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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北魔绰号叫魔鹰,不但轻功到家,暗藏在袖内的几只八寸长的小鹰爪,更是暗器中的最歹毒玩意,有不少比他高明的对手,就是丧身在这种小鹰爪迅雷掣电袭击下的,比阎王帖子更令人害怕。

 夜间使用暗器,威力倍增。

 挥剑猛攻是引人上当的障眼法,小鹰爪才是致命的催命符。

 同一时间,四名爪牙也衔尾冲出。

 同一刹那,破屋中黑影电而至。

 挥剑猛扑的声势狂野已极,身剑合一锐不可当,江湖四霸果然名不虚传,那股一代豪霸的气势极为凌厉无匹,足以让对手心胆俱寒。

 扑势陡然中止,怒喝也乍消。

 狂鹰展翼,剑光人影倏然飞升。

 这瞬间,第一第二两枚小鹰爪悄然破空出。

 怒鹰翻云,半空中展手足旋舞、翻腾。

 这瞬间,又是两枚小鹰爪在翻腾中悄然发

 饥鹰搏兔,猛然全速下搏。

 这瞬间,最后两枚小鹰爪电而下。

 变化快极了,令人目为之眩。自扑出、上升、翻腾、下搏,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完成。

 这先后六枚小鹰爪,却在这瞬息间的变化中发的,通常武功比这老魔强一倍的高手,决难逃出他这种神奥的致命搏击术下。

 而今晚,他碰上的劲敌,武功不仅强一倍,很可能强数倍。

 而且,劲敌是有备而来。

 小鹰爪的四支爪尖,收藏时是收合的,发时才张开,径大五寸。也就是说,攻击的面积,比镖箭等只一点的宽度,足有百倍以上,击中的机会大得多。

 下面黑影动,幻化。

 从破屋中电而出的淡淡黑影,是横祸九刀,及时投入斗场,刀气突然迸发,熠熠刀光如惊雷暴,冲入四名爪牙撒出的剑网中。

 “横祸刀…”喝声与刀啸同时暴起。

 同时,传出怪异的噗啪声。

 先后六枚小鹰爪,皆被六块泥球击落。

 泥球是飞灾九刀在地面闪动转时发出的,对付大面积飞来的小鹰爪十分灵光。

 飞灾九刀的飞电刀,可以击落细小的针形暗器,小鹰爪在他眼中大得像一座山,不屑用飞刀击落,事先暗藏在掌中的小泥球,就是用来对付小鹰爪的,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北魔称霸江湖的独门歹毒暗器。

 黑影重现,尖刀的光华出现了。

 “我认…栽…”下搏的北魔狂叫,聪明地先将剑向外侧抛出,表示自己没有兵刃在手。

 飞灾九刀侧闪八尺,刀当然不曾挥出。

 北魔向下飘落,脚一沾地,便向后飞起,后空翻三匝,远出三丈外,落地居然还十分轻灵敏捷,摆了飞灾九刀,出了尖刀的威力圈。

 血腥刺鼻,四具尸体撒了一地。

 是横祸九刀的杰作,退在一旁横刀屹立,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什么事,他只是一个在旁戒备的旁观者,四个一等一的高手爪牙,是自己躺在地上的,与他无关。

 “你们一起上!”飞灾九刀大喝:“于老魔,你何时学到这种可身术的?剑还给你!”

 他一脚将剑挑飞,跌落在北魔脚前。

 “不…不要我…”北魔惊恐地叫。

 “刀刀斩绝,决不留情。”

 “李…李大爷,何…何必呢?”北魔硬不起来了:“有话好说!”

 “懦夫…”女魃厉声挖苦他:“你要说好话,干脆你求饶好了!哼!”“你不要惹火我,烂女人!”北魔可找到出气筒啦:“你以为你是什么活宝?呸!任何一座大城的教坊里,任何一个女都比你年轻、美丽、温柔,上工夫也比你高明上百倍!”

