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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来的是当朝大将军周丰容,前段时间因为东夷作,他亲自率了重军前去平定。

 按理说他现在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忽然现身,应当是自己提前回来了。

 荀绍的视线本还落在他身上,听到应璟的话却是大受刺,当即一跃而起:“我为什么回都你会不知道?”

 应璟沉默不语。

 “这局不算!我要奏请陛下重来一次!”荀绍直奔幼帝而去,连手里的刀也忘了放下,被御前侍卫拦着,未能近前。

 幼帝方才见她出了丑正高兴,对周丰容道:“大将军回来的正是时候,杀了荀绍的威风啊!”

 周丰容脸色平淡,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里发生过什么。

 老丞相领着一干大臣过来相,“大将军提前回朝,真是可喜可贺。”

 周丰容一一回礼,始终神色冷淡,甚至有些倨傲。大臣们却似乎已习以为常,并未有人显不快。

 应璟跟过来拿下荀绍手里的刀抛给侍卫,示意她跟自己走:“人都来了,不妨见一见好了。”

 荀绍看一眼周丰容,难得脸色微红。

 应璟走至周丰容跟前,笑道:“大将军此番又为国立下大功了啊。”

 周丰容对他的态度比对其他人还要冷淡:“多谢国舅。”

 应璟像是毫无所觉,仍旧笑得畅:“今大将军前来可是为了令弟啊?”

 “是,听闻他要与人摆擂争夺羽林郎一职,做兄长的自然要来看一看。”周丰容的视线落在荀绍身上:“想必这就是荀校尉了吧?”

 应璟笑着转头看了荀绍一眼,低声道:“人家就不记得你了呢。”

 荀绍烦躁地瞪他一眼,朝周丰容拱了拱手:“正是末将。”

 周丰容点点头,移开视线,没再多看她一眼:“那么结果呢?”

 “结果嘛…”应璟幽幽拖长调子,荀绍按捺不住开口道:“陛下!臣请求重比一场!”

 幼帝不耐烦:“为何?”

 “因为…”荀绍皱眉,总不能说因为周丰容来了她分心了吧。

 应璟在旁边落井下石:“所谓愿赌服输,荀校尉这是输不起么?”

 荀绍不服气:“以三对一本就不公,到底是谁输不起!”

 应璟看看幼帝,抬手作请道:“荀校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荀绍冷哼一声,跟着他走到一边。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毁掉婚约,回去西北,我可以保你无恙。二是留下来,但是你自掘坟墓,如今做不了羽林郎,连散骑常侍也做不了,那就只能任由我安排了。”他笑得有几分阴险:“也许我善心大发,会让你做我的下属呢。”

 荀绍抱起胳膊:“我选第三条。”

 “哪里有第三条?”

 荀绍转身返回到幼帝跟前,行礼道:“陛下,臣今是为羽林郎一职而来,却连对手的正脸都没瞧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既然现在臣输了,那臣就不做羽林郎了,臣只请求另起一场,让臣与那位羽林郎候选人比试,若臣能赢,则有机会再获其他官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幼帝拿不定主意,习惯性地瞄应璟,旁边的周丰容已开了口:“臣觉得可行,以三对一确实有些不公,何况臣也想看看舍弟武艺与荀校尉相比究竟如何。”

 幼帝是真不想给面子,难免有些推诿,哼哼唧唧半天不给明确回话,直到身后幕帐中传出太后一声低咳,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头:“那好吧…”说完哀怨地看一眼应璟。

 后者四平八稳,还朝他点了点头以示安抚。

 时间不知不觉已快到中午,校场外的百姓却没人离去。

 秋愈浓,荀绍总算看到了那个世家子,他看起来与周丰容年纪相差无几,甚至容貌清俊也颇有相似之处,只是脸上全无周丰容的倨傲之

 上了场,他先向荀绍见礼:“在下周丰意,荀校尉有礼。”

 荀绍见他斯斯文文的,越发觉得他不堪一击,回了个礼道:“周公子先请吧。”

 周丰意笑得有些羞涩:“那、那多不好意思。”

 “无妨。”荀绍就差来一句“速战速决”了。

 周丰意选了把剑,还好心地问了荀绍的选择,替她将剑送到了跟前。

 荀绍心想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手下留情。

 然后他起了招,开始平平无奇,到后来却攻势越来越猛,剑法快速奇巧,荀绍心中大骇,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应璟这混蛋连放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谁说这个周丰意武功平平的?!!

 好在她反应敏捷,迅速集中心神,灵巧腾挪,避开来招,将他引到角落以作钳制。

 范一统领着几个侍卫就站在这个角落旁边。荀绍正忙着拆招,有个侍卫捡了个小石块准备朝她小腿丢去,被范一统一把按下。

 “你干什么?”

