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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第二十五节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十章问鼎中原第二十一节

 “内帐里还有一位侍女,也是从宫中出来的?”陈好答非所问。

 “对,她也是宫中一位女官,是侍奉长公主的。因为雨夫人最近身体不好,长公主就让她在大将军府照顾雨夫人。这次她和士孙欣一起到中原,估计也是雨夫人的主意,因为她是北疆郭阀的人。”王昶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不是很漂亮?益嫌兄是不是又动心了?”

 “郭阀的人?”陈好愣了一下“她叫什么?我在晋怎么一直没有听说?郭阀家里如果有这样的美女,早就嫁出去了,怎么会进宫?”

 “她叫郭瑞。她父亲是前南郡太守郭永,和郭蕴、郭策都是一家人。郭永夫妇早逝,她和几个兄弟一起生话。黄巾军杀进太原那一年,全家遭劫,只有她一人幸免于难。她当时只有四岁,混在民中颠沛流离,辗转落到上郡,被当时的黄巾军首领杨凤大人收留做了一个婢女。杨凤大人后来被拜铜鞮侯,居住于上郡的铜鞮县。前年郭蕴大人到铜鞮做客,看到郭瑞和自己逝去的弟妹非常相似,于是问了两句。郭瑞在全家罹难的时候虽然年纪很小,但还记得自己父母兄弟叫什么名字,过去住在什么地方。叔侄因此相遇。郭蕴大人欣喜若狂,马上带着失散了十几年的侄女回家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好感慨万分“世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那她怎么又进宫了?”

 “前年年底,长公主下旨在晋门阀士族家中挑选未婚女子到官中为侍。郭瑞未婚,当然也在候选之列,结果给选中了。”王昶叹了一口气“郭蕴大人无计可施,只好找到雨夫人,希望通过雨夫人的关系,把郭瑞早点从宫中弄出来。”

 “噢,是这样…”陈好恍然大悟“文舒,你有没有看中?你如果不好意思,我去对大将军说。”

 “你胡扯什么?”王昶啼笑皆非“我已定亲了,不麻烦大人了。”

 两人正在闲聊着,赵行和士孙欣缓步而来。士孙欣有点害羞,躲在赵行的后面,偷偷打量着陈好。

 陈好本想开两句玩笑,但士孙欣就在当面,他顾及自己的身份不好说出嘴,憋得很难受,一脸的怪笑。赵行倒是落落大方,躬身施礼道:“益谦兄,你娶了孙家美人后,辈份就比我矮了一截,以后要叫我叔叔了。”

 “你说什么?”陈好情不自地瞪大眼睛叫起来“你小子想找死啊。”

 大将军回到了军帐。

 孙尚香盈盈跪拜,以“叔父”相称。帐内顿时哄堂大笑。陈好气得吹胡子瞪眼,尴尬万分。傅干、王昶、赵行等人笑得前仰后翻。

 “好了,好了,起来吧。”李弘笑道“虽然我和你父亲以前都是平辈论,但你兄长既然把你嫁给了益谦,摆明了要和我平起平坐。那我也只好让一步了。我和益谦是兄弟,我们平辈,以后你不要叫我叔父了。”

 “不行,不行…”赵行连连摇手“大将军,你怎能这样放过益谦兄?”

 “叫益谦也跪下,让他们一起喊我们叔父,否则绝不放过他。”傅干也跟在后面凑热闹。

 陈好背着手,昂着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理都不理他们。

 孙尚香大为窘迫,手足无措。风雪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冲着傅干等人骂了几句“都吃饭去,不要在这闹了。”

 因为是家宴,陈好和傅干等人又非常熟悉,所以筵席上的气氛很热闹,大家天南海北,一阵胡侃,笑声不断。风雪稍稍吃了一点后,就带着孙尚香回后帐了。

 李弘把自己的打算对陈好说了一遍“你明天到城内拜访一下孙贲和朱治,把亲的事具体定一下。”

 “大将军想亲自出面调停,让曹和孙权握手言和?”陈好担心地问道“现在形势对曹非常有利,他未必会答应。就算他答应了,也可能两面三刀,一面派人和江东和谈,一面指挥大军渡江攻击。”

 “曹不敢冒这个险。”李弘摇手道“虽然他知道我急于打洛,但青○两州的军队也可以随时打进徐州。他要想多活几年,最好不要怒我。”

 “曹和孙权议和后,刘表极有可能退守荆州,调兵北上支援袁绍。”陈好想了一下说道“除非我们抢在刘表支援袁绍前拿下颖川,否则战事肯定要拖延下去。荆州距离颖川很近,十天内,荆州军就能北上赶到颖川作战。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抢在刘表支援袁绍前拿下了颖川,袁绍、刘表和刘备的大军也会立即展开反扑,战事依旧会延续下去,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能不能拿下颖川并且守住颖川,关键要看刘表的军队何时到达豫州。”李弘点头道“由于袁绍的军队要分守各处,刘备的军队实力薄弱,能对我们形成威胁的只有刘表的荆州军,因此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刘表的军队留在荆州。现在能把荆州军留在长江一线的只有江东的军队。”

 “这次我亲自出面调停,曹不敢不答应。江东北面的威胁可以暂时解除,但这只是暂时的,我随时可以默许曹攻打江东。孙权和周瑜都是聪明人,他们要想固守江东,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把曹和刘表两个威胁中的一个率先解决掉。”

 “打刘表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来它可以解决荆州对江东的威胁,二来它可以牵制刘表的兵力,帮助河北打洛。而我们因此可以回报江东,把曹牢牢牵制在江北,让江东免受两面夹击之苦,得到缓解危机、稳定局面的时间。”

 李弘看看帐内众人,笑着问道:“如果你们是孙权和周瑜,现在该如何选择?”

 “打荆州,集中兵力打江夏,先把刘表打得无力威胁江东为止。”赵行兴奋地挥手说道“孙权和周瑜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江东恐怕真的很难保住了。”

 **

 五月中,兖州济郡,单父城东南四十里,邹亭。

 曹彰端坐马上,望着远处呼啸而来的一队铁骑,脸上渐出杀气。

 “大人,那个乌丸人会来吗?”

 “应该会来的,这是最基本的礼节,想来大将军不会不知道。”玠望着杀气腾腾的曹彰,忐忑不安地说道“子文,你不要莽撞,此次联姻关系徐州存亡…”

 “放…”曹彰突然高声吼道“这也叫联姻?河北根本就是侮辱我们曹家。父亲胆小怕事,我不怕。我要把那个乌丸人杀了,看他河北能拿我曹家怎样?”

 “子文…”玠又惊又怒“临走时,你是怎么答应的?你如果不愿到定陶,你就回去,不要误了大事。”

 曹彰冷哼一声,右手握上了刀把。“等我拿到那个乌丸人的人头,马上就回去。”

 玠气得浑身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曹彰是曹的嫡出次子,天生神力,武艺,十几岁就从军作战,勇猛过人。他个子不高,非常魁梧,皮肤黝黑,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和他父亲很有几分相似。本来这次曹打算让曹丕送亲,但曹彰死活要来,曹也没多想,一口就答应了。谁知这小子为了不让妹妹受辱,诚心来杀人。

 “哥,你要干什么?”曹悦突然出现在曹彰的身后。今天早上,当曹彰着她穿上铠甲骑着战马混在亲卫骑里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看到曹彰和玠在远处大喊大叫,急忙催马冲了过来“哥,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望着妹妹眼里的泪水,曹彰心里一痛,大声叫道“你给我回去,这里没你的事。只要我活着,我就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叔父大人呢?你杀了那个乌丸人,叔父大人还有命吗?”曹悦激动地说道“河北人会杀了叔父,你知道吗?我这条命算什么?能把叔父大人救回来,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

 “你懂什么?”曹彰怒声吼道“这事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教。你给我滚回去待着,快点…”

 几个亲卫骑围上来,想把曹悦拽回战阵,曹悦奋力挣扎“哥,哥…你不要做蠢事,你不要害了父亲,害了曹家,害了所有的人。”

 曹彰不理她,一鞭下,打马冲了出去。

 号角长鸣。

 祭锋高举右手,大队人马慢慢停下。

 “我先去看看…”任意拍马就要上,祭锋拦住了他“我去吧。如果有意外,立即带人杀上去,一个不留。”

 曹彰上上下下打量着祭锋。二十多岁,高大骠悍,英俊威武,神色冷峻的脸上有一双沉稳而坚毅的眼睛,看上去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悍将。

 “那个叫祭锋的乌丸人在哪?”曹彰冷声问道。乌丸人、鲜卑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髡头,但眼前这人却满头黑发,几缕发丝垂下战盔,随风飘动,怎么看也是一个汉人。

 祭锋从曹彰的眼晴里看到了怨恨和杀气,他淡淡一笑,举起马鞭指着远处的送亲队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是从徐州来的?”

 “我问你那个蛮胡在哪?你没听到吗?”曹彰纵声狂吼“叫他来,我要见他。”

 祭锋皱皱眉,脸上的肌轻轻搐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用力挥了挥。

 “呜…呜…”号角冲天而起,长水营铁骑开始缓缓起动。

 玠打马狂奔,一路高呼“我是徐州的送亲使者,请问前方是哪位将军?”