 “老鹰你…”“飞灾九刀,你的女人还给你。”北魔气冲冲地叫:“一个烂女人,没有什么好争的,后你如果想要更美丽更可人的姑娘,到沧州来找我,我送给你一大堆,保证每个都比这烂女人强百倍。”

 “我要那么一大堆女人干什么?去你的。”飞灾九刀笑骂:“你还真有点公像。我只要讨回这一个女人,一个已经够麻烦了!”

 “你拿回去好了。先申明,我无意抢你的女人,是她来找我的。我只知道她得了蓝老大不少好处,自告奋勇计算你,应该是你的仇敌,所以我不知是你的女人。”

 “我并没怪你。”

 女魃知道绝望,反而镇定了。

 “李九如,你侮辱我已经够恶毒了,你哪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我看错你了…”她尖声大叫。

 “我如果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会要你这种女人?”飞灾九刀冷笑道:“你还不过来跟我走?”

 “你这算是什么…”

 “抢亲。”

 “除非你帮我称雄天下…”

 “我要把你放在屋子里,像养猪一样圈起来养,你这辈子休想在江猢多走一步,体想…”

 女魃向后飞窜,用尽了全力,展开绝顶轻功,从亭后飞逃。

 北魔无意相阻,也阻止不了,发出一声信号,首先向侧方开溜。

 飞灾九刀没料到女魃突然开溜,起步晚了些,追出亭后,女魃已远出五六丈外了。

 横祸九刀跟在他身后,像是替他保护后面的安全。

 “你飞不上天,入不了地。”飞灾九刀大叫。

 不妙,亭后十丈左右,是一座黑黝黝的矮林,只要往林中一钻,怎么追?

 “不要追了,遇林莫入。”身后的横祸九刀叫。

 “不,她逃不了…”

 “噗”的一声响,肩胛骨内侧的夹神堂挨了一击,浑身一震,气散力消,向前一栽。

 横祸九刀一跃而上,挟住了他,而且加制了气海和璇玑两,将他扛在肩上,拾起尖刀举步便走。

 “你…你你…”他大惊,太意外了,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如果多嘴,我要加制哑。”

 “为什么?你…你是…”

 “横祸九刀西门英,你忘了?”

 “我要知道你…”“不许多问,给我乖乖地等好戏上场。”

 “你是说…”

 “你不听话是不是?好!制哑…”

 “我不说。”

 “这才对。”

 眼前一黑,他知道已经进了矮林。

 女魃为人不但凶残,而且毒,工于心计,天生属于反叛强烈的人。

 当然,她很聪明。飞灾九刀年轻、英俊、武功超绝,怎么可能爱她这个年过半百的江湖妇?所以改用怀孕的诡计来套牢飞灾九刀。

 她已经明白地表示,后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她都要向外表明是飞灾九刀的子女,而且加以待,飞灾九刀必定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对这方面所知有限的飞灾九刀,果然被她套牢了。

 可是,飞灾九刀要带她离江湖。

 这一记反击,可把她急坏了。

 她知道飞灾九刀不可能娶她为,只想找个地方把她囚起来,把孩子养下来就不需要她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只是她的想法,其实飞灾九刀已决定咬紧牙关娶她为,认命了。

 不管怎样,要她离江湖,她无法忍受。

 北魔保护不了她,她只好逃。

 她只留意后面追的人,却不知道林中有鬼,拼老命飞跃入林,再贴地急窜。

 她对药毒药都不陌生,可惜逃得慌张,没留意入林的瞬间,嗅入了异物。

 窜出十余步,突觉眼前一黑,头重脚轻,还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脚下一虚,向前一栽,便糊糊涂涂失去知觉,倒了不少枯草。

 窜出跟上的程贞,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拖死狗似的拖出林后缘。

 一身白的西门小昭跟在后面,不时留意后面是否有人跟来。

 林后是一片荒野,枯草丛生但相当平坦。

 程贞将人一丢,仔细地先搜身,缴剑摘囊,连衣裙的摺也仔细搜遍,发髻的钗环也拔出丢掉,搜身的经验十分丰富。

 “快点嘛!程大姐。”西门小昭不耐地在旁催促。

 “急什么?”程贞说:“不搜光一切右用来自尽的物品,你会后悔的。”

 “我听你的啦!”

