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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小
  题记:歌声引回波,舞衣散秋影。梦断别青楼,千秋香骨冷。青铜镜里双飞鸾,饥乌吊月啼勾栏。风吹野火火不灭,山妖笑入狐狸。西陵墓下钱塘去夕复朝。墓前杨柳不堪折,春风自绾同心结。 

 烟花三月,西子湖畔,人来人往。她独自走在西湖边,撑一把油纸伞,神情淡然。走至慕才亭,惯例停下脚步,仔细端详。青色石板,刻着“钱塘苏小小之墓”的字样。她不知,下面葬的是否真的是苏小小的尸骨。她只知,每想到此女子,心便会隐隐做痛。 

 身边已聚集不少人,忙着拍照,忙着议论,以显示自己的口才和博源。她冷笑一声,退出人群,朝前走去。又有几人,真正懂的?在这个提倡什么都是快节奏的,包括爱情也是来得快去得快,没有永远只有现在的时代,又有几人会为追求真爱而全力以赴,飞蛾扑火?又何来所谓至死不渝。如今的西泠桥下已无苏小小的墓迹,唯留一座亭,一块碑。三月桃红柳绿的西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又有几人能记得曾经的西陵坡下结同心的小小呢?恐怕也只有西陵墓下的钱塘去夕复朝,记得千年前一个女子在江边望时的剪影了罢。思至此,不勉觉的伤感。自己呢,别说千年了,十年,甚至一年后,便无人记得了罢。小小十九岁呕血而死。自己如今也不过剩下一年光景。一样的命运一样的轮回一样的遭遇,不一样的纪念。 

 她轻叹口气,走至一凉亭坐下。油纸伞斜放一边,湖水清澈,隐约看见一条条红色浮动,是鱼群。千年前,那个女子,也是如此坐在这里,看着鱼群黯自伤神的吧,或者,如其他女子那般,拿食物去喂它们,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来路人观望。 

 看了一眼慕才亭,心想:若我能葬于此处,也不失为一种幸福。魂魄可游于西湖。只是,呵,有谁来收我尸骨都是回事呢。眉头微皱,她看了一眼远方的船只,轻叹口气。所剩日子本就不多,又何需再长吁短叹,终究是空想。不想也罢。 

 起身,刚想离开,却听得一阵箫声,婉转清冽。回首四顾,却不知箫声来自何处,旁人若无其顾的谈笑风生,似不曾听见此音。或者,是幻觉吧,长期服用‮物药‬,导致她经常出现幻觉,再加上适才想那么多。肯定是这样了,如此想着,她微微一笑,撑起伞,朝雷峰塔的方向走去,愈走愈幽静。行人甚少,天色突然黯淡下来,湖边杨柳随风舞动,湖水开始不平静,甚是诡异。看的人心惊。 

 她一步步朝湖边走近,害怕,但是停不下脚步。是了,是该结束了。如此想着,内心平静许多。“苏蓉嫣,你不该如此的。”耳边有声音响起。幻觉吗?又是幻觉吧。她眼角有笑意,一步一步走近。就在左脚即将踏入湖中时,箫声突的响起,她清醒过来,她确定,这肯定不是幻觉,她知道她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转回头,看见一个男子,似曾相识。他是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她竟不知。 

 “你?”她诧异。 

 “苏蓉嫣。你不会就这样死掉。你还有三年。”那男子嘴带笑意,好看的有些不真实。 

 “三年?呵。”她看着远方,明显的不信任。 

 “是的。三年。不过,不是在这里。”男子看着她,目光坚定。 

 “或许。”她自言自语。是敷衍,是期盼,还是冷笑,她不知。 

 “你愿意试试吗?”男子问。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过如此。”她道,的确,她早已看淡,淡到无所谓生死。 

 “那么,我开始了。”男子言毕,拿起箫,吹起来。 

 原来,一直,都不是幻觉。她想。但或者,现时看到的,也只是幻觉呢。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是做梦吧,或者,是长期服用抗郁药导致的吧。面前风景在变化,只剩下箫声悠然,绵悱恻,甚是凄凉。面前风景在变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张一张的脸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快到她还未认出是何人何地何物就已消逝不见。渐渐的,她感觉不到任何。 