 任意也纵马而来,直曹彰“你是谁?”

 “我是曹彰。让那个乌丸人滚出来,我要会会他。”曹彰大声叫道“想娶我妹妹也可以,但必须胜过我手里的刀。乌丸人是不是没种?竟然连头都不敢伸一下。”

 玠飞马赶到,看到任意急忙拱手“任大人不要误会,他不过是…”

 “我不过想杀了他而已。”曹彰举刀高吼“乌丸人不敢应战吗?有种的给我滚出来,和我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任意冷笑,望着玠怒声问道:“大人,你带着这个疯子来干什么?如果曹大人不愿联姻,我们战场上见。”

 “任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玠闻言心中有气,毫不客气地回道“乌丸人如果有胆量,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他就应该站出来,证明自己有资格娶曹家的女儿。”

 “哈哈…”祭锋仰天而笑,连连摇头“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不死不休。

 “你是那个乌丸人?”曹彰吃惊地睁大小眼,极力想看清楚。玠脸色顿变,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想死是吧?”任意气得睚眦裂“老子成全你。祭锋,杀了他。”

 任意调转马头,直冲战阵“吹号,擂鼓,助威…”

 曹悦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烈厮杀的两个男人,紧张地几乎窒息了。

 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想象的那个乌丸人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个男人非常高大,比自己的哥哥高出很多,一直着哥哥打,把哥哥打得连连倒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自己一直以为哥哥的武艺可以纵横天下,但今天看来,哥哥的武艺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差得太远了,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法比。

 曹彰的刀被乌丸人砍断了。

 “不要杀我哥哥…”曹悦失声尖叫,飞马冲出。

 祭锋狂吼一声,一脚踹飞曹彰,然后举起战刀,狠狠到地上“站起来,过来杀我啊…”曹彰从未象今天这样狼狈过。在军中,他曾和数十名武将过手,无一败绩,就连典韦、许褚这样的猛将也不过和自己打个平手而已。辱,奇大辱,自己竟然被一个蛮胡打败。曹彰一跃而起,飞身扑上“今不杀你,誓不为人。”

 祭锋连退数步,突然拽下战盔,头砸上。曹彰措手不及,一拳打到了厚厚的铁盔上,顿时鲜血四溅,连声惨叫。祭锋趁此机会飞起一脚,把曹彰踢得腾空而起,重重摔倒在地。

 祭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戴上战盔,拔起战刀入鞘内,转身向远处的战马走去。

 曹彰气疯了,他象野兽一般咆哮着,手忙脚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半截短刀,恶狠狠地掷向祭锋的后背“去死吧。”

 “杀…”祭锋猛然转身,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小黑斧,这把小黑斧如同鬼魅一般,发出骇人的厉啸,直劈曹彰。

 刀斧在空中相撞,断刀横飞,小黑斧去势不减,呼啸而下。

 战马腾空而至。小黑斧“扑哧”一声斩进了战马的脖子。战马连声惨嘶,前冲数步,轰然倒地。曹彰躲内不及,被战马一头撞飞,远远坠落于地。

 祭锋愤怒了,他飞身扑上,拔下血淋淋的小黑斧,几步冲到曹彰面前,举斧就剁。

 “不要杀我哥哥…”一声凄厉的哭喊突然传到祭锋的耳朵里“我嫁给你,我嫁给你,求你不要杀我哥哥…”

 祭锋骇然回头。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十章问鼎中原第二十二节

 远处,一个骑士被在战马庞大的躯体下,正竭力挣扎着,叫喊着,状若疯狂。

 祭锋杀气渐敛,慢慢直起身来向对方走去。听叫喊声那个骑卒是个女的,难道这就是要嫁给我的女人?

 曹彰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祭锋突然又收回了小黑斧。小黑斧上的血滴到曹彰的脸上,刺鼻的腥味让他凶大发。他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再度冲向了祭锋“我要杀了你。”

 祭锋头都不回,在骑卒恐惧的尖叫声里,回手一斧砸在曹彰的脑袋上。“当…”一声响,曹彰头上的战盔顿时瘪下一块,鲜血顺着曹彰的脸颊了下来。曹彰只觉眼前一黑,金星狂舞,然后一头栽倒在祭锋的脚下。

 祭锋三两步走到骑卒面前,一把拽下骑卒的战盔,一张清秀而典雅的面孔,一双哀怨痛苦的眼睛,霍然映入祭锋的心里。祭锋一阵窒息,心脏骤然猛跳。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曹悦,矫健的身躯竟然轻轻颤抖起来。这就是我的女人?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哥哥…”曹悦的哭声突然惊醒了祭锋。

 祭锋的血沸腾了,他非常激动,激动地几乎要大吼大叫,他冲着曹悦连连点头,然后用力抱住曹悦,把她从死马下拽了出来。当他抱着曹悦娇的身躯,闻着从曹悦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时候,他醉了,感觉自已就象在做梦一样。

 王凌、任意、玠纷纷打马冲来。

 曹彰晕过去了,血满面。曹悦把哥哥抱在怀里,又哭又叫。

 “你把他的头打破了,把他的头打破了…”玠暴跳如雷,指着祭锋等人破口大骂,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和气度“我要到大将军面前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祭锋、任意冷笑不语。王凌手指玠,怒声叫道:“大人,这事是你们蓄意挑起来的,不要倒打一耙。”

 “不要和他啰嗦。”任意用力一挥手。“就地扎营,明天再走。”

 **

 五月中,关中,长安。

 皇甫郦失去了耐心。他郑重警告韩遂,如果本月底之前,韩遂依旧拒绝让北疆军渡河进入关中,拒绝联手攻打洛,北疆军将展开渡河攻击,攻打关中。

 韩遂对皇甫郦的威胁置若罔闻,他还是那句话。晋朝廷必须先答应自己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韩遂的条件太过分了,晋朝廷不可能答应。韩遂要求朝廷立即让庞德带着大军收复河西五郡,要求朝廷立即给西凉调拨五年的赈济钱粮,十万边军的粮草军械以及修缮边关隘所需的钱财物资。韩遂狮子大开口,晋朝廷根本无法做到,就算晋朝廷让步了,可以先答应韩遂一部分条件,但北疆大军肯定无法攻打洛

 皇甫郦认为韩遂纯粹是在要挟敲诈。

 韩遂说,西凉是大汉的西凉,也是我韩遂和西凉三十万百姓的西凉。如果朝廷不顾西凉的死活,执意要弃守西凉,我和三十万西凉人为什么要放弃关中?难道我们保护自己的家园,保护大汉的西疆,我们还有罪了吗?关中是西凉强有力的后盾,西凉只有得到关中的支持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这个道理谁都懂。现在朝廷不能保护西凉,不能解决西凉羌人的入侵问题,难道还不能让西凉人自己来解决吗?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朝廷在没有彻底稳定西疆之前,即使占据了关中,攻克了洛,讨伐了叛逆,平定了天下,但它依旧不能中兴大汉。看看这几十年来大汉的衰落,难道还不能说明西疆的稳定对汉祚命运的重要吗?朝廷要打洛,要平定天下,我不阻止,但朝廷要我让出关中,放弃西凉,我不能答应。西凉丢失了,覆灭了,不但三十万西凉人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大汉也将走向穷途末路。

 现在西凉人愿意戍守疆土,愿意依托关中的强大力量戍守广袤的西陲,朝廷可以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在长公主和大将军的指挥下,横扫天下。等到天下稳定了,大汉走向振兴了,西凉人不但还给朝廷一个富庶的关中,更能还给朝廷一个完整无缺的西疆,一个稳定的西疆,这有什么不好?

 朝廷没有能力戍守西疆,也不让西凉人戍守西疆,朝廷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在朝廷的眼里,西疆不过是地图上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无足轻重。在你们的心里,有西疆的山山水水吗?有西疆的三十万百姓吗?当你们决定放弃西凉的时候,你们问过西凉人吗?你们问过西凉的三十万百姓吗?你们问过埋葬在西凉的无数英烈吗?你们问过洒满了英烈鲜血的土地吗?

 皇甫郦无言以对,急书晋,韩遂已经决心守住关中,恳求朝廷立即决策。

 逢纪匆匆赶到长安。

 袁绍在书信中说,文约兄能坚守承诺,拒绝让北疆军踏足三辅,为我重新调整和部署兵力赢得了时间,甚为感激。关中本来是袁绍的,但给韩遂抢去了,现在袁绍不但无法夺回关中,还要对韩遂客客气气,感谢韩遂帮助他挡住北疆军,心里的悲愤和无奈可想而知。

 逢纪给韩遂详细介绍了目前的局势。

 四月初的时候,孙策重伤而亡,江东形势随即急转直下。

 孙权为了守住江东,肯定要派人议和河北,而河北为了防止曹夺取江东,也肯定会出面予以钳制。这样一来,长江南北两岸的曹和孙权就进入一个对峙阶段。

 长江南北两岸对峙局面的出现,会让北疆军有机会集中力量攻击洛,同时也让孙权和周瑜有了集中力量攻击荆州的机会。

 江东如果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它将一直处在荆州刘表和江北曹的两面夹攻之下,它必须即刻摆这种危机,以便让江东一心一意对付江北曹,得到恢复和稳定的时间。江东军一旦攻打荆州,刘表就被拖在了江夏战场,他将无法及时支援洛

 袁绍和刘备在得不到刘表支援的情况下,为了阻止北疆军对洛的攻击,势必要在河南和颖川战场上投入更多兵力。这时,关中就危险了,因为袁绍的主力此刻都在关东一带,已经无法帮助韩遂了。

 西凉人力量有限,无法独自对抗北疆军。关中一丢,洛陷入包围,袁绍也就岌岌可危了。所以,要想解洛之危,关键是要守住关中,而守住关中,又直接关系到西凉人的生存。因此两家至此已被牢牢捆在了一起。

 如果袁绍和韩遂能够联手重创攻击关中的北疆军,陈兵黄河威胁河东。中原的北疆军也只得放弃洛,撤兵回守。

 关中大战成了解决当前危机,形成鼎足之势的决定一战。

 韩遂仔细听完逢纪的述说后,思考了很长时间。

 “元图,你能确定今年河北的攻击目标是洛吗?”韩遂指着地图问道“今年,李弘将继续统率大军从河内、河南和颖川三个方向攻击洛吗?”

