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晓得自己在里头待了多久、也忘了是怎么回去,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之时,我正
倒在已恢复往常、完全看不出任何机关破碇的镜台旁,全身颤抖。
我闭上眼,心如擂鼓般狂跳,即使我努力平顺呼吸、即使我尽最大的力量让自己镇定,
却仍阻止不了心中逐渐漫开加深的痛楚——
那个在脑海里不断出现美丽女子彷佛梦魇,紧紧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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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那四面贴满相片的墙仍清
晰地在眼前浮现,慢慢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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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围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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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几乎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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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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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每一个甜美的笑靥
都像是一道道利刃,将我的心划得鲜血淋漓…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环抱住自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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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疲惫得眼睛发酸。
突来的震惊和打击让我整个人傻了。
献给最爱: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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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娜——
那排刻在木框上的文字彷佛也深深烙进了心里,抹灭不去。
原来,我竟然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而我,竟浑然不知。
这是多大的讽刺、多大的玩笑?
烈呀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轻轻扬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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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笑自己的愚蠢。
我总算都懂了。
老头说得没错,我果真只是一个外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堡内仆人们对我的同情目光,
也有了答案;艾莉那天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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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而出的人名,我明白是谁了;莎薇公主临行前的一席话、
烈极力隐瞒的真相,至此已水落石出…
我双拳紧握,大口大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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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气。
只是,那个名叫伊莲娜的女人现在在哪里?
既是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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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又何故要他娶莎薇公主?
而烈,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我不信你眼里的情意是假,然而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晃晃地起身,一片混沌昏茫的脑袋再无馀力思考,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深重的
疲累和无力感几乎让我站立不住。
好不容易才稳了身子,向前跨一步,蓦然下腹传来一阵痛楚——
我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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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仍止不住那缓缓加剧的疼痛。
艰困地挪动身子,然而每跨出一步,腹下传来的痛楚便愈加深。
我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
最终,我再也忍耐不住,身子软软的一倒,眼前被一片黑雾淹没。
当我再度清醒,已被安置在柔软安稳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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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谢天谢地,雨柔小姐,你总算醒了!”惊喜中带着释然的声音,艾莉飞奔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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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吁了一口气。”我一开门进来就见你昏倒在地上,真是吓死我了。”
我无言,只感觉好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医生刚走呢。”艾莉轻声说,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复杂“雨柔小姐,你可千万得照
顾好自己——医生说…你是动了胎气啊。”
我结结实实的愣住了。胎气?
艾莉微笑着,点头“才一个半月呢,雨柔小姐,医生临走前还一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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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时候千
万要小心,现在这种怀孕初期是最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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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的时候了。”
瞬间,五味杂陈的心情冲上,我竟怔然地说不出一句话。
下意识地将手按向腹部,有些颤抖。
我…怀孕了?
是和烈的孩子——
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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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着莫名感动,我轻轻笑了,却在同时眼眶一红。
竟选在这样的时候来到,多了这小生命的牵绊,今后又该如何?