 醒来的时候,箫声依旧。桃木,青纱帐,古典别致的闺房,这,是哪里?又在,做梦么?正想着,一个着古服女子端着铜盆走了进来。道:小姐,该更衣了,阮公子已等候多时。阮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谁?为何在此?逐渐的理清头绪,是了,那男子所说的我总算明白。我还有三年,不过,是在这里。所谓穿越时空,原是如此。那边少一个人,这边多一个人。如此而已。只是不知,如今,我是何身份。 

 梳洗完毕,我由那女子扶着走出房间,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了上来:哎呀,小小啊,怎么这么晚呢,阮公子等你多时了。小小,呵。原来,我现时的身份,居然是苏小小。那位阮公子,想必就是阮郁了吧。那个最初负了小小的男子,那个一直被我为之不屑的男子,不知,生得何等模样。 

 方至楼下,一位男子上来,到底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只是,一眼便知,并无主见,到底还是懦弱。他会负小小,不足为奇。一个并无担当的人,负的,恐怕不止是小小罢。但,那都与我无关了。小小爱他,但是我不。 

 阮郁见我一直看他,不大窘:小小,你,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宛尔一笑。并不作答。见我笑,他如获至宝。忙道:小小,你答应与我今同游西湖的。我点头:恩。那是自然。我既答应了你,且有反悔之理。阮郁大喜,忙命人摆轿,到底是宰相之子,出手果然大方。不知小小当年,怎会爱上如此之败类。我在心底冷笑。不做语言。 

 西湖,还是那个西湖。湖水清澈,到底是没被污染过的,所谓的如镜,理当如此,就连那湖中的荷花,都要比二十一世纪的美上几倍。湖中有歌女在小船上唱歌,婉转动听。莺莺燕燕。呵。千年前的西湖。千年前的人,也不过如此,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我仰起属于十六岁少女光的脸问阮郁:公子,你喜欢我什么? 

 听到我大胆的询问,阮郁大吃一惊,随即答道:小小,你要知道,我爱的,不仅仅是你的美貌,更是你的灵魂。我冷笑,今纵使说的如此动听,他朝还不是会弃我而去。千年前小小会因为这些温暖的诺言许心于你,我可不会,我听过的温暖诺言,又岂止这些,到头来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被那个说要给我幸福的人推向深渊,万劫不复。小小当年遇人不淑,爱上你这个薄情人,却因此错过真正爱她的书生。若我在这个轮回能够爱一次,那么,爱的也不是你阮郁,而是书生鲍仁。 

 阮郁见我面色漠然,不紧张,道:小小,我说错话你不开心了么?我笑:哪有。小小很是开心。阮郁道:那便好,姑娘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走至一处,心不一痛,这个地方,就是将来慕才亭的所在地了。呵。我站在此处,千年后,不知,是否真的睡在此处,但是,有人在此处膜拜那却是可以确定的。阮郁见我久久凝望,道:小小若是累了,我们去那亭中小坐一会,如何? 

 方坐下,变有人把准备好的茶果放至石桌上。微风拂过,很是清。看着来往的人群,不想,鲍仁,你此刻在何处呢?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两后方能遇见他,无论你如何寻找,不该出现的时候,他不会出现。我偏不信,我定能找到。那个声音在耳边冷笑:你还是如此固执。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我轻笑,端起茶请抿一口,不再理会那个声音。 

 一阵箫声传来,很是熟悉,这,这是穿越那我在西湖边听到了,是了,没错。我慌忙站起身,四处寻找。阮郁疑惑,问道:小小,你怎么了? 

 “箫,谁在吹箫?”我环顾四周。 

 “是谁在吹?你去查下,不要惊扰了小小姑娘。” 阮郁对下人道。 

 过了一会,阮郁的下属来抱道:公子,是那穷书生鲍仁,已被我们谴走。我大惊,鲍仁,是鲍仁。我说:带我去找他。阮郁道:小小,这样的小事,交给下人解决就好,无需你出面。我无空理会阮郁,朝人群中寻去,鲍仁,鲍仁,我要找到他。我在人群中张望,不见鲍仁的影子。呵。其实他长何等模样我都不知。又如何找?满心失落,晃在人群中。阮郁带着人群找到我,道:小小,你怎么了?我说:没有,那曲子我很喜欢。阮郁轻呼口气,道:你若喜欢,我叫人吹与你听便是,何必要去找那穷书生。我看了阮郁一眼,对他愈发厌恶。这就是苏小小所爱的男子,不过是如此俗物。苏小小啊苏小小,纵使你再美貌,纵使你再聪明,纵使你再惠质兰心又如何,在爱情面前,也不过如此愚蠢。看不清对方,看不清未,亦看不清自己。你面前的,是宰相的儿子,是朝廷之后,又岂是你能高攀上的。 

 是夜。阮郁求见,被我拒绝。我不知他与小小之前怎么样,如今,小小的身体由我掌管,那么,便由我来决定。阮郁硬闯了进来。很是受伤的表情。“小小,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我做在壮台前梳着头,不作回答。阮郁冲至我面前,夺去桃木梳。“小小,自今此,你就变的跟往日不一样,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轻道:“往日如何,今又如何?” 