 逢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把握。如果河北今年的攻击目标是关中,那么他们所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河东的五万北疆军,可能还有更多的军队,十万甚至十五万北疆大军。也就是说,就算袁绍和韩遂联手,关中之战也会输,而且还有可能全军覆没。

 “中原方向的北疆军,最近可有什么动静?”韩遂又问道。

 逢纪摇摇头“没有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黄河上的船桥还在吗?”

 “还在。据斥候回报说,最近南渡黄河的人越来越少了,南迁到青○两州的人口也基本上过了黄河。但架在黄河上的船桥却没有拆散的迹象,也许李弘还要利用这些船桥运送粮草辎重和兵力。”逢纪看看神色忧虑的韩遂,笑着安慰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弘在十月前后攻击洛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

 “河北今年的攻击目标到底在哪,对我们能否发动关中大战极为重要。”韩遂轻声叹道“关中大战一旦失败,你我将再无挽回局面的可能。”

 “如果李弘今年的攻击目标是关中,文约兄有何对策?难道文约兄打算保存实力,放弃关中,退回西凉吗?”

 韩遂沉默了很长时间。

 “退回西凉,一切恢复原状,那我现在还留在关中干什么?”韩遂摇头苦笑“我们不能冒险,还是假设河北要打关中为好。”

 “如果假设河北要打关中,那么河北就需要时间集结兵力,囤积粮草。河北财赋不足,我们假设它现有的财赋可以支撑北疆军先打两个月,到十月秋收后再征缴粮食予以补充,那么河北的攻击时间可能选择在九月。”韩遂停了一下,慢慢说道“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可以主动攻击。”

 “主动攻击?”逢纪吃惊地说道“我们兵力尚未集结,主动攻击恐怕无法达到目的。”

 韩遂微微一笑“河北现在天天在我,要我让河东的军队进入关中,以便威胁洛,牵制关西方向的兵力,策应中原战场上的北疆军攻击洛。河北真正的目的是关中,所以我一直没有答应,现在看来,是到了答应他们的时候了。”

 逢纪恍然大悟“河东的杨凤、张白骑有五万大军,我们吃得掉吗?”

 “本初能调动多少大军进入关中战场?”韩遂问道。

 逢纪稍稍想了一下“关西有高干、高柔、朱灵的三万大军,段煨的一万大军,南有袁熙、辛毗的两万军队,加在一起大约有六万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至少可以派三万大军进入关中战场。”

 “怎么?本初不信任我?”韩遂笑道“他担心我暗中联手河北,把他六万人一口吃了吗?为什么还要留下三万人?河东的北疆军到了关中战场后,关西方向的威胁已大大减轻,无需屯驻重兵。关中是决定生死的一战,你我都应该竭尽全力,要互相信任,这样才能击败北疆军。”

 逢纪从容而笑“文约兄,关中之战如果打败了,你拍拍股,可以逃到西凉去,我们呢?我们怎么办?这六万人如果全部葬送在关中战场,洛旦夕可下,还守什么守?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谨慎小心。比如文约兄,你不也是让韩翼和马超留驻西凉吗?”

 “如果本初同意发动关中大战,我即刻把西凉所有兵力全部秘密征调到关中战场。”韩遂毫不犹豫地说道“西凉归属羌人部落的铁骑也将随同赶到战场。这样一来,我至少可以集结六万大军,而你们不但要给西凉大军提供粮草辎重,还至少要征调四万军队参战。用十万人围歼五万北疆军,我们应该有全歼的胜算。”

 逢纪吃惊地望着韩遂“你要放弃西凉?”

 “我如果在关中打败了,我还能剩下多少军队?我还能守得住西凉吗?成败在此一举,不拼也得拼了。”韩遂手抚花白的长须,无奈悲叹“我已经老了,时无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挽救西凉的机会。”

 “但是,现在庞德的铁骑就在天穹沙漠,就在黄河北岸。马超和归属羌人的铁骑一旦进入关中,你等于拱手把西凉让给了河北,你的退路将被彻底断绝,这仗还怎么打?”逢纪担忧地问道“文约兄,你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庞德即使能打下西凉,但他无法占据西凉。”韩遂再次叹了一口气“西凉太穷了,庞德带着大军渡过黄河进入了西凉腹地后,得不到食物补充,数万铁骑如何生存?他现在之所以能待在天穹沙漠的东南部,是因为有大漠胡人部落给他提供食物。等他发现西凉一无所有,连头羊都看不到的时候,他就要急速撤离了。西凉,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园,没人能够占据它。”

 “你打算在西凉坚壁清野?”

 “我已经下令坚壁清野了。”韩遂说道“庞德如果聪明,就及早撤走,否则他会死得很惨。”

 逢纪骇然无语。

 “五万北疆军一旦全军覆没,河东危在旦夕,中原的北疆军势必全线后撤,急速支援河东,如此洛之危可解。”韩遂平静地说道“你立即回去告诉本初,请他相信我。关中大战是决定杀死的一战,只要我们打赢了,河北将再无夺取洛的机会。”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十章问鼎中原第二十三节

 韩遂的固守关中之策,让杨秋、成宜、张鸣、凌孺等西凉文武大吏非常吃惊。

 中原大战结束后,河北的实力已经见雄厚,这一点韩遂早在攻克关中时就向众人解释过。以西凉目前的实力,无法独自坚守关中,必须联合袁绍共抗河北。但从目前形势来看,西凉人的生存危机越来越严重,若继续坚持被动防御的策略,关中极有可能丢失。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死中求生。”韩遂坚决说道“这一战,不打也得打。”

 “欺骗河北人,把河东北疆军进关中予以围歼,风险太大。”张鸣立即反对“北疆军进入关中的目的是打关西,打洛,他们不可能只有五万大军,他们的五万大军也不可能全部进入关中。我们一旦把进入关中的北疆军消灭了,必将遭到河北的疯狂报复。”

 “河北到底有多少军队?看看中原大战就知道了。李弘在中原大战中欺骗了所有对手,在大战的最后时刻竟然从大漠调来十万胡族铁骑参加决战,转眼之间就把袁绍的联军噬了。河北最强悍的力量是什么?不是河北的二十多万大军,而是李弘,是对李弘俯首听命的大漠铁骑。”

 “我们全歼了河东北疆军,真的能固守关中吗?很难,太难了。或许你认为北疆军在中原大战后,在关中遭受重创后,在受到袁绍、曹和刘备的军队牵制后,短期内因财赋不足的原因无力继续用兵关中,但你想过大漠上的铁骑吗?”

 “从大漠到关中有多少路?胡族铁骑翻越了贺兰山,穿过灵武谷赶到黄河,然后呼啸而下,旦夕之间就能冲过六盘山。李弘如果决心扫平关中,大漠上的胡族铁骑会克服一切困难杀进关中,他们随时都能打到长安。”

 “李弘用胡族铁骑打中原,或许有那样这样的顾忌,但关中现在荒无人烟,长安更是被李傕一把火烧得形同废墟。李弘还有什么顾忌?李弘是头豹子,是头血腥残忍的豹子。在他眼里,没有捕杀不了的猎物。十几年来,我们屡屡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被他击败,今天我们更是处于绝对劣势,我们根本没有击败他的可能。”

 张鸣是前度辽将军张奂之子,和韩遂是同门。这次西凉军之所以能拿下长安,占据关中,其居功至伟。张鸣五十多岁,胡须花白,身体消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强烈反对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我们攻打关中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西凉,是为了保护西凉,守卫疆土。我们要想保护西凉守卫疆土,需要两个至关重要的条件。一是军队。我们需要军队,需要足够强悍的军队。二是财赋。军队需要钱粮,西凉百姓的赈济需要钱粮。但西凉没有足够的财赋,所以我们才打到了关中。但打到了关中,占据了长安,我们就能拥有三辅之地吗?”张鸣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道“文约兄,打北疆军是需要军队的,袁绍既然给了我们钱粮,你就不要指望他的军队会竭力死战了。我们损失惨重,还怎么占据关中?李弘也罢,袁绍也罢,都会乘机攻击我们抢夺关中。我们狼狈不堪地逃回西凉,要兵没兵,要粮没粮,如何护守西疆?”

