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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6 姐妹打架
开车回卢家的途中,卢谨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她其实不该追究底的。如今她的身体不易受孕,以后能不能怀上孩子还是未知数。慕家这样大的家业,不可能不需要继承人。

 她怀不上孩子,到最后,慕岩也会因此而放弃她。如果现在,她快刀斩麻,慧剑断情丝,也许对彼此是最好的结果。可为什么,她不愿意放手呢?

 她这一生,命运太过多舛。嫁给慕岩最初的那段时间,她不爱他,他亦待羞辱她,她除了认命,别无他法;后来两人感情升温,他的宠爱让她忘乎所以,以为就此会幸福下去,却又突然冒出个婆婆来。

 她为了更靠近他一点,不停的打怪升级,哄婆婆斗情敌。她变成一个女战士,用自己的尊严来捍卫着他们之间的爱情。

 然而这样的苦难何时是一个头呢?她要把自己变成雅典娜,成为女战神,才能够幸福吗?

 她摇头,眼泪飞了出来,这样的幸福,不是她要的。她要的幸福只需要平平凡凡,两人一起为他们的小家奋斗,添置上一切温馨的装饰,这样的要求也过分了吗?

 思绪飞转时,她已经到了卢家。自从上次她回来拿妈妈的遗物,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车开进卢家大门,一路所见,焕然一新。

 她蹙了蹙眉头,想起前段时间卫希兰还向她开口,要在慕岩那里借钱。公司应该很紧张才对,怎么会有闲钱来给家里添置东西?

 她没有多想,停好车往客厅走去。自从卢谨纯在西餐厅里闹过笑话之后,就一下待在家里。此时正跷着脚磕着瓜子看娱乐节目,看到卢谨,她立即扯开嗓子叫道:“哟、哟、哟,我家的少舍得回来了,被人撵回来的吧,说来也真够丢人的,前些天还你侬我侬,没过两天,就成了弃妇,成了全城人的笑话,喂,卢谨,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呀?”

 卢谨不理会她,她们姐妹从小到大就没有和睦相处过,加上上次西餐厅一事后,卢谨纯对她更是深恶痛绝。她也没有心情,拿自己的热脸却贴她的冷**。

 她转身往楼上去,卢谨纯见她不理她,她神情尽是戾,她拿起果盘向卢谨的后背砸去。卢谨没有防备,被果盘砸了个正着,瓜子落了一身一地,她恼怒的瞪着她,说:“卢谨纯,我看在你年少不知事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不要把我的大度当作好欺。”

 她忍够了,从她住进卢家那天起,她就在忍受他们强加在她身上的羞辱。为了让母亲在卢家好过,她拼命忍耐,母亲还是逃不了香消玉殒的结果。更何况,现在她的忍耐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卢谨纯挽着袖子走过来,说:“怎么,想跟我打架?好啊,我今天就奉陪。”卢谨纯的话音刚落,抬手就抓住卢谨的马尾,用力一扯,卢谨吃痛,脑袋偏了过去,卢谨纯另一手抬起来,一巴掌就招呼过去。

 别看卢谨纯人小娇气,动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卢谨眼见那一巴掌就要招呼到自己的脸上,她忍着头皮的剧痛,一手掐住卢谨纯的虎口,另一手挡住她攻向她脸的手。

 头发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卢谨反手一巴掌招呼到她脸上。卢谨纯早在脑海里想了千万遍的攻击姿势,这么快就被她破解,她怔在当场,那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脸上。

 “啪”一声,客厅里安静极了,只听到电视里娱乐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卢谨纯彻底怒了,她也不管招势了,跟卢谨扭打在一起。

 卫希兰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在客厅里扭打成一团的姐妹俩,她急忙跑过来,喝道:“怎么回事?你们给我分开!”

