蓦地张眼。

 “手…怎么这么冰呢?”他拉下她的手,往他口喂暖。

 “等你暖着。”她笑道。

 “听苏璘说你没怎么睡,要不要上来一块睡?”说着,他己经掀开被子。

 “不了,你待会还得再喝一帖药。”

 “这几辛苦你了。”他哑声说着,没想到她真的守在他身旁,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他。

 “这是我该做的。”瞧他似乎若有所思,她不问:“在想皇后的事?”

 “嗯。”

 敛下长睫,她想了下道:“我听苏璘说过你的身世。”

 他的眼神黯了下,随即扬开自嘲的笑。

 “从小母后就与我不亲,不管我表现得多好,她都不会正眼看我,我以为她是为了训练我独立,可是…我好羡慕七哥,总是能赖在孔贵妃的怀里,而母后不愿抱我…她恨我…”

 话未竟,蓦地被人抱进怀里。她很纤瘦,但却张开双臂拥住他,几乎毫无保留地接纳着他,毫不计较得失地拥抱他。

 无预警的,也不知道是身体未愈,还是她的拥抱太暖,他竟感到鼻问有股酸楚。

 “她从不帮我庆贺生辰,因为我的生辰是她孩儿的忌…所以当知道我的身世时,我就明白,她永远都不会爱我,可我没想到她这么恨我…”

 “她只是偏执了,那不是你的错,也不能说是她的错,只是在那时空下错了这场悲剧。”抚着他的发,她噙着浓浓鼻音喃道。

 许多事可以云淡风轻带过,那是因为并非当事者,永远不能完全休会当事者的伤痛,而她可以想像,当他还那么小的时候,有多揭望父母的爱,可皇上在边境,皇后又不爱他,在这冰冷又奢华的宫殿里,他只有瓜独的影子为伴。

 想着,心就为他而痛。

 巳九莲撇笑得自嘲。

 “可不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至少被爹娘深爱着…光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爹娘是多么的重视你。”

 拌雅,取自梁叙雅和崔歌各一字,光是一个名字就承载着父母的疼宠,教他好生嫉妒。

 “是啊,我运气很好,虽然被疼宠的时问不算太长,但在我爹娘身上,我看到了至死不渝的爱情,那可是宫中少见的。”她笑道,旋即把脸给贴在他的膛上。

 “九莲,记不记得咱们初见时,我跟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花借月。”他记得一情二楚。

 “秋赏宴上我唱的那首曲子,是我娘作的。”

 他微扬起眉,瞬问意会。

 “那是你娘亲唱给你爹听的。”

 “嗯。”

 “所以花借月…意谓着你娘亲的爱?”供佛藏花心,求佛借月光…

 “花借月指的是我娘对爱的执念,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执念,只是有没有遇到那个人点滋内心的渴望。”她的手溜出被子外,轻点着他下巴上的青搅。

 “而我觉得…我遇到那个人了。”

 在他生死关之际,她才发觉自己己经不能没有他。

 脑袋里想的全是他,怎么救他,怎么救他…

 巳九莲勾斜了角。

 “是我?”

 她轻轻地点着头,虽然羞怯但还是大方承认。

 爱一个人,又不是作犯科,有什么好隐瞒的?

 “九莲,我不能给你父母般的爱,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全心的爱,当你想要一个拥抱,我会在你身旁,绝不会背叛你更不会背弃你,我要守着你,直到黄土将我们掩埋,还要求来世再相遇。”她纤美手指在他下巴上轻移,瞧他垂睫对望,却好半晌没出声,她不点着他的,打趣道:“想到来世还要被我,是不是觉得很害怕。

 “如果你不来我,我该怎么办?”他哑声喃道。

 心涨得发痛,早己把良知丢弃的他,竟泛起阵阵的罪恶感。

 他要她的爱,要她完整的爱,把心交给他,好让她成为他最有力的帮手,但她的爱给得毫不犹豫,像暖照进他黑暗冰封的心,他无力抵抗,也不想抵抗,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一有个人能够爱他。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得想个法子好好把你住才成,最好是在你的梦里也,醒着也。”她娇笑道,琉璃瞳眸闪动着光。

 巳九莲轻触她粉的颊,不过几,她连面颊都梢瘦了,眼窝也陷落了…几乎不假思索的,他问:“如果我把你当成棋子…你也会心甘情愿地?”一问出口,他不怔住。

 他这是怎么了?就像是鬼心窍,不忍她被彻底蒙在鼓里而自白。

 但话己出口,想收回也来不及了。而她的反应…可想而知。

 仿佛早己心底有数,没有生气、没有惊诧,更没有一脸受伤的指责,她皱了皱鼻,扬笑道:“棋子吗?唉…好吧,那我就当你的棋子吧。”其实她隐约知道,他对自己有着诸多算计。但那又如何?就算一开始是抱持着那种想法,相处一段时了,她不信他对她一点心都没有。

 她那带着无奈应允的说法,教他的心隐隐作痛,巳九莲长指不住在她颊上来回摩擎。

 这傻子,明知道是棋子,还是心甘情愿…这是他一直想要的,要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为他奉献一切也在所不惜,可…心就是疼着,毫无理由地疼得厉害,那陌生的情绪着他,困扰着他。