 张鸣的话引起了杨秋、成宜、梁兴等人的附和。作为李弘的对手,他们在痛恨李弘的同时,也非常拜服李弘,同时,他们更缺乏战胜李弘的信心。

 韩遂似乎早就料到了西凉人没有攻击北疆军的勇气和决心,他很平静,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对张鸣和杨秋等人做出任何的反驳和说服。

 “到目前为止,河北除了威胁我们,没有答应我们任何条件。”凌孺无奈地说道“皇甫郦已经发出了最后警告,如果我们在本月底依旧拒绝河东北疆军进驻关中,他们将发动攻击。难道我们就这样拱手让出关中?”

 “以河北目前的情况不可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张鸣摇头苦笑道“换了你,你答应这样的条件吗?”

 “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在西疆极为困难的时候,伸手帮助西疆的是河北,是李弘。当时关中被袁绍占据着,河北要想把钱粮运到西疆,需要翻越外的大草原,需要越过弓弦沙漠和天穹沙漠,需要渡过滔滔黄河,困难重重,而途中的消耗更是惊人。但河北咬牙承担了,河北苦苦坚持了下来。我记得你们对我说过,当看到河北派人千里迢迢把钱粮运到西疆的时候,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流泪了,文约兄也流泪了。”

 “或许你们认为河北当初帮助西疆,是想利用西疆的军队牵制袁绍,或许你们认为袁绍为了稳定关中也会帮助西疆,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河北不帮助你们,袁绍就不怕你们出兵关中吗?袁绍把粮食给了你们,他就敢攻打河东吗?不会,袁绍绝不会打河东,他没有那个实力,他只有死守关中挨打的份。事实也证明,他的确是担心河东北疆军攻打关中而刻意拉拢西疆。”张鸣用力敲了敲案几“我一直在关中,我看得清清楚楚,真正愿意帮助西疆,真正愿意护卫西疆的只有河北,只有李弘。”

 “今天,你们不领河北这个情,不愿意给李弘这个面子,河北也罢,李弘也罢,都没有怨恨你们。他们依旧很尊重西疆,很尊重文约兄,三番两次派皇甫郦到长安具体商谈,为什么?当真是因为中原大战后,他们无力攻打关中吗?不是,他们是想和西疆好好商量,尽可能足西疆的要求,帮助西疆的军队护守西陲。”

 “但是,到今天为止,文约兄和你们都没有商谈的意思,你们提出很多无理要求,一再拖延时间。我原以为你们想利用这段时间稳定关中,静待时局变化,以便从商谈中为西疆争取最大的利益,谁知道…”张鸣望着韩遂,愤怒地挥了挥手“谁知道,你们竟然昏了头,要和河北翻脸,要和北疆军作战。早知如此,当初我绝不会打开长安城门,帮助你们夺取关中。现在我不但没能帮助西疆,反而把西疆送到了败亡的深渊,我真是后悔万分。”

 张鸣的话让西凉很多大吏脸显愧。这几年,如果不是河北信守承诺,向西疆源源不断地运送赈济钱粮,西疆的确难以为继。也正是因为有河北的支持,袁绍才感到了来自西疆的巨大威胁,迫不得己,他也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拉拢西疆。但即使是这样,袁绍还是在冀州大战后,杀了马腾,把马超赶回了西疆。本来那次韩遂是有机会攻占关中的,但因为马超急于报仇雪恨,和韩遂闹翻,西凉内讧,结果功亏一篑。如果要深究起来,罪魁祸首就是袁绍,他的确没有帮助西疆的诚意。

 但目前河北为了攻打洛,对西凉人步步紧,让西凉人倍感威胁。

 “以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杨秋看到韩遂和凌孺都低头不语,于是小声问张鸣道。

 “当前天下有两个天子,两个朝廷,西凉到底该尊奉哪一个天子,哪一个朝廷?”张鸣大声问道“谁能告诉我?”

 “西凉这几年脚踏两条船,看上去左右逢源,其实极为被动。今天这种局面的出现,正是因为当初选择的错误。西凉到今天为止,竟然不知道大汉天子是谁,大汉朝廷在哪,你们难道不觉得非常悲哀吗?文约兄也罢,你们也罢,口中信誓旦旦说要拱卫西疆,但其实心里空的。你们不知道西疆的未来,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因此常常在复杂的形势中茫然无措,一筹莫展,甚至接连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对策。”

 “西凉要想摆困境,首先就要确立自己到底该尊奉谁为大汉天子,该遵从哪一个朝廷的命令。”张鸣看看众人,缓缓说道“然后,西凉该做出何种选择,将来的命运是什么,也就一清二楚了。”

 “文约兄的选择很明确,他要联合袁绍打河东的北疆军,他尊奉的是南的天子和朝廷。”张鸣望着韩遂,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文约兄似乎忘记了,如果袁绍决心中兴大汉社稷,南的天子和朝廷现在应该在洛。袁绍有心篡汉,天下皆知,而文约兄和这样的人联手,将来西凉的命运是什么,还用得着我告诉诸位大人吗?”

 “或许文约兄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以关中为根基,称霸西疆。”张鸣脸显鄙夷之“从眼下的形势来看,文约兄称霸西疆确有可能,但其结果不外乎因为穷迫而成为西疆的寇,最后逐渐丧失拱卫西疆的能力。所谓称霸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身受其害的是西疆广袤的疆域和三十多万无辜百姓。”

 西凉诸将惶惶不安。

 皇甫郦在长安拜访了所有的西凉将领,他的努力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今天张鸣这番义正严词的“轰击”更让西凉将领对目前的局势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杨秋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劝谏韩遂,请他再慎重地考虑。

 “假道伐虢,你们听说过吗?”韩遂笑着问道。

 诸将沉默不语。

 “从李弘率军杀进西疆到现在,十几年了,我们一直是敌人。我们并肩杀过敌吗?我们是生死之吗?”

 张鸣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河北一直说要打洛,好,我们就帮他打洛。打下洛之后呢?我们到哪?是回到西凉还是继续坐镇关中?”

 这句话无需答案,河北不会让韩遂和他的西凉大军长久驻扎关中。

 “我们回到了西凉,继续戍守边陲。晋的天子和朝廷回到了京都,而李弘则继续率领他的大军南下征伐。”韩遂盯着张鸣,一字一句地问道“西凉呢?谁来解决西凉的问题?洛的天子和朝廷在没有平定天下之前,会集中力量解决西凉的问题吗?我们能相信洛的天子和朝廷吗?”

 韩遂慢慢站起来,在大堂上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张鸣面前“你的话有道理,你和我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都是为了西凉,但你认为我们必须尊奉天子和朝廷。但今天你看看天下,还有谁尊奉天子和朝廷?南的天子和朝廷也罢,晋的天子和朝廷也罢,有谁真心实意地去尊奉?”

 “李弘勤王成功后,在晋待了几天?对于河北来说,是晋的朝廷主掌权柄,还是大将军行辕主掌权柄?袁绍呢?袁绍占据洛多少年了,他何曾想过要把天子和朝廷接到洛?你让西凉人去尊奉天子和朝廷,去尊奉这样的天子和朝廷,对西凉有什么用?能帮助西凉摆困境吗?”

 “西凉要想生存下去,只有靠自己。这么多年的拼杀,无数兄弟的鲜血和生命,已经让我们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生存之路。”

 韩遂面朝众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现实是残酷的,河北的确很强大,强大到让我们西凉人丧失了斗志。没有斗志,何谈生存?”

 “大家对河北都抱有幻想,奢望他们能帮助西凉,能拱卫西凉,我也一样,我也有同样的奢望。”韩遂用力一挥手“好,我们拿出诚意,和河北谈一次。如果河北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联手河北打洛。如果河北仍旧拒绝,那我只能绝望地告诉大家,我们要想活下去,只有誓死一搏了。”

 “对于西凉来说,眼前最急迫的问题是生存,三十多万百姓的生存。我本来打算在关中稳定后,立即迁移人口,但现在如果我们和河北联手了,关中即刻稳定,不存在任何危险,我们可以马上开始人口迁移。”

 韩遂手指张鸣“你亲自去和皇甫郦商谈。只要河北答应了这个条件,关中我可以给他们,洛我可以帮他们打。等打下了洛,我也可以立即带着大军返回西凉戍守。”

 “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条件,如果河北不答应,那我们只有拿起武器,为自己的生存,为西凉的生存而浴血奋战,绝不后退。”

 皇甫郦断然拒绝。

 “仲仪兄,西凉只有这一个要求,一个要求…”张鸣苦苦哀求“文约兄已经退到这一步了,你还要他怎样?你可以不让西凉大军驻扎在关中,但总要让西凉百姓迁到关中,让他们活下去吧?这个小小的要求也过分吗?”

