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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雪清尘(二)
黄昏,海边。

 多风的沙滩上,萧逸雪独对夕阳,飘忽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又融在水波里,柔柔地去,走一丝落寞,一丝惆怅。海水浅浅地低,如那首古老的民谣。芳草萋萋如茵。萧逸雪倚在树干上

 聆听迟来的布谷鸟绿色的鸣叫。远处的山岚雾霭迷茫茫,醉酒般的斜跌跌撞撞坠入西山,遗落半天彩锦,成为奇丽的背景…别看她现在看起来多么地诗意,其实她的这种宁静

 诗一般的美丽平时是瞧不到的,只是偶尔,而当她出这种神情时,那就表示她不正常了。她,是刚从南方一个繁华都市来求学的女孩。她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受别人的束缚

 想尝试独自生活的乐趣,所以她来到这里,这也有可能是她的父母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宝贝女儿了,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过过平静的生活吧!她此刻也许在想念她的家乡吧,虽然她才刚到

 明天就要上学了,她担心她会找不到时间来怀念以前的生活。海一直都是她的朋友,现在住在靠海的城市会令她感觉故乡就在不远。

 她保持这种姿势已经2个小时了,她似乎在想:“南方的黄昏亦是如此吗?”…

 晨,向的早上向来是充满清淡和书香气的,长椅上,榆荫里,青藤下,向的学生没有早上锻炼的爱好,却有不少晨读的习惯。

 吃饭的时间大概是向唯一有点生气的时候,虽说听阿素把食堂大师傅的淮扬菜吹得天花坠,而高渐离宁愿啃面包,喝矿泉水也懒的去食堂。

 他躺在一张长椅上,一只手遮住半个脸,一边拿起瓶子喝水,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水全洒在了身上。

 接着一个带着南方姑娘柔美的韵味又夹着点生硬的北方味儿的声音,说道:“请问这位学姐,请问那个教务处往哪走哇,我是新生,初来…”

 学姐?高渐离微微仰头,却见一个纤秀的女孩正不断地东张西望,一边拍打他的肩。高渐离长这嚒大从未如此难堪,坐起身,看着她。那女孩转头,“呀!”一声尖叫,这人不仅是个男生,而且眼睛里还带着怎么会有这种女生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啦,我…我没看清楚你是个女生,啊,不对不对…”语无伦次,那女孩顿了片刻说道:“嗯,对不起哦,我并不是故意找麻烦的啦,因为你的发型实在太帅了,更何况又那么柔顺,嘿嘿

 发质这么,男生很少有嘛,而且我又呆得像个白痴,看错也难免,然后你没有在生气吧?”高渐离已懒得理她,“不会是个聋子吧!”女孩胡乱想着。

 高渐离接着拿起瓶子喝水,手又是一抖,水又洒了全身,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五秒钟后,阿素那张类人猿的脸出现在高渐离眼前。

 阿素一股坐下,手里端着饭盒,一边往嘴里划拉着不知什么的东东,一边着浓重的菜味,说道:“高大哥果然不同凡人

 懒得去和食堂那帮小辈凑热闹…”阿素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忽然感到旁边还站着一位,抬头,女孩歪着头,笑着朝他摆摆手,这可是她的招牌式问侯。“唉,得罪了一个,我可不想再来一次。”女孩主动问好。

 阿素瞬间停止了进食的嘴巴,一白菜还咬在半空中,女孩暗叹没有拿台相机,照下这历史的瞬间。定格了几秒钟,阿素方回过神来:“好哇,请问你是…?”阿素仍一脸惊喜,连忙凑到女孩面前,两眼发光。

 可惜的是,女孩根本没把注意力转移到阿素身上,尴尬道:“对不起哦,我先走了,你朋友找你耶!”“随便!”

