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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炼禁符,演真法
等杜半山也借土遁术躲进了厨师小杜的屋子,青袍少年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木门合拢后,一道淡淡青光符箓升起,搅得周围的天地元炁震翻滚,重重制法阵显化出来,将这座小院子罩在了当中。

 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法器,回复了本来面貌。俞和鼻子,发现掌心里有一小片殷红的血迹。他取出酒葫芦猛灌几口,冲淡了喉头里一股子的腥咸味。

 “太乙金光十八,果然是上古仙道大宗的镇派宝术,当真名不虚传。”

 嘿嘿一笑,俞和长了口清气,双颊上有红浮现,闭目数息之后,才又回复了莹润如玉的光泽。他摊开手掌,嘬口朝掌心里一吹,一团裹着十几点金星萤的白光氤氲,飘落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聚拢目光细细一看,那白光氤氲之间有无数细小的“玄真宝箓万化归一大真符”在浮浮沉沉,而裹在氤氲当中的十几点萤火虫般的赤金色萤,正是方才邵人杰打出的太乙金光符。

 俞和有心一举慑服邵人杰,却可小看了终南仙宗的镇派宝术“太乙金光十八”的神威。在杜半山眼中,俞和方才胜得轻轻松松,几乎把那个不可一世的邵人杰打得生出心病来。但其实若非是有面具法器遮住了本来神情,只怕俞和早就被邵人杰看清了底细,绝不会赢得如此痛快淋漓。

 虽然以俞和此时的道行修为,打服终南仙宗邵人杰是毫无悬念的。但那“太乙金光十八”神通,即便是以还丹初境的修为施展出来,也绝非真的那么不堪一击。俞和当时空手去接,存心是要将邵人杰的信心与傲气踩在脚下,但他真没料想到“太乙金光十八”厉害至斯,结果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就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强撑着把戏做足全套。

 盖因这“太乙金光十八”虽然是符法神通之属,但其源自上清灵宝大道君的真传道统,所含玄妙威直可令神鬼辟易。俞和当时空手去接,甫一触到金符,就察觉到了不妙,他催动万化归一大真符,居然无法立时将太乙金光符返本还源,炼化作元炁。但骑虎难下之势已成,他就只能勉强将邵人杰打入太乙金光符的那一份真元炼化,然后再把符箓真形暂时封存在白玉剑匣当中。

 杜半山看俞和手一挥,太乙金光符立时破散,好似这终南宝术不堪一击。可其实俞和当时是用障眼法取了个巧,他打散的不过是邵人杰以本身真元显化出来的硕大金符法相,而其中的符真形,则被俞和用类似袖里乾坤的巧妙窍门摄入了身之中,再以万化归一大真符重重镇,让它们一时之间不得发作。这才显现出了他方才威风凛凛、无可匹敌的强悍模样。

 如今那十几道桀骜不驯的太乙金光符真形,在万化归一大真符化成的囚牢中左冲右突,再不彻底炼化,恐怕会有什么不可测知的变数。于是俞和把双手当一合,将这团白光氤氲拢在掌心之间,凝神摄来内五行脏腑中所藏的先天五方五行真炁,再从丹田内鼎里一缕真之火,一齐注入了白光氤氲之中。

 只见俞和盘膝闭目而坐,左掌在上为乾,右掌在下作坤,掌心之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炉鼎之势。他以先天五气为柴,真火种为引,浑似是在烧炼内家金丹一般,手指隙间溢出道道龙虎火炁,以本身五行真火,将那些太乙金光符真形尽数烧化。

 真火由赤转黄、由黄转青、由青转紫、再由紫转赤,周而复始变化了九次。俞和气睁眼,再往掌心里一看,那十几道太乙金光符已变得恹恹无力,在五行真火中慢悠悠的游曳着,可虽然灵光转黯,但其真形依旧是分毫未散。

 好厉害的上清正宗符法!被隔绝了元炁,仅仅剩下符箓真形,却还是如此牢固,以先天五行真火烧炼九转,再加上万化归一大真符双管齐下,依旧不能将这符炼返作元炁?

