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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式烧烤店,好贵好贵刚烤好香的和牛送上来了,品常拿了筷子就吃。

 “所以你是要我帮你读信?”他大嚼和牛,抖了抖那包沈甸甸的牛皮纸袋。白雪点头,很紧张。

 “那女人说我爸跟她交往的证据都在里面。我先喝个酒,镇定一下。啤酒!这边!”朝服务生喊。

 “唔——难怪你会发神经半夜马路上走。”原来是老爸的小三带小孩上门讨

 房啊,哇噻,这家伙命运跟他一样超有哏,编剧快来采访他们,定能编出类似“世间情”的“是情”

 “我不想在我家拆信,感觉好像会伤到我妈。也没勇气自己看,你隐给我听好了——”

 “好啊。”品常招手。“这边和牛再一份。”

 “哇,你真是好MAN啊。让女人请,吃得这么理直气壮?”了不起。

 “所以你要看开啊,缴那么多房贷干么?吃进肚里享受到的才是真的,是不是?等一下那个烤骰子也来一盘。”

 “这时候你不该打劫我的荷包,应该是要安慰我吧?”

 “你打电话给那个了不起的王朔野,他肯定乐意安慰你。给追你的人一个机会表现嘛。”

 “他在旧金山啦,我也不想让他知道这种事。”又不是多光荣。

 和牛来了。

 品常拆开纸袋,拿一封信出来。挟一块和牛咀嚼,口齿不清说:“好,我念了。”

 “等等。”白雪深呼吸,灌几口啤酒,重放下酒杯。一旦听了信的内容,也就等于处决了内心那个崇高伟大的老爸。能接受吗?

 品常看她一下子就喝掉两大杯啤酒。“喂,你酒量好吧?不要喝醉喔。”

 “我千杯不醉的。好,你念吧。”面对现实吧!白雪!

 “OK,我念了——檀熙…昨天——”

 “等一下!”白雪又紧张兮兮地灌一大口啤酒。

 “你觉得我要知道吗?这是我爸跟别人的私人信件,你觉得那个内容我知道了会不会严重毁了父女感情?还是我不要知道比较好?但是不确认的话万一是那女人讲呢?我觉得我爸真的不像会外遇的人,你是没看过我爸,不然你也会认为不可能因为我爸——”

 “到底要不要念?”

 “呼。好,你念吧。”

 “檀熙,昨天谢谢你带给我美丽的夜晚…”

 “不可能!”白雪跳起。“我爸不会用这种语气写信!什么美丽的夜晚?我爸很木纳的——”

 “欸,你坐下,冷静,听完再抓狂。”

 “呼,呼。”大口气大口呼,要冷静,要坚强。再来杯啤酒!不,要更烈的。“给我来杯最烈的酒…”白雪喊。服务生快快端来。

 “我继续念了喔。”他说。“昨晚的你,真美。你穿着‮丝蕾‬睡衣的模样好感,当我抱着你时,我内心深深感动又心痛,当我们结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白雪拍桌指着信,她怎么没想到呢。“信件是可以伪造的啊,根本不能信啦!”

 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沈檀熙,你阴险啊,为了谋夺房子竟想出这种下三滥招数,就算出版业不景气害你去了工作你也不——

 “但是有照片耶。”他说。

 啪嚓,直接让白雪神经断裂,希望幻灭,半点余地都不给人家。

 “要看照片吗?!”

 “什么样的照片?”颤抖地问。

 “唔——”品常拿来端详。“你最好不要看的照片。”

 我了。“你收好。”不敢看。

 “纸袋先寄放你那里。”不想留。

 烈酒喝完、再上一杯来。

 看样子被老爸了,是铁般的事实。

 事情大抵确认完,心情反而异常冷静——至少看起来是。

 品常看她拿了筷子,边吃和牛边抱怨。“你竟然吃了三盘只剩这么一小块给我?”

 忽然这么镇定是?反而有点可怕喔。“你还好吧?”

 “唔。”她很好,不用再挣扎了,承认事实,心情安定。吃东西吧,没话可说了。喝酒吧,没办法了,那就这样吧。“这和牛不好吃,硬硬的。”

 “冷掉了啊,刚热的时候真鲜。”

 “是喔,那再叫一盘,我都没吃到。”

 “喔,好。”帮她叫和牛,这回不跟她抢,都给她吃。

 “真好吃配这个酒刚刚好。”她低头吃,慢说。

 江品常不吭声,把信跟照片回纸袋,默默看她吃喝。

 好一阵子后,他才问:“喂,你是哪一型?”

 “什么哪一型?”她托着脸,用筷子划着盘里残余的牛血渍。

 “喝醉后,有一种人是大哭大闹,另一种人只是静静睡觉。你是哪一型?”

 “我酒品好,会静静睡觉。”

 看起来是…随着酒喝得更多,她更安静了。

 他踢她的脚。“喂?”

 “干么啦。”

 他眨眨眼,暧昧地说:“我喜欢酒品好的女人。”

 “虽然沮丧毙了,我也不会因为这样酒后。”

 他低笑,摸摸她的头,像摸小狈。

 她头低低,不吭声。

 “我要杀了她!揍死她!贝引我爸去死啦…臭老爸也去死啦!不对、已经死了。

 你们混蛋!你们我!陈祖望你过分你差劲啊你欺骗我跟妈的感情呜呜呜呜呜——”

 深夜小巷,有人发酒疯。

 鬼吼鬼叫,嚷得左邻右舍出来关切。

 江品常咬牙,背着背上叫的陈白雪。

 是谁说酒品好只会静静睡觉?