 卢谨纯泼辣极了,她哪里肯放手,尖尖的指甲都陷进了卢谨手臂的里,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卢谨也气急了,扯着卢谨纯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地上撞,两人之间脸上那狠戾之,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样子实在惊心动魄。

 卫希兰劝也不是,拉更近不了身,急得不得了,大声叫着:“来人,来人,把大小姐二小姐给我拉开。”

 好不容易将斗的两人拉开,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卢谨脸上无可避免的挂了彩,脖子上也被卢谨纯挠花了,一阵阵刺痛。

 再看卢谨纯,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头发凌乱,额上挂了几个青包,虽没有卢谨惨,也没好多少。佣人保安全都在客厅里围观,这一架他们盼了多少年啊。

 从夫人姨娘,一直盼到大小姐二小姐身上,可算没教他们失望,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大家虽然都在看笑话,也只敢在心里闷着偷笑,个个低眉顺眼,等着卫希兰训话。卫希兰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指着各坐在沙发一头的两人,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打就打了,我后悔没把她打死。”卢谨纯牙尖嘴利,凶狠的瞪着卢谨,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卢谨拍了拍手站起来,淡定道:“她欠揍。”

 卢谨纯一听,差点又要扑向她,被卫希兰喝止住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纯纯,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快跟她道歉。”

 “凭什么?她先动的手,妈,你看看我脸上这巴掌印,我明天还见不见人了,要道歉,也是她跟我道歉。”卢谨纯一脸的理所当然,没有觉悟,是她先去招惹卢谨的。

 卢谨冷笑道:“不用道歉了,她的道歉我消受不起,卫姨,我爸呢,我有事要找他。”

 卫希兰不怕沈洁,却十分怕卢谨,怕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十分肮脏。“你爸在公司,要不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不用了,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先走了。”卢谨从容不迫的往玄关处走去,刚拉开门,她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卢谨纯,说:“我原以为经过西餐厅一事之后,你会收敛自己,好好为未来策划一番,看来我错看你了,你还是一个只能含着任人摆布的娃娃。”

 卢谨纯当下就气炸了“该死的女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要不是你,我会受到那样的羞辱?”卢谨纯说话间要冲过去,再跟她打一架,结果被卫希兰拽住。

 卫希兰冷冷看着卢谨,说:“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想要干什么,但是我的女儿我自己会管教,用不着你多嘴。”

 “当然。”卢谨轻蔑的看了卢谨纯一眼,转身走了。直到院子里传来跑车离开的声音,卫希兰才松开了卢谨纯的手,说:“没事你去招惹她做什么,我告诉过你,凡事都需要忍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忍耐忍耐,你要我忍耐到什么时候?妈,那个女人会越来越嚣张,也是因为你的忍耐,我们为什么要忍耐?”卢谨纯气得快要抓狂了,自从在西餐厅里受辱之后,她就想着怎么报复卢谨。她多次想要行动,都被妈妈阻止了。现在她都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看着她受辱,她还要对仇人卑躬屈膝,实在让她不甘心。

 “你等着瞧吧,很快就要有好戏上演了,纯纯,她给你的屈辱,我会十倍讨回来。”卫希兰眼里掠过一抹狠的光芒,沈洁,卢谨,卢文彦,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全部讨回来的。

 卢谨将车开出卢宅,在一段车少人少的地段停下车,她扳过后视镜查看自己脸上的伤,角被卢谨纯抓破,绽出血迹来,下巴也多了几条伤痕,脖子上的伤更不能看。

 该死的卢谨纯,手下一点也不留情。早知道刚才她就不该心慈手软,她一边触碰伤处,一边咝咝着冷气。这个样子,她是没脸再去卢文彦的公司,便找了个安静雅致的茶楼,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母亲死后,她连叫他一声爸爸都不肯了。她无法对这个薄情的男人产生一点敬仰之情,即使他是她的父亲。

 约好了在茶楼里见,没过多久,卢文彦就到了。他依然风霜满面,依然是那个女受到欺负时,懦弱的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卢谨见他来了,开门见山道:“慕家跟卢家到底有什么仇恨,我嫁给慕岩,是不是您早就谋算好了的?”