艾莉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神情有些异样的兴高采烈“可惜少爷如今外出洽公不在
堡内,得好几天才会回来,不然他一定会很高兴…”话至此,她忽然一顿,不解地看着
我“你怎么了?雨柔小姐,脸色很差呢,喝杯水吧。”
她转身去为我倒水,我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动作。
“我要知道一切。”缓缓,我哑声开了口。
“什么?”艾莉倒完了水,端着杯子朝我走来。
我极浅极淡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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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着声:“伊莲娜——”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艾莉脸色大变,手中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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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摔落地面,轻脆的碎裂声,在
僵窒的空气中划开。
“雨、雨柔小姐,你…”艾莉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讶异吗?你们以为可以瞒我多久?”我苦涩地笑开,忍耐着心头满溢的酸楚。
“不是的!雨柔小姐…我们…并不是…唉。”艾莉又急又慌,无措地绞着手。
“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从没有见过她?老头又为什么要烈娶莎薇公主?”我一口气
说完。
连自己都讶异我居然能够这样保持冷静--如果漠视这股心痛的话。
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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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气,努力从至今仍嗡嗡作响的脑袋中保持清醒。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真的!”艾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自从…少夫人离开这座
城堡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为什么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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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开口问,在听见“少夫人”三个字时,心不可自制地
揪紧。
“是老太爷。”艾莉叹息着“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当初已怀了孕的少夫人竟失足
从楼梯摔下——虽救回了一条命,却再也不能怀孕…老太爷眼见少夫人已无法为风家生
下子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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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少爷离婚…”
“于是老头重新选择的对象便是莎薇公主?”我冷冷一笑。
“是的,但是少爷坚决不肯离婚,最后竟是少夫人牺牲自己,委屈求全地离开——”
艾莉说到这里,看着我“雨柔小姐——”
“不用再说了。”我闭起眼,不愿看见她眼里的怜悯同情。
是的,已经够了。
“但是,少爷真的很在乎你的,雨柔小姐!即使从前少夫人还在的时候,我也没见少
爷这么开心过…”
“艾莉,我想休息了。”我阻断她的话,轻声开口。
“雨柔小姐…”艾莉担忧地视着我,不再说话。
在乎吗?我自嘲地一笑。
伊莲娜相片中的甜蜜微笑又浮现脑海。
她可是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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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
那么,我算什么呢?
只有一点点的“在乎“?
甚至,连情人都不算。
毕竟,他早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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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
我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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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将“妇情“二字赶出心中。
那幅巨画深深烙印在脑海,无法忘却。
可笑,我居然不知道烈会画画…
我忽然发现,我对他的了解,远比我想象还要来得少。
那深藏在画中的深刻情感,是连外人都可以轻易看出的。
那么他究竟把我放在心里的哪个地方?
但是我怀疑有了伊莲娜,他的心还有空位吗?
这个想法让我心寒。
如果真爱我,为什么仍无法抛开心结,将伊莲娜的事据实以告?
若对她无法忘情,我的存在、我的定位又在何处?
只有一颗心,怎么可以分给两个人?
或者,烈的心一直都是别人的,从来都没有我的份?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荒谬情况啊?我生平第一次这样的慌乱无措。
压抑不住的心痛加剧,疼得想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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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滴泪。
我孟雨柔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
我承认我很贪心,对于爱情,我要对方心里只有我。
我不能容受当别人的影子、我不愿在他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却倒映着别人的脸…
我只要一心一意。
该是我的,我会极力去争取——所以我对老头的阻挠和莎薇公主的敌意始终无惊无惧。
然而这回我有什么立场去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烈偶尔凝望着“天使的眼泪”出神。
那幅画里的伊莲娜,眼里的幸福光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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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闪耀着的美丽光芒相映照。
我与他的首次初见,他便是为了找回“天使的眼泪”…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早就有迹象可循的呀。
至此,还有什么话说?
