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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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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闻到了人类排遗物的气味,她本来还想将痰盂里头的东西直接倒在楼下院子角落里的桶里,nbsp;然后打井水冲冲得了。现在绝对不行了,nbsp;味在农家小院还可忍受,nbsp;便便的气味,还是得去粪坑倒掉。

 农家的粪坑也属于各家私有财产,nbsp;因为粪便是农家肥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般人家都会在房前屋后的隐蔽处盖一圈半人高的半圆形砖墙,nbsp;里面挖坑,nbsp;埋进一个大水缸(当地人俗称缸),出十厘米高的边,然后一家人的粪便全都倒进去,nbsp;等待自然发酵后当做有机肥。

 许多生无可恋地拎着两个痰盂下了楼。她姐正坐在厨房里头的小桌旁吹碗上的热气,她闻到了麦片的香味。许多很想来一句:“姐,你去倒痰盂好不好?”然后觉得这时干这事实在太缺德,只好硬着头皮出了院子。

 许家的缸在午后大约七八米远的地方,nbsp;旁边长了棵大槐树,nbsp;枝头出点儿的芽儿。

 许多刚靠近缸就想捏鼻子,nbsp;好想吐,她的耐受力早就退化了,承受不起。她皱着眉头苦着脸,迅速拿开痰盂上的盖子,nbsp;然后往里面倒。

 让许多崩溃的一幕发生了,nbsp;粪溅了起来,nbsp;粘到了她的腿上。许多看着那黄褐色的小点,呜呜呜——求放过,我宁可当三十岁一事无成的大龄剩女。求空间,求空间赐予我水马桶。

 许多如丧考妣地拎着臭烘烘的两个痰盂走了足有五十多米路,找到了她以前用来刷痰盂的水坑边。刷马桶的水坑,能有多干净,她连赶紧洗洗子上的粪都做不到啊。

 匆匆忙忙刷好痰盂,她站起身,准备回家。身后有人走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笑嘻嘻地朝她挤眉弄眼:“许多,你又刷马桶啊?”

 许多认出了他,程昆,无他,这孩子有双招牌的斜视眼。

 程昆家的条件,在村里讲,算是很不错了。他爸隶属第一批敢于吃螃蟹的梯队,没挣到大钱,但此时也足以建起村里头最漂亮的一栋小楼。许多跟他一个班,不算能玩到一块的人,但一个村里头总有几分香火情。

 许多上大学时回家听她妈提起过程昆。这倒霉催的孩子跟人打架被警察带到医院看伤,见了她妈老远就笑嘻嘻的打招呼。说上学时最佩服的人就是许多,又聪明又勤奋。他爸妈常说他能有许多一半的一半,就烧高香了。

 许多当时就笑笑,她当初意气风发,正是村里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

 许多知道程昆这人就是嘴想说点什么捉弄人,倒也没大坏心。于是只是冷淡地点点头:“嗯。”然后保持扑克脸,自顾自地往前走。

 程昆闹了个没意思。他个子高,步子大,三步两步就超过了许多,很快就走远了。

 许多心里头忐忑不安,他没发现她子上的污垢吧。被同班同学发现身上沾了粪,感觉整个初中都要灰暗下去。

 许多一回家就急着换子。可惜现在天冷,子干的慢,她昨天换下的子还哒哒的。

 许多在衣橱里头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子。最后还是上楼来拿落下的数学试卷的许婧发现了一脸焦躁的妹妹,帮她找了条妈妈穿的帆布子。

 许婧虽然大了许多两岁,但长得瘦瘦小小,她的子,许多完全不下。

 许多看着穿衣镜里头自己的一身行头,只觉得暗无天。虽然她一直不修边幅,但此刻身上的搭配仍让自觉心理承受能力一的自己深感辣眼睛。算了,不管丑成啥样,总比穿着沾上粪子强。

 呕,不能想,一想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许婧没急着走。她等许多吃早饭的时间里切了青菜叶子拌好米糠喂鸭。等她放下食盆,发现妹妹已经撂下了筷子,起身往门口走,还有些惊讶:“多多,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许多:…别跟我提吃字,我现在看见什么都想吐。

 镇上初中食堂提供蒸饭跟现成饭菜两种服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前者。家境好的孩子看不上食堂的伙食,家境一般的人家又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反正能自家带饭菜。许婧跟许多两姐妹自然属于后者。