 卢谨这辈子最恨的就眼前这个懦弱的男人!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沈洁被爱冲昏了头,嫁给卢文彦这种男人,是她这一生做的最差的决定。为此,她赔上自己的青春,赔上了‮腿双‬,赔上了一双儿女的幸福。

 而这个男人,在她死后,依然能心安理得的活着,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那在酒店,他的沉痛与悲伤仿佛是一场戏,风过无痕。

 卢文彦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发怔,他看着卢谨,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小小的身子挡在母亲前面,上那辆横冲过来的汽车。

 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能够不顾一切的站在沈洁前面。他本可以拥有她最童真的笑靥,最后却在他的疏忽与刻意冷落下,她越藏越深。

 沈洁死的时候,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那个他亏欠了一辈子的女人,他利用过她、伤害过她、背弃过她、却也是最爱她。可是与心中的仇恨比起来,这爱太单薄,不足以支持他的意志。

 “看来慕岩已经对你出手了。”卢文彦很淡定的道,并没有丝毫觉得愧对她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你的这段婚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欢迎,你不该动心,他不是你能爱的男人。”

 卢谨双眸危险的眯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22年前,我娶你母亲之后,欢迎喜喜的回到家中,要向父母禀明娶你母亲的决心,结果父亲已死,留下苟延残的母亲,她告诉我,父亲是被死的,被慕岩的父亲慕长昕亲手死的。枉我跟慕长昕还是好兄弟,他不念旧情,强行垄断Y市的房产事业,死父亲。”

 卢谨其实没想过卢文彦会告诉她实情,此时听他一一道来,心里一阵惊心动魄。原来慕卢两家是世仇,难怪他要她代替卢谨纯嫁进卢家,难怪卫希兰有这样一门好亲事却不攀?

 他们是早就料到了她的下场,所以一边心安理得的将她嫁进慕家,一边从她这里得到慕岩的资助。

 “我在母亲的安排下,娶了卫家远房亲戚的女儿卫希兰,得到了卫家人的支持,才能重整家业。然后我在生意上一窍不通,最开始的几年,都一直是赤家亏损,卫家人渐渐对我失去了信心,最后索不再管我,要不是希兰对我不离不弃,我们早已经落街头,成为Y市人们眼中的笑话。”卢文彦娓娓道来,并无隐瞒。

 “家仇当先,我岂能顾及儿女私情,希兰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爱她,却感激她。你母亲带着你找上门来时,希兰为此大受刺,失控下,竟然…竟然派人去撞死你们。你母亲趁机要挟,让我把你带回卢家,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否则她就揭发希兰买凶杀人的事。”卢文彦痛苦的闭上眼睛,半晌之后,神色稍微平静了,他又继续说下去。

 “若不是慕长昕狼子野心,我的家怎么会四分五裂,我发誓,这辈子倾其所有,也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在慕长昕举行的宴会上,我遇到了阮菁,她把我当成了你小叔叔,在洗手间里跟我产生了关系,我将计就计,让你小叔叔匿名接近她。”

 卢谨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脑袋轰然作响,小叔叔?

 卢文彦看出她的疑惑,说:“对,陆一枭就是你的小叔叔卢一鸣。为了复仇,他一直潜伏在阮菁身边,为其办事,阮菁对他十分信赖,我们利用这一点,让她把你小叔叔弄来的黑钱变白,然后投入到卢氏企业,勉强支撑度。奈何我根本没有经商的头脑,一鸣弄来多少钱,我亏损多少钱,最后我们只得铤而走险,去缅甸种罂粟。这笔收入确实可观,缅甸那边的毒品基地成后,卢氏企业也只是一个掩护,慕长昕渐渐也把我当成朋友了。”

 “我们从阮菁身上得知,他最爱的人是言若,策划了五年时间,才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制造一场车祸,将言若囚起来…”

 “不要说了。”卢谨眼里全是泪,原来慕卢两家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难怪慕岩突然之间会那么对她,这么残酷的真相,连她都接受不了,更逞论是受害者的他“不要再说了。”