 俞和苦思不得其法,无奈之下,只得祭出最后的手段。

 他存神灵台祖窍,自双目中猛然出两道青玉的奇光。掌心里那十几道太乙金光符被这六角经台所发的光芒一照,才终于显出了溃散之相,丝丝缕缕的金光从符箓真形上剥落下来,化作纯的元炁。

 又过了足足一炷香功夫,俞和掌心中发生一连串清脆的裂响,那十几道太乙金光符尽数崩散,他趁势张口一,将白光氤氲和其中的金光元炁一齐入腹中。默运玄功三**周天,身上隐隐有檀香气散出,自觉修为竟又隐隐涨高了一线。

 “看来这‘太乙金光十八’,定是由一件上清灵宝大道尊亲手祭炼的先天至宝传承而来,终南弟子以神念观想之法参悟,便可修成神通。在这些上清符真形中,暗藏有一丝先天至宝的浩然气机,正是其威能宏大的关键。”

 俞和吐气收功,握一握拳头,觉得周身布满了使不尽的气力。七年不曾全力出手斗法,方才拿邵人杰牛刀小试,虽并未真正运转本命剑炁,但也让俞和小小的过了一把瘾。

 身为一介剑修,久未与人斗剑,甫一出手,竟然有一种收不住势子的感觉。当俞和以无形剑炁抵住邵子杰的喉咙,得邵子杰无法祭出法器之时,他心底里曾冒出过一股忍不住要大开杀戒的冲动。若非他一脚将邵子杰踢开,那剑炁就要挣开俞和的束缚,痛痛快快的一饮对手的喉头热血。

 剑修打熬的一口本命剑炁,本就是主攻伐之炁,当须常常与人斗剑,才能运使圆。俞和封剑七年,这时再与人斗法,难免会有幼童舞大锤的感觉。

 如此情形一来是有些生疏;二来俞和这几年修为进境甚速,此时与他刚闯出罗霄解剑十八盘之时相比,道行修为已有云泥之别。

 到了西北朔城的第四年,俞和心生异兆,在年关回云梦大泽探望小宁师妹时,借广芸大家的密室修成了还丹四转,算是在还丹道果之境中登堂入室。而区区两年自后,异兆再生,他只好又一次借用了广芸大家的密室,仅仅闭关七,便成就还丹五转。

 还丹境每一转一次洗血涤髓,每三转一次胎换骨,故而莫要看这区区两转之数,对于炼气士来说,便已是跨进了一大步。五次真丹火烧炼,五次真甘霖淬火,那还丹九转之功已然过半,只等六转之后灵发芽,这身便开始渐渐转为道体。直至还丹九转大圆满,便可以神念探入清微渺冥,参悟宇宙玄机,以乞玄珠降临。

 俞和在他还丹五转功成之后,曾经请教过广芸大家。但广芸大家笑道:“天下修道炼气之人,做梦都想平步青云,道行境界一千里,怎的俞公子却嫌自己修为进境太速?”

 俞和道:“这几年在万丈红尘中蹉跎,虽然也打坐炼气,但既没有撞上什么奇缘,也没有服食什么稀世灵丹,可这修为进境比以前在罗霄山中还快了甚多,我甚为忐忑,担心会有什么隐患。”

 可广芸大家闻言笑问:“广芸知道俞公子通读道藏,试问俞公子一句:道家崇尚何为?”

 俞和不假思索的答道:“清静无为是也。”

 “善。”广芸大家又问“俞公子可知何谓‘速则不达’?”

 俞和点头道:“其中道理我也约莫懂得一些。但常说修行之人逆天而行,当存有大毅力、大执念,才可使修为渐增进。我从前在罗霄山中一心苦修,可道行修为如滴水积潭;反倒这几年里懒懒散散,却是连连破关?”

