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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丧事
祖父是八月十二丑里逝世。

 此之前,他一直昏不醒,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父亲哭得不能自己,东窦人过来帮着小殓。

 窦昭静静地站庑廊上,听着父亲哭声,想着祖母。

 三年之后,祖母也会去。

 她能不能做些什么,让祖母能多活两年呢?

 祖母是去后院给瓜秧浇水时候突然倒田里…祖母身体一向很好,谁也没有想到…

 王映雪走过来,用吩咐口吻对窦昭道:“寿姑,这几天会有很多人来吊丧,你妹妹不懂事,母亲只有靠你了。你帮着看着点灶上事。”

 祖父丧礼,亲戚朋友、乡亲上邻都会来祭拜,她见自己这些日子行事有法有度,是怕自己丧礼上出了风头,得了那些长辈表青,以后加没办法制约自己吧?

 窦昭挑了挑眉。

 “母亲?”她用一种挑剔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映雪,“太太是不是忙糊涂了,您什么时候改姓赵了?祖父刚去,报丧日子都没有定就有人来吊丧,太太是不是从来没有主持过丧事,不懂这些?如果真不懂,就请了三太太来帮忙吧!祖父是进士及第,窦家北直隶也是有头有脸人家,到时候恐怕有祖父故旧前来送祖父后一程,若是弄出笑话来了,窦家实是丢不起这个脸!至于灶上事,如果现管厨房管事妈妈拿不起,就换个人吧!”说着。她喊了海棠,“去请高升过来。”自从王映雪扶正,祖父不管内宅,窦昭又长年住东府。内宅管事不是王映雪人也是不敢得罪她人。高升是父亲人,前世记忆中,他只忠于父亲一个人。只要父亲没有明确地表示,做为父亲女儿,高升会等同父亲一样尊敬,就像他尊敬窦明一样。

 王映雪已脸色大变,沉声道:“寿姑,我不知道东府太太们是你面前怎么说,可你总归是西府人…”

 窦昭打断了她话:“太太。我看有些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才是。祖父这才刚死,别以为自己头上就没人管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正说着,高升过来了。

 窦昭打住了话题,刚把王映雪话说了个开头。王映雪已急急地道:“我这几天忙糊涂了,说话不免急躁了些,寿姑不要放心上…”

 要怪只能怪王映雪运气不好。

 窦昭正为祖母事烦心,王映雪这样挑衅她一番,还她面前自称是什么“母亲”,她铁了心要收拾王映雪,也不管王映雪一旁说什么,径直将话说完,并道:“…太太没有管家经验。lanhen这个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西府恐怕要被别人说一辈子。家里人事你都熟悉,如果没有能当大任人,就把这几天筵席包给外面酒楼饭馆,真定县找不出这样人,就去真定州找。别人知道了,不会想到是我们家没人,只会说我们孝顺,热热闹闹地把祖父送上了山。”又道,“这个时候,忌自家人套,你就多担待点,把事情先下去再说,等把祖父事办完了再说。”

 她不知道真定有没有专给人做红白喜事铺子,但她做侯夫人时候,京都有很多这样铺子,而且还有几家规模做得太别大。

 高升猜到是王映雪想给窦昭下马威,但窦昭提议太让人心动了。

 不要说真定,就是北直隶,也没有哪家这样大手笔地给老人送终。所谓死后哀荣,看就是子嗣孝心和本事。这件事如果办好了,只会对七爷前程和名声有好处。

 他立刻道:“我这就去办这件事。”说完,果断地转身,看也没看王映雪一眼。

 窦昭对也表现很满意,说了声“高管事暂且留步”,问王映雪:“你还有什么事没把握?现说出来,我和高管事一起帮你想办法。如果等到丧事中途有什么事出了差错,那个时候每天要接待来吊唁人,恐怕我们也会有心无力。”

 高升果就站定,恭身等着王映雪说话。

 王映雪气得心角发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窦昭就冷笑着看着她。

 她只得咬牙切齿地说了声“没有了”

 窦昭笑道:“那就好!太太不要过两天又想起什么事没办就好。”沉稳大方转身离去。

 高升自然没有继续留这里道理,朝着王映雪揖了揖,自去找那能包筵席酒楼饭馆不说。

 王映雪扶了胡嬷嬷手,直嚷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胡嬷嬷却担心窦家那些仆妇。

 因七爷一直没有吩咐把正房清理出来,前头七和四小姐还有些东西留那里,老太爷也不发句话,太太不好贸然地搬进去,加上东府又一直着西府,以至于那些仆妇对太太也少了应有尊敬。她们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给下去,四小姐这样一番举动,会不会让那些仆妇又不安分起来?

 如果能让七爷说句话就好了!