 卢文彦脸上有着报复之后的快,他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几乎将卢谨焚灭“我们押对了宝,言若一死,慕长昕也垮了,他每抽烟酗酒,把慕氏交给阮菁打理。后来,我将掺有毒品的特制香烟给了你小叔叔,让他拿给阮菁交给慕长昕,他食了香烟,毒瘾越来越大。为了不让他起疑,我们买通了医生,告诉他,他得了肝癌。也许是心如死灰,他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心只想随言若而去。3年前,他终于奄奄一息。临死前,却突然要改遗嘱。”

 “你知道吗,他的遗嘱里所有的财产都是留给慕岩的,慕楚一分都没有,我怎么会甘心。我的儿子在他身边侍奉了他22年,叫了他22年的爸爸,最后分文未得,我岂能甘心?”

 卢谨陡然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瞪着他“你…你早就知道慕楚是我弟弟了?”

 “对。阮菁那胎与你母亲那胎时间十分接近,预产期都在那几天。当时我买通了服侍阮菁的佣人柳妈,恰好打听到慕长昕在她预产期那几天要跟言若去度月,于是让柳妈怂恿她去C市。也许是老天都在帮我,阮菁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我的儿子成了慕长昕的儿子。只是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慕长昕对阮菁及孩子的态度那么冷淡。慕楚才是名正言顺的慕家人,财产本该由他来继承,慕长昕却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了慕岩。我策划了20几年的计划,最后面临功亏于溃,于是我让一鸣授意,让阮菁在遗嘱上加一个条款。”

 卢谨知道了这么多的真相,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原来她的父亲的懦弱与无能只是装出来的,阴险自私才是他的真面目。

 说得好听是为了复仇,说得不好听,他就是要找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谋夺慕家的财产。难怪阮菁会那么说她,难怪慕岩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转变。就算是身为他女儿的她,知道了这些事,都忍不住恨起他来。

 那个条款,他不用说,她也知道,那才是她嫁进慕家的真实目的。原来从头到尾,她都被卢文彦利用着。

 “最开始,我是打算让纯纯嫁过去的,可她任冲动,根本就不可能讨得了慕岩喜欢,我让你嫁过去,完全是因为一张体检报告。”卢文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打算再隐瞒,他已经暴了,慕岩是不会放过他的。

 “什么体检报告?”卢谨哆嗦着,声不成调。她已经听了那么多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可是对卢文彦接下来的话,她还是心生恐惧。

 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了复仇,他无所不用其极,爱人、兄弟、儿女都能成为他的棋子,母亲若还活着,她知道她爱上的是这样一个男人,她会多么伤心?

 忽然她想起上次看到母亲写的那封遗书,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让她小心他。千算万算,都不及他的算盘,他们根本就被他玩在股掌之间。

 “你们学校曾组织你们集体去体检,体检报告直接寄回家里被我看到,你先天不足,又因那年被罚跪在雪地里,而伤及子,你这辈子想要怀孕,难上加难。”卢文彦残忍的道出这句话,卢谨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她‮腿双‬一软,跌跪在地上,眼泪潸然落下。

 就连她不孕之事,也成了他利用的筹码,卢谨对他已经绝望。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15岁前,父亲对她疼爱有加,一夕之间,又变得绝情残酷。原来对于他来说,她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慕长昕的遗嘱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慕岩想要拿得那25%的股份,就需要娶阮菁指定的女人,并且在一年之内生下孩子。我最初打算让纯纯嫁过去,就算慕岩拿到那25%的股份,也有纯纯的一半,将来更是她的孩子继承,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后来看到体检报告,我才决定让你嫁过去。只要你不能怀上慕岩的孩子,那么那些股份就会是慕楚的,到最后,慕氏也会成为慕楚的。”卢文彦狠绝的说完,并没有看她。

 此时跌坐在地上的卢谨已经无泪可,同是女儿,为什么卢谨纯就要得到他所有的关爱,而自己,却成了他手里的工具,成了他谋夺别人财产的棋子?

