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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程的路上,他静默无语。

 为什么那么难受?为什么像有人在撕裂他的心?只因为她对别的男人说我爱你吗?

 “你又喝醉了吗?”

 “没有。”

 “是不是觉得累了?”

 “没有。”

 “你怎么了?”

 “没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不管她怎么发话,他给的永远是“没有”两个字。

 何乐霏也怒了。好,就一直没有吧!真是的,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怪气的男人?她在心底暗骂自己白痴。

 像是杠上了,一路上两人就这样赌气沉默不语,直到两人下了车走进家门,一前一后的上楼,就在即将各自回房的时候,龚司浚突然又抓住她的手腕,压抑沙哑的嗓音连珠炮似的发问。

 “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你怎么单独跟他跑到那么僻静的角落,就不怕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伤害你吗?他该不会就是你给自己挑的对象吧?”

 何乐霏先是被他吓了一跳,可后来感到一股微愠,然后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怒气腾腾的扔下一个字,“对!”

 “所以你喜欢他?你们今天才认识,你就确定你喜欢他?甚至对他说出‘爱’这种字眼。”他暴跳如雷。

 “爱?”她想了想,终于明白他那时听到了什么,像想故意惹恼他似的,她忿忿不平的说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那四个字化作无形的重力,猛然打在龚司浚的口。

 也不等他回话,她径自甩开他的手,委屈的躲回自己的房间。

 龚司浚失神的回到自己房里,颓丧的坐在上。

 她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

 他傻了,整个晚上脑中不断倒带回放何乐霏拥抱对方的画面,耳边不断响起她说的一见钟情。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该开心的啊,她找到中意的对象,他们荒谬的订婚就可以落幕了,但为什么心空空的?

 他跳下,像只受困的野兽,不住的在房里走来走去,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受不了的他打电话给齐肇东,对着他语无伦次问了一堆问题。

 齐肇东什么答案都没有给他,只对他说:“静静的摸着你的左,它会告诉你答案。”

 他抓着电话,停下脚步,半信半疑的把掌心贴上左

 下一秒,答案冒出来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喜欢上何乐霏了。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没有那种念头,尽管偶尔有些错觉,可看到之前那一幕,他清楚意识到他对她不只是朋友,他们也不只是两百万的合作关系。

 这个女人早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他的心,是他自己傻傻没发觉,以至于危机发生的时候他吓傻了。

 如果他够绅士,就该祝福,但他一点都不想当绅士,因为他发现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她。

 他喜欢何乐霏。

 完了,看看他给自己制造了什么大麻烦——他让她认识一个会跟他抢心爱女人的男人!他完了…

 这厢,满腹委屈的何乐霏进了房间便马上打电话给辛振字诉苦。

 哼,她不再是一个人了,现在可是有伙伴,他会跟她一起同仇敌忾。

 可她都难过得快要死掉了,电话那端的辛振宇却连个安慰都没给,甚至还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诧异不解。

 “龚司浚刚刚真的那样质问称?”他这才正经的敛住笑,认真问道。

 “没错…我又不是犯人,他干么对我那么凶?”她心里觉得好委屈。

 “霏霏,这次就让我好好来帮你吧。”

 “你要怎么做?”

 “相信我,有人抢的,就是特别香。”

 ?敢情她现在成了一块——

 辛振宇滔滔不絶的讲了一堆,简单来说,就是要刺龚司浚,竭尽所能刺他,直到把龚司浚这颗万众瞩目的臭太阳下来,变成她一个人的小台灯。

 可是把她比喻成一块…这也太不美丽了吧?

 “万一他都没有反应呢?”

 “霏霏,无法坦诚面对自己的心的男人,不要也罢。脑袋可以迟钝、行动可以迟缓,但他不能完全被动的只等着你去爱却还不理不睬。喜欢不该是这么卑微而委屈的。”

 这句话像是当头喝,当场打醒她。

 何乐霏沉须臾,终于强悍的附和,“对,不可以。”

 下班前五分钟,龚司浚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没有处理公事的动力,端着一脸讳莫如深,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夕阳。

 已经三天了,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跟何乐霏有过任何私下交谈。

 她似乎很忙,比他这个集团执行长还忙,台面上的说法是为了筹备甜点屋,可龚司浚总觉得她的忙碌有絶大多数是为了躲避他。

 真的要失去她了?在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后?