 广芸大家道:“要解其中究竟,先说这‘速则不达’。执念此物,确是修道人须存于心头之宝。但天地万物皆有之分,执念亦不开这重道理。修道人心存执念,可勇猛进,但若执念太盛,则亦是一道杂念,久而久之积攒得深重,若道行进境不足,便会演化为心魔,常有惊采绝之士因此而自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坠魔道,盖因悟不透‘速则不达’的道理。俞公子身在红尘中感悟世事,却依旧吐纳炼气,这便是心头尚存执念,只是其隐而不显罢了。又有俗语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柳柳成荫’,俞公子正是如此。执念太显,则栽花未必得开,而执念隐,则无心柳亦成林荫,试问倘若真个无有执念,你去柳作甚?”

 俞和听得似懂非懂,沉思不语。广芸大家接着说道:“俞公子甩开一身愁绪,掩起绝世锋芒,藏于红尘之中,此正恰恰合了道家‘清静无为’之理。在罗霄你进境迟缓,乃正是因由你执念太盛,故而心。当你在红尘中无无求时,心有所感,若无所思,此非是你道行在增进,而是你的心智渐渐圆,心超脱了出去,道行修为不得不水涨船高。正如那些踏遍千山的苦行僧,一辈子只修心,不修神通,但若是给他一本佛宗修命的功法,哪怕是一具百窍尽枯的垂垂老朽之身,亦能一千里。”

 俞和似乎懂了一些,眼里不时闪过明悟的光。广芸大家莞尔一笑道:“而且俞公子天赋异禀,不可以寻常道理论之。所谓灵丹仙果之属,无非是纳聚天地灵炁的粹罢了。寻常炼气士取天地元炁修行,那是‘乞’,或者‘摄’。而俞公子身负先天五方五行真炁,得四灵入体,厚土镇,所修功法也是神秘莫测,我观你打坐吐纳时,诸天元炁纷纷来投,倒似是盼着能为俞公子所用。故而俞公子何须服什么灵丹仙果,但一口元炁入腹,已与服食灵丹无异。依广芸之见,俞公子只要长存此一颗豁达之心,自然而然大道可期。如此天资福缘,当真是令我等平庸的修道之人好生羡慕呢。”

 俞和脸上发红,拜谢广芸大家而去。

 自打问过了这一回之后,俞和也就心中释然了,他既不强求勇猛进,也不再因修为渐增而惶惶,一切顺其自然。

 太乙符尽数炼作元炁,便有道神念自灵台祖窍中的六角经台中出,在识海中显化成一篇千字法诀。俞和凝神一读,讶然发现这赫然就是终南仙宗宝术“太乙金光十八”的法笈。只可惜这篇法诀未全,仅有其中“下品六”的修炼之法,六道上清仙箓熠熠生辉,不需俞和再去观想,信手一指便可施展出来。

 俞和知六角经台的妙用,但他没想到连上清宝术也能推演得出来。可惜邵人杰道行尚浅,只修习了“太乙金光十八”的“下品六”若是修满了全部十八道法,俞和这次就能尽窥这终南镇派宝术的玄机。

 只是若邵人杰能将“上中下三品十八”一齐施展出来,俞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镇得住那些符箓真形。

 一切自有缘法,不可强求。俞和自嘲的笑笑,心想:“如今已然是得了大便宜,可自己却还贪心了起来,果然是执念未消啊。”

 再将真元运转九大周天,自觉一身通泰畅快,俞和收功而起,招手撤去了阵法。他游出一缕神念,往顺平楼的后庭苑望去,忽然间脸上神色一变,眉头皱起。

 杜半山这时躲在厨师小杜的木屋子里,身上门上全贴了敛息灵符。他已换回了平常穿的布褂子,侧身躺在木榻上佯装睡,其实心里正回想着方才所见的那不可思议的一场斗法。

 正翻腾着诸般念头时,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了一道惊雷似的声音:“还在睡?速去南边舍救局!”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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