真狼狈啊,孟雨柔,你输了——
我干哑艰涩地笑出声,久久不止。
时机正巧,向来工作忙碌的烈再度出了远门,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这样也好,因为我不知要用何种心情面对他。
看着镜子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
怎么还真像是深闺怨妇似的?我抚得颊苦笑。
视线往旁,见着了那个木刻雕饰,心里又是一痛。
我不会忘记,那是通往那个地下石室的机关。
而那里石室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不对,那个女人不是住在石室,而是住在烈的心里…
即使只有影像,却仍是那样强烈的深刻存在。
抹灭不去的。
我也这时才想起,我那天不小心把“天使的眼泪”遗落在石室里。
然而冷冷视着那个木刻雕饰,我迟迟没有伸手开启机关。
是的,我没有勇气。
再看见那个女人一眼、再看见那幅画一次——
我会崩溃。
门外脚步声传来,铿锵有力,沉稳又不急不徐。
我朝声源处望去,门开了,竟是老头。
“真是稀客,有什么事?”我只是淡淡地道。
换作平常,我可以从容地和他过招,但现在,我已经没那个精力,也没心情了。
老头没说话,脸上的严厉高傲不变,刻板冷硬的五官没有表情,他只是缓缓的,走到
我面前坐下,一双眼直直盯着我。
“出个价。”他吐出三个字,冰冷无情的。
我讶然回视,不解。
“你要多少才肯离开这里?”老头苍哑的嗓音没有温度“我可以答应给你一笔钱让
你走——条件是你得把孩子留下。”
我这回听懂了。
“你向来都这样的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我冷笑,忍着心底陡然而生的
怒火。
我并不意外他会知道我怀孕的事,但他的做法却让我不屑至极。
“何必装清高?”老头扯着嘴角,神情却带点微微鄙夷“我可以让你在这里待到生
产,但孩子一出生,你就得走。”语气里彷佛是做了多大的让步和恩慈。
他希望我怎么反应呢?叩首谢恩吗?
错了,我只想敲破他那颗只装着无用细胞的头。
“你以为用钱就想打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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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眼中的泪雾,我强迫自己笑出声音“真是可笑。”
在同时,却感到无比悲哀。
孟雨柔呀,你被糟蹋得可真是彻底了——
“你仍嫌不足?未免太贪得无厌!”老头挑起眉,提高了音量。
“你的话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我只是瞪着他,冷冷的。“请别欺人太
甚!对于你,我已无话可说。我并不想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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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浪费任何时间和一只远古动物周旋,请
出去。”
“你…哼,我就看你神气到何时!”老头气得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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搐,随即傲然愤怒地起身,掉
头离去。
门板被用力摔上,把我硬撑着的坚强伪装也震垮。
深沉的无力和疲惫缓缓蔓延全身。
我闭上眼,环住身子,将自己绻缩起来。
明明外头的阳光灿烂,为什么我还感到寒冷?
起身轻轻打开窗子,期盼着新鲜空气能让我不再感到窒息的痛苦;冷不防那片白玫瑰
园映入眼中,我几乎是惊得立刻逃离窗口——
我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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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这个梦魇。
即使她走了,却始终没真正离开过…
我跌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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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想着这荒谬的一切。
一向没吃过亏的我,这回是狠狠的栽了。
被人吃干抹净,还被骗得不知不觉。
我孟雨柔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我恨恨地扯出笑,风承烈,可真有你的…
敲门声又起,艾莉开门走了走来。
“吃点东西吧,雨柔小姐。”她嘘寒问暖的态度一如往常,让我的心注入些许温暖,
“别忘了你现在要照顾两个人的身体哦,愈来愈瘦怎么行呢?”
我只是默默地吃着她送来的餐点。
即使我现在一点食欲也没,但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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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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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说的对,我不能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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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样都不该委屈肚里的宝宝。
“唉,这件事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吧?”艾莉忽然轻叹。
我动作一僵,翻搅的胃几乎让我想吐出嘴里的食物。
她缓缓抬起头,见我已喝掉大半杯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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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忽然光芒一闪。
“我说过的,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哪,雨柔小姐,和温柔婉约的少夫人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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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人,却同样让人情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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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喜欢上…”
“艾莉,你想说什么?”我忍不住皱起眉。
她的话太诡异,让我感觉不舒服。
她没回答我的话,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轻道:“少夫人最喜欢白玫瑰了,
少爷为了她,特地建了一个玫瑰园,还请园丁每天细细呵护照料着,耗费好大的时间和工
程呢。”
“别再说了。”我放下餐具,再也食不下咽。
我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话,她明明知道我不爱听,又何必刻意提起我的痛处?