 “你根本不是那一型!”品常吼。

 一记剪刀手勒来。“那又怎样——”

 这女人真是,喝了酒就变肖查某。

 每逢出门涂鸦的夜晚,江品常为了方便做案,不被发现,总是黑上衣、黑长、黑背包,很低调的啊。但是——现在是低调奢华风,奢华到发疯啊。

 “妈——妈——我该怎么办?我们家被入侵了啦!哇啊——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有没有天…理…啊…啊…唉啊矣啊呀喂…”

 哇噻,转音之厉害,颇具歌仔戏潜质。

 凌晨两点多,江品常将白雪背进计程车。

 再一番拉扯地把这女人拖下车,背背上,扛回住处。

 此番过程之艰辛坎坷,历经她张牙舞爪鬼哭神号又踢又咬,终于把她扛进电器行时,江品常体力再好都不双脚发抖了。

 “妈、妈、你好命苦啊,唉啊矣呀啊喂——”

 歌仔戏还在继续,她的眼泪玷污他的发。她的哭嚎,惊动已睡的老板。

 老板黄西典从房间奔出来,见品常背上背着烂醉叫的女人,且正开门要进房。

 “哇靠,你跑去捡尸吗?”感慨啊,他们的小帅哥竟堕落至此。

 “看清楚,我是被尸体捡。”品常哀道。

 看清楚了,是之前找品常的小姐。“木门没隔音,不要吵到老人家。”尤其是坏掉,没生活的孤独老人,羡慕嫉妒横,人家的孤独这人,羡辏嫉妒恨,人家的囊癌还要医很久捏。

 品常翻白眼,进房,脚踢上门,白雪扔上。去浑身酒味的上衣,往上瘫平。

 “累死!”长脑瘤的人,不堪被这样摧残啦。

 白雪的手机又响了,从刚刚就一直有人打给她。

 他踢踢她的腿。“喂,把你的手机关掉。”会吵到人。

 白雪哭哭啼啼,摸出手机。“喂?”

 品常惊骇。

 有种!她没关手机还接了电话。

 “怎么整晚找不到人?”王朔野问。今晚他打了一通,没接。第二通,没接,越打不通他就越想打,她不回电话他更要打!这折磨人的小东西,整晚到哪里去了?

 王朔野的团队总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任老板随Call随接。他已经很久没经历过打电话找不到人,对方又不回拨的恐怖,这真教他心情好,情何以堪。刹那间,爱白雪的深度、在意白雪的程度,又莫名强大好几倍(人就是。)

 “哦,是你啊,哈哈哈,大老板,王大老板,了不起的王大大老板。我没事,没事儿…跟朋友喝喝…喝酒。”她笑呵呵。“和牛真好吃——比你请的那个茹什么的牛排赞喔。”

 最好你明天还笑得出来。

 品常翻白眼,跟他无关,懒得管,随她摧毁自己的姻缘路。

 王朔野静了几秒,不了。“你喝酒?跟谁?”

 “我不是说了,朋友啊,哈哈哈。”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品常——他问你是男的女的欸…”白雪喊,凑近掐住他下巴。“我看看喔,唔,这么帅,鼻子这么,当然是男的,哈哈哈,是男的啦…”

 最好你明天还能哈哈哈。

 品常无限同情,喝酒误事,莫过于此。乘龙金婿,眼看就要毁在她手里。“台湾凌晨了吧?你该回家了。”王朔野咬牙道,他错看白雪了吗?以为她是洁身自爱单纯女,结果酗酒还…跟男人厮混?

 “我不回家,我讨厌回家,我不喜欢家里那个人——”

 “家里还有谁?你跟人同居?”

 “没想到他(她)有小孩——”白雪哭了。“我被骗了——”

 听到这里,王朔野离崩溃不远。他远住异乡,脑海画面是白雪跟别的男人酗酒

 不回家,而家里还有个人等她,然后还冒出小孩而她声称被骗了。

 这女人莫非私生活yin?!

 “你…你到底——”有几个男人?

 嘟嘟嘟——电话偏在此时断讯。

 NO…在这匪夷所思之时,在一团雾待解之时,在千头万绪厘不清楚时,电话挂了?!

 王朔野立刻再打。

 距离不是问题,电话不通才是人间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就是这样结束的。

 我们很难想象,远在旧金山的王朔野是怎么忍受身心煎熬、肝胆两虚,揣摩猜测狐疑困惑,这个打算认真追求的女子。

 她是白雪公主,还是黑魔女?

 她是清纯小可爱,还是**坏女娃?

 这是要死谁啊,还给不给人活啊啊啊啊?

 关键时刻将电话关机的是江品常——明智的决定但好残酷。

 他断了白雪胡说八道的机会,却开启王朔野胡思想的旅程。

 白雪蜷成虾状,哭得不能自已。“我好渴,给我水。”

 水来了,冰凉凉的水杯轻触额头。白雪仰头,慢喝了。

 “真好喝,你人真好。”白雪躺下。“可以帮我擦脸吗?黏黏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巾来了,带着淡淡皂香,覆上她脸,抹来抹去,抹干净。

 舒服多了。

 “谢谢您。”白雪搂着枕头。

 “你好好。”睡了。

 好好睡,好好睡吧。

 品常坐在沿,笑望她憨憨无辜的睡姿,像小狈一样。

 她说一,他做一。她央求啥,他照办。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配合?待她这样好?

 因为啊…他眼里闪烁戏谵的光。

 明,当白雪想起今晚,检查过手机记录,她会想灭了自己。

 想到这里,万分同情。呵呵呵,就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温柔抚着她的发。白雪啊白雪,噫…咦…以…矣。

 “要~~坚~~强~~耶。”他也会歌仔戏腔。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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