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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时明月2
小姐轻叹道:“但总是因我学医未,钳施针法而起,埋了他吧!”

 祈老大一呆道:“小姐,主人他…”

 小姐皱眉截断道:“埋了他!”

 祈老大不敢抗辩,道:“小姐请先起程往会主人,小人会使人将他好好埋葬。”

 小姐摇头道:“不!我要亲眼看他入土为安,尽点心意。”

 祈老大没法,打个手势,立时有人过来将韩柏台起,往林内走去。

 他们的一言一语,全传入韩柏耳内。

 他虽目不能睁,手不能动,像失去了体能般空虚飘,但神智却前所未有的精灵通透,思深虑远。

 他感到身旁这有如果音般慈悲的女子,对他那‘死亡’的深刻感受,也捕捉到她哀莫大于心死的黯然神伤。

 这小姐显是生于权势显赫的大户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她如此厌倦人世。

 在一般情形下,年轻女子的烦恼,自是和男女间的感情有关。

 他被放在润的泥土上。

 月光映照,柔风拂过。

 鸣鸟叫,草叶摩挲。

 他闭着眼睛,以超人的感官默默享受这入土前宁静的一刻。

 树木割断,泥土翻起的声音此起彼落。

 小姐身体的幽香传入鼻,与大自然清新的气息,浑融无间。

 她一直拌在他身边。

 心无限温馨。

 什么也不愿去想

 很快他又被撵了起来,心中不由苦笑,这是一晚之内第二次被人埋葬,这种经验说出去也许没有人会相信,忽地想起了韩家小妹妹宁芷。

 身体降入土坑。

 一幅布轻柔地盖在他脸上。

 幽香传来。

 当他醒悟到这是小姐所穿披风一类的东西时,大片大片的泥土盖下来。

 就像上一坎,他并没有气闷的感觉,体内真气自动转,进入胎息的境界。

 小姐的声音从地面上轻轻传来道:“死亡只是一个噩梦的醒转,你安心去吧!”

 祈老大的声音道:“小姐!请起程吧!”

 小姐幽幽叹了一口气。

 祈老大再不敢作声。

 “噗噗噗…”

 异响从地面传来。

 “主人福幅安!”

 韩柏心下骇然,以自己耳目之灵,为何竟完全听不到这主人的来临,此人的驾子也大得可以,祈老大等竟要跪地接,就像他是帝皇一样。

 只不知那小姐是否也是跪下,想到这襄,心内一阵不自然。

 在内心深处,他早把她塑造成不可高攀的尊贵女神,大生爱念。

 小姐淡然道:“师尊!”

 韩柏愕然,那主人竟是她师父。

 一把充满了男魅力的低沉声音道:“你们退出林外等我。”

 韩柏泛起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他对这声音非常熟悉,甚至有种恐惧畏怯。

 步声响起,众人退个一干二净。

 韩柏只听到小姐一人的呼吸微响,却丝毫没有那主人的声息,就像他并不存在那样,但韩柏知道他仍在那。

 那主人带点嗔怒道:“冰云!我早告诉,不要再唤我作师尊。”

 韩柏心中念道:“冰云!冰云!我会记着这名字。”

 冰云淡淡道:“一为师,终身为尊。”

 主人然大怒道:“你仍忘不了风行烈?”

 韩柏脑际轰然一震。

 他知对方是谁了。

 踏在上面地上的人,正是威慑天下的魔师庞斑,自己对他的熟悉和恐惧,正是来自赤尊信经魔种融入自己体内的气神,故生出微妙感应。

 只不知冰云又和风行烈有何关系?

 风行烈的伤势,看来也是庞斑一手造成,这三人间不问可知有着异常的三角恋情。现在的韩柏,因纳了赤尊信的华,识见比之以往,自是不可同而语,刹那间把握了地上两人的微妙关系。

 师徒之恋,本为武林所不容,但一般的道德规,又岂能在这盖世魔君上生效。

 被唤作冰云的女子一声不响,韩柏心想,这岂非来个默认,如此庞斑岂肯放过她?