 “你不是爱我妈妈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爱?她竟然还能问出口来,对卢文彦来说,只有能帮他的人,他才会爱吧。

 “爱?从慕长昕死你爷爷,得你殉情自杀,我心里就没有那么浅薄的东西了。我确实爱过你妈妈,但那是前一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的心里只有恨,为了报仇,我可以不折手段。”

 卢谨摇头,再摇头,她看着他脸上的疯狂,她哭喊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报仇就那么重要吗?赔上身边最亲的人的幸福,值得吗?”

 “幸福是什么?你不会懂!你以为慕岩是真心爱你么?他若真心爱你,就不会变得这么快。欢迎,你别傻了。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你凭什么让他爱你?”卢文彦残忍的道,在她的伤口上一遍又一遍的撒着盐。

 卢谨痛哭失声,这就是她自幼崇拜的父亲,她想他不能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至少在15岁前将她捧在了手心里疼。可是原来他的疼爱都是假的,他为了利用她,把她的伤处当成最佳的筹码。

 有这样的父亲,她感觉到悲哀。

 “你还是人吗?我没有你这种父亲,我没有。”

 “你承不承认,你身体里都着我卢文彦的血。欢迎,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希望你站准地方。慕岩左拥右抱,明显对你已经没有感情,如今你跟我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除了帮我夺得慕氏的财产,你别无选择。”这才是他今天跟她说这么的目的。

 卢谨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任泪水在脸上纵横错。她怎么还能妄想这个男人对他们会有一点愧疚之心,他为了报仇,为了夺得慕家的财产,连亲生儿子都可以拱手让人的男人,他的心到底有多狠?

 她猛得抬起袖子抹干脸上的泪,在这样一个恶魔面前,她的泪根本就可怜得可笑。他若是会对眼泪有一点心软,那么在母亲夜夜以泪洗面时,他不会冷眼旁观。

 “我凭什么要跟你同合污?”卢谨讥讽的看着他,他把他的底全兜给了她,他就不怕她把这些告诉慕岩么?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他起身蹲在她面前,伸手想抚她的脸“我的傻女儿,你该不会以为慕岩不知道这些吧?他若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站在我面前来质问我?像他那种绝情绝义的男人,咱们不要也罢,等夺到慕氏的财产,到时候全天下的男人,你看起了谁,任你挑选,不好么?”

 卢谨抬手一挥,厌恶的瞪着他“拿开你的脏手,卢文彦,我跟你的父女情义到此为止,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他怎么还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面对她?她、她妈妈、慕楚,他们三人的命运是因为他才会这么悲惨,他怎么还能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她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卢文彦冷着脸退了回去,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你以为跟我断绝了父女之情,慕岩就会再爱你?不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有你才会那么傻,我也是可怜你,你要不领情也就罢了,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最后悔的是投胎转世成了你的女儿,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一身的脏血通通都还给你。”卢谨从地上爬起来,撂下这句话,她拿着手包跌跌撞撞的冲出茶楼。

 外面天阴沉沉的,寒风肆,拼命往她的领口钻,冷得刺骨。她浑身哆嗦不止,满目凄绝。她的世界在颠覆,她的世界在坍塌。

 她以为她早已经学会了不在乎,可当她知道残酷的真相时,才知道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她跟父亲不亲近,也学不来卢谨纯的撒娇。那个女孩儿不愿意跟父亲亲近撒娇呢,可卢文彦对她跟卢谨纯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她远远的看到过卢文彦对卢谨纯那种百般呵护的疼宠,她不是不羡慕的。她曾经问过妈妈,爸爸不是爱您吗,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您?

 妈妈什么也不说,到了夜深人静时,她却听到了她捂在被子里哭泣。男人无情起来,真的很狠,她早该看透的,为什么现在依然会觉得受到了伤害?

 年节刚过,又遇上了一年一度的西洋情人节。街上全是手牵手的情侣,女孩子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那代表着男孩对她火热的爱意。

 反观她,面目憔悴,一看就是一副弃妇相。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突然觉得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为什么要姓卢,身体里为什么要着卢家的血

 老天,您为什么安排了我跟慕岩的相遇相爱,却让我们不能相知相守呢?您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待我,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我?

