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太太期盼了一年多的事，念了一年多的佛，希望就这么一下子落空，再也支撑不住，忽地软坐地上大哭“怎么…，怎么会是一个丫头？”
这话一出，满屋的都是一脸尴尬之
。叶大太太却是真的伤心，哭得哽咽不已，声音里尽是不甘心“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朝着产房大哭“莲娘！说句话啊，真的是丫头…”
“大伯母！”叶东海原本还有一丝理智，听她这般又哭又闹，还质问才从鬼门关回来的
子，顿时气血上头！子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别再被这话给气死了！他实不敢深想，也没时间再继续多想。当即朝丫头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扶大伯母回去歇着！”
心里越发担心
子的安危，不等产房里面收拾好，一甩帘子进去了。“哎呀，大嫂。”叶三太太神色闪烁，上前半扶半拉“咱们回去再说。”一路下了台阶，嘀嘀咕咕“莲娘不是还年轻吗？以后慢慢再生…”
叶二太太听得冷笑。
妯娌这样哪儿是劝？简直就是戳长嫂的心窝子。
过了片刻，里面稳婆出来回道：“太太，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
产房设侧屋，顾莲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去了正屋。
叶二太太一进门，就见继子坐儿媳的
边，拉着手问长问短，温柔体贴，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酸楚。当初自己生了五娘，丈夫见是女儿，居然当场一摔门就走了。
上前看了看
上的小襁褓，对
娘道：“来，让抱抱。”只觉手里轻飘飘的，不由问道：“姐儿生下来有多重？”“四斤二两。”
叶二太太瞧了瞧，跟个大一点的小猫似的，瘦巴巴的，这会儿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气息也弱得很。
要不是那小嘴嘟了嘟，好似没有气息一般，叫渗得慌。
叶二太太赶忙把孩子还给了
娘，干笑道：“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转眼看去，儿媳正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心下生出不快，难道自己还能害了这个丫头片子？又想着这个孩子是早产的，虽然生下来了，保不保的住还是两说，只想早点离了这个是非地。
因而说了几句闲话，便道：“那莲娘先歇着，明儿再过来说话。”
叶东海闻言起身“送母亲出去。”
他和继母十分疏离，但是礼节上从来没有错过。
顾莲起先就见婆婆脸色变幻不定，可是这当口儿，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多说话，哪有功夫去想别？让
娘把孩子抱了过来，放自己身侧，有些担心，虚弱道：“她好像还没吃
。”歇了歇，又问：“…要什么时候才有？”“
。”屋子里站了三个娘，其中一个身量高壮上前几步，细细道：“这一胎是早产，伤了元气，孩子还是不要亲自喂养了。”因为还没有叶家落户，只能委婉劝道：“只有好了，姐儿才会好，喂的事交给们就是。”顾莲原本昏昏有点
睡，忽地心中一惊。自己早产本来就十分虚弱，如果强行喂
消耗营养，依照古代的医疗条件，很可能就此病倒不起，甚至撒手去了。那么…，女儿就会失去亲生母亲的庇佑。
与其这上头计较，还不如好好的养好身体，把叶家的主母之权捏手里，才是对自己母女最好的做法。
“说得对。”顾莲认真看了一眼那个
娘，心里记下了。李妈妈正旁边念佛，双手合十，嘀咕了一阵，然后道：“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季先生是个会看面相的，多亏他提了醒儿呢。”
顾莲听她这么说，倒是想起季先生之前的话，似乎算出自己会早产，而且这胎一定会是个女儿。
心下纳罕之余，不由对那块玉佩起了好奇，指了指“取下来与瞧瞧。”
李妈妈之前看季先生不顺眼，这会儿只当是个大师，小心翼翼的取了
梁玉佩，捧到主母手里“想来是个有来历的东西。”顾莲的指尖摩挲着那玉佩，忽地一顿。
原本光滑如镜的玉面，居然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痕，之前自己记得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任何瑕疵！心下不由惊骇不已。
听说玉是有灵
的东西，会替主挡灾！难道说，自己本来是要折这次早产上，或者是女儿会…，全是因为这块玉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早产还母女平安？
有些惊吓，手一抖，玉佩掉了娇黄
的被面上。李妈妈诧异道：“
怎么了？”当着满屋子的，顾莲不便多说什么，免得回头传出什么流言，淡淡道：“没有拿好，依旧把玉佩挂起来吧。”
她产后体虚，李妈妈并没有多想。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叶东海送了继母回来，温柔道：“还好一切都平平安安的。”探头看向襁褓里的小家伙，不由感叹“真是一个小不点儿。”
依旧
边坐下，视线落那个小小粉团上面。还不及自己半个巴掌大的小脸，胎发又细又软，面相可爱、眉眼秀气，皮肤微微泛红，有一种娇
的半透明感觉。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却仍叫小家伙感到不舒服，嫌恶的皱了皱眉，很是不满的样子。
顾莲细声道：“二爷，别招她了。”
叶东海不由尴尬解释“莲娘，真的没有用劲儿。”
有一种初为父的手足无措，和笨笨的样子。
顾莲瞧着心底一软“知道，只不过小家伙正睡觉呢。”
叶东海瞧着她精神不是太好，问道：“饿不饿？生产孩子肯定很费力气，现可想吃点什么？”有点迟疑“还是先睡一会儿再吃？”