 许妈清炒了韭菜给两人当下饭菜,许婧的菜缸子里头还有个煎鸡蛋,快要中考的人得补补身子。许多没啥反应的接过只有韭菜的菜缸子,反正她现在啥也不想吃。

 许妈看着许多,突然冒出去:“多多,去咸蛋缸里捞个咸蛋蒸蒸中午吃。”

 许多怔了一下。她知道她妈妈这是因为给许婧煎了鸡蛋而她没有,所以想补偿一下她。这是妈妈释放的善意,她应该接受,但是她只是咧嘴笑笑,摇了摇头。

 许多没有拿咸鸭蛋。

 她现在披着十三岁的皮,底下却是三十岁的老灵魂。既往的经历早就在她身上烙下深印。整个初中时代,蔬菜匮乏或者早上来不及炒菜时,她一直都带咸鸭蛋下饭;后来她看到咸鸭蛋就倒胃口,高邮红心油的鸭蛋也不行。

 许多出了院子门还想问姐姐自行车怎么不推,张了嘴巴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是这个学期快到暑假时才学的自行车。许婧更迟,许多都上高中了,为了上班方便,她才不得不开始学骑车。

 两人背着书包拎着饭盒袋子往镇上走。她俩算好的,村子离镇上近,走步就能到。住的远的村子的学生,每天光骑车就得花上一个小时。

 许婧接过饭盒兜子一手一个,催促妹妹:“手放在口袋里,冰的要死,回头又得生冻疮。”

 许多囧囧有神,她虽然手发冰,手上却基本不生冻疮,而是长在脸上。反倒是火力十足的许婧,成年之前基本年年生冻疮,擦了生姜也不管用。

 有一年她千辛万苦熬了一个冬天没长冻疮,结果都三月了,竟然突然手上发,小指头上红肿一片。

 “也是我嘴,没事非得跟陈秋月(她同桌)笑后面的男生烂手,结果我俩第二天就都生冻疮了。”

 许多暗暗祈祷,她姐今年冬天已经生过冻疮了,入了,一定不会再长了。

 学校门口已经站着两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执勤,一左一右,哼哈二将,酷似门神。其中一个面白微胖中等个子的男生大老远就朝许婧打招呼:“许婧,你来啦!”

 许多顺着男生的眼神看向她姐,嗯,她姐的确是个小美人胚子,清秀可人,难怪男生这么热情。

 被热情招呼的许婧却头一昂,冷哼一声,牵着妹妹的手,目不斜视地进了学校大门,连眼神也没给那少年丢一个。

 后面传来男生正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哎哎哎——你说清楚啊,我没得罪你啊!”

 许婧从鼻孔里头出一口气,将愤愤不平的鄙夷发挥到了极致,跟许多强调:“别搭理他,什么东西!我以后也都不会理他。轮得到他嫌好怠拐的。”

 许多一脸懵,姐姐,求前情回顾,这人谁啊。她回头仔细打量了两眼,那个白净微胖中等个头的男生被同伴打趣,正急赤白脸地解释:“我真没啊,我没事惹她干嘛。”

 许多眼珠子转了转,认出了那个男生,这届初三的风云人物,许婧他们班的班长。

 许多去学生会开会时近距离见过他,有点儿恃才傲物的意思。当然这人就是杨修再世本来也跟许多么有半钱的关系,可拦不住他嘴啊。许婧带着妹妹报名时,这男生见到了,感慨了一句:“这么漂亮的人居然跟这么丑的人站在一起。”

 好吧,许多得承认,少年只是太耿直了。

 许多读大学时,许婧曾经去学校看她,还请她舍友吃饭。结果许多的舍友都各种惊啊,其中一人还郑重其事地跟许多说:“看到你姐姐,我觉得你妈真是对不起你。”

 就该拦着姐姐不让她去结账。

 初一时的许多对于相貌有种诡异的观感,以侍君者,衰则爱弛,况红颜白骨。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话。不同于许婧一听之下气得脸都涨红了,她当时反应淡漠:“噢,人干嘛管狗怎么叫。”

 当年的许多真这么风轻云淡?见鬼吧,后来该会长同学中考失利去了一所二高中然后高考也未逆袭,最终泯然众人。许多听说时可是长吁一口气,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许宁忍不住要撇嘴,这种高档零食是要留着待客的,许妈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吃。