 她茫然极了,觉得眼前全是雾蒙蒙一片,她看不清未来的路,也找不到归去的路,就这样彷徨无依的在大街上徘徊。眼里了又干,寒风刮在脸上,像是生生要在她肌肤上割开几条鲜血淋漓的口子。

 她似乎被人绊了一下,全身无力的扑倒在地,四周迅速有人围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她想,她一定很狼狈吧,可是她不想爬起来,她想就这么躺在这里,死去也好。

 眼泪尽了,干涸成一条河,她心如死灰。得知了真相,她哪里还有勇气再回到慕岩身边,去面对他充满仇恨的目光?

 有人蹲在她身边,问她:“小姐,你还好吧,需要给你叫救护车吗?”

 她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他,他的面容始终不能在眼睛里聚焦,她说:“救护车能改变人的命运么?如果能,我能不能不姓卢,我能不能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

 那人似乎被她问住了,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失心疯,瞧她长得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

 “唉,这世道什么人都有,每个人为了出名层出不穷,这不会又是一个为搏出名而自导自演的戏吧?”

 这世上骗子太多,所以许多人都不愿意再用纯真的心灵去看待一个受了情伤的女子。卢谨儿听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她的心都要死了,她哪里还有空去在乎他们的言辞?

 那人将她扶了起来“地上这么凉,小心感冒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能告诉我,天堂跟地狱,为什么只有一线之差?”她没疯没傻,却快被心里的绝望傻。

 那人叹了一声“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灰意冷,你想喝一杯么,或许醉一场,就能忘记这些不开心。”

 “喝醉了,真的能忘记吗?”卢谨看着他,眼神空茫然,那人的心狠狠一,这样的眼神,他曾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过。那么黑的夜晚,他却记住了她的眼神。

 “不妨试一试?”

 卢谨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人将她搀扶起来,送进自己的轿车里,开往最近的豪爵酒吧。卢谨没有喝过酒,当初卫钰离开,她都可以平静的去上学,下课回家。

 一杯杯黄汤灌下肚,胃里火辣辣的,她几次呕,都拼命忍下,那人见她这样不要命的灌法,连忙伸手夺了她的酒杯“喂,你不能这么喝,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痛死的。”

 卢谨下意识去抢,他举得高高的,她抢不到,也不执着,抱着一旁的XO老人头酒瓶,大口大口往下灌,那人都被她豪的喝酒方式给吓呆住了。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是同学在催促他。他来Y市,是来参加同学会的,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个奇怪的女人。

 “慕楚,你别催,你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到。”

 慕楚笑着说:“你这小子,一个小时前就跟我说一会儿就到,现在还没到,说,是不是被哪个女人拐去了?”

 那人含糊其词的道:“是有一个女人,不过是个万念俱灰的女人,我想等把她灌醉了,也许她就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你是不是想灌醉了自己上呀,你可别说得一本正经,你那风子谁不知晓,刚到S市就急着找女人,还差点死在女人身上,这个教训可不能忘啊。”慕楚与他关系亲密,开起玩笑来也百无忌。

 那人俊脸涨得通红“我都跟你说了,那是被人下药了,还有这事,你别瞎说,影响到我的仕途,我跟你没完。”

 “是是是,炎大公子那么强硬的后台,谁敢拉你下马啊?活得不耐烦了吧?你到底来不来,说一句话呀,我都快被这一堆学姐学妹给得发疯了。”慕楚替他挡了这么久,实在无力招架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他就要被她们生活剥了。

 炎沉睿看着面前把一瓶XO一气喝光的女人,已经微微咂舌“我真的走不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我要是抛下她,万一被登徒子占了便宜怎么办?人家可是全心全意相信我。”

 “得了吧,你就是个登徒子,到底什么样的女人啊,你发张照片过来,要值得,我就帮你推了那群如狼似的虎的学姐学妹们。”慕楚还不知道对方是他同胞姐姐,否则哪里用这么轻佻的语气。

 炎沉睿想了想,挂了电话,对着正抱着酒瓶没命死灌的卢谨拍了一张,然后发过去。一秒不到,他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慕楚像被火烧了**,急忙道:“炎沉睿,我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赶过来?”

