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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百禽谷口毙凶僧
王重在这十天内,分别指点了孙谭二人的口诀,看见他们融会贯通了,方才离开,孙凤姑苦留不获,只好派一只大海船送客,这船一直把王重载到南通天生港上岸,方才向嵊泗列岛回航不提。

 王重在南通上岸,先到扬州,再由扬州渡江到江南,在苏常一带游玩了半年,方才取道北上,返回嵩山。

 这一次出外游历,整整三个年头,然后鸟倦知还,他回到百禽谷见了师父清虚散人和顽弟周伯通,哪知道他一见了师父的面,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清虚散人虽然年迈,一向精神弈弈,客光焕发,比起少年人还要健旺,可是自己这次回来,眼见到的师父,和以前大大不同了!不但相貌苍老了许多,而且精神灰败,面上还隐隐约约的笼罩了一层黑气,好象大病一场的样子,王重向周伯通问道:“师弟,师父老人家这几天,可是病了不是?”

 周伯通睁大了眼回答道:“师兄,师父并没有病呀,他老人家不是一样吃饭,一样做功课吗?”

 清虚散人说道:“重,你回来了,真个是祖师爷有灵。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为师不久就要羽化了,伯通这人将近三十岁了。还是跟小孩子一般心,做不了什么大事…”

 王重听说师父不久要撒手尘世,不大吃一惊,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还很壮健,怎的会说出这一类话!”

 清虚散人叹了一声道:“重,你有所不知了,一个参透玄门上乘内典的人,能够知道自己在哪个时候完结生命,为师知道自己的寿活不到一个月,所以我拼着耗损元神,要把自己的寿无延长三个月,盼你回来,现在你如期回来,为师可以少受些活罪了,我现在吩咐你三件事,你要切实做到!”

 王重叩头道:“弟子今能够育些微成就,全凭师父一力栽培,你老人家吩咐弟子,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便了!”

 清虚见他说得诚恳,不由淡淡一笑说道:“很好,我现在长话短说,第一件,你明天立即束发,戴上黄冠,做道家的弟子,发扬全真教的武学,携带你师弟周伯通,使他学有所成,这是一件!”

 王重道:“弟子谨遵师尊之命!”

 清虚散人又说道:“第二件,我死之后,你可以收门徒,不过只可以七人为限,宁缺毋滥,换句话说,如果不得其人,本门绝技决不能够传授,就有慧夙具之士,也不能超过七个人!”

 王重心中暗想,自己在燕京收了马钰和丘逢,在东海金鳌岛收了谭天瑞和孙凤姑,换句话说,只可以再收三个徒弟罢了!他向清虚散人问道:“师父限令弟子今后只可以收七个徒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清虚散人扭头向周伯通道;“伯通,你到我的卧室云下面,把那口红木箱子拿出来!”

 周伯通答应一声去了,不多时候,果然捧出一只红木箱子,灰尘满布,箱盖上还着一把黄铜锁,清虚散人见了这口箱子,似乎十分感慨!他用衣袖拂掉了箱上的尘埃,很小心的打开箱子,箱里有一些书籍,还有两卷轴的画图,清虚散人拿起一卷画来,展开一看,王重周伯通两师兄弟见了,不咄咄称怪!

 原来这幅画图画的不是山水人物,乌兽虫鱼,却是一幅秋夜星空的图画,星空的北面有七颗大星,每一颗星站着一个道装小人,人身只高五寸,却是髯眉俱备,栩栩如生,周伯通一见之下,拍掌笑道:“师父这幅画真有趣,怎的你把它锁在箱子里,不挂它出来哩!”

 王重看见这七颗星排成一柄木斗的样子,不恍然若有所悟,问道:“师父,这是北斗七星吗?”

 清虚散人笑道:“你真聪明,一下便看出来了!这是北斗七垦,七颗星上有七个人,这就是我叫你收七个徒弟的意思!”