 阮郁道:“往日你对我何曾这般冷淡过。” 

 我笑:“公子,青楼女子本就无情,你又何需如此执着?” 

 阮郁道:“小小,你怎出此言,这不像往日的你,你本是清白之躯体,又怎能与其他青楼女子相比?” 

 我道:“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公子,这本是游戏场所,游戏结束,各自回家,这是规则。” 

 阮郁道:“可我从未把你当烟花女子。” 

 我道:“可是你的家人会,难道你想告诉我你要三媒六聘把我娶回家,别笑话了,别忘了你可是当今宰相之子。我苏小小自命福薄,受不起。” 

 阮郁道:“可是小小,当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并不在乎所谓名分,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是幸福,你不在乎那些所谓形式。” 

 我在心底冷笑,想起那个说着三年后要娶我的男人说的话:“结婚不结婚有什么重要么,那只是个形式,你何必看那么重。呵呵,到底是同一类人呢,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小小爱上这样的你,我爱上那样的他。结果,都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小小不是当的小小,怎能明知是火坑,还要往下跳。 

 阮郁道:“小小,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姑妈要你去接客?她是不是嫌银子不够?我这就去给她送银子,或者,我向她求情,赎你出去,可好?” 

 我漠然道:“无需,没有任何人我,我只是想通一些事而已。女就是女,再清高也不过是女,我只是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阮郁道:“小小,你要我怎么样?” 

 我冷笑:“怎么样?你敢带我回家,敢说你要与我成亲么?你敢么?不敢是吧,那又何苦说这些?我伺候你也是伺候,伺候别人也是伺候。这就是烟花女子的命,我不再幻想,如此而已。” 

 阮郁不再说话,我看见他眼里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光,有许些动容。这个男子,属实爱过小小无疑,只是他生软弱意志不坚定,所以才会最终劳燕分飞。但是就算如此又如何,我深知自己不过三年光景。这三年,我想留给书生,留给那个为小小建慕才亭的书生。阮郁失魂落魄离开我的房间。 

 子月进来为我更衣。她轻道:“小姐,公子,他怎么了。”我笑:“子月,你不会明白。”子月道:“小姐,我…我其实…”看着子月绯红的脸颊,我笑道:“难道,你喜欢公子不成?”子月忙道:“小姐,我怎敢,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柔声道:“喜欢就是喜欢,哪有敢不敢之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子月的脸愈发的红:“小姐,我喜欢的,不是公子,是…是一个书生。他说,有朝一他中状元,定当赎我出去。”我笑:“子月,青楼女子,与其把希望放在王公贵族身上,不如放在贫穷书生身上,也许书生最终不能赎我们出去,但至少他们用之于情。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自救。放心吧,子月,若你那书生果真如此有情有意,就算他中不了状元,我也会帮你们。”子月大喜。忙道:“谢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子月定当不忘。”我看着镜中如花的容颜,内心亦是欢喜。鲍仁,今生,我要改写我们的剧本。 

 几不见阮郁,想必是在我这里吃了冷场,心里不受用,寻别家姑娘去了。这本在我预料中,并不觉惊奇。姑妈老大不高兴,怪我太过任,但也不好说什么,让我沦落风尘,她心已有愧疚,娘把我与她,可不是要我来这青楼当的,哪怕只是卖艺。 

 不料不久,却见阮郁带着一帮人马敲锣打鼓走了过来。姑妈忙了上去。阮郁一身喜服。走至我面前:“小小,我来娶你。” 

 我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阮郁道:“你不是说自己没名分吗?那我就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你是我阮郁之。” 

 我道:“宰相大人同意?” 