 广博站正在放歌,薛情挑了一首《从零开始》,向的学生们每当失落,伤心时,总可以从薛情无意间却又似精心选好的歌中,得到一丝安慰,感觉一分温馨。

 当女孩走在陌生的校园,被念家和刚刚的难堪所带来的苦闷填满时,听到这首激励人心的歌子时,心中的烦恼竟也似消散了许多。

 下午第一节课,被那只苍蝇得已快崩溃的高渐离终于可以安静地睡觉了。冷老师的皮鞋似乎新钉了掌,声音清脆得学生们可以预见,今天冷头心情不错。

 一个老头子,身后跟着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小姑娘,心情当然不错。皮鞋进了教室,果然是精心打理了一番,亮得晃眼。冷头推了推向来自以为代表有高深学问的眼镜,一双已被岁月侵蚀了光彩的眼睛里冒出一种做为老师的自豪感。

 其实,四班的学生对冷头感觉还算不错,除了思想老旧,做事古板,脾气暴烈之外,没什么大毛病了。冷头用他那可以让一条街的苍蝇死光的男中音缓缓道:“今天我们班又新来一位同学,是南方来的,初到学校,不怎么熟悉,同学们多多帮助。”

 话音刚落,便从门口探出了颗脑袋。女孩好奇地扫视了一下全班,微微朝同学笑了笑,然后走向讲台。垂在前的辫子一颤一颤的,女孩又招牌式的问个好,笑道:“我叫萧逸雪,是从厦门来的,因为老爸老妈再也受不了我了

 所以就把我撵到这来了,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向大家鞠躬,但幅度太大,额头撞在了讲桌上,雪儿“呀”的一声,捂着额头,撅着嘴。

 大家善意的笑了笑,均感这女孩可爱,阿素此时的心情更是非言语所能表达,“言之,歌之,舞之”已远远不够了!老天垂怜,阿素第一次为自己在这个班而真诚的感谢上帝。同桌却似乎看见了一条狼尾巴在翘着。

 此时正与忙着与周公女儿约会的高渐离,即使问女朋友的老爸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个同桌。冷头用那黄黄的眼珠在教室里转了720度之后,指了指高渐离身边的空位,雪儿抱着一大堆东西入坐,阿素不望人兴叹,“大哥就是大哥,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雪儿忙着和四周的邻居打招呼,最后目光停在了同桌身上,“看他的头发,似曾相识哇!睡得像只猪,而且还上课,历害历害,佩服佩服!”

 落,以天地为溶炉,炼万物为赤金,天空就像被画笔层层地加深着它的色彩。

 雪儿转着手中的笔,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他。接着看看手表,“这猪足足睡了三个半小时,和我可有一拼!”雪儿轻轻的叫着他:“喂,放学了耶,你要不要回家啊?”

 没反应,拍了拍,还是没反应,不会是断气了吧,看他整个下午都在趴着。雪儿凑到他耳边,叫到:“猪哇你,太阳都快下岗了,起了啦。”

 一声巨响犹如河东猛师发威之势,教学楼已晃了三晃,萧逸雪也有丝得意自已的气势。高渐离只觉一个超音喇叭在耳边叫着,猛地抬起头,红了的半张脸。

 雪儿看到这张脸,张口结舌,中午发生的那件蠢事又在脑海里闪现,慢慢地扩大,膨,啪地一声炸了。高渐离正处在半昏状态,只看见面前有只没头没脑的兔子张大着嘴巴。

 雪儿一把扯起书包,挡了半张脸,边往门口跑边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真的像只兔子般蹦出了教室,眨眼间,已没了踪影。

 高渐礼头发,“什么七八糟的!”眼神像苍蝇一下在教室里飞来飞去,漫无目的的,突然,一头撞进墙角的蜘蛛网。“我好像该吃饭了!”

 晨曦,阳光淡薄,微冷。

 向高中六点半上早自习,却要求学生六点钟全部到校,这所高中一向留着以前所谓艰苦朴素的传统,早是不能不做的

 雪儿边咒骂那个白痴校长,边抬动着还留恋铺滋味的手脚,懒懒的使她看起来就像只庸肿犯病的企鹅。雪儿只觉得今天看什么都那么讨厌,尤其是那个陈什么问,眼睛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身上

 还展出自以为梁朝伟般的笑容,雪儿现在看到他就恨不得一头唚进马桶里吐个痛快!好不容易挨到了收,雪儿第一个冲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同桌在倒头大睡。

 雪儿猛然记起他好像没出,而且没穿校服,真够可以的了!上课,冷头儿在前面唾沫横飞的说着第一百八十遍的“劝学论”,雪儿看着他的秃顶,只觉它像一个溜冰场周围一圈栏杆。

 雪儿不发笑,正为自己的天才联想沾沾自喜时,忽然从后面丢过来一个纸团。雪儿满是狐疑的捡起来打开一看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如果我是一只蜻蜓,我会有千只眼睛注视你;如果我是一只蜈蚣,我会用千条臂膀拥抱你;如果我是上帝

 我会派个天使来保护你!署名:爱你的阿素!