 这几句话乍听起来,似乎荒诞离奇,王重不愧是个慧夙具之士,立即猜度出来,说道:“师父,这七颗星宿是代替本派武学的一个阵势,是与不是?”

 清虚敞人笑道:“是了,这一个阵名叫天罡北斗阵,你再细心看看!”

 王重向画图望去,只见深蓝色的画图面上,嵌着不少黑线,这些黑线连结着一颗颗小星,如龙蛇游走,进退有节,曲折有效,细心一看,繁复无穷。

 清虚散人正道:“徒弟你得看明白了!这是一种位置战法,战国孙膑六花阵,蜀汉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推广来说,也不过是一种位置战,所不同的,他们是千军万马的位置战罢了!我这个天罡北斗阵,是要用七个人,依照北斗七星位置坐着跟敌人战,别看只得七人,却可以发挥出无穷成力来,为师在一个月之内,将这天罡北斗阵的诀要指点给你,你如果练了,可以光大本派门户,所以为师希望你收七个慧夙具的徒弟,排练这天罡北斗阵,这是第二件事;你肯完成它吗?”

 王重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是光大全真派的事,弟子怎敢推辞,敬如师尊之命!”

 清虚散人笑道:“很好,你不愧是我的徒儿,还有第三件事,比起这两件来,更加艰巨,更加繁重,如果你做不来,一个不巧,反而有杀身之祸!”

 王重吃了一惊,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事呢?”

 清虚散人面色凝重起来,向周伯通说道;“伯通,你到屋子外边把风吧,小心留意,这间屋子一百步内,不准别人接近,知道没有?”周伯通答应一声,立即走了出去。

 清虚散人又拿起另外一卷画轴,他并不立即打开来,向王重说道:“徒弟,你在江湖阅历了十多年,可知道有一本武学奇书,叫做九真经,散失了几百年,中士武林各派;最近一百几十年来,刻意找寻,始终没有把它找着,这件事可知道吗?”

 王重哦了一声,答道:“弟子已经听见人说过了,九真经是东晋高僧法显著的,集天下武学之大成,千多年来,武学名家为了争夺九真经互相残杀而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后来这本经被崆峒派得去,保管了十多年,却被昆仑五老登门强借,崆峒派的三子用缓兵计把他稳住,拿一本假经出来骗了他,然后把真经原本带到中士隐藏,由这时起,真经便失落了,弟子所闻如此,不知是与不是?”

 清虚散人点头道:“你既然懂得九真经的故事。那好极了:你看这幅画图!”他说着把那卷轴画打开来,王重定晴一看,这画图是一座巍峨雄峻的山岳,白云如海,古木参天,王重觉得画里的山有些眼,仿佛自己到过,他沉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向清虚散人道:“画图里的山岳,是陕西的西岳华山,是吗?”

 散人笑道:“不错,你看山上有些什么?”

 王重手把画图,细心的看下去,只见华山下面有一条清溪,水溅溅,岸上有一个蓑衣老人,拿了一钓竿,坐在一簇古松下面,垂纶而钓,半山上有,一个女子,正在那里舞剑,衣飘袂举,神态肖,除了这两个人外,便没有其他人物了,再看画面构图,山云空静,风光如染,确是名家手笔!王重十分欣赏这幅画图,他呆呆地望了一阵,突然间道:

 “师父,这幅画图是不是隐着九真经的藏处?”

 清虚散人大赞道:“是了!你真个天纵聪明,将来一定能够光大全真派的门户,实在向你说吧!这幅画图是崆峒派名宿海云子的手笔;海云子是当时九真经的发现人,也是计骗昆仑五老,抄录假经的主要人物,他晚年归隐在华山,九真经原本据说是由他隐藏的,你看画轴下面,还有秘密!”他说着把画轴向左一推,奇怪的事马上出现了!