 “这个要求不仅仅过分,而且会让大汉迅速、彻底地丢失西疆。”皇甫郦愤怒地挥动双手,大声叫道“朝廷宁愿调拨给西凉五年的赈济,宁愿给西凉十万大军足够的粮饷,宁愿让庞德将军率军收复河西五郡,也绝不会让西凉人迁入关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张鸣气得浑身颤抖,嘶哑着声音叫道“你可以问问长公主,问问大将军,你有什么资格一口回绝?难道你非要让关中变成血横飞的战场?”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是西凉人,难道你不知道?”皇甫郦指着张鸣的鼻子怒声骂道“你这一辈子白活了吗?西凉三十万人口迁入关中,整个西凉的防线随即就要后撤两千里,羌人的铁骑很快就会杀到大散关和陈仓一线,直长安,西疆将全部丢失,关中将成为烽火连天的战场。”

 “西凉大军依旧在西疆戍守边,羌人怎么会杀到关中?你不要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皇甫郦怒极而笑“你父亲是本朝名将,威震边疆,为什么你们几个后人却对兵事一无所知?”

 张奂到了晚年潜心研习经学,弟子上千。他的大儿子张芝,次子张昶都是书法名家,而张鸣自己则是经学大儒。皇甫郦的这句话让张鸣气得面红耳赤,瞪着眼晴羞愧无言。

 “当年大秦国的蒙恬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北上,打下了河套,兵山,开拓了大大一片疆土。为了戍守疆土,始皇帝下旨,从内地数次迁徙数十万人口北上充边。”

 “当年大将军卫青,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等本朝名将屡屡率军远征,为大汉开疆拓土。为了守住这些疆土,孝武皇帝在二十多年里,先后下旨迁徙了一百多万人口北上到河套和河西两地屯田戍边。”

 “大秦国的始皇帝和本朝的孝武皇帝,为什么不惜耗费巨资迁徙人口戍边?很简单,戍边的军队需要粮食,但从内地把粮送到边,耗费非常大,对国力的消耗更是惊人。没有哪一朝的国力能够长时间承担如此沉重的负担。戍边需要源源不断的兵源,但从内地千里迢迢赶到边的士卒常常水土不服,无法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而且一旦遇到战事,边也无法在最短时间内得到兵力补充。”

 “北迁人口之后,边郡的人多了,耕地数量多了,兵源和粮食有保障了,边随即也就越来越安全了。”皇甫郦极力忍住怒气解释了几句。“十几年前,北疆、西疆都是战不止,看上去是国力不够,朝廷的财赋不足,但深究起来是因为边郡土地兼并严重,吏治极度**。加上边郡气候恶劣,胡人屡屡入侵,百姓无法生存,只好背井离乡,一逃了之。边郡人口越来越少,土地荒芜越来越多,兵源和粮食急骤锐减,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边陷入战火也就在所难免。随着时间的延续,这种循环越来越厉害,等情况恶劣到无可挽救时,边戍守也就崩溃了,战火随即冲天而起并迅速蔓延到整个边陲。

 “如今西疆的戍守已经崩溃。北疆在朝廷和大将军的努力下,数次迁徙民北上屯田戍边,在经过十五年时间的整治后,逐渐恢复了稳定。”

 “西疆若想恢复稳定,击败羌人仅仅是一个小问题,更大的问题是迁徙人口,是屯田戍边,是推广和实施一系列新政,从而确保西疆能够长期稳定下来。”

 “我到长安之前,朝廷曾为西疆的事商讨了多次,其中有大臣也提到把西疆暂时放弃,把西疆百姓全部迁徙到关中的建议,但这个建议随即遭到了否决。西疆一旦放弃,西疆的百姓一旦迁入关中,西疆的形势就彻底变了,再也没有挽救的余地。西疆一旦丢失,关中则岌岌可危,朝廷为了保护中原,势必要在关中倾尽全力,这将大大延误朝廷平定天下的步伐。更为严重的是,将来,朝廷为了夺回西疆,为了向西疆迁徙人口,为了在西疆屯田戍边,需要耗费惊人财力和物力。西疆有可能再一次把大汉活活拖垮。”

 “你现在明白了吗?”皇甫郦急促地了几口气,怒气冲天地说道“西凉人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大汉。大汉倾覆了,西凉还能独自存在多久?西凉三十万百姓还有多少人能在烽烟四起的战火中活下来?西凉人在西疆活得艰苦,但到了关中,很可能活得更艰苦,死得更快。”

 “至于说西凉大军在西凉百姓迁徙后,还将继续戍守西疆,这简直是笑话。他们怎么戍守?吃草还是吃泥巴?羌人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的牲畜,他们呢?他们的家园已经迁徙到关中,他们的粮食距离边有一两千里路,就算运到了边,还能剩下多少?你让他们怎么守?谁愿意去守?”

 “文约兄老了,胆子小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锐气已经没有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西凉军的生存,只有三十多万西凉百姓的生存,唯独没有大汉的生存,没有大汉数千万百姓的生存。”皇甫郦一拳砸到案几上“你回去告诉韩文约,如果他执意和朝廷为敌,我们宁愿杀了他,也绝不会让他葬送西疆。”

 张鸣无力地坐在席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完全糊涂了,不知道谁对,谁错。

 西凉人为什么这样悲苦?为什么连生存都无法保证?为什么连活着都这样难?为什么?

 韩遂和西凉的文武大吏看到张鸣摇摇晃晃地走进大堂,一脸悲愤之,无不黯然。

 河北这几年忙于征伐中原,平定天下,根本无力顾及西疆,但他们坚决拒绝让西羌人迁入关中,同时他们又要夺走关中,夺走西凉人最后的希望。

 西凉人被到了绝境。不打,退回西疆,死路一条。打,败回西疆,也是死路一条。不打也是死,打也是死,最后还剩下一个希望,那就是打胜了,牢牢占据关中,把生存的权力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上。

 “李弘如果带着铁骑杀来怎么办?如果他为了报仇,疯狂杀进关中怎么办?”这是西凉大吏最大的担忧,没人有信心击败李弘。

 “击杀河东北疆军之后,有两种可能。”韩遂冷静地说道“一,李弘为了顾全大局,只好答应我们的条件,集中力量夺取洛。二,李弘为了把我们赶回西疆,暂时放弃攻打洛,集中所有力量夺取关中。”

 “如果诸位大人是李弘,将做出何种最有利于河北的选择?”

 所有西凉大吏都知道了结果。为了确保北疆军全取中原,从而牢牢占据平定天下的优势,李弘只有选择第一种办法,拿下洛。如果李弘采取第二种办法,他极有可能在占据关中的同时丢失黄河以南的所有土地,最后他只能退守黄河以北,被迫接受隔河对峙、鼎足而立的不利局面。

 “现在,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韩遂淡淡地问道。

 “拼了。”杨秋突然拔刀在手,一刀剁下,案几拦中断“拼了。”

 五月下,袁绍书告韩遂,同意韩遂的攻击之策,并急调高干、辛毗等四万大军进入关中参战,命令段煨率军在关西方向牵制部分北疆军。

 韩遂随即约见皇甫郦,答应河北的要求,让河东北疆军渡河进入关中,准备联手攻击洛

 皇甫郦带着韩遂的奏章,急返河东。

 **

 六月上,河东,蒲坂津。

 右车骑将军、太尉徐荣急令右将军杨凤,立即指挥大军分批渡河,屯兵于冯翊郡的下邽城青戈渡口,并架起船桥,做好进入渭水河南岸的准备。

 华雄、何风带着两万前锋军先行渡河。

 “你们到了下邽之后,杨华的楼船将把粮草军械从水路送过去。”杨凤站在河堤上,指着河面上一艘艘扬帆远去的战船说道“船桥不要急着架,等我的命令。”

 “见到文约先生后,我该怎么说?”华雄问道“我们有多少大军进入关中?”

 “十五万。”杨凤挥挥手“你告诉他,我们将有十五万大军陆续进入关中。”

 华雄、何风吃惊地看着杨凤。

 “大人,这会把韩遂吓跑的。”何风疑惑地问道“大人为什么不少说一点?”

 “他会跑吗?”杨凤摇摇头“我要着他早点出手。如果等韩遂准备好了,这仗就难打了,我们的损失会很大,西凉人也所剩无几。”

 “大人想把文约先生围在长安?”华雄问道。

 “有这个想法。”杨凤说道“等太尉大人赶到河东后,我再和他仔细商量商量。西凉人既然不愿回去,我只好想办法把他们赶回去了。”

 “多说一点也好,也许会让文约先生改变主意。”华雄叹了口气“如果文约先生愿意和我们联手,对关中,对西凉都有很大好处。”

 “你去之后,多劝劝他,希望他能改变主意。”杨凤说道“太尉大人在书信中说,他要亲自约见韩遂一次。关中这一仗,能不打还是不要打,西疆毕竟要人去守,不能白白丢给羌人。”

 “麴义将军何时能到?”何风突然问道。

 “麴大人取道外,夜兼程赶往萧关去了。他将带着铁骑大军从六盘山方向一而下,直杀长安。”杨凤笑道“这次,我们和他比比,看看谁先赶到长安城。”

 六月上,西凉,武威郡,天穹沙漠东南部。

 征西将军庞德接到太尉徐荣急令,立耶率军返回安定,到朝那城会合镇北将军阎柔的铁骑大军。

 “怎么,不打金城了?”铁钺奇怪地问道。

 庞德摇摇头,把徐荣的书信递给他“太尉大人说,把西凉留给文约先生,不要我们打了。”

 “不打西凉?”雷子迟疑道“不打西凉,我们就要在关中和西凉军决战。韩遂好不容易占据了关中,想把他回去,不容易啊。”

 “太尉大人说得也对。”铁钺把书信匆匆看了一眼,转手递给了雷子“我们过了黄河,数万大军的粮草补充是个大问题,还是在关中打韩遂较为稳妥。”

 “文约先生为了保存实力,极有可能不战而退。”庞德笑道“这次打关中,也许很轻松。”

 “便宜都给你占了。”雷子大笑“让谁留下?羌人的铁骑就在武威城一带游戈,时刻威胁金城,这里不能没有军队。”

 “让先零王狂风沙留下,其余人急返朝那。”

 六月上,西凉安定郡,萧关。

 卫峻望着匆匆而来的刘冥,十分不满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单于呢?”