 光是想象,一股窒闷的感觉便魂不散的占据他的口,令他极度不舒服。

 何乐霏拥抱别人的画面,还是常常不经意从脑中跳出来,频率没有随着两人接触的减少而减少,反而越来越频繁,频繁到刚刚那一场会议他几乎每五分钟就会想起。

 他虽还没有暴躁得像只受伤的野兽,但他也没有把握这样的理智究竟还可以维持多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受够了这种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的疏离感。

 他没有迟疑的拿起话筒,二话不说便拨了家里电话。

 “是我。把电话给我母亲,我有事找她。”

 关于霏霏的行踪,直接问母亲最快,因为她可以不让他知道,但她絶不会不告诉母亲。

 须臾,张洵美的嗓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司浚啊,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

 “妈,你知道霏霏去哪里了吗?”

 “霏霏?儿子,你们这小两口在演哪出戏,自己的新娘不自己看好,倒来找妈要人了!”她揶揄道。

 “前些天霏霏请我帮她向设计师询问一些空间设计的细节,设计师给了回复,我正想打电话跟她说,可她没接电话,我想说她会不会是在家,手机摆在房间里没听到。”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不在家,今天店里要油漆,她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霏霏也真是的,我说找油漆师傅帮她比较快,她硬要坚持自己动手,说这样不只节省经费,还比较有成就感。”

 张洵美心疼的接绩道:“别人开店都是舒舒服服等着当老板,我这准媳妇怎么把自己搞得像女工似的,我看她这些天都瘦了,吃得也不多。我让张妈炖了汤,可是也不知道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所以她现在人是在店里?

 “妈,我这就去接她回家吃晚餐,今天晚上你就准备好好喂她吧。”

 “好好好,我让张妈多准备一些菜,今天晚上没吃完,谁都别想离开餐桌。”

 挂了电话,龚司浚敛起笑容,抓过车钥匙便大步离开办公室。

 “您要下班了?”汪秘书一脸错愕的望着龚司浚。

 “嗯,你也早点下班吧。”

 来到地下停车场,龚司浚立刻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离开远美集团大楼,直接前往甜点屋的店址。

 位于巷弄里的甜点屋并不难找,距离主要街道不过一个街廓,周边各式各样的特色私店很多,有带动商机的潜能,算是不错的地点。

 车子在“BonjourTaipei”的门口停下,还没下车,龚司浚的目光已经先行一步穿透车窗及店门口的落地窗,看见正在刷油漆的何乐霏…

 以及那个叫辛振宇的男人。

 他调查过对方,就在派对的第二天。

 那虽然是朋友的生日派对,但因为现场宾客各路人马都有,寿星未必每个都认识,有可能是谁谁谁的朋友,龚司浚是透过齐肇东侧面打探出对方底细的。

 那个男人是个学艺术的,刚从纽约回来,渥达实业二房的公子,也算是小有家底,但艺术家的身份却让龚司浚对他很有意见。

 对龚司浚这样的商人来说,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但生活却是絶对的现实,不是光凭浪漫就可以活,浪漫只是一时,稳定而富足的生活才是长久的。

 在他眼里,辛振宇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及格!

 不过,他显然太低沽辛振宇的能耐,现在的他只是做着刷油漆的苦力活,就能让何乐霏笑得阖不拢嘴。

 曾经让他很顺眼的笑容,在这一刻却让龚司浚觉得刺眼。

 他打开车门,踏着唯我独尊的步伐走进这与他格格不入的油漆欢乐世界。

 龚司浚皱着眉。这个傻蛋,满屋子的油漆味也不怕中毒,还笑得这么开心!懊不会是油漆味笨了吧?

 几乎是他一出现,何乐霏嘴边的笑容就没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意外的看着他。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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