 雪儿只感到一阵反胃,撕都懒得撕随便一丢,没想到正扔在那块“溜冰场”上,正在黑板写题的冷头儿“霍”地转身,脸色发黑。

 阿素心下不妙:自己跟了冷头一年多,最多只看到他脸色发紫!而又想这真是个难得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如能抱得美人归,再大的牺牲也值得。

 雪儿却自己站了起来,冷头儿走到她面前,手拿着书狠命敲着桌子,眼睛瞪大,嘴张着却不说话。雪儿看到那一栏杆已竖了起来,若在平时早笑到厕所里了,现在只低着头,尽量做出一副很不小心很娇弱的模样以换取同情。

 冷头儿终于开口道:“你!你!给我,给我出去!”还算冷头儿有素养,那个“滚”总算咽下去了!雪儿在冷头心中可爱的天使形象已完全消失。

 阿素的计划泡了汤,只好满是怜爱的看着雪儿走出去,不慨叹红颜薄命!而雪儿先是在办公室听了一个半小时“思想教育课”,再到门口站了一个半小时的岗,两条腿虽不情愿但不得不支撑着摇摇晃晃的雪儿。

 当雪儿回到教室时,是节自习课,那个阿素竟又不知死活的了上来,尽量做出一副自以为女孩子一见就心动的关爱神色问道:“雪儿啊,你没事吧,那个死秃没对你怎么样吧!”

 雪儿看他的表情就像看一堆厕所里的东西一样,懒得理这个死人头,都没他走了过去。自己的同桌还在呼呼大睡,雪儿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睡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雪儿呆坐着,双手拄着下鄂,无神的看着前方,一缕头发搭了下来,在眼前飘着,透过幽幽的目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阿素看着她,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把雪儿一把抱在怀中,轻抚她的秀发,用满是关爱的话来抚慰这个可人儿。

 雪儿开始后悔来到这里,竟忍不住要哭了。

 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没有灰尘,没有嘈杂,没有纷扰。只有一条长长的小溪,静静的到心里面。

 随着它进入了一个纯净的世界。

 没有嘈杂,没有污染,只有月光照耀下的小路,清澈见底的小溪,着晨雾飞走的白鹤,倒映在水中闪闪发光的星斗。

 那个世界,是为天下最真,最善,最美的心灵准备的。

 它像天地一样长久,月一样永恒。如歌如诗,如梦如幻,如云如月,如水如烟。

 但似乎隐藏着一种月下彩虹般的忧伤!雪儿的心情随着曲子飘向了那个世界,但她不知道谁会在上课的时候在外面吹笛,再看别的同学,都会心的笑着,眼里出尊敬和关爱的神色,又似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期盼和无奈!

 雪儿忍不住把头探出窗外,临着教学楼的一片绿地,长椅上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孩子在吹着叶子笛。黄昏,晚霞,晚风中丽人疲惫的身影,渴望一方安宁的归处,凄美又忧伤。

 从没有过一个女孩像她一样如此吸引雪儿的目光,雪儿的确很值得为自己骄傲,虽然只来了几天,但全校都已知道四班有个可爱的美女!

 雪儿也很喜欢音乐,还弹得一手可以让一条街的苍蝇都死光的钢琴。雪儿感谢她的笛声驱散了自己的不快,也隐隐约约对这个女孩有些敬佩。随手拍了拍同桌:“喂,她是谁啊?”

 半响无动静,才想起自己的同桌只是个死人头而已,不又叹了口气!周围的同学听到这句话,都看着雪儿,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有人在用脚吃饭,用鼻子喝水一样!

 阿素一直在盯着雪儿,终于等到机会表现一下了,凑到雪儿面前,道:“你说她啊,谁还不知道啊,我告诉你!”

 雪儿虽然讨厌他到厕所里了,但实是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装做漫不经心的听着阿素的话。

 阿素见雪儿没有哄他走,更来了兴致,唾沫横飞道:“她可是我们学校最炫的人物,绝才惊,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文学社社长兼首席写手薛情!”

 薛情?足够忧伤的名字,雪儿似乎感到自己的同桌在听到笛声时动了动,但雪儿只认为是这笛子吵醒了这头猪的美梦。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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