 “我来迟了吗?”刘冥看看阎柔,躬身说道“我接到太尉大人的书信后,没有丝毫停留,带着大军行百里而来,应该没有耽误时间。”

 阎柔笑笑“胡子的行军速度太快,来早了。大单于呢?”

 “大单于的军队较多,集结时间要长一点,估计四天后可以赶到朝那。”刘冥望着胡子笑道“我们是不是立即翻越六盘山?”

 “等大单于赶到后,我们就走。”阎柔抬头看看天色,笑着对刘冥招招手“走,我给你接风。”

 六月上,河内郡,河城。

 司马懿高踞城楼之上,抚琴而歌。

 突然,一骑绝尘而来,飞一般进城门。

 琴声嘎然而止。

 司马懿转头望着靠在城墙上闭目假寐的魏延,微微一笑“终于来了…”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十章问鼎中原第二十四节

 袁绍亲自赶到孟津,指挥两万大军向河内发起了攻击。

 司马懿和魏延早有准备,利用整个冬天的时间,在黄河北岸数个渡口设置了坚固的防御阵势。拒马、鹿砦、壕沟、冯垣(矮墙)、小型烽火土台等各种各样的阻击设施和弩炮、石炮等重型军械密布于距离各渡口十五里的范围内。北疆军的士卒们防守在各个防御阵势的后面,顽强阻击叛军。

 双方连战五天,袁军损失较大。吕鸿、赵睿、何茂等人建议袁绍,立即停止攻击,重新制定攻击之策。面对北疆军铁桶一般的防守,袁军一筹莫展,只能依靠强攻步步推进。但大军损失太大,如果再不及时改变攻击之策,不等大军推进到河、温县一带就已经失去攻击力了。

 袁绍非常愤怒。驻守河内的司马懿是个无名小卒,而魏延过去在荆州就是个普通小吏。北疆军中名将如云,李弘却派这么两个年轻人驻守河内,而且只给了他们一万人马,摆明了就是瞧不起自己。

 “大人,不能再打了。”审配看到袁绍恼羞成怒,根本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急忙劝道“五天内,我们损失了一千二百人,推进了五里。而对方躲在坚固的防御阵势里,损失很小,最多不过伤亡一两百人而已。这伏不能再打了。”

 “这两个小混蛋…”袁绍越想越是窝囊,气得脸色铁青,一掌拍到了案几上。今年第一仗就输了,而且还输在两个无名之辈手上,自己这张老脸算是丢光了。

 “大人,从这次攻击来看,北疆军固守河内的策略很明确。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防御阵势密不透风,无懈可击,由此可见北疆军今年的主攻方向不在河内,而是在荥和颖川方向。”袁忠也劝道“我们打河内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试探北疆军,想通过这一仗来判断北疆军今年的攻击目标。现在我们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减缓攻势,形成对峙局面,从而牵制河内的北疆军。”

 袁绍虽然余怒未息,但也同意审配和袁忠的意见。此刻图一时痛快,把兵力消耗在河内战场,实在没有必要。不过,就这样灰溜溜的退到黄河岸边,未免太难看了。难道自己连两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也打不过?

 就在袁绍左右为难的时候,潼关方向的高干派人送来急报,河东北疆军渡河了。关中大战即将开始,请大人尽可能在中原战场做出反攻态势,以吸引河北的注意力,策应关中战场。

 南的袁熙也书告袁绍。张鲁已经把女儿送到了南,即将和自己成婚。考虑到益州和汉中的局势,自己打算先在南成婚,然后到汉中拜会张鲁,商谈联手攻打益州之事。

 袁绍急令袁忠坐镇孟津指挥河内战场,自己和审配匆匆返回洛,急告河南战场上的辛评,颖川战场上的刘备,立即指挥大军向北疆军展开佯攻。

 袁绍同时书告袁熙,由于关中局势越来越紧张,关中大战的结局也无法预料,我们和张鲁联手出兵益州的事暂时放一放。从六月初开始,南的辛毗已经率军北上,而高干也将在近期和韩遂会合,关中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你成婚后,即刻赶到汉中,说服张鲁和我们一起伺机攻占关中。不论关中大战的结果对我们是否有利,你都要在八月前后和张鲁做好北上关中的准备。如果关中大战对我们非常不利,你则和张鲁南下攻打益州。

 袁微、审配等洛大吏仔细分析和预测了一下局势发展,认为关中大战一旦达到了预期战果,全歼或者重创了河东北疆军,中原战场势必发生重大变化。中原战场上的各路北疆军马上就会由攻转守,全线后撤,而这时将是联军最佳的反攻机会。但河北为了攻击洛,显然做好了或正在做一系列准备,尤其是最近徐、扬一带的动局势,极有可能让河北抓到机会,从容布置,继而让曹、孙权和刘表全部陷在长江南北两岸的数个战场上,无法对中原战场形成威胁。

 仅靠洛和豫州的军队,无法展开强有力的反攻,即使反攻了,也无法得到满意的结果。要想反攻得手,重新控制中原的局面,必须得到徐州曹和荆州刘表的支援。有了荆州的强援,有了曹对兖州的攻击,北疆军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这样反攻才能达到目的。

 “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曹和刘表的军队及时从长江南北两岸的各个战场上撤出来,并迅速投到中原战场上?”袁绍问道。

 “招抚江东,让曹、刘表、孙权、周瑜握手言和,我们再次组成一支强大的联军。”审配兴奋地说道“这次,西凉的韩遂、益州的刘璋和汉中的张鲁都已归顺朝廷,河北成了孤家寡人了。”

 袁绍面显难。去年中原大战失败后,孙策、周瑜率先背叛,出兵攻打荆州,不但江夏丢了,连荆州大将黄祖都死了,两家因此结下深仇。后来如果不是曹的军队及时出现在九江、庐江两郡,威胁江东,迫使孙策和周瑜撤军,江夏就丢了。刘表虽然夺回了江夏,但江东图谋霸占荆州的目的已经彻底暴。孙策打荆州不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而是为了占据荆州,这让刘表寝食不安。孙策死后,江东岌岌可危,刘表随即出兵反攻江东。

 现在出面招抚孙权和周瑜,让刘表放弃攻打江东,显然不现实。刘表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当他在中原奋战的时候,江东人毫不犹豫地撕破脸面,直杀荆州。这个错误他不能再犯第二次,再犯第二次荆州也许就彻底丢了。所以他当务之急是乘着江东摇摇坠之际攻克江东。即使不能全取江东,他也要占据豫章郡,为荆州建立一道牢固的屏障。

 刘表的荆州军如果不能支援到中原战场,反攻的兵力不够,曹肯定不敢动。曹不敢动,联军就无法对北疆军的后方形成威胁,反攻必然失败。

 “不管刘表是否愿意北上中原参与反攻,我们招抚江东,让曹、刘表、孙权、周瑜握手言和,让长江南北两岸的战火暂时平息下来。对中原战场,对他们自己都有好处。”审配恳求道“大人,立即奏报朝廷,下旨招抚江东吧。”

 “孙权和周瑜肯定愿意脚踩两条船。”袁微也说道“现在江东投靠河北,目的是希望河北帮助他们拖住曹。等到孙权和周瑜稳住了江东,河北对他们就没用了,相反还会成为曹和刘表攻打江东的借口。因此他们肯定愿意接受朝廷的招抚,和曹、刘表议和。这是他们稳定和发展江东的机会啊。至于曹和刘表,因为去年在各战场上连番大战,损失惊人,急需时间恢复元气,再加上现在中原形势紧张,所以维持目前长江南北两岸的局面他们也能接受。当然了,对于曹、刘表、孙权、周瑜等人来说,最关键的还是不愿意看到河北全取中原。河北一旦全取中原,他们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到了关键时刻,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还是非常愿意接受我们的议和建议,联手对抗河北。”

 袁绍仔细考虑后,接受了审配等人的建议“关中大战马上就要开始,时间非常紧张,我们急需得到刘表和曹的帮助,此事必须立刻进行。让显思(袁谭)即刻派人去江东。”

 司马懿和魏延看到叛军放缓了攻击节奏,立刻指挥大军全线反攻,意图把袁军拖在黄河北岸,最大程度地予以杀伤。

 这时河内太守郑演押运粮草辎重赶到了前线,同时他还带来了大将军的书信。

 大将军督请河内战场上的军政大吏速赴定陶大将军行辕议事。

 “郑大人,大将军急召我们奔赴行辕有急事吗?”