 许妈陪两人说话,关心侄女儿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许多听不下去。

 堂姐最后生了个女儿。许多换工作去外地第二年时,这个正读小学六年级的侄女儿考上了师大附中初中部,整个镇上也就她一个人考上了。结果堂姐夫嫌弃学费贵,还是让她读镇上初中。别人捧着十万块都找不到门路进,她亲爹一句话就把她自己闯出来的路堵死了。祸不单行,小姑娘那年节后没几天还被查出了1型糖病。

 许妈半是惋惜半是幸灾乐祸地把这事当做谈资逢人就叹几口气。她重点批判的对象是自己的妯娌,明明知道女儿脑子不行,在家里立不起来。她这个当外婆的就要给孩子撑啊。初中学费能有多贵,孩子堂堂正正统招考进去的。就是一年一万块,算得了什么。你在城里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保姆,把女儿、外孙女儿领出去,两个大人随便打点什么工,也能供应一个小孩的学业啊。

 当年婆婆跟大嫂联合起来,没少欺负她,给她气受。她看得上那个大嫂才怪!

 许宁知道后也懊恼。堂姐一家或者大伯一家哪怕是跟他们家个口信也好。师大附中教导处主任的夫人正是许宁的同事。该同事一直以许宁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儿子,关系相当不错。他开口,请同事跟丈夫说一说,师大附中财大气,又不是没有助学金可申请。就是那个需要终身治疗的糖病,学校也可以给医药费补助的。等他从自己母亲口里听说时,早就木已成舟,根本回天乏术了。

 许多见过那个少女,沉默的,倔强的,带着多年前自己的影子。

 命运如此残酷而冷漠。未成年的孩子,父母几乎对他们的人生有着绝对掌控权。父母不开口,旁人就是想帮忙都伸不了手。

 许多听不下去。她跑去厨房给许婧帮忙。姐妹俩都看着对方,眼珠子转来转去,哼哼,一切尽在不言中。舅舅不可能无限制的等下去,已经开车走了。老妈肯定很失望吧,不能风光地兜风去了。

 许宁也不愿意待在堂屋里。大人们寒暄的内容他完全不感兴趣。他蹭到两个姐姐面前,很认真地扬起小脸允诺:“姐,我以后一定买比舅舅更神气的车子给你们坐。”

 许多心道,少年,你做到了。不过她还是摸摸弟弟茸茸的小脑袋:“好啊。我跟姐姐以后也会自己买,一人一辆。”你的东西让我分享,我自然高兴。但我不会将它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我们是亲密的家人,我们也是独立的个体。

 许妈陪坐了半个小时,到厨房准备晚餐。既然都来了,许爸准备喊大哥一家人过来吃晚饭。

 她一进厨房就摇头叹气:“女人啊,嫁人一定要睁大眼睛。你们大妈这是坑了你们堂姐啊。女儿脑子不灵光,嫁也嫁近点儿,娘家眼皮底下看着还好。嫁那么远(堂姐婆家隔了好几个村),看看她,过得好才怪。”

 许家三姐弟都没接话。许多心道堂姐能嫁多好才奇怪,一个锅配一个盖。堂姐夫家要是条件好会娶一个脑子不灵光,家境普通,人也谈不上美女的姑娘?

 大伯跟大伯娘都不是儿女心有多重的人。这样一个女儿,他们说不定也是早点打发出门就好。

 堂姐还有个亲弟弟,只是这位堂哥并不是位会心疼自己姐姐的人。堂哥大许多六七岁,初中毕业后上的是五年制的交通运输学校。那时大专生比现在的本科生稀罕多了。王婶家的大儿子在县里客运公司当三把手,将他招了进去,结果他私公款。要不是王大哥实在丢不起这个人,硬生生地想办法捂住了,他连监狱都有机会畅游一回了。

 许爸对这个唯一的亲侄子也是失望的不得了。虚荣心太强,满嘴跑火车,浮的很。不过堂哥的女儿倒是非常聪明懂事,有种让人感叹歹竹出好笋的冲动。后来堂哥年纪大了,许多心态放平和了,竟然渐渐也能用宽容的目光对待这位堂兄。无论如何,他离婚时坚持要下了女儿的抚养权。无论如何,他也在努力打工供养女儿。

 那些父母家人没有教过或者没有办法教会的道理,生活总会迫我们去懂得,去遵循。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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