 原来那画轴是枣木做成的,表面看来平平无奇,可是清虚散人用手一推,画轴靠近画纸之处,弹出两块纸片来,纸片上注满蝇头小指,字迹清秀,还是颜鲁公体,内文竟是:

 “浩浩愁,茫茫劫,人有生死,月有圆缺,嗟哉真经,武林碟血,余于德佑三年,抱经隐华山之,五羊罹疾,白知不起,乃以掌削山石,磋成鱼形、实真经于鱼腹,投之山溪之内,井植松七林于溪边以为记,留赠有缘,并力疾书华山画图,启视后学,使其他得经,当知前人用心之苦,取经之难,有所戒惕,庶免藉真经为恶也。海云子题跋并图。”

 王重看完了楷字,面上微微变,说道:“师父,原来九真经藏在华山山溪一尾石鱼的肚腹内…”话未说完,清虚散人突然一声大喝:“斗胆鼠辈,居然到来窥探!”就话声中,举手一掌,猛向窗户外面推了出去。

 他刚才一递掌,窗外嗤嗤几声,进五颗银中带青的寒星来,疾向盘膝跌坐在蒲团上的清虚散人身上飞到!

 这一下变起仓猝,突如其来,清虚散人哼了一声,正要拼运气功,抵挡五颗银弹,王重却是手急眼快,左手捧定画图,右千长袖向外一拂,及时使出“飞袖云”的绝技来。叮叮几声,竟把向师父身上几颗暗器,拂落地上,原来是并颗铁蒺藜,大如胡桃,蓝汪汪的生满倒刺,看这些铁蒺藜,一颗至少有二两重,江湖上使用这样沉重铁蒺藜的,可说罕见之至!

 王重这边拂落铁蒺藜,那边把画轴向师父面前一放,拔身一耸,疾如飘风似的,穿窗而出,一溜烟追了出去!

 他一穿出窗外,便看见自己的师弟周伯通,距离屋子三丈,直的躺在地上!十几丈外,却有一个头戴羊角帽的僧人,起落如飞似的,奔向百谷口。

 王重一看周伯通的形相,知道他是着了人家的点法,师父可以解救,自己捉拿凶徒要紧,九真经秘密被他听去,非同小可!王重一提气,展开上乘飘萍的轻功来。倏起倏落,不到百十丈的功夫,已经追到那僧人的背后。

 王重起先以为他是少林寺的和尚,可是定睛一看,这和尚肌肤作古铜色,一面孔的虬髯,僧衣形式怪异,跟中土的和尚大不相同,王重心中一动,抖丹田气喝道:“何方僧人,胆敢私人百禽谷,逞凶伤人,快些留步,不然的话,我可要无礼了!”

 那头戴羊角帽的怪和尚看见王重追近,突然一顿身形,呆如木偶的站着,并不回头来,王重飞身扑到,他看见怪和尚立而不动,站而不拒,不由有点诧异!

 他为了表示慎重起见,不用辣手,只用金刚指功,左掌一伸,用个“夜叉探海”骈着中食二指,猝的向那怪和尚肩背后面的“凤府”点了过去!

 金刚指是全真派的绝技,虽然没有一指那样利害,也是非同小可!指尖触处,坚如木石也要裂,任你练有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被金刚指一撞,横练功夫立时破掉呢!

 王重这一指点向怪和尚的肩头,如果戳中道,就要把他一条右臂卸下来,哪知道指尖一撞,猛觉对方身体象一个吹了的气球,道随着肌内陷,轻轻一滑,竟把王重的金刚指力完全消解,化于无形,他突然扭过头来,眼放凶光,怪嘴一张,一股阴冷奇寒的功气由口里出来,中王重膛,王重身如触电,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自从满师下山以来,独闯少林寺,横扫大理宫,燕京伏群雄,东海慑寇盗,所到之处,全无敌手,除了在黄海荒岛涉险奇门石阵,跟黄固换了三掌,不分胜负之外,可谓目无除子,睥睨一切,哪知道今回山见师,师父面授机宜的时候,却遇见了这个诡异的怪敌人,他一口冷气过来,王重当堂觉得心头一阵迷糊,神志不清,几乎晕了过去!