 河内战场正打得热火朝天,司马懿无心离开战场,如果没有紧要之事,他打算让魏延代表自己和郑演一起赶赴行辕。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商议定都长安的事。”郑演犹豫了片刻,谨慎地说道“请我们参加长水校尉祭锋大人的亲大礼,不过是大将军的托辞罢了。”

 司马懿和魏延愣住了,两人互相看看,难以置信地问道:“定都长安?这是谁的奏议?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这是长公主亲自提出来的议案,有一段时间了。最早长公主在凤凰台和朝中一帮重臣商议了很多次,但分歧太大,好象反对定都长安的大臣们很多,长公主阻力重重。这次很多朝中重臣特意从晋赶到中原,包括坐镇北疆的左卫将军鲜于辅大人都亲自南下了。他们名义上是为了参加祭锋大人的亲大礼,但实际上就是为了和大将军商议此事。”

 “定都长安?”司马懿连连摇头“长安现在是一片废墟,八百里秦川荒无人烟,而西凉近百年来烽火连天,今的羌人更是夺取了河西五郡直关中,长安怎能为都?长公主是不是…是不是…”司马懿想到后面的话对长公主大为不敬,硬是了回去。

 “关中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中原各战场也即将展开厮杀,长公主和朝廷为什么突然把此事公开?难道拿下关中后,天子和朝廷就迁到长安吗?”魏延疑惑地问道。

 郑演不置可否,淡然一笑。

 “大将军的意思呢?你有耳闻吗?”司马懿想到大将军李弘,急忙问道。郑演一直是两府的高级掾属,大将军对他非常信任。这次郑演出任河内太守,就是大将军极力举荐的,由此可见大将军对他的器重。司马懿认为郑演应该知道一些更多的内情。

 郑演笑笑“此去行辕,估计要待一段时间。现在河内正在打仗,两位大人请商量一下,谁留守,谁和我一起去定陶。”

 魏延毫不迟疑,立即说道“我留守河内。”

 司马懿看看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想去啊。此去行辕,纯粹自找麻烦。”接着他转头望着郑演,再次问了一遍“大将军对此有何意见?”

 “大将军在北疆待了十六年了,他的想法还需要问吗?”

 司马懿略一错愣,眼懊悔之。显然他刚才那番话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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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上,河南尹,中牟城。

 后将军玉石、龙骧大将军赵云召集北军诸将军议。

 后将军府长史慕榕详细解说攻击管城之策。

 “虽然这次我们是佯攻,是为了策应颖川战场,但从整个战局考虑,打下管城,切断叛军在河南战场和颖川战场之间的联系,迫叛军退守到荥,敖仓和成皋一线,将非常有利于我们后期攻击荥和虎牢关的战斗。”

 慕榕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北方人特有的豪和狂放。他从师于卢植,年轻时曾在涿郡府任职小吏。鲜于银在涿郡主持屯田的时候,对其才能非常赞赏,举荐给大将军李弘。玉石出任北军副统帅的时候,从大将军府里把他要到了自己的麾下。

 “颜大人已经率领南军秘密南下到开封、陈留一线。赵大人也即刻率铁骑离开中牟,到陈留会合南军,参加攻击颖川的战斗。”慕榕手指地图说道“目前,汴渠、鸿沟水一线的驻防将由北军全部承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用于攻击管城的军队大约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慕榕接着把兵力部署,各营的具体位置一一说明。

 “我接到大将军的书信,要立刻赶赴行辕议事。”玉石指着于毒对众将说道“在我离开这段时间,北军由于大人统帅,希望诸位大人遵从于大人的命令,做好攻击管城的所有准备。”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十章问鼎中原第二十五节

 六月上,兖州,陈留郡。

 在汤渠附近一个河汊里,颜良坐在一棵大树下,举竿垂钓。

 几个亲卫聚在远处一个土坡上,或躺或坐,低声说笑。战马悠闲地啃着岸堤上的青草,悠闲自得。

 急骤的马蹄声突然由远而近飞速传来。亲卫们懒洋洋地站起来,极目远眺。一队铁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犹如旋风一般席卷而来。

 颜良盘腿坐在草地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飘在水面的鱼浮,仿若未闻。随着蹄声越来越大,地面的抖动越来越烈,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了。

 “大人,吴雄大人和管亥大人到了。”亲卫急忙过来禀报。

 颜良哼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亲卫退下,丝毫没有站起来接的意思。时间不长,吴雄的叫声远远传了过来“虎头大人,你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钓鱼?”

 颜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也没有理睬吴雄。吴雄扯着嗓子又叫了几声“你是不是聋了?听不到我喊你?”

 “你鬼嚎什么?”颜良猛然扭头,一脸怒“来了就来了,搞这么大架势干什么?显摆啊?你没看到我在钓鱼?”

 “钓鱼有什么希罕?鱼儿被吓跑了?”吴雄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钓鱼了?”

 颜良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在这里坐了一上午,才钓了两条鱼,你诚心来坏我兴致啊?”

 “不敢,不敢。”吴雄连连摇手“你接着钓,接着钓。那两条鱼在哪,给我看看。”

 颜良指指浸在水里的鱼篓。“今天还不错,第一条就是大鱼。”他正要向吴雄吹嘘两句,忽然看到管亥还站在身后,急忙冲着他招招手“管大人过来坐,过来坐。你们速度快啊,这么早就赶到了汤渠。”

 管亥谦虚了几句,然后恭敬地说道:“大人,大军已经到了高亭,准备进入指定攻击位置。我们什么时候发动攻击?”

 “快了,很快就要开始了。”颜良说道“只待大将军命令一下,七万大军立即渡过汤渠,直杀颖川。”

 “听说大人马上要到行辕去?”

 “对,去参加祭锋大人的亲大礼。我和赵云将军都去。文丑大人将指挥各路大军攻击颖川。”颜良转头看了他一眼“希望我们能在许昌城见面。”

 管亥连连点头,正打算说两句豪言壮语,就听见水边的吴雄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颜良和管亥同时扭头看去。

 “砰…”一声响,只见一条大鱼一头钻进水里,四溅重重水花。

 颜良失声狂吼:“鱼,我的鱼…吴大疤子,你想死啊。”

 吴雄一手提着鱼篓,一手在空中做着抓鱼的姿势,神情极为尴尬“鱼太大,我一时没抓住…”忽然,他脸色一变,指着水面狂呼“有鱼,鱼上钩了…”

 颜良顾不上骂人,手忙脚地爬起来,双手抓着渔竿小心翼翼地往后拽,嘴里激动地连声高叫“大鱼,这是条大鱼…”

 吴雄大为兴奋,随手把鱼篓往水里一扔,三两步蹿到颜良身边,一把抓住了渔竿“拽…快拽啊…”“不要太猛,慢一点,慢一点…”颜良看到吴雄动作太大,连声提醒。谁知话音未落,那绷得紧紧的渔线“啪”地就断了。

 “吴大疤子,你干什么?你把我两条鱼都弄没了。”颜良这下火大了,他瞪着眼晴冲着吴雄高声吼道:“两条大鱼,我的两条大鱼啊…”“不就是两条鱼吗?你瞪什么眼睛,我赔给你就是。”吴雄把渔竿往地上一丢,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说什么?赔给我?你能赔给我两条一模一样的鱼?”

 “鱼还长着模样吗?”吴雄不耐烦地说道“回头我弄两条鱼王给你,让你吃个。”

 “你…”颜良怒不可遏,正想咆哮几句,突然看到淹没在水边的鱼篓,顿时脸色大变,飞一般直冲而去“鱼,我的鱼…”

 吴雄也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快走,快走,虎头要发疯了,快…”

 管亥看到吴雄神色紧张,落荒而逃,当然不敢独自留下,跟在吴雄后边撒腿狂奔,跑得比吴雄还快。

 颜良捞起鱼篓一看,哪里还有鱼,连鱼鳞都看不到一片。他肺都气炸了,转头狂吼“吴大疤子,我要打断你的手…”

 吴雄一路飞奔,听到颜良的吼声,他急忙回头叫道:“虎头,我赔你两条鱼…”

 “三条鱼,你要赔我三条鱼…”颜良一手拿着空空如也的鱼篓,一手提着光秃秃的渔竿,咬牙切齿,奋力猛追“不要跑,再跑我剁了你。”

 “两条鱼,是两条鱼,第三条鱼你根本没钓起来。”吴雄冲着颜良高高举起两个手指头“我只赔你两条鱼。”

 “吴大疤子,我杀了你…”颜良睚眦裂,放声咆哮。

 吴雄、管亥大惊,飞身上马,亡命而逃。

 一帮亲卫们目瞪口呆,不知道三位大人怎么突然翻脸了。

 颜良看到两人绝尘而去,气得站在土坡上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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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上,兖州,昌邑郡。

 万福河边,芳草萋萋,清凉的河风阵阵吹过,堤岸上郁郁葱葱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唱,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张辽、彭烈并肩走在河堤上,小声说着话。昌邑大营的五千人马已经急赴陈留。张辽本来准备带着粮草军械随后跟进,但大将军来书,请他即刻北上行辕议事。今天,彭烈就是出城送别的。