 “不听我的,你会哭!”

 “大姐…”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程贞拔下自己的金钗,毫无怜悯地扎破女魃的气门,扎伤了督脉,这才在女魃的鼻端抹上解药。

 “先躲起来!”程贞向外移。

 两人在不远处的草丛中伏下,形影俱消。

 程贞不但是玩毒的行家,也是制经的行家,金钗刺制脉的手法极为高明,受制的人当时并无异状,必须等到使用内劲真力时,方发生效用。

 因此女魃醒来时,并没感到身躯有异样感觉。

 “咦!我…我怎么啦?”她爬起惊讶地自问,举目四顾。

 她记得,自己冲入树林逃走,怎么处身在荒野里昏的?可能吗?

 矮林在十丈外,但她并不认识这座林。

 “奇怪!”她得不到结论,只好罢休。

 很不妙,她发觉身边什么都没有,剑、百宝囊、暗器、甚至发髻上的金钗…全都不见了。

 “我碰上鬼了!”她口凉气叫,心中一虚不管东南西北,撒腿就跑。

 前面白影徐升,形影依稀。

 “白无常…”她自相惊扰,口本能地尖叫,既然碰上鬼,白色的鬼只有一个:白无常。

 扭头要跑,黑影又在眼前幻现。

 “黑无常…”她自以为是惊叫。

 “哼!魃比鬼高一级,介于鬼与魔之间。”黑影传出女的嗓音:“你女魃竟然怕鬼,岂不奇闻?我看,你是吓破胆了!”

 “毒牡丹!”她终于神智一清:“你这恶毒的鬼女人,这场火拼的灾祸,追究源,你就是罪魁祸首,你比我女魃更凶残恶毒。”

 论真才实学,她比程贞高明多多,但目下身上什么都没有,更没有辟毒的‮物药‬可用,因此虽然面对不配与她动手的程贞,依然不敢逞强主动攻击。

 “俗语说:最毒妇人心;你我都是女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程贞徐徐欺近:“蓝天成如何坑害我、胁迫我、侮辱我的详情,你是知道的,如果换了你,你如何处理?”

 “我…”

 “你如果再编排我的不是,我保证你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你最好是相信。”

 “哼!你配在我面前说大话?你要干什么?”

 “我奉命带你走!”

 “奉命?奉谁之命?”

 “飞灾九刀。”

 “什么?你…”“今后,我就是监护你的人,飞灾九刀要将你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直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你最好乖乖跟我走,不然…”

 “啐,你这该死的…”

 程贞急冲而上,一耳光掴出。

 她然大怒,更高明的高手名宿,也不敢用这种狂妄的态度对待她。

 口气功行百脉,抬手封架擒腕扣脉。

 糟了!真气陡然急,劲道全消,浑身发软,似乎某些地方漏了气,走了样。

 “劈啪劈啪…”六记正反耳光,打得她昏头转向,眼前星斗满天。

 一声尖叫,她向后踉跄急退。

 “此路不通!”后面的白影声出手动,一掌劈在她的右颈部接着挨了一踹,重新向前面的程贞冲去,手脚又不听她的指挥。

 一阵拳掌,把她打倒在地。

 “哎…哟…”她受不了啦!发狂般尖叫:“不…不要打了…”

 “我是奉命行事,你最好乖乖驯服。”程贞站在她身侧,语气森冷酷:“免得我火起,把你弄成要死不活的老母猪。”

 “哎哟…你…你你…”“你很爱飞灾九刀,是不是?所以你才用移神香计算他,他上你的。你有了他的孩子,却不肯嫁给他。

 他可不愿意未来的孩子叫别人为爹,他的孩子必须姓李,所以他才横定了心,把你囚起来,直到孩子呱呱落地,才放你自由。现在,你给我爬起来,跟我走,我是他请来照顾你的人。”

