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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江山谁主(22)
我只转了口道:“今之事,臣妾替郡主谢谢皇上。”他心底不会沒有挣扎过的,可,在扳倒景王和芷楹郡主二者之间,他终究选择了后者。也许,正如他说的,他待她犹如亲妹。他沒有骗人。

 而芷楹郡主,亦是视他如兄,是以,在面对杀害爱人的“凶手”,她还能手下留情。

 脸上的笑微微敛起,他淡声道:“为了宫倾月的事情?”

 那自然是一个原因。

 看着他:“皇上一言九鼎。”芷楹郡主也说,请他记住。

 那明眸微微收紧了些,听他又道:“她保的不是你,你心里就不曾有一丝的不悦么?”

 我当然不会有,正因为芷楹郡主聪明,所以才会选择保宫倾月。我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她相比,不是起落差太多了么?

 想着,笑起來,嘴角弯弯:“臣妾担心什么?有皇上的宠爱。”

 他低低一笑,握了握我的手:“说的好。”那另一手,缓缓抚上我的额角,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我有些局促地僵直了身子,他靠近了些,吐气如兰,“安歧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

 “郡马,以诚待人。”我早和他说过的,你待人好,人才会待你好。

 碰触在我额角的手微微一滞,他的声音稍冷:“别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方才,在楹儿面前,可亲切地叫他‘岐’。”

 心头微动,方才情况紧急,我根本未想那么多。

 惨淡笑着:“只可惜他生前,都未曾听闻臣妾如此唤他一声。”哪怕,是一声。

 眼眶微红,我与安歧,也许真是沒有缘分。那一次,在御书房前,若不是瞧见元承灏出來,也许我真的会如他所愿,唤一声“岐

 可是,沒有如果。

 他临终前,我只胆怯地站在他的前,亦是沒有勇气叫他。他死了,也只匆匆一句。只盼着那时候,他沒有走远。

 垂下了眼睑,只落于他与我的十指上。

 瞧见,那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他似是叹息,良久良久,忽而道:“妡儿,叫一声朕的名字。”

 妡儿,叫一声朕的名字。

 他的音量不大,带着嘶哑,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而我,终是震惊。惊慌地抬眸与他对视,我甚至因为是自己恍惚了,做梦了。

 缓缓地,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话。

 只可惜他生前,都未曾听闻臣妾如此唤他一声。

 不知为何,此刻想起來,心底一下子紧张起來。目光落在男子略带着虚弱的脸上,元承灏,他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了口气,才稍稍稳了神,勉强笑着开口:“皇上说笑了,臣妾可不敢叫您的名字。”

 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叫他的名字呢?

 也许,太皇太后可以。可,我也从未听她叫过。

 所有的人,都叫他“皇上”且,只有“皇上”

 他握着我的手微微松了开去,我垂下眼睑,不想去看他的神色。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他还在渝州的时候,辛王府的人,会叫他什么?

 承灏?亦或是,灏儿?

 忍不住,想笑。

 他低咳了一声,开口:“不敢叫,还敢笑。”

 忙敛起了笑意,听出來了,似乎是生气了。

 我不去想他为何生气,他好端端的,也会生气。

 隔了会儿,常公公捧了奏折进來。我扶他起身,他只坐在上,我一本一本递给他看。而我,并不好奇这前朝的事,这些,不是我该去注意的。

 常公公侯在一旁,时不时得将笔呈上去。

 他的字很漂亮,却与那时候在馨禾宫握着我的手写的不一样,批注在奏折上的字,多了一份龙飞凤舞的感觉。那些潦草的字迹,好多,我是看不懂的。

 又递给他一本,他只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染起一抹怒意,竟甩手将手上的奏折狠狠地丢了出去。

 我吃了一惊,常公公忙转身去捡。

 常公公回过身來,小声道:“皇上,许大人这奏折上了好几次了,您…还驳回么?”他小心地看着他,却见元承灏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常公公忙跪下道,“奴才僭越了。”

 我倒是吃惊了,许大人…可是渝州的许昌瑥大人?

 我依稀还能记得起他的模样來。

 “让人替朕拟旨,就告诉他,他有本事自己筹钱,再上这种奏折,朕一定革了他的职!”

 常公公忙点了头下去。

 我不免瞧了一眼那奏折,大多的字还是都认识的,偶尔几个不认识的,前后联系一下也都不是问題。原來,是为了渝州府重建的问題。

 不免开口:“皇上如此,就不怕他搜刮民脂民膏?”