 阮郁道:“不同意,所以,我只好做个不孝子,离家了,小小,以后我们就长居西湖边,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其实我娘,还是于心不忍,她给我在西湖边买了一所宅子,并会暗中给我们银两,小小,跟我走,好不好?你看,为了你,我都背了不孝之罪。” 

 我震在原地,怎会如此。在我心里阮郁一直是软弱如李甲的人物,他怎么…难道,竟是我错了?子月迅速为我换上喜服,盖上喜帕,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抬到阮宅,与阮郁拜了堂。姑妈到底是姑妈,并没有为难阮郁,还连同把子月一同放了出来。姑妈说:“小小,如此,我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你去寻找你的幸福吧。” 

 幸福,我在一瞬间迷茫,我突然不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原本,我以为我是为鲍仁而来,这三年,生为鲍仁,死为鲍仁。却不想,阮郁也并非如我所想那般薄情寡义。如果是这样,那么,阮郁又是如何辜负了小小,让她那么早就死去?我实在想不明白。 

 进入阮宅后,阮郁对我很是贴体,虽我终闷闷不乐,但他却处处忍让,想尽办法让我开心。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不好也不坏。子月经常出去与她情郎会面,每次回来,都会失神好久,面带笑容。这样的笑容,我曾经也有的吧。在那个世界,我也经常这样回忆和他的种种幸福微笑的吧。只是现时的我,已不懂的情为何物,对鲍仁,想必也是抱着感恩之心吧,想给他一份完整的爱。 

 或许,知道太多,本不是好事。千年前小小一无所知,所以最终受伤,但是至少曾经幸福。如今我知道以后种种,所以,终究不能从心里快乐起来。思至此,不免觉的悲哀,我来这个世界,到底也是个错误吧。 

 也罢,何必想那么多。能够过的如此风平静,又何尝不好?这样想着,内心坦了些,逐渐开始接受阮郁,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转眼已是两年。一,我与阮郁正坐在院中下棋,门被人踢开,一群人冲了进来。阮郁站起身:爹。我不抬头,继续研究棋子,该来的,终究是要来。我已然不是那个爱阮郁爱的痴狂的小小,自然不会起企求阮宰相认我,何必自取辱。宰相被我的举动惹怒。道:“逆子,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你连家也不要了么?” 阮郁道:“爹,小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成全我们吧。”宰相怒道:“不一样,我看没什么不一样,烟花女子,能不一样到哪去,何况如此没教养,老夫一看就不喜欢,别说收为小妾了,当伺婢都不可能。”我看着棋盘,冷语道:“别说你不愿意,你又岂知我愿意?”宰相怒道:“你…。”阮郁忙道:“小小,别…”我道:“别什么?难道说,你准备接我回家去做你的小妾?”宰相见得如此,冷笑道:“真是笑话?你还想当少不成?小妾都伦不到你。来人,给我把少爷带走。” 阮郁跪下地,求道:“爹,求你不要分开我和小小。”宰相道:“你如此不争气,我道这女子至少还有几分情谊,可你看她,成何体统。好了,什么都不必再说,搬出你娘也没用。你们还塄着干什么?带走。” 阮郁被一帮侍卫强行拖走,我仍是不动。阮郁道:“小小,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子月走至我身边。轻声道:“小姐。你不要太难过了。”我把黑棋放下,道:“我本无心,何来难过之说。”子月看着我,不说话。 

 不久,传来阮郁娶将军之女的消息。传闻那女子生的花容月貌,情温顺,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传闻那女子很受的宰相夫妇的喜欢,不久就怀了阮家的骨,传闻…我默默的听着,不做任何评论。子月不平,我只是笑。并不觉阮郁有亏欠我之处,如此最好,只是,怎得还不见鲍仁出现?眼看时间即将到,纵使我不死,也到了离开之。两年已过,鲍仁,你到底在哪里? 

 这夜。一人在院中弹古筝,却听的隐隐有箫声合奏。抬头,看见屋檐上立的一人,似曾相识的身影。那身影飘身下来,却是那在西湖边所见的男子,是他,是他带我来的这里。我笑道:“你来了。” 

 那人道:“姑娘何出此言。” 

 我道:“你捉弄我,我要见的人还没见到,你是要带我离开吗?” 

 那人一脸茫然:“在下并不懂姑娘说什么。” 

 然后他仔细一打量我,似乎明白什么,轻声道:“姑娘无需太难过,该放的,还是放下的好。” 

 我有些生气,道:“我要见的人还没见到,你就要带我走不成?” 