 “怎么了,怎么皱着眉?”她爬起身,轻抚着他的额。

 “歌雅,吻我。”

 她俏脸发烫却还是乖乖地俯低身。她是如此顺从,只要是他的吩咐,就算有违她的作风、挑战她的本,她也愿意为他而改变。

 但就在贴上的瞬问,有人开门进来,撞见了这一幕。

 梁歌雅快速把脸埋在他的膛上,企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而来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哭丧着脸。

 “持禄,你可真会挑时问呐。”巳九莲横去一眼“殿下,其实奴才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他该死、他该死,竟坏殿下的好事…可该喝药了,他有什么办法。

 梁歌雅羞红小脸,起身接过药碗。

 巳九莲下一记眼神,持禄便赶紧退到门外去。

 非常配合地喝完药,巳九莲掀开被子。

 “可以一道睡了吗?”

 梁歌雅爬上,怯怯地偎进他怀里,他的手臂让她枕着,再顺势地将她搂紧,暖着她冰凉的小手,好让她可以暖着他的心。

 不一会,感觉她己经沉沉睡去,他低下头出神地凝睇她的睡颜,忍不住吻上她的额,吻着她的颊,眸底盛载着自己没发觉的情意。

 时序进入十一月,北风逐强,乌云遮天,偶尔飘着霖雨,宣告冬天己经到来,而巳九莲在东宫静养多,虽然逐渐复元,但速度并不快。

 不过对梁歌雅而言,复元得慢,何尝不是老天赐下的幸福时光。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不用担心被卷进宫闹的斗争里。有时她弹着琴,唱着映城的歌谣给他听,有时则作画,画的都是边境的风光。

 “千花?”看着她色彩浓的画作,巳九莲惊不己。

 她的琴艺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就连作画也难不倒她。

 “嗯,那儿很美的,千花顾名思义就是有很多的花,尤其到了冬两季时,光是花香就令人醉,那时我最爱骑着马到那儿,一待就是整个下午,然后回边境楼挨骂。”说着,她眉宇出现惆怅,但一对上他的眼,她随即扫除失落,又漾起微笑。

 “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回去。”她眸底探藏的思乡之情让他口允诺。

 她爱笑,几乎是种习惯了,不将真正的情感显。他知道,父母的逝去对她而言是难以抹灭的痛,而回乡可以疗愈她的伤。

 “有机会吗?”她笑问。

 他可是太子,理该留在京畿,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他没有理由前往映城。

 “不知道。”他不想给她遥遥无期的盼望。

 “不过,你的手真巧,尽管我没去过映城,但看着你的画,也能领略那儿的好风光。”

 梁歌雅闻言,不提笔在画的下方画出路线图。

 “从将城北城门出,快马半可以抵达就月城,接着往西北而去,过了六道关,便是勤无崖,再转北一夜,就是映城,城西郊是边境楼,而千花在城南郊的孤岭山上,主灵谷则在山谷处,那儿有道盘古飞爆,入冬后的海兰香气,像是会醉人似的,只是…不知道这些地方还在不在?”

 “要是遇见七哥,你可以问他。”巳太一镇守映城己有六年,这一次地动他也一手打理,相信最情楚映城的状况。

 她看了他一眼。

 “要是我和庆王爷独处,你不会介意?”

 “你和他能有什么事?”他好笑问,抓起她的右手搁进怀里喂着。

 “不过天候转冷了,记得要穿上斗篷,别冻着了身子。”

 瞧他暖着自个儿的手,她不由得喜孜孜地漾着笑意。

 突然外头传来旭拨的声音。

 “殿下,皇商卫凡求见。”

 巳九莲眸闪动了下。

 “请他在偏殿候着。”

 “是。”

 待旭拔离开,她忧心道:“你身子未愈,要见客吗?”

 “不碍事,不过是依礼探视罢了。”

 梁歌雅只好起身,取来一件狐裘斗篷替他披上。

 “别待太久。”

 “不会的,只是见个面罢了。”他亲了亲她的额。

 “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再多画几幅图让我开开眼界吧。”

 送他到殿门口,再由持禄搀着他往偏殿而去。看着他的背影一会,梁歌雅转回殿内,本想再作画,可没巳九莲在身旁,总觉少了点兴味,素巡着书墙,打算找本书打发时问。

 但一动一本兵书,从后头同时掉下一支画轴,她连忙拾起,打开一瞧,竟是个姑娘家的画像,颈间有块红色胎记。

 她皱起眉,怀疑这该不是秀女画吧…他还特地藏起来,难道是他心仪之人?

 回头坐在案前,仔细地看着画,只觉画工极细,每个细节都着墨许多,意谓着画者花了许多心思下去,是谁画的?

 想着,她乏力地趴在案上。

 他是太子,将来会登基为帝,到时候就有三年一次的选秀女充实后宫…以往她从未好好地正视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打算久留东宫,可如今她己打定主意与他相守,那么总有一,她必须与人分享他。

 思及此,她打了个寒颤。

 与人分享?不…她做不到,不可能…她要就是全部,要不就是全部舍弃,没有分享这个选项。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登基为帝,决定选秀女时,也许就是她离开之时。

 她突然掀低笑,暗笑自己想得太远,又掂算着时间,觉得他离开得太久,于是离开寝殿,朝偏殿而去。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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