李妈妈
嘴道：“已经让去预备了。”正说着话，叶大
和叶宜过来探望。“这是娘给三妹妹的。”叶宜笑着，递过来一个
巧的长命富贵小金锁。叶宜曾经有一个庶出的妹妹，没有养大，叶家子孙是几房合一起排行的，所以小家伙同辈姐妹里行三。
顾莲打起精神来，道了谢“难为大嫂亲自过来。”
小丫头搬了凳子过来，叶大
身体不好，她又是长嫂，无须客气，便微微笑了笑坐下了“家里好久没添新儿，来看看，也沾一沾喜气。”绝口不提给亡夫过继儿子一事。
“二婶婶，做了一个口水兜。”叶宜将东西递了过去，有点腼腆“娘说小孩子用的东西，不能绣花，要柔柔软软的才好用。”
顾莲接了那口水兜，浅黄
的棉布做成，残月状，十分简单，但是不论从实用，还是颜色上来说，长嫂和侄女都是有心的。浅黄
男女通用，布面干净，充分考虑到了婴儿皮肤的娇。只不过，这东西要等小家伙出牙时才用得上。
顾莲当然希望女儿得到善意的祝福，因而笑得柔和，与长嫂道：“有宜姐儿这么懂事的女儿，大嫂好福气。”
叶大
微微一笑，看向襁褓“起了名字没有？”“没有。”顾莲温柔的看着女儿“先前以为还有两、三个月才生产，所以还没有想好。”忽地想到了季先生，想到那些话，还有那块莫名其妙裂了
儿的玉佩，心思不由微微一动。第二天，吩咐李妈妈道：“去客房找季先生，让他帮着姐儿起个名字吧。”
李妈妈赶紧去了。
回来时皱着眉头，说道：“季先生问了生辰八字，算了五行，说是大名跟着这一辈的宜姐儿排，取了‘宁’字。”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
名就叫‘七七’。”心里不喜欢这个
名。这算是什么名字？既不富贵，也谈不上任何喜气，而且让听了，不免想到丧事上头的“七七”只是晦气的话，不便说出来。
正巧叶东海从书房那边回来。
李妈妈便上前说了。
叶东海微有迟疑，问道：“要不…，过去让季先生再换一个？”
“七七？”顾莲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觉得
可爱的，再说只要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信一信又何妨？于是问道：“有什么讲头？”李妈妈回道：“说是七个月上头生的，可以辟
。”顾莲笑道：“既如此，那便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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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那天，顾莲娘家来了不少女眷。
顾家的几位夫、
，还有桐娘，刚刚出了月子的杏娘，热热闹闹的，丫头婆子挤了半屋子的。大夫是过来做面子情的，添了盆便一直没说话。
二夫瞧着顾莲，不免想起远嫁外省的侄女袁幼娘，心里有个疙瘩，一时间说不出太多好话，附和着夸了几句。诸如“眉眼生得好”“和娘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又问了顾莲几句，便和大夫说话去了。
因为七七是早产，居然还没什么事儿的样子，二
不免觉得稀罕，上前伸手抱了一回，回头笑道：“可见是个着急的，巴巴的就想早点看着爹娘。”顾莲微笑“兴许是吧。”
“才得七个月。”四夫凑近看了看孩子“这么小…”语气唏嘘“不过比莲娘那会儿，瞧着要强那么一点儿。”
杏娘
嘴道：“急什么？养一养就长
了。”“五姑
说的是。”说话的是七七的母，正是之前提醒顾莲的那个宋三娘，稳稳的接了孩子，凑趣道：“小孩子都跟吹气似的，一天天就长起来了。”“嗯。”四夫支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女儿“还真是一个有福气的，这个月份都能母女平安。”摸了摸
口“今早得了消息，吓了一跳呢。”“没什么。”顾莲淡笑“就是发动的早了些。”
其实自己感觉还好，就是没力气，倒是女儿一直不太吃
，这三天时间，每次都只让宋三娘喂了两口，不太肯吃的样子。只是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一向疏离，而且当着众的面，今儿还是洗三的好日子，并不想多说这些。众不免问到名字，待听说
名叫“七七”都有些神色怪异。顾莲便道：“请算过，这个名字可以辟
。”顾家女眷见她们母女平安，反倒有些信了。
午饭时分，顾家女眷一起去花厅用饭。
“七小姐。”李妈妈叫住桐娘，指了指侧屋“方才小丫头拣了一块帕子，粉红色绣梅花的，仿佛瞧着七小姐用过。”
桐娘的帕子袖子里揣着，哪里掉了？心下明白，这是对方故意留自己说话，因而笑着转身“让瞧瞧。”
进了侧屋，李妈妈开门见山道：“刘贞儿的事，七小姐打算怎么办？”
果然是问这个的，桐娘笑了“还能怎样？自然是让她养着了。”
现今只是刘贞儿一张嘴说怀孕了，到底有没有，还得过段日子才知道，或许只是故意诈自己的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赶上自己和黄家订了亲，她就刚刚好有了。
刘贞儿自己从前是认识的，一样的是庶女，惯会的哄得嫡母
心，自然有那么几分小手段。但她若是以为自己官家小姐下嫁，受不了姨娘生孩子前头，就会趁机对她下黑手，然后手段狠毒失了夫家心，那可真是打错主意了。李妈妈一直纠结此事，没个章程，要说当然是盼着黄家添丁的，但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由迟疑道：“…养着？”
“是啊。”桐娘淡淡笑道：“若是生了儿子，到时候养的名下便是了。”
李妈妈有点悟过来了，喃喃道：“这样啊…”“所以…”桐娘又笑“妈妈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指了指里屋“现今九妹妹才从鬼门关回来，需要将养着，这些小事不用她
心的。万一提起，就说已经答应让刘贞儿养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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