 “你…你叫他来…”她狼狈地爬起泼野地尖叫。

 “他追北魔去了,老魔绰号叫魔鹰,会飞,谁知道追到何处去了?我负责把你带回许州,回客店等他,而且他不想见你。”

 “我要等他,条件没谈妥…”

 “你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好谈了,你嫁不嫁给他,他一点也不介意,他本来对你就没有情爱可言,他只要孩子。不要怕,孩子生下来,你就可以自由了。”

 “我不…”

 “你再说不,我一定再揍得你叫苍天。”程贞一把扭住她的领口凶狠地说:“你要知道,他不是一个好,到处留情到处播种而不收获的人,无法忍受自己的骨被人骂为孽种。

 你既然怀了他的孩子,你就认命吧!十月怀胎日子不算长,孩子生下你就可以任所为了,他才懒得管你后的事,你再姘一千个男人他也不介意。”

 “没有…我没怀他的孩子,放我走!”她崩溃了,开始求饶。

 “什么?该死的贼妇,你向他说怀了他的…”

 “我…我是故意用这件事来胁迫他的。”

 “我不信,他当然也不信。”

 “是真的…”

 “是真是假与我无关,我也不管你怀了哪一个姘头的孩子,我只知道负责囚看管你,直至孩子生下来责任方了,走!”

 “老天爷,我哪会有孩子?”她拼命地扳扭抓住领口的手尖叫:“他…他根本就没碰我的身子,怎么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我不信,哼!你这种女人,把一个男人弄上,要我相信他没碰你?你碰他还不是一样!”

 “不信你…你可以问她。”她指指一身白的西门小昭:“是她在紧要关头,胆大包天撞破门,出其不意把飞灾九刀救走的。是她,没错,你问她。”

 “不错,救走他的人是我。”西门小昭说:“但我怎知道你们以前曾经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我作证,你未免妙想天开,这种犯忌的事,我一个大闺女,敢替你作证?你快死了这条心。”

 “天啊!你…你不能这样忍心见死不救。西门小宫主,你行行好,你曾经救过我,难道…”

 “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将我爹掳走,你…”“我错了,你放我一马,你…”“我要宰了你。”程贞沉声叫,砰一声把她摔翻在地,再加上一脚。

 “哎哟…”

 矮林前黑影长身而起,横祸九刀挟持着飞灾九刀缓步而来。

 “算了,程姑娘。”横祸九刀阻止程贞继续揍人。

 “这贼妇丢尽了咱们女人的脸面,我非把她每一骨头打碎不可。”程贞凶狠地怒声说。

 “人家还有余情未了,还有风公案未消呢!留下他们两嘴四眼,把恩恩怨怨弄清吧!程姑娘,小昭,咱们回避。”

 “我还会找你的。”程贞不甘心地又踢了她一脚。

 飞灾九刀踉跄站稳,急急吐纳以恢复解后的短暂麻木感,睁目一看,横祸九刀正带了两女离去。

 “小子,明白了吧!”横祸九刀扭头笑笑说:“如果不先制住你,眼看程姑娘痛揍你的‮妇情‬,你肯吗?你不发疯才怪,你自己的情爱纠纷,你自己去解决吧!”

 三人急急走了,留下飞灾九刀发怔。

 女魃感到浑身骨头快要散了,挣扎了老半天,才能吃力地踉跄爬起。

 浑身黑的飞灾九刀,正用森森似有鬼气的怪眼盯着她。盯得她感到全身发冷,直打寒颤。

 她吃力地向后退,想逃。

 “你敢走?哼!”那一声哼,她觉得像是脑门挨了一

 “放…我一…马…”她用近乎哀号的嗓音讨饶:“我…我确对…对你情…情有独…钟,所以…”

 “你还敢说这种话?你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情有独钟。”

 “我…”

 “你走吧!今后永远别让我看到你。”

