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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本来面目
两道生死轮齐齐转动,如同两股肆在天地之间的龙卷风,将四周气统统搅,空间剧烈颤动,像是一张薄纸被划开,很快有破碎痕迹浮现,然而此处毕竟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是由幻术所构造,无尽的黑暗即便被切割开来,也不会生出光明,而只会步入另一种层次的黑暗之中。

 这实则是空间大道的一种深层次的运用,能将无炼成有,也能将有炼成无,诸多驳杂深奥的规则被浓缩成一种,看似是极为单调的体现,实际上囊括了万千种奥义,万千种空间大道的演化。切开一层,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十层,百层,千层在等待着你,而尽头你却也很难看见,除非你能保证你的道心能在近乎永久的黑暗循环之中坚守。

 幻术的至高奥义从来都不是杀戮,而是让人永久地沉沦,体验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而事实上,这位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布好此局的幻术大师,的确将这种令人沉沦的至高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有一点,或许在他的意料之外,那便是秦苍的道心比起以往那些闯关者的道心都要坚定得多。

 对于常年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人来说,黑暗似乎并不是一个特别可怕的存在,尤其是用幻术所伪造出来的黑暗,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历了真正的绝望,被所爱之人轰碎魂魄的滋味,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残酷的绝望。

 经历过这种绝望的人,又怎会害怕用幻术伪造出来的黑暗?

 “生死轮!”

 两道大喝之声同时响起,手中生死轮的转动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即便是在白昼之下,也很难看清楚光轮的转动轨迹,黑暗之中,则更是如此,唯有那一股笼罩四方的大道气息格外强烈,将这片幻术世界撑得层层爆碎。空间大道演化,重重黑暗循环,秦苍与那道灵体周身的生死之道的波动也是愈发强横,两人操控光轮的手掌也是有生死纹路形成,沿着经脉蔓延,将整条手臂贯穿。

 轰!

 某一刻,那两道生死轮皆是离手而去,像是一匹缰的野马,又像是一支离弦的利箭,势如破竹,带着一股狂猛至极的力量,诡异的是,两道巨大光轮接触之后,却并未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而是无声无息,静得可怕。

 秦苍却是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生死轮所走的本就不是纯粹的力量路线,之所以在爆发的那一刹那会产生一股狂猛的气息,那是因为他在其中融入了一丝雷霆之力的缘故,雷霆之力,意味着刑罚,自然是有一股刚猛直接之风。至于那道灵体,他在催动生死轮的时候便已调动了这方幻术世界的道韵,道韵是何等强大,即便是一方虚无之界,也能拥有毁灭的破坏力量,有此效果,也不足为奇。

 但归结底,生死轮还是以之力为主,合,合,平衡之时,便会化作一道轮盘形态,生死纹路绕其上,可产生一种逆转诸多大道的威力。

 而两道生死轮碰撞,就与两个巨人之间碰撞身之力的方式不同,两者之间所比拼的是之力,道之气息,表面上自然也就不像纯粹力量碰撞之时的那般惊天动地,狂猛霸道。

 但也仅仅是表面上罢了。

 稍微在魂力上有些造诣的人,便能够感觉到这两道生死轮之间的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光轮徐徐转动,其上的生死纹路犹如大蟒一般将对方死死缚住,内部的之力化作太极图缓缓展开,一半为黑,一半为白,一边冷如冰川,一边热如炎,两碰撞,互相侵蚀,似要颠倒乾坤一般,但最终却是谁都未曾占到便宜,彼此陷入了胶着状态。

 “我早说过,你胜不了我,无论动用什么招数,都最多只能与我平分秋罢了。”瞧得此幕,灵体再度开口。

 秦苍并未说什么,他盯着前方正在的两道生死轮,素来淡漠的脸上逐渐掀起了一抹弧度。

 饶是身处黑暗之中,灵体也是将秦苍脸上的这个细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嗯?”灵体双目陡然一凝,似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只见秦苍的生死轮中,一丝雷霆之力如破土而出的初生芽一般,自光轮内部窜出,随后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在光轮内部之中游走,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不会对战局起到什么影响。可关键就在于这一丝雷霆之力的成长速度太过恐怖,上一秒还和破土而出的芽没什么差别,下一秒就仿佛一棵参天大树,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生死轮的内部便被这股雷霆之力填满,无数道紫电弧外溢,发出哧啦声响,随后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无视光轮间的阻隔,潜入了另一道由灵体所施展的生死轮中。

 这些电弧的速度不再缓慢,而是极为迅速,像是要直捣黄龙一般,连这道轮盘内部的之力都被它所牵动,之间的平衡仿佛也跟着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雷霆之力怎能坏我平衡?等等,他的生死轮中还有悟剑峰中的道意,悟剑峰,悟剑峰…”灵体先是一惊,但很快他便明白了事中原由。

 悟剑峰乃是天脉之中大道气息最为浓厚的一峰,道意之强,已能沟通天地,而这些道意乃是以整座悟剑峰为根基方才诞生而出,峰中有剑,而生剑之真意,峰中有水,而生水之真意,峰中有木,而生木之真意。秦苍所动用的那丝悟剑峰的道意便是包含了木之真意,正所谓雷击木生火,当雷霆之力遭遇木之真意时,便可诞生出火之真意,火,为也,融入之力中,便可增添纯之力,进而导致失衡,破解他的生死轮。

 “好小子,竟有此等算计,不过仅凭如此,依旧别想…”灵体手掌探出,正凝聚灵力,但他话还未说完,脸色便是再度一变。

 “悟剑峰中的剑之真意也在其中,不好!”灵体只觉事态不妙,但事出突然,他已来不及阻止。

 “五行剑气,逆转!”