 那知这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魔师庞斑,不但没有然大怒,反而放软声音,轻叹道:“情之为物,最是难言,没有痛苦的爱情,又那能叫人心动,所以尽管世人为情受尽万般苦楚折磨,仍乐此不疲,昨晚月升之前,繁星满天,宇宙虽无际无崖,但比之情海那无有尽极,又算那码子事!”顿了一顿,低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立中宵。”

 他的语音低沉却清朗悦耳,蕴含着深刻真切的感情,分外使人心动。

 加上他的吐词优雅,言之有物,所以纵使韩柏和他站在对立的位置,也不由被他吸引。冰云冷冷道:“你杀死了他?”

 庞斑有点愕然道:“冰云何出此言?”

 冰云以冷得使人心寒的语调道:“你若不是杀死了他,为何丝毫不起嫉妒之心?”

 埋在下面的韩柏暗赞此女心细如发,竟能从庞斑的微妙反应里,推想到这点上,不过他却是知道风行烈尚残在人间的有限几人之一。

 他倒很想知道以智能着称的这一代魔君,如何应付这直接坦白的质询。

 庞斑声音转冷道:“放心吧!他还没有死,我感觉得到。”语气襄透出铁般的自信。

 韩柏心中大奇,风行烈是生是死,他又怎能凭感觉知道。

 上面一时间静了下来。

 韩柏一直全神贯注,窃听两人的对话,反而忘记了自身的情状,此刻注意力回到自身处,虚虚无处着力的感觉逐渐消退,代之而起是一种暖洋洋的感受,说不出的舒服。

 他口鼻虽停止了呼吸,依然不觉气闷。

 冰云忽地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庞斑,假如你能退出江湖,我愿陪你隐居一生一世,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只想你一个人。”

 韩柏心中一震,对这冰云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冰云这样做,纯粹是牺牲自己,以换取这魔君不再荼毒武林。

 庞斑沉片晌,叹道:“你这提议,真的令我非常心动,假如我以爱情为人生的至终目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欣然领受,可惜…唉!”一声叹气,便闭口不言。

 一阵沉默后,庞斑打破僵持的气氛,道:“这次东来,是为了怒蛟帮的翻云,上天已注定了我们两人只有一人能快乐地活下去,与他的决战,亦是这世间除你之外,罕有能使我心动的事物,那超越了江湖一般的仇杀斗争,是对武道的追求,只有在剑锋相对的时刻,生命才会显它的真面目。”

 韩柏骇然大震,这魔君现踪于此,竟是专为对付翻云而来,他对翻云心存极大敬爱,又想起赤尊信曾说过,翻云比起庞斑,败多胜少,不由心中大急。

 他当然不知道若非庞斑声称要对付翻云,莫意和谀应手等人也不会胆大包天,竟敢追杀怒蛟帮帮主,公然剃高踞黑榜首席的覆雨剑他老人家的眼眉。

 换了是以前的韩柏,这下子只能空自着急,但他现在的脑袋,纳了一代枭霸赤尊信的智能和胆,立时忙碌起来,从各种妙想天开的角度,思索着化解翻云这一厄难的方法。庞斑见冰云毫无反应,柔声道:“还有两个时辰便天光了,夜羽和楞严正在前路等待与我会合,我先行一步,你随后赶来,应还可共赏出前的满月。”

 两人缓缓离去。

 韩柏不敢浪费时间,将精神集中到体内开始澎湃的真气,致虚极,守静笃,不一会早先散的真气,千川百河般重归丹田下的气海,积聚成形时,再般由后脊的督脉直冲而上,‘轰!’一声破开脑后的玉枕关,气流由热转凉,由泥丸官直落前面的任脉,如是者转了不知多少转,真气重归丹田。

 直至这剔,经过由死复生,两次被葬,赤尊信成就的魔种,才能真正归他所拥有。

 “蓬!”