 “怎么,是你的新呀?”炎沉睿打趣回去,说实话,这张照片根本就没有半点美态可言,哪能入得了花心大少慕楚的眼睛?

 “废话少说,快点说你们在哪里?”慕楚大吼一声,把炎沉睿给吓住了,他们同学四年,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控过,当下将地址报给了他,只听‘嘟’一声,电话被他挂了。

 炎沉睿收回手机,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喝酒的气势很猛,把他这个常虽应酬酒的男人都吓住了。她的五官很标志,唯那双空灵的眼睛染满了哀伤,让他心疼。

 他伸手想覆盖在她眼睑上,遮住那双令他心疼的眸子。手举到半空中,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他静静的坐着,直到慕楚到来。

 慕楚见卢谨还在没命的灌酒,他劈手夺了过去,卢谨尝到了酒的滋味,那种****的飘忽感觉,真的能让她忘记心里的痛苦。可她的宝贝被人抢了去,她站起来去夺,脚下虚软,身子一晃,顿时往地上栽去。

 慕楚连忙去接,可还是被炎沉睿抢了先,他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将他推搡到一边去,吼道:“你给她喝这么多酒干什么?你不知道她胃不好么?”

 是的,卢谨的胃不好,小时候,为了照顾妈妈,她时常一顿,饿一顿。大冷的天,饭冷了,她也懒得去热,将就着吃了。久而久之,她的胃就不太好。

 她嫁给慕岩后,三餐准时,胃病就再也没翻过。是以,连慕岩都不知道她有胃病。慕楚会知道,也是听小雨提起,那个本来爱慕卫钰的天真女孩,现在已经被他攻下,成了他的女朋友。

 炎沉睿被他吼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惊讶的问道:“她真是你女人啊?你不是说你跟那个叫什么雨的来着在交往么?”

 “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同胞姐姐。”这一刻,慕楚承认了卢谨是他姐姐,若卢谨是清醒着的,肯定会捏捏他的脸,夸他真乖!

 可惜她现在已经醉糊涂了,被慕楚拦抱着,她一直在叫:“酒,给我酒,给我酒。”

 从初识到现在,慕楚何曾看见她在外人面前这样失态过,满脸憔悴之,目光空绝望。短短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她伤心成这样?

 “欢迎,别喝了,再喝你就要躺进医院了。”慕楚心里难过,说话时语气都哽咽了。他看到慕岩的绯闻了,他知道慕岩一定会采取手段,只是没料到他会真的忍心伤害她。

 “进医院好啊,醉死了更好,死了就不会心痛。”卢谨作势去抢他手里的酒瓶,慕楚心疼又难过,她向来坚强,她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才会消极的借酒浇愁?

 他没把酒瓶给她,反而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酒瓶碎裂成渣,酒洒了一地,酒香四溢。他愤怒的瞪着她,骂道:“不就是一个男人,他有多重要,重要到让你自暴自弃,啊,没有他,你这23年不一样活过来了么?”

 炎沉睿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个叫‘欢迎’的女孩子被人抛弃了,不过慕楚何时多了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了?看来他不在Y市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有趣的事。

 卢谨哪里听得见他在骂什么,她只想喝酒,眼见酒瓶被他砸了,她十分生气,怒瞪着他,用力想要将自己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给我酒,我要喝酒,你给我酒。要不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慕楚气死了,他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卫生间方向拖去,炎沉睿看见他凶狠的表情,连忙追过去“慕楚,有话好好说,她已经喝酒了,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你给我待在那里,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慕楚吼了一声,炎沉睿摸了摸鼻子,看来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了,里外不是人。