 那侍卫扬扬眉毛:“范大哥你上次被这女人嘲笑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她不给你面子,也不给咱宁都侯面子,何必对她客气。”

 范一统捏着他腕骨一磕,低喝道:“你放机灵点,谁都能动,就这荀绍不能动,她可是咱们公子的救命恩人!你不想活了?”

 “啊…”那侍卫疼得倒口凉气,赶紧退后,再不敢闲话,悄悄朝台上一瞥,见应璟正看着自己,更是吓得两股战战。

 不多时,鸣锣大响,比武结束。

 周丰意叹口气朝荀绍拱了拱手:“荀校尉武艺湛,在下甘拜下风。”

 荀绍平复了一下气息,回礼道:“周公子承让。”

 幼帝气呼呼地撅着嘴起身:“朕要回宫,不看了!”

 幕帐中的太后又低咳一声:“陛下,官职的事还没定下呢。”

 幼帝只好又坐回去,怏怏无力道:“宁都侯,眼下还有何官职空缺?”

 应璟道:“回陛下,原本以荀校尉的出身和功绩,散骑常侍和羽林郎都适合,可如今情形特殊,这两个官职她都不能任,那就只能委屈她去做东观令了。”

 东观令掌管宫中藏书,掌修国史,荀绍一听就心头冒火,太后更是急得一阵猛咳。

 应璟一脸无辜:“怎么?荀校尉不愿意?这次的规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啊。”

 荀绍咬了咬牙,算了,官位可以慢慢爬,先留下来才又机会把他斗趴下!

 “臣领旨谢恩。”

 幕帐里传出一声惊呼,太后不小心将手里的帕子给扯烂了。

 比武结束,众人离去。

 荀绍一直注意着周丰容,他正在跟周丰意说话,后者大概是觉得输了抬不起头,神情愁云惨淡。

 “大将军远道而归,还不知道朝中出了桩大事吧?”

 看得正入神,就见应璟风姿绰约地朝周家兄弟走过去了。

 周丰容微微侧身:“愿闻其详。”

 应璟朝荀绍这边瞥了一眼:“陛下与荀校尉已经订了亲了呢。”

 周丰容果然面诧异,又朝荀绍看一眼:“竟有此事?”

 荀绍眼里都快出火来了,少说一句你会死啊!啊?啊?

 白里的热闹到晚上也没减退,茶馆酒肆里就白天的事大加传扬。百姓们哪里知道荀绍的憋屈,只知道她三场两胜,女中豪杰,倍加推崇。

 她在酒家里灌了一壶酒,一会儿想着自己前途未卜,荀家难兴;一会儿忧愁周丰容怎么就忘了自己,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酒楼旁边就是赌坊,这声音是范一统的。她悄悄跃下去,贴在墙边,探头一看,他做了寻常百姓的打扮,进了赌场,不一会儿再出来,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裹。

 待他人走了,赌场里的人还在议论:“这人真是走运,别人都买荀绍输,就他买了赢,这下赚大发了。”

 难怪百姓们对她的输赢这么关注呢,原来是设了赌局!荀绍明白过来后顿时怒火熊熊,当即直奔宁都侯府。

 应璟刚刚用完晚饭,不知哪儿来的兴致,叫侍女在花园亭中掌足灯火,铺纸研墨,信笔描画着扇面。

 范一统拎着包裹前脚来复命,荀绍后脚就杀到了,一大群仆人拦也拦不住。

 “姓应的,你居然利用我赚钱!无!”

 应璟搁下笔,笑道:“哟,来得正好,为了庆贺你得胜,我将那坛涤秋醉拿来给你品尝可好?”

 “少拿酒来堵我!我刚刚得知你利用我打擂的事去赌钱!朝廷命官可是止赌博的!我要去告发你!”

 应璟伸手:“证据呢?”

 荀绍扭头一看,范一统跑的比兔子还快。

 “果然饭桶跟你一个德行!”

 应璟叫左右重新摆案,端来美酒:“好歹我也押了你赢啊。”

 荀绍看在涤秋醉的面子上坐了下来:“哼,你不是指望我输的吗?为何还要赌我赢?”

 “你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吗?”

 荀绍抿。他这一番两面三刀的,让她得了名声却全无好处,自己却是坐收渔翁之利,真是越想越不

 “无!”

 应璟笑眯眯地道:“自你我再见以来,这个词你已经说了四次了,这样吧,集齐十次我将刚画好的折扇送你,上面有我亲笔书写的情诗哦。”

 “你…”荀绍本要再骂一声“无”,硬是生生忍了回去,起身就走,想想又折回来,将那坛涤秋醉也抱走了。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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