 那人道:“姑娘,你…带你走,我并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突然就笑了,是了,他并不是那个带我来此地的男子,只是长的像罢了,纵使是,想必他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适才我的话,想是让他误会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在下鲍仁。” 

 我愣在那里,突然就说不出话来。鲍仁,鲍仁。是他,呵。是他。“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鲍仁有些着急的看着我。 

 我笑:没事。你是准备要进京赶考了吧。 

 鲍仁说:姑娘怎知? 

 我笑:我有什么不在的呢?但是你家尚有老母亲病卧在,你无法走开,心里很是难受,才会跳我家屋檐来吹箫,是这样吧。 

 鲍仁大惊:姑娘不但如传闻中那样才貌双全,还懂易卜之术,在下真是佩服。 

 我笑道:你尽管放心去赶考。你的母亲,我自会帮你料理,还有,你等我。我转身入书房,拿出一袋银两,递于他:“这是你进京的盘,我不是施舍,是借,等你高中状元再还我不迟。 

 鲍仁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定当报答。 

 我笑:无需。你吹一曲《长相思》给我听便可。 

 鲍仁走至凉亭,坐在石凳上,开始吹箫。我看着他好看的容颜,专注的表情,心内是欢喜。终于,终于让我遇见你。也许,我剩下的时,不止一年,不是我心存妄念,而是我并无发现身体有任何异样。鲍仁,我等你回来。 

 则,鲍仁上京。我把鲍仁的母亲接至阮宅,细心照料。等待鲍仁的归来。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意义,那就是爱着一个人,并且为他做一些事。子月变的有点神情恍惚,她亦在等她的书生归来。我安慰她,就算不能高中,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幸福,也许贫穷,但是温暖。子月看着我微笑。点头,恩,小姐。我不怕。 

 这样最好,你我二人,皆能得到幸福。剧情其实可以改写不是吗?我深信,自己改写了苏小小的人生。我深信,我将会与鲍仁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间一天一天过去,等待是漫长的,但是有希望的等待,会变的甜蜜而幸福。鲍仁的母亲身体逐渐好转,经常拉着我笑:我们鲍仁娶的你这样的好媳妇,真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子月不自然的笑,我亦微笑,子月,你要相信,不是每个男人都薄情寡义,我们终将遇见对的人。 

 终于,听说,状元回乡的日子已到,门外一片锣鼓声,有人来报,鲍仁高中状元,阮宅一片喜庆。子月又是欢喜又的担忧。我安抚她,没事的。内心被欢喜侵满,鲍仁,他就要回来了。 

 我看见了坐在马上戴着乌纱帽的鲍仁,同时,我看见子月朝前奔去,我看见鲍仁自马上翻下,我以为他是朝我走来,可是我看见的却是子月扑进他的怀里。我看见他们二人在人群中拥抱,一脸幸福的样子,头昏目眩。原来如此。 

 我悄悄退出人群。回到阮宅。呵。前思后想,终于明白子月不自然的笑。终于明白多少个夜我不过是枉自多情。终于明白,无论是苏小小还是苏蓉嫣都不过是上天的一个愚弄对象,无论如何反抗,终究只是讽刺。 

 这就是现实,比故事还残忍。却,哭都哭不出来。 

 我安静的看着他们相拥着来阮宅接走鲍仁的母亲并向我致谢,安静的,安静的看着时间一点点变幻,渐渐的黑下去,再渐渐的亮起来。 

 鲜血自嘴溢出。苏小小,十九岁咯血而死。呵。十九岁,终究是躲不过死神纠的,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终究还是在十九岁,收回一切,带着满腔的讽刺以及痛楚。没有半点怨念。只是觉的讽刺,觉的讽刺而已。世界本就荒缪,我们又何需苦苦挣扎? 

 恍然走在人群中,听得有人窃窃私语:那就是苏小小啊,听说,她曾与宰相大人的小儿子拜堂成亲,后被宰相大人无情分开,那阮少爷居然在与将军之女成亲那服毒自尽。旁人惊呼,轻声道:啊,那将军的女儿怎么办?一个道:据说是嫁给是阮大少爷。 

 这样。我脚步踉跄,再听不清路人私语,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最终瘫倒在地… 

 后记:苏小小,生平无详考,相传是南齐期时钱塘名,年十九时患咯血症不治而香销玉陨,葬于西子湖畔。苏小小死后葬于西湖西泠桥畔,前有石碑,题曰:钱塘苏小小之墓。苏小小之墓在杭州可谓家喻户晓。有诗云:“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墓上覆六角攒尖顶亭,叫“慕才亭”,乃苏小小资助过的书生鲍仁所建。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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