今天的艾莉太奇怪了。
随后,她转过头对我一笑“我每天都会剪一束玫瑰到她房里;你知道吗?雨柔小姐,
我最喜欢看着少夫人抱着白玫瑰时的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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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好美丽——”
艾莉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而笑着。
那笑容却让我颤栗。
只因那抹甜蜜的笑容里,有着明显的、藏不住的恋慕——
不该出现在艾莉的脸上啊。
她对伊莲娜…我因这样的想法而心惊起来。
艾莉关上窗子,缓缓朝我走来。
我却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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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心中突生的危机意识告诉我情况不对。
然而甫一起身,一股莫名而不寻常的晕眩让我脚步颠簸。
“不可以唷,雨柔小姐,你应该要好好睡一觉的。”艾莉清秀的脸上挂着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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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无比。
“你…”我惊惧地瞪着她,又看向桌上的餐点,顿时全明白了。
她下了药?但这是为什么?
“唉,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懂?”艾莉的神情变得黯然,幽幽叹息“你们眼里只有少
爷,为什么总不正眼看看一直陪在你们身旁的我呢?”
我张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耳里所听到的——
只是愈来愈沉重的眼皮逐渐不听使唤地闭上。
我软软地向后倒,仍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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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保持清醒。
“这不能怪我的,都是少夫人的错呀。”我感到艾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她怎么
可以怀了少爷的孩子?她明明知道我那么在乎她…”
“你…你说什么?”我骇然问出声。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
“我只要一直看着她幸福的笑容就够了,可是她不该怀孕!”艾莉的眼神忽然变得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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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我不能容许她和男人有了孩子!那不是我所喜欢的少夫人啊。”
说着,她忽又笑了起来“只要孩子没了,少夫人就还属于我——我只是很轻、很轻
的一推而已,因为我舍不得让她太痛…”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脑中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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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
不是的,这不是我熟悉的艾莉…
“你也一样啊,雨柔小姐,为什么感受不到我的心呢?每次看着你和少爷恩爱的模样,
我就好嫉妒——却还得做戏地假装很为你们开心…”
我感觉她的声音愈来愈远,昏沉的脑袋几乎已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疯了,疯了——
“放…开我…”我用尽力气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我不会放的,雨柔小姐,我已经失去了少夫人,只剩下你了…”
在失去意识前,我只能听见这微弱的声音,隐约飘入耳里。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充斥着不安和黑暗。
想醒来,却睁不开眼。
在现实和幻境中游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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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地徘徊,找不到出口。
我听见了声音,很轻很细的呢喃。
彷佛在遥远的一端,却又好似近在耳畔。
看不到影像,却感受得如此清晰。
细腻的触感抚过我的发,蜿蜒而下。
是令人颤栗而想抗拒的。
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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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却动不了。
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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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身子冰凉,又燥热无比。
声音也被冻结,虚软无力——
前方依稀有点点亮光,却抓不住。
随即,又一波黑暗淹没。
隐约,传来巨响,将我拉回些许神智。
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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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愈加清晰。
感觉身子被搬动,沉睡的感官知觉开始苏醒。
低吼声,好熟悉。
逐渐增强的亮光缓缓驱走了黑暗,我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烈…
当我终于能睁开眼,不知已过了多久。
模糊的视线逐渐转为清晰,一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
我眨着眼,环视这间房,宽敞、洁净,由窗外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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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入的阳光让空间温暖明亮,却仍
掩不住一股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的特殊气味。
我满心疑惑;我怎会在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艾莉呢?