 他笑一声:“他只要有本事别让朕知道,否则,朕会要他好看!”

 “那可是您表叔…”

 他略沉了声音:“天下是元家的天下。”他说着,又捡起一本奏折翻阅起來。

 我低叹着,其实,他还是念及旧情的,念他是许家的人。否则,照他的脾,许大人早吃不了兜着走了。

 厚厚的奏折都看完了,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轻靠向背后的软垫。

 看他的神情,我亦是知道,朝中沒有大事。

 这,也算好事。

 无端地又想起那块辛王府的令牌來,究竟是谁那么无聊,竟开起这种玩笑來?

 后來,听闻杨将军來了,常公公以元承灏睡着为由推了他回去。常公公进來禀报说,丞相府遇刺那一天的证物都送进宫了,搁在宗正院里。

 元承灏听了,脸色并沒有变化,只“唔”了声,也不追问。

 用了午膳,他小憩了会儿,外头陆陆续续地來了几个小主。

 他都未见,理由是,妡昭仪在乾元宫里。

 我瞪着他,他却笑着开口:“你不是想霸占着朕么?这后宫也迟早会传遍的事情,也不在乎早晚了。”

 话是说的沒错,可他分明就有些幸灾乐祸。

 今芷楹郡主入宫來伤他的事,仿佛已经忘记。我也不提,那原本就只是一个误会。

 下午的时候,与他对弈了几局棋,他似乎很是惊讶。

 虽然下了五局,我也才赢了他一局,且,还是险胜,不过我依然得意,而他,是震惊。

 “谁教你的棋艺?”

 我笑着:“汀雨给臣妾拿了本棋谱來。”我全都看了,倒背如

 那黑如曜石的眸子亮起來,似是高兴。

 “再來一局。”他上瘾了。

 我倒是也不想拒绝,伸手的时候,见常公公进來,禀报着:“皇上,小王爷來了。”

 握着棋子的手一怔,回眸道:“公公不曾告诉他皇上歇着么?”

 他点了头:“奴才说了,小王爷说沒关系,让皇上先歇着,他等皇上醒來。小王爷说,景王明就离京了,会带小王爷一道离开。”

 虽然元非锦要离京的事情一早就知道,只是突然听到明离京,又徒然觉得惊讶起來。只觉得太快了。

 看了看元承灏,他的眉心微拧,见与不见,只他一念之间。

 我知道,他定也是不想让元非锦知道芷楹郡主伤了他的事情的。只是不见,待他离京,又不知何年能再见。

 我起了身,命常公公将棋盘收起來,自己将外衣了,爬上去,在他身侧躺下。元非锦來了,他一个人躺在上,就显得突兀了。反正,我受着伤。

 他讶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只道:“公公,让小王爷进來吧。”

 元非锦进來了,行了礼,起身的时候才瞧见睡在里头的我。此刻的我,正轻靠在元承灏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撑圆了双目看着。

 元承灏低咳一声道:“朕此刻正忙着,你倒是挑了个好时间。”

 他的话,叫元非锦更加无地自容了,他忙扯开了话題:“娘娘这是怎么了?”我额上的伤再明显不过了。

 元承灏低头看了我一眼,轻言道:“不小心跌了一跤罢了,说是头晕着,朕陪着她休息。”

 我一上,不必我教,他演戏撒谎的功夫绝不再我之下。

 “难怪隋太医在外间!”他似是恍然大悟,目光,看向元承灏,“臣弟还因为是皇上…”

 他顿了顿,又笑:“皇上也该注意龙体,臣弟看您气也不是很好。”

 他的气看起來,怎会好?

 “朕是担心妡儿,方才可把朕吓死了。”他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又道,“常渠说你和六叔明儿就起程了?”

 元非锦似是走了神,听他问,这才开口:“父王说,这里也沒什么事,还是尽早回去了。皇上,那刺客的事…”他还担心着这个。

 他笑了笑:“此事你不必心了,朕交给杨成风去查了。”

 元非锦有些尴尬:“臣弟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皇上…皇上真该练练功夫了,要不然,就别出宫去了。”

 我有些想笑了,元承灏的脸色黑了下去。

 “要不要朕现在起來和你比试比试?”

 那一个竟叫着:“好啊!”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低眉垂笑:“瞧瞧,妡儿一刻也不想离开朕,朕也不能叫你上來比试。”

 “皇上…”这回,轮到元非锦黑脸了。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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