 她拔腿狂奔,深怕飞灾九刀改变主意,更怕程贞去而复返,落荒逃命居然非常快速。

 他在思索,仍然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

 “我很抱歉。”岂止是抱歉而已?他把过去的事全弄混了,而糊糊涂涂被女魃播弄得晕头转向,为了心中那点歉疚,替女魃做护花使者,取之不愿,舍之不甘,那种进退两难的苦况,现在想起来仍感恍惚可笑。

 程贞曾经骂他是猪,他真有猪一样蠢。

 “对我,抑或是对她?”身后传来西门小昭带有俏皮的语音。

 “对你。”

 “不要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我…”

 “你没亏欠我什么。那天晚上,你抱着我沉沉睡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知道西门小昭的话不是真的,让他减去心中的负担而已。

 至少,他想起了西湖名所改的词:轻分罗带,暗解香囊。

 “这是你的?”他掏出那只香囊亮了亮,空间里动着淡雅的幽香。

 “我以为丢掉了呢!”西门小昭伸手急抓,一抓落空。

 他重新收回,郑重地纳入怀中秘藏处。

 “小气鬼。”他笑了:“小妖女,你真是鬼聪明。”

 “你是说…”

 “你说我把三个人当成一个人。”

 “猜对了吗?”

 “所以我说你鬼聪明呀!”

 “女魃、我、小媛姐姐。一个人,是小媛姐姐。”

 “很糊涂是不是?”

 “我好敬佩你的专情。大哥。”

 “别提了!我应该知道,失去了的永不会再来。人,总归会向人间告别的,迟早而已。小媛早别了些,我仍得活下去,她活在我心里,这就够了。”

 “能活在别人心里,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西门小昭幽幽地说。

 “你和程贞那样她,是有点过分了,真该打。”他岔开话题。

 “不那样,她会就范?你心疼是不是?”

 “毕竟…毕竟…我很蠢是不是?”

 “世间第一等大笨虫。”

 “小媛,她…她带着我的孩子一…一起走的。”他嗓音变了:“所以我一听这鬼女人腹中有了我的孩子,我…我什么都忘了,我…正如同你爹向你娘说:他决不容许儿女跟别人姓。我…”

 “不要多想了,大哥。”西门小昭挽住了他的手臂:“我了解,这种痛创是难以磨灭的。大哥,我娘的事,你似乎并没尽力。”

 “我尽过力了。你别急,你爹忍了三十年,让他发一下,他就会回去的。之过急,那就一切徒劳了。”

 “你认为…”

 “他目下尝到身为风云人物的得意滋味,还没尽兴,必须让他把兴趣提升到颠峰,他就会感到索然寡味了。我已经有了另一步安排,应该有效,走!”

 城东南三十里的大石桥镇,有一座颇有名气的大石桥,跨越石梁河,气象恢宏壮丽。桥北,是大石桥镇;桥南,是临颖县境,桥就是州与县的分界线。

 镇有百余户人家,是颇为有名的中途歇脚站。北上的步行旅客,通常在这里歇伙打尖,申牌左右便可赶到州城投宿。

 有坐骑,一个时辰就到了。

 四匹健马踏着晨曦,接近了大石桥镇的北栅门,栅门外已有十余位高手名宿相候。

 “西门宫主,李老弟,你们总算赶来了!”为首的灵剑周元坤上前抱拳行礼:“请到镇上先安顿。”

 四人跳下马,飞灾九刀一拉西门小昭和程贞的手臂退在后面。

 横祸九刀一怔,扭头找寻飞灾九刀。

 飞灾九刀手一伸,示意要他和灵剑打交道。飞灾九刀称他为大叔,与他的女儿小昭同辈,正式与江湖名人打交道,当然由他出面啦!

 这一段时,他一直就跟着飞灾九刀摇旗呐喊,哪曾出面作主与高手名宿周旋?突然把他推出来作主,他可傻了眼啦!