 秦苍长啸,悟剑峰道意之中的剑之真意发而出,于生死轮的内部发出一道凌厉剑气,这剑气同样玄妙,顷刻间潜入灵体的那道生死轮中。当这剑气融入的那一刹那,整个光轮之中的之力便是发生了巨大转变,犹如是一艘轮船被风直接改变了航行的轨迹,间的平衡被瞬间打破,一瞬间好似星辰崩毁,乾坤颠倒,大道之力被生生逆转!

 但这道光轮并未就此崩毁,之力的平衡虽说被打破,但却是很快重组起来,只不过重组之后的生死轮的掌控权却是不在那灵体手中,而是在秦苍手中。

 秦苍心神一动,两道生死轮便是改变轨迹,一同向那道灵体轰去,气势之强,直如山洪席卷,铺天盖地,四周轰鸣之声不断,赫然是这片幻术世界层层爆碎所致,如此可怕的威势之下,莫说是通玄境层次的修士,就是真正的造化境强者,在面对这两道生死轮时,也是会感到无比棘手,稍有不慎,怕是有陨落之忧。

 锵!

 在由这两道生死轮所引发的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威势之下,灵体却是没有选择防御,而是悍然发动攻击,幻化的沧澜剑斜斩而出,犹如是一柄划破空间的利刃,剑锋所过,黑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耀眼剑光。

 也就是在这片剑光的笼罩之下,两道生死轮与幻化的沧澜剑直接碰撞,灵体只觉握剑的手臂剧烈颤抖,仿佛是正在抵御两块天外陨石一般,所承受的压力无比恐怖,他虽非血之躯,但也不代表不会受到实质的伤害。如此恐怖的压力,他需要动用极多的力量去抵抗,一旦力量损耗过多,那么他的身躯便会逐渐变得透明,甚至是消散,到那时,他便已经算是败给了秦苍。

 “以此幻界为牢,以此黑暗为锁,缚!”

 灵体黑眸之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奇异之光,随后他的瞳孔之内开始弥漫出一阵虚幻色彩,由空间大道所演化出的无数黑暗位面仿佛受到了他的感召一般,竟是幻化出万千道暗黑锁链,每一道锁链都是代表着一种空间大道的变幻,让秦苍退不可退,避无可避。锁链抖动,犹如蛟龙飞舞,将秦苍的身形紧密绕,他的筋骨血仿佛受到了一种极端迫,咔嚓作响,连骨骼爆碎的声音都是清晰可闻,这种感觉,比一条修行了上千年的巨蟒大妖身都还要可怕。

 秦苍受制,灵体所承受的压力顿时减弱,他猛一发力,体内灵力如滚滚催动,冲入剑身之中,将那两道生死轮一同震飞,但他的身躯却是开始有了变得透明的迹象,显然他消耗了不少力量。

 “不得不说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棋差一招,没有算到我除了可以调动这方幻术世界的道韵,还有它的空间力量吧。”灵体看向被众多锁链缚住的秦苍,轻轻笑道。

 秦苍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却仍旧平静:“单是你我之间的对决,胜负早已经见分晓了,你这般做法,和借助外力没有什么差别,早已违背了这场战斗的初衷,所以,你还是输了。”

 灵体脸色一变,佯笑道:“那又如何?”

 “你先现出本来面目,我们再谈。”秦苍道。

 “本来面目?呵呵,我乃是以你的本体所幻化而生,还有什么本来面目?”灵体冷笑一声,但脸色却是不自觉地变幻起来。

 秦苍微微一笑,身形陡然化作虚无,自那众多暗黑锁链之中穿过,体内筋骨血完好如初,经脉也是畅通无阻,表面上看不出多少伤势,甚至于最开始被灵体刺穿腹部的那一道剑痕,也是在逐渐修复。

 “你…”

 并不理会灵体眼中的惊愕之,秦苍神态自若,信步上前,一袭白衣在黑暗之中格外显眼。

 “我所说的本来面目,自然是创造这方幻术世界之人的本来面目。”

 灵体脸色剧变,犹自难以置信地看向秦苍,眼前的这个青年所具备的能力,的确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许多,非但能够无视黑暗锁链,更是看穿了他的秘密。

 能够办到这一步的人,三百多年以来唯有这个名叫秦苍的青年。

 此人,的确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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