 “目前,昌邑、任城、鲁国、琅琊国各有五千守军,用两万人威胁和牵制徐州曹,人数的确少了一点。”张辽说道“我们和任城的军队距离彭城最近,为了让曹无法正确估计我们部署在兖州、青州一线的兵力,大将军要求我们在兖、徐边界一带频繁活动,给徐州造成威胁。我走之后,你也要带着军队沿着泗水河南下,一路上要多加保重。”

 彭烈笑笑,担忧地说道:“颖川战场一旦开战,我们的意图即刻暴。袁绍在洛危在旦夕的情况下,必然要联合曹、刘表、刘备等人展开反击。袁谭突然从关中赶到豫州就很能说明问题。”

 “只要我们在颖川战场迅速取得了突破,占据了绝对优势,曹反击的可能就很小。”张辽说道“而大军要想在颖川迅速站住脚,关键要看江东局势。江东的孙权如能和我们设想的一样,乘势出兵攻击荆州,牢牢牵制住荆州军,让刘表无法支援颖川,则颖川可下。”

 “颖川若丢,洛就处在我们的三面包围之下,岌岌可危。”彭烈摇头道“袁绍即使暂时无法得到荆州军的支援,他也会和刘备死守颖川。如果我们攻击受阻,而荆州刘表又及时北上支援,我大军主力势必要被叛军拖在颖川。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夺取了关中,完成了对洛的包围,也无法集中所有兵力猛攻洛了。”

 “兵力不足是攻打洛的最大障碍。”张辽深有同感地说道“此次到行辕,我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劝告大将军,请他奏禀朝廷,即刻扩军。如果朝廷有意从河内、河南方向强攻洛,必须大量增兵。”

 “听说鲜于辅、张燕和吕布三位大人都到了行辕。”彭烈说道“他们三个人同时赶到中原,其目的不言而喻。以我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已经决定即刻围攻洛了。”

 “朝廷已经迫不及待了。”张辽叹道“如果能先拿下关中,完成对洛的包围,我们攻打洛的损失必然会大大减少。”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张辽抬头看看天色,转身对彭烈说道:“不要送了,你回去吧。到了秋天,我们再见。”

 彭烈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文远,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已经把你家里的事禀告了大将军。”彭烈说道“你夫人年前病逝,父母双双病重,孩子也无人照顾,你应该回晋。”

 张辽神色一黯,半天没有说话。

 “你弟弟张震现在在河南战场,你妹妹嫁到河东离家太远,你夫人又不幸病逝,如今家中只有病重的父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你不能撒手不管。如果你父母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做长子的罪孽深重啊。”

 “谢谢你…”张辽拍拍彭烈的肩膀,悲声说道“我也想回去,可如今战事正紧,我…”

 “大将军会帮你的。”彭烈安慰道“你到了行辕后,一定要尽快找个机会和大将军主动谈一谈。”

 “我开不了这个口啊。”张辽仰天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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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上,江东,秣陵。

 孙权、周瑜接到孙贲的书信,极为高兴。

 河北为了打洛,不但要和曹联姻,也愿意和江东联姻,然后利用自己的实力,迫曹和孙权握手言和,让曹和孙权互相牵制,从而稳定长江南北两岸的局势。此计符合河北的利益,也符合江东的利益,所以孙权、周瑜、张昭等人仔细商议后,立即决定让张纮急速北上。

 江东要想摆目前的困境,仅靠平定内患,固守江东四郡是不够的,必须尽快打破来自徐州和荆州两个方向的威胁。周瑜因此建议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立即集结重兵于彭泽、柴桑一线,攻击荆州,夺取江夏,先把荆州的威胁解除掉。荆州的威胁解除后,我们可以一边平定内,一边全力对抗曹。江东至此才能掌握主动,控制长江南北两岸的局面。

 但问题是,当河北开始攻打洛后,用于威胁徐州的兵力必然有限,而这时江东军的主力又在江夏和荆州军死战,曹极有可能挥军南下。如何才能确保曹不会乘机攻打江东?

 “我们现在还占据着半个庐江郡,如果曹愿意和我们握手言和,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把半个庐江郡给他。”周瑜说道“曹要想打江东,必然要全取江北两郡,否则他的后方将直接受到我们的威胁。虽然这次他和袁耀联手,来势汹汹,但他既担心袁耀倒戈一击,又受限于江北战船太少,所以他根本不敢强攻江东。他只能陈兵长江北岸,牵制我们的兵力,让荆州的刘表和江东各地叛军重创江东军,然后乘着江东大的机会渡江而来。”

 “现在河北出面干涉,曹几乎失去了攻打江东的可能。他唯独能做的就是迅速控制江北两郡,徐图后策。如果他能不费一兵一卒全取庐江,他肯定非常愿意给我们一个顺手人情。”

 孙权、张昭、张纮、孙静等人异口同声,一致反对。

 当初周瑜死守庐江,就是为了护守江东,如果把庐江给了曹,让曹稳定了江北两郡,并迅速发展江北水师,对江东的威胁会越来越大。刘表攻打江东,只是为了解决江东对荆州的威胁,而曹攻打江东,是想占据江东,独霸徐、扬两州。他们两人相比起来曹对江东的威胁更大。

 孙权认为周瑜的计策太冒险。在内未平的情况下,集中主力打江夏,成功的可能很小。去年机会那么好,但孙策和周瑜还是铩羽而归,一无所获。今年情况糟糕至极,当然更没有希望了。为了这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攻击,放弃庐江郡,尤不可取,这纯粹是自取灭亡之策。

 周瑜坚持己见,极力说服孙权等人。

 河北出面干涉,主动牵制曹攻打江东,是江东摆目前危机的最佳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江东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而江东要想摆目前的危机,当务之急不是平定内,而是铲除外部的威胁。打刘表,占江夏,是江东现在摆危机的唯一办法,舍此以外,再无他策。

 河北一旦攻击洛,荆州军必然北上援助。荆州军去年在中原战场上已经受损,今年如果再次北上相助,留守荆州的兵力肯定有限,而这正是我们能夺取江夏的重要原因。

 我们答应给曹半个庐江郡,并不是马上就给,而是在适当的时候退出庐江郡。何谓适当?如果我们能迅速夺取江夏,大军主力可以急速回援,那我们就反悔,挥军北上攻击合肥,占据曹攻打江东的要害之地。如果我们迟迟不能拿下江夏,那我们就拖延到冬天来临前退出庐江郡,乘着曹在冬天无法用兵的时候继续攻击江夏。等到了来年春天,我们就利用水师优势,集中主力大军反攻九江,直杀合肥。

 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拿下了合肥,也就等于夺回了庐江郡,守住了江东,所以在适当时候,我们可以放弃庐江郡。

 周瑜最终还是说服了孙权等人。

 张纮带着江东的议和条件匆匆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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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上,扬州,庐江郡,六安城。

 袁耀接到了大将军的口信。

 袁耀在离开邯郸的时候,特意让自己的几个亲卫留在了大将军行辕,以备不时之需。这次前来传达命令的就是其中一个亲卫。对于大将军的这道命令,袁耀很为难。他现在手上只有七千多人,如果去打合肥,肯定有去无回。

 袁耀随即召集刘晔、刘馥、黄猗、蒋济、陆勉、郑宝等人商议。

 黄猗极力主张袁耀立即率军北上进入汝南。从目前局势来看,江淮是待不下去了。河北马上就要攻打洛,此刻徐州的曹对袁绍坚守洛非常重要,这也是袁谭突然赶到豫州的原因。曹在袁绍、袁谭的支持下,很快便会实力大增,庐江郡迟早都是他的。我们要想生存,只有到汝南去。汝南是袁阀的根基所在,以袁耀的身份回到汝南,肯定能得到袁阀势力或明或暗的支持,赶走刘备不成问题。

 黄猗是袁术的女婿,并太仆黄琬的儿子,出身于江夏黄氏大族,他的话对袁耀影响很大。

 “大将军让我们打合肥的目的无非是阻止曹打江东,但曹目前并没有实力打江东。尤其在我们撤到汝南后,周瑜的军队直接威胁合肥,曹根本不敢打江东。所以我们可以直接北上汝南,牵制刘备的军队,以帮助北疆军主力攻打洛。”刘晔也劝道。

 “自从关羽和张飞的军队进驻汝南后,汝南的黄巾军首领刘辟、黄邵、保曼、龚都等人被打得狼狈不堪,四处逃窜。我们可以先派人联系刘辟等人,让他们在新蔡、汝一带和我们会合,这样大概能凑足一万多人。虽然我们未必能击败关羽和张飞,但杀出重围北上兖州还是绰绰有余。”郑宝说道“这里不能待了,还是乘早北上投靠大将军为好。”

 袁耀摇摇手“大将军是要我们在汝南牵制刘备的军队,不是杀回兖州。”

 “如果大将军迟迟没有发动对洛的攻击,我们在汝南能坚持多久?”陆勉和郑宝的意见一样,要求直接杀到兖州会合北疆军。他是袁术手下大将,一直带着人马守在寿,对袁术忠心耿耿。现在这支队伍的主力就是他的军队。

 袁耀仔细考虑了一下,随即决定先北上汝南“如果一个月后,我们还没有接到大将军攻击洛的消息,我们就直接杀回兖州。”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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