 好在他根基深厚,元气坚定,立即向后一跳,退出七八步外,把丹田一口罡气提了上来,在四肢百骸运了一转,暖和全身,神智立即清醒过来,王重然大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左道旁门的东西!”身子向前一窜,就要二次扑上。

 那怪和尚兀然不动,木立在地,身僵硬,双手下垂,一张面孔和死人相似,两眼目眶深陷,现出磷火也似的两点青光来,王重见了他这副怪相,不心中一凛,喝道:“你这三分似人,七分象鬼的东西、也胆敢来窥伺九真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吗?你是不是云南竹山五教的?”

 王重到南沼国时,曾经在滇南苗疆逗留过好几个月,耳朵里也听过五教的名头,他故意这样的一说,那怪和尚果然愕了一愕!

 王重趁他一分神的时候,断喝一声,飞步上前,举手一拳,照他顶心命门劈落,这一下是金刚拳的绝技,真有劈石开碑之力,只听砰的一声,这一拳捣中怪和尚的顶门,说也奇怪,只听噗的一声大响,怪和尚的脑袋被他这一拳打得整颗缩人头腔里!

 王重大吃一惊,忙把拳力一收,那怪和尚粱的一声怪笑,头颅又由颈里长了出来,接着把嘴一张,呼呼,又是一股冷气。

 王重这番有了防备,向着旁边一纵,反手一掌,照怪和尚拦打去,这一掌夹着混元气功,非同小可!势如雷霆乍发,力逾千钩,怪和尚吃他这一掌,打得如同断了线的纸鹞也似,飞出两丈以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一掌非同小可,显然把他打伤,怪和尚面色铁青,眼睛的绿光也不见了,一个“金鲁穿波”跳起身来,掉头向谷外便跑。

 王重叱喝一声道:“秃驴别走!”展开陆地飞行轻功,一窝凤似的追下去。

 那怪和尚的轻功显然不及王重,加上受了内伤,速率大减,王重不过几下起落之间,已经赶到,怪和尚知道逃跑不掉,鬼也似的一声嚎叫,倏地回转身来,举手一扬,几点银星电而出。

 王重知道怪和尚打的是毒蒺藜,这种蒺藜满身倒刺;锋利无比,刺身完全淬满毒药,自己虽然一身内功,也不能够硬接,他立即把袍袖一拂,叫道:”原壁奉回,接着!”五颗铁蒺藜被罡气一撞,飞了回去,打在怪和尚的身上,怪和尚浑如无觉,他倏地伸出蒲扇般大手来,向王重间一攫,王重断喝一声,举手一拳,照怪和尚背心命门劈落,他跟怪和尚拆了几招,知道怪和尚练的功夫是一种诡异的柔功,身软如棉絮,又象一只吹了的气球,所以点,捉脉,擒拿,以至金刚指鹰爪功一类武艺,撞上这种柔功,全无用处,只有用狠攻猛打的重手煞着,方才能够给他致命伤害,王重这一拳打中怪和尚的命门,怪和尚哗的一声大叫,吐出一口鲜血来,扑通,仆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王重估不到自己一拳便打倒了怪和尚,还恐怕他使诈,一脚飞起,把怪和尚踢出两丈以外,只见那怪和尚好象一团烂泥也似,全然不动,半点也不动弹,再上前摸了他一把,触手冰冷,显然已经死去,王重把怪和尚尸首拖在一边,方才返入百禽谷内。

 只见自己师父清虚散人面色灰败,蹲在屋外,用本身的元真气提注在掌心里,给周伯通推,把周伯通救醒过来,他看见王重折回,问道:“徒弟,你把那秃驴打死没有?这类五教的妖孽,专门害人,憧着这类妖人,务要赶尽杀绝,不要留手,知道没有?”

 王重道:“享告师父,弟子已经把那妖人打死了!”

 清虚散人问道:“你把他的六魁首破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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