 “周…周兄。”他有点失措,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酬:“我…我怎么成了西门宫主了?这…”“大叔,你才是真正碧落宫的主人呀!”飞灾九刀笑说:“周前辈在这儿主持大局,看样子一定碰上了困难。你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刀客横祸九刀西门英,周前辈正在等我们前来解决,你总不至于让我出面吧?没大没小的,行吗?你是读书人,礼不可废…”

 “西门兄,咱们这儿的确碰上了困难。”一旁的路庄主说:“咱们沿途袭击鬼面神那群凶魔,十二个首脑逃到此地,占据了镇西两座大宅,裹胁大宅的老少作人质负隅顽抗。咱们投鼠忌器,无法可施,可说一筹莫展,就等西门兄前来商议,这件事棘手得很,请先至镇内安顿再说,西门兄请。”

 一群高手名宿客客气气,左呼右拥,把他像大菩萨一样簇拥着入镇,进入一座大宅的客厅。

 又有不少人前来厮见,其中没有屠龙剑客几位名宿,其他的人身份地位皆与路庄主相等。

 这可好,客套一番,可把西门英摆布得全身不自在,引见了老半天,他连张三李四也没弄清,几乎连应酬的话也不知如何启口。

 他想向飞灾九刀求救,却发现飞灾九刀在另一角落,与鬼影乞嘀嘀咕咕谈话,身边没有他熟悉的人,连女儿和程贞也被留在堂下,辈份小的人怎么登堂?

 好不容易客套告一段落,他已窘得出了一身汗。他坐了主客位置,成了目光的焦点。

 “事情的经过本来很顺利。”灵剑周元坤喝了一口茶,慢地将情势说出:“先后歼灭了他们一大半凶魔,没料到他们竟然卑鄙地挟无辜镇民,作困兽之斗。西门兄与李老…飞灾九刀是他们最畏惧的劲敌,可否请两位出马,进去把他们赶出来?”

 “老天爷,我们杀进去,那些人质岂不是死路一条?”他哪有处理这种棘手事务的经验?傻了眼:“九如,你说,该…该怎办?”

 “我?我杀进去!”飞灾九刀冷笑道:“那些人质与我非亲非故,我才不介意他们的死活。

 哼!咱们飞灾横祸两把刀,这些并不怎么坚固的大宅,能挡得住我们吗?大叔,我们走,把他们…”

 “九如,这怎么行?”他急得一头汗:“镇民是路庄主的乡亲,总不能波及无辜呀…”

 “那…大叔,你说怎办,我听你的。”

 以往,他对飞灾九刀说的口头禅就是“我听你的”现在,当这许多高手名宿之前,他可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还能向飞灾九刀说“我听你的”?

 “其实,有时候难免枉死几个无辜,那是不得已的事。”一剑愁似乎忘了自己的侠义门人身份:“总不能因几个无辜,而让凶魔们漏网,在下愿随两位一同行动,从天井跳下杀进去,剑下不留人!”

 “南无阿弥陀佛!”普化这位德高望重的高憎站起念佛号,神色庄严:“董施主此话,老衲不敢苟同。

 别说武林朋友行事,必须绝对避免波及无辜。以被挟的人质张家大院老少来说,他们与周施主的振武镖局李镖师沾亲带故,一旦人质被毁,周施主如何向李镖师待?老衲期期以为不可,必须慎重从事。”

 “咱们用烟把他们熏出来!”堂下一名大汉高叫。

 “不可,万一起火,全镇遭殃…”另有人高声反对。

 你一言,我一语,西门英只感到耳中轰鸣,手心冒汗。

 正间,外间闯入一名大汉。

 “毒手睚眦传出警告,片刻之后,如果咱们不撤出大石桥镇往北走,不撤除大石桥的拦截人员,他们就逐一杀掉人质,杀一个丢一个出来。”大汉高声向堂上禀告。

 “大叔,快拿定主意。”飞灾九刀立即催促。

 “西门兄,咱们听你一句话。”灵剑周元坤落井下石,形同煎迫:“西门兄的意见与决定,咱们绝对尊重。”

 他手足无措,身上直冒汗。

 “很抱歉。”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管别人对他的批评和看法:“在下不能替诸位拿定主意,此事重大,不是在下这种外行人敢于决定的,诸位自己决定才是,抱歉!”