 韩柏破士而出。

 明月当空。

 他将早先在土内想到的计划重温一次,天真地咧嘴一笑,穿出树林,来到官道处,循着车队走过的方向追去。

 江水滔滔。

 名动天下,成为天下群魔老祖宗魔师庞斑的最强劲对手的覆雨剑翻云,顶着金黄的满月,沿着江边全力往龙渡江头赶去。

 以他的淡然自若,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对上官鹰的焦虑。

 目下形势已至劣无可劣的情况。

 上官鹰等虽是年轻有为,上官鹰的‘沈稳’,翟雨时的‘智计’,戚长征的‘刚勇’,都是这年纪的后生小子身上罕有的优美特质,足当大任,只苦对手却是位居黑榜的‘逍遥门主’莫意和‘十恶庄主’谈应手,不要*等∈ぃ?幼叩幕?嵋嗟褥读恪*

 问题在他是否能于莫、谈等人找上这批怒蛟帮第二代精英前,制止住他们。

 尽管他能及时赶到,亦必因不断加急赶路而使真元损耗过钜,对付不了这两名同列黑榜高手的联击。

 何况等着他的可能还有一个比这两高手加起来还要厉害的魔师庞斑,对方以逸待劳,自己岂非以下驷对上驷,自掘坟墓。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他脑际,却丝毫不能迫使他慢下半分来,自惜惜死后,这世界已没有事物能比‘死亡’更吸引着他,只有那事发生后,他才能掌握那渺不可测的再会亡的机会。

 假若死后真的存在另一个生命,另一个世界,不管这个死后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是同样地虚假,同样是梦,可是只要有惜惜在身旁,那便是最深最甜的美梦。

 船划破水面的急响,传入翻云耳内。

 翻云心中一动,此时若有一艘帆船,凭着今夜的东南风,可迅速将我送至龙渡江头,省时省力,岂非十全十美。

 回头看去。

 在明月下,一艘精美的小风帆顺而至,尖窄的船身冲碎了点点融的水与月,风帆得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庄严和圣洁。

 翻云为人不枸小节,行车因时制宜,毫不客气,连开言问好亦省下,全力一跃,天马行空地从一块大石借力跃起,夜鹰般在猎猎的衣袂拂动声中横过江水的上空,气定神地跃落在小风帆船首处。

 长约二丈的小风帆船身全无倾侧,这不单是因翻云用力极有分寸,更重要的是船体坚实,有良好的平衡力和浮力。

 翻云微笑道:“双修夫人你好!”

 正跪在船尾的丽人轻纱蒙脸,婀娜动人,闻声将修长的玉颈轻轻回过来,像带着很大的畏羞将头垂至贴及浮凸有致的前,以悦耳的声音柔柔地道:“月夜客来茶当酒,妾身刚才摘了一些路边的野茶叶,正烹水煮茶,还望大侠赏脸品,不吝赐教,此去龙渡江头,还有半个时辰,喝茶谈心,岂非亦是偷得浮生片剔时的好享受。”她语虽含羞,但说话内容的直接和大胆,却教人咋舌,充分显示出这成和阅世已深的美女别具一格的风情。

 翻云气度雍容地坐了下来,挨在船头,一对若闭若开的眼凝视着双修夫人,淡淡道:“本人一生以酒当茶,却从未有过以茶当酒,何妨今夜一试。”

 双修夫人闻言,喜孜孜地台起垂下的俏脸,恰好与翻云的眼神短兵相接,呆了一呆,不能控制地俏脸通红,直红出轻纱外,连翻云也看到她粉红的小耳。

 她藉着转身煮茶的动作,避过了这使她无限腆的一副,如此娇态在这成美女身上出现,分外扣人心弦。

 风帆顺江而去。

 翻云长身而起,代替了双修夫人的舵手职务,操纵着船向。

 江风面吹来。

 波光万道。

 不久,双修夫人捧着一个茶盘,盛着一小杯茶,来到翻云前,微微一福,献上香气四溢的清茗,以茶寄意。

 翻云一把接过,将茶送到鼻端,闷哼道:“这酒真香!”一扬手,将茶拨进张开的口内。

 双修夫人见他说话的语调和内容,都有种天真顽皮的味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女儿般惹人怜爱。

 翻云古井不波的情心不由一动,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温馨感觉,像一些古远得早已消失在记忆长河里的遥久事物,回心湖。

 深藏的痛苦不能自制地涌上来。

 他记起了初遇惜惜的刹那,那种惊的震,到这刻亦没有停下来。

 若没有那一刻,生命再也不是如现在般美好,生前的惜惜,美在身旁,死后的惜惜,美在梦中。

 翻云仰望天上的明月,哈哈一笑道:“我醉了!”