 卢谨浑身酒气冲天,她还在叫着酒,给我酒,让我醉死算了,醉死就不痛苦了之类的话。慕楚心尖都在疼,可是他不能放任她自暴自弃,她必须要站起来,不能被挫折打倒。

 他把她扯进男卫生间,里面正在方便的人看见,吓得连忙提起了子,骂了句要命,拉好拉链跑了。慕楚拧开水龙头,把冷水开到最大,将卢谨的头按在了水龙头下面。

 冰天雪地,本来就冷得不行,再被冷水一刺,卢谨的神智清醒了大半。她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慕楚的手,她叫骂道:“放手,你给我放手。”

 慕楚见她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将她拎起来,把她的脸扳着对着镜子,吼道:“卢谨,你看看你现在的孬样,你给我好好看清楚,被人伤害了,你就这点能耐,你就不会反击?”

 卢谨挣扎着要挥开他的手,他却将她的肩头钳制得死死的,她不得不审视镜子里这个狼狈的女人,她的眼睛哭肿了,脸上纵横错着泪痕与水珠,嘴微肿,下巴处的抓痕触目惊心,此刻被冰水一浸,她才发现已经痛得麻木起来。

 她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的矜持与高贵?眼泪吧嗒吧嗒涌了出来,她突然挣扎起来,疯了一般砸着镜子“是,我没出息,我不争气,我生在了那样的家庭里,我的不幸全是他们带给我的,我连挣扎抗拒都不能。你知道吗,慕岩他恨我,恨我的姓,恨我身上着卢家的血,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如果可以,我把我身上的血还给卢文彦,我还给他,呜呜呜。”

 慕楚原以为卢谨借酒浇愁是因为慕岩闹的绯闻,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真相。他将无助痛哭的她拉进怀里,哑声道:“对不起,欢迎,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你的。”

 卢谨分不清他嘴里的他是慕岩还是卢文彦,她已经没心力去追究。她心好痛,她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她?若是真把她当颗棋子,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她,让她去完成她作为一颗棋子的使命。

 现在她傻傻的爱上了慕岩,他才告诉她,他们之间隔着仇恨,他们永远都不能相爱。

 言若早就知道真相吧,所以听到阮菁说她是她亲手挑给慕岩的,反应才会那么烈,甚至于不惜装疯,把慕岩强留在身边,好让慕岩淡了对她的那份心。

 可最后,她不也屈服在慕岩对她的爱里,真正的接纳了她。为什么要有仇恨?为什么要让她来背负仇恨的恶果?

 “慕楚,我什么也没有了,都没有了,我被他们遗弃了,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卢谨俯在他怀里痛哭起来,她一直坚信,只要坚强的面对,没有什么难关过不去。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当她走过一座又一座高山,涉过一条又一条的大河,她与他始终还隔着一座山,那是他们都无力攀越的。

 他们的缘分,是否就这样到了尽头了?

 慕楚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拍着她的背,他那么努力,只是想要让她获得简单的幸福,这是他在妈妈墓碑前起的誓。可是他改变不了结果,欢迎知道了真相,那么她跟慕岩,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欢迎,你还有我,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振作一点,没有什么挫折是走不过去的,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卢谨哭得昏死过去,慕楚吓了一跳,他急忙揽着她往地上滑去的身体,再看她脸色苍白。他吓得全身都在发抖,炎沉睿不知何时出现在洗手间外,见他吓得六神无主,大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快送她去医院。”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慕楚陪护在旁,看着医生给她检查身体,他的拳头捏得死死的。他一直在克制隐忍着,欢迎的崩溃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到现在都还想不通,是谁透的真相?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护士推着昏的她奔进了急救室,经过一番检查,确定了病人是忧思过重,又受了凉,加之三餐不准时,饮酒过度造成胃穿孔,而导致昏

 慕楚闻言,下颔绷得紧紧的,他看着被送回病房,脸色苍白的卢谨,一直捏紧的拳头上青筋直冒。他把卢谨扔给炎沉睿照看着,自己气势汹汹的离去。

 慕岩,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王八蛋,若是欢迎有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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