 “周前辈,在下与西门大叔毕竟是外人。”飞灾九刀及时替他解围:“不敢决定有关无辜镇民的生死大事。诸位有所决定之后,只要用得着咱们两把刀,咱们必尽全力义不容辞。”

 “罢了!”灵剑万分无奈地叹口气:“他们早晚会溜走的,就让他们多活一些时,山长水远,我们会找到他们的。路兄,准备撤!”

 “周前辈,我们先走,也许在路上等得到他们。”飞灾九刀离座而起:“鬼面神一定会往湖广老家逃,他们盘踞在这儿的人,不会知道两把刀在南面路上等候,为免走漏风声,我们先走一步。”

 “也好。祝诸位旅途平安,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四匹马过了大石桥,踏着晨曦小驰南行。

 横祸九刀显得无打采,简直就是垂头丧气。

 “风云人物的滋味如何?大叔。”并骑小驰的飞灾九刀笑问。

 “不是滋味。”横祸九刀苦笑:“天晓得,哪有这许多麻烦事呀!”

 “这点点事叫麻烦?”飞灾九刀笑笑:“以后,更大的麻烦多着呢!你已经是轰动江湖的名人,友好的人会纷纷奉承你,找你排难解纷,必要时你还得疏财仗义。”

 “好了好了,你有完没有?”

 “还没完,妒忌你以及怀敌意的人,会…”

 “我看我是见了鬼啦…”横祸九刀马鞭一挥,健马冲出领先奔驰。

 飞灾九刀扭头向后面的两女笑笑,眨眨眼做鬼脸,两女也忍不住暗笑。

 “路庄主要我转交给你。”他等两女跟上,取过鞍袋内的长布包递给程贞:“你先看看。”

 程贞解开查看,眼中神色百变。那是毒手睚眦的兵刃毒龙爪,以及鬼面神的百宝囊。

 “路庄主向令尊致意。”飞灾九刀继续说:“并寄语令尊,希望今后彼此能和平相处,记取这次血腥的教训,不要再发生无谓的纠纷。”

 “是的,至少,在我这一代,不会再发生这种惨烈的血腥事故了。”程贞感慨地说:“我所受的创痛…”

 “小贞,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时间是创痛的治疗剂,会帮助你浑忘所受的创痛的。”

 “谢谢你的开导,你呢?”

 “我?呵呵!劝人是容易的事,劝自己可就不怎么愉快啦!不过,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大哥,我的事呢?”西门小昭明媚地微笑,笑容好动人。

 “你的?抑或是你爹的?”他笑指前面横祸九刀的背影。

 西门小昭笑嗔,脸红到脖子了,因为飞灾九刀恶作剧地拍拍袋,那里面藏有她的小香囊。

 两人都心有灵犀,默认是他俩的定情信物。

 “那就专指你老爹的事了,他心中的结已解。你担心的是八荒人龙。”飞灾九刀开朗地笑:“呵呵!那老怪杰就躲在镇上的张家大院里。

 幸好你老爹怕麻烦,没答应和我刀去救人质杀毒手睚眦那群凶魔,不然闯进去看到八荒人龙一群人,躲在里面与朋友们喝酒庆功,你老爹不气疯了才怪!”

 “我才不管八荒人龙,只管我爹…”

 “你瞧!他不是正往回家的路上走吗?”

 “我还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呢?”飞灾九刀策马靠近她:“你爹如果对你娘无情或绝情,他会偷偷暗中跟来保护吗?以他的身份家世,娶几个小妾理所当然,但他没有,宁可单独到学舍打发日子。你还有疑问吗?”

 “哦!我想,我懂了…”

 “呵呵!懂了就好。我们赶上他。”

 四匹马扬起滚滚尘埃,消失在南面广袤的原野里——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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