她的脸孔浮现在脑海,我心一悸,心情复杂万分。
怎么会呢?我仍不敢相信我所得知的真相。
“这里是医院;你的药效已退,感觉还好吗?”那陌生人走近我“我是医生,你现
在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补给营养才行…”
说着,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我“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我听得懂,医生。”我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回答。
“非常好。”他满意地点头微笑“我还以为得等你丈夫回来,我们才能沟通呢。”
“丈夫?”我因这字眼而皱眉。
“哦,是风先生。”这位年轻医生很有耐心地向我解释“是他把你送来医院的——
可惜你没瞧见他紧张的神情,你们感情真是好。”
闻言,我只是低头不语。
烈提前结束行程回来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莲娜、怀孕、艾莉…一连串的事已让我精神疲惫不已。
“还有,我们诊断的同时发现你已怀有身孕,正准备向你丈夫道贺…”
“不要!”我心悚然一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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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轻喊。
医生讶异地住了口,视着我。
“呃我…我的意思是…我想…我想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可以吗?”惊觉自
己的反应过烈,我掩饰地努力让僵硬的嘴角扬起自然的弧度。
“啊,这是当然。”医生立刻不疑有他地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直到他转身离开病房,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轻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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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还有些昏眩。
我支着墙想站起身,同时听见门被开启的声音,甫一抬头,便落入一个坚实的熟悉怀
抱里。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好好躺着?”烈轻斥着,将我重新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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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鼻端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想起了有个女人也曾这样被他搂在怀里轻柔呵护着,我忽然
心酸起来。
刚才医生的话犹在耳际:正准备向你丈夫道贺。
丈夫?呵,是啊,他是别人的丈夫…
“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烈紧张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我“我再去请医生过来
一趟…”
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我拉住了他,摇头。
“我怎么会在这里?”心情沉重复杂地看着他,我轻问。
他坐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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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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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绿眸依旧深邃,我哀伤又依恋地望着,忍不住伸出双臂环抱住
他,抵挡那股莫名冲上的空虚。
“幸好我及时赶到…”烈似乎仍心有余悸,将我按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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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我闭上眼,察觉他的心跳频率不如以往沉稳规律。
他在害怕——是为我吗?
苦涩的笑轻轻泛开,烈呀烈,我真的一点也弄不懂你了。
“我一点也不知道艾莉她居然…”烈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我竟还把她安排在你
身边,老天…”
我抬头看着他心焦又自责的脸庞。
他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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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的情感是那样真实而强烈,若非那石室给我太大的震撼,我简直要以为伊
莲娜的事只是我的幻想!
“我比预定的时间提早回来,只是没料到门一开,竟看见艾莉手里拿着刀——就只差
一点,就要刺中了你…”在同时,我看见他右手掌包裹着白纱布。
我快速执起他的手细看,是新伤。
“没什么,只是小伤,别在意。”他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却喉头一哽,已经明白。
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烈为了夺刀而发生的惊险画面。
“我不是说了没事?不用担心。”他柔柔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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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轻吻“我已经将艾莉送走,她再
也不会回来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我迟疑地问。
烈缓缓摇首“什么都没说,只是神情非常怨恨,问我为什么总要夺走她的爱——这
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晓得她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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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倾向…”他苦笑,将我揽得密不通风“幸好你没
事,柔,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温柔怜疼的话语如今听来,虽万分感动,却有着更多的心痛。
“烈。”我轻轻捧起他的脸,深深望进他的绿眸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好爱、
好爱你?”
他微笑,拉下我的手,那笑里却带着担忧“怎么了?你有些不太寻常,我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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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摇头。
“真的没事?你的脸色好难看;柔,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烈细细审视我,我几乎被
他轻柔的目光击败“这不像我认识的你,我熟悉的孟雨柔一向是开朗又坚强的,不是
吗?”
闻言,我淡淡扬起一个极浅的笑。
“我们回去吧。”我轻声说。
是的,事情总该做个了断。
我决定为自己再赌一次。
筹码是我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说过,在爱情里,我不当第二,只要唯一。
而且,我痛恨欺骗——
若输了这场赌局,我会远远的离开。
即使付出的爱已收不回来,我还是不会回头。
因为在心已破碎、爱也涓滴不剩的时候,我仅存的,只有最后的尊严。
那是唯一让我能潇洒离开的勇气。
就如你所说的,烈,我是最坚强的孟雨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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