 她心里感慨着,嘴里却劝着王映雪:“太太,大局为重。”

 “我知道。”王映雪点头,问道,“我娘家谁来吊丧?”

 窦铎不能进食时候她就差人给母亲王许氏报了信,希望娘家能派了有力人来吊唁,这样也有利于她窦家站稳脚跟。

 胡嬷嬷低声道:“老太太说,让大爷和大来。”

 王映雪皱了皱眉,道:“二嫂不来吗?”

 这种场面,只有二嫂庞玉楼能明白她心意。

 胡嬷嬷道:“要不要我给二带个信去?”

 王映雪说了句“去”,就看见一个面生小厮四处张望了一下,飞地闪身进了窦昭歇息厢房。

 她心中一动。指了那小厮低声对胡嬷嬷道:“你派个灵机人盯着那小厮。”

 胡嬷嬷应声而去。

 赵良璧进了厢房,小声禀道:“崔姨已经知道窦老太爷病逝了,崔姨等会就会赶过来。”

 窦昭奇道:“这边给崔姨报信了?”

 “没有。”赵良璧道,“崔姨说。不知道是不知道,知道了,怎么也得来上炷香…”

 “那是自然。”窦昭道。“可怎么来,什么时候来却是有讲究。她老人家不乎,可看别人眼里就不是那回事了。你跟崔十三岁说声,让他拦着崔姨。窦家人什么时候去接崔姨,他什么时候陪着崔姨过来。窦家人要不是去接,就不来。”

 “崔十三也这么说。”赵良璧很是苦恼,“说有些架子。该端时候就得端,不然会让人瞧不起,还以为三老太爷去世了,崔姨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去了…可崔姨说,谁想说让谁说去。非要来不可。

 “你们想办法拦着。”窦昭笑道。“崔十三一定要办法。”

 赵良璧只好去给崔十三回话。

 府里人人都知道王映雪为难窦昭反被窦昭将了一军,厨房里管事人可能会被窦昭一锅端了。

 一时间西府人心惶惶,丫鬟、婆子窦昭面前都战战兢兢,比王映雪前面还要恭谨。

 窦昭不管这些,看着到了中午,去了鹤寿堂厢房服侍二太太待几位长辈用午膳。

 第二天清早,窦世榜亲自去接了祖母过来。

 丁姨拉着祖母手,哭得格外伤心。

 窦昭表情就有些怪异。

 前世,祖父去世时候窦晓已经有五岁了。三伯父将她们从田庄里接了回来,丁姨见到祖母时候,虽然双眼红肿,却只是淡淡地和祖母打了个招呼就帮着王映雪去待客去了。

 她阻止了母亲第一次自缢,却让事情有了很大偏差。

 窦晓不知道哪里。

 祖父至今也没有看见念念不记嫡长孙出生。

 祖母至今还是崔姨

 丁姨前世靠上了继母王映雪,这一世。由妾室扶正王映雪自顾不暇,她又窦昭事情上扮演了那样一个角色,随着父亲当家,等待她,决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只得寻求祖母同情和怜悯。

 从后一点上来讲,窦昭觉得这种改变还是让她高兴。

 可她能不能想办法延长祖母元寿呢?

 哪怕只是短短几个月或是几年,让她和祖母能多相处几年呢?

 祭拜过祖父,婉拒了丁姨,窦昭把祖母安排了西窦客房。

 祖母拉了她手,有些惭愧地道:“我原以为我早点来,能帮一帮你,再看来我不拖累你都是好了。”

 没有了祖父这个公公,有祖母这个庶婆婆,王映雪就得以庶母礼仪敬着祖母,就别想为所为,她完全可以说服祖母西窦住下,甚至是利用祖母来压制王映雪。

 可窦昭不想把祖母扯进来。

 祖母一生都不想和窦家扯上关系,如今已到晚年,她希望祖母能按照自己意愿过日子。

 “您为什么这么说?”她拧了帕子给祖母擦脸。

 祖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像你要我等窦家人来接我一样。我只想我和你祖父毕竟生了你父亲,他去世了,我来祭拜祭拜他也就是了…其他却没有考虑。”

 窦昭笑道:“那您肯定也不愿意住窦家了?”

 “这又不是我地方。”祖母笑道,“我住不习惯。”

 “等祖父葬礼过去,我就送您回田庄吧!”窦昭笑道,“不过,你就不用总待田庄了。要是想我或是父亲了,就让崔十三送你过来住几天。”

 “这样好。”祖母笑道,“不过,还是你们去我那里住几天吧!”

 窦昭凝视着祖母微微地笑。

 父亲还要守孝三年,祖母会不会因此而永远只是“崔姨”呢?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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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们,今天有点晚,我去走舅舅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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