 双修夫人听出他语气中的荒凉凄壮,忽地低头举手,就要解开脸纱。

 当她手指尚未碰上扣环,翻云淡淡道:“你不用解纱,我早看到你的绝世容颜,试问一块纱布又怎能隔断我的目光,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不言可知,双修夫人就是那貌似惜惜的绝世美女。

 刚才双修夫人在近距离向翻云仰起俏脸,被翻云偷了点月,加上穿透的锐目,看破了轻纱内的玄虚。

 双修夫人动作毫不停滞,纤手轻拉,去脸纱。

 一张清丽哀怨的脸庞,默默含羞地垂在翻云眼下尺许远处,就像那次初遇惜惜的情景又再活了过来。

 就若复活了的惜惜。

 翻云心中叹道上天竟有如此妙手,连神情气质也那么肖似。

 双修夫人台起俏面,勇敢地和他对视着道:“大侠或会怪妾身唐突,可是你又怎明白我送你一程后,便会回山潜隐,此后再无相见之期,所以我要趁这时刻,来和你话别。”

 翻云心下恍然,正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他只有‘送一程’的缘分,所*跃“艽*胆示爱,亦不怕翻云误会她放,勾引男人。

 这种没有结果的爱,别具震撼人心的孤凄美。

 翻云一动不动,眼光转注船首。

 龙渡江头,已然在望。

 船一泊岸,他便要赶赴战场,生死难卜。

 她却要避世隐居,对他不闻不问。

 生命是否只是一个恶作剧。

 双修夫人踏前一步,娇体几乎贴上翻云,才停了下来,轻轻道:“郎!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但有此烹茶侍君的一刻,上天已无负于我。”

 翻云想不到她如此勇敢,一呆后长笑而起,往江边跳去。

 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传回来道:“公主珍重。”

 双修夫人别过脸,看着翻云消失的身影,低头道:“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假设她不是双修公主,和翻云怎会只是‘送一程’的缘分。

 这有如江般涌入心湖的突发爱情,不需任何原因,任何先兆,忽然间坟满了她的天地风帆放江而去。

 转瞬间融入了月迷茫的深远里。

 上官鹰、翟雨时、戚长征三人在十二名怒蛟帮好手掩护下,越过一道狭隘山径,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山环峙的高地,一潭湖水宁静安详地躺在前方,湖边的荒地上,堆着东一堆西一堆的房子馀骸,告诉着来者这湖边的奇妙天地间,曾有人在这生活过。

 翟雨时忽生感叹,道:“我有点后悔选择这地方来作战埸,鲜血与喊杀会污染和打破了她的安详和骄傲。”

 上官鹰奇道:“雨时你一向冷静实际,想不到也有这么感情的时候。”其实他内心想到的却是,是否人在自知必死前的一刻,都爱做些一向止自己去做的事。

 他一点也不看好这根本没有取胜机会的一战。

 戚长征欣然笑道:“老翟你怕有些悲观了,所以人亦多愁善感,但对我来说,只要曾经拥有某些珍贵重物一丁点时间,便管他妈的是否能永远保有,这湖既已享受过她的安详骄傲,被破坏也是活该。”

 翟雨时笑骂道:“好一个‘活该’。”

 上官鹰一声长叹。

 两人愕然望向他,这年轻的怒蛟帮帮主,一向以沉稳大度着称,为何竟作出此罕有之叹呢?

 上官鹰道:“直到这刻我才心服口服,为何长征的武功在过去这两年,能大大超前我们。因为说才智,他不及雨时;说刻苦励行,他不及我,但他胜的地方却在他不肯依从一般成规,故而自由活泼,练武时每能别出蹊径,非若我两人之古板。”

 三人言笑晏晏,似乎一点也不把敌人放在眼,一点不把即将到来的一战,当作一回事。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此正代表了这批还有大好青春等着去品尝的年轻高手,豁了出来,胜败已无关重要,最要紧的是能放手一拚,让敌人付出惨痛代价,否则他们将死不瞑目,很多好兄弟已牺牲了!

 十二名也是幼时玩伴的手下,感染了他们悲壮的豪情,战志高昂。

 谈笑里,众人从往下落去的崎岖山路抵达湖边的草地上。

 这有若山神的山中大湖,反映着天上的圆月,凄,使这群闯入者也心神被摄,停止了对话。

 翟雨时低喝道:“行动!”

 十二名好手,立时分别奔往高处,掏出烟花讯路火箭,轮发故,这些烟花被防水布包得密不透风,尽管泅江逃命时,也没能将它们浸,而致不能使用。

 一朵朵血红的烟花,依循着某一默契里的节奏,升往天上。

 翟雨时要它们轮着上天,是希望延长这些仅馀烟花在天上的时间,增强己方援兵看到的机会。

 若他估计不错,凌战天的大军应在途中。

 这怒蛟帮仅次于翻云的鬼索凌战天,精明厉害,岂是易与,其武功亦足以与黑榜土的高手一争短长,只是一向被翻云掩盖了光芒罢了。

 当年帮争时,翟雨时便处处落在凌战天下风,而在对翻云的评估上,他更落后了几条长街,当然输的是经验,但亦只有经验,才能培养出眼光。

 一声奇异尖锐长啸从后方传来。

 那是典型的逍遥门攻击的前奏。

 戚长征长笑道:“来吧来吧!我背上的大刀等得好苦啊,二十年学技,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这宁静的天地,大战一触即发。

 马队在前路急赶。

 车轮撞上石块的咿嗦声,夹杂着起落纷的蹄声,在月夜里造成沉闷的节奏,破坏了应有的宁静。

 韩柏一声大喝,他知道庞斑不在车队,故而毫无顾忌,这亦是赤尊信一生习惯了的行事方式。

 马队后的十多名庞斑的亲卫,反应也令人赞叹惊异。

 不但队形没有丝毫紊乱,连停马回首的动作也一致地完成,二十多对眼冷冷看着接近的韩柏,兵刃均离鞘而出。

 其中两人扳弓搭箭,瞄准来犯者。

 祈老大回头见是韩柏,先是一呆,继是大惊失,此乞丐怎还未死?呼道:“邢老三,这小乞丐交给你了,我护小姐上路。”策马和半数手下护车先去。

 邢老三性格凶暴,也不细想对方怎能从坟墓复活过来。闻言狞笑道:“他双足。”“咻!咻!”

 两支箭往韩柏‮腿双‬电而去。

 这两枝箭似乎是笔直往韩柏去,但落在他眼,却清楚地看到两箭都是移滑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由略呈弯曲的路线向他至。

 他心中泛起一个奇异的感觉,就是他清楚地知道长韶抵达的时间,和现在的动作延续下,被利箭中的地方,和两支箭微小的先后差异。

 换言之他完全地把握了箭矢的角度和速度。

 当长箭越过了程的中间点。

 邢老三得意狂笑起来。

 他判断出韩柏就算要避也迟了。

 箭至。

 韩柏‮腿双‬鬼幻般摇了两下。

 长箭分由左右贴腿而过。

 邢老三张大了口,目瞪口呆。

 其它大汉亦变。

 此人是个可怕之极的高手。

 韩柏在敌人高举的兵刃下,身子前璞,当身体和地面快要平行时,两脚微曲再撑,几乎是贴着地面飞窜入马脚的阵势里。

 健马自然惊起跳蹄。

 邢老三怒喝道:“臭小子!”离马而起,凌空朝着刚仰起身形的韩柏脸庞一刀劈下。

 刀未至,锋寒已至。

 韩柏这时才省起自己虽得赤尊信‘真传’,但在现实里却从未学过一招半式,最多也是当韩家兄妹练武时做个旁观者。

 劲风同时从后掠至,显示最少有两个人徙后施袭。

 这批人能作庞斑的亲卫,岂会是易与之辈。

 韩柏的惊慌一掠而没,代之而起是冰雪般的冷静,像生前的赤尊信般,通过钢铁般的神经,审察正身陷其中的形势。

 首先他判断出最先到达的,是右后方攻来的铁矛,然后才是邢老三劈面的一刀,和左后方击左胁下的铁。

 他不用回头,已有如目睹般凭风声和感觉,掌握了最先刺到那一矛的角度和速度。

 韩柏只觉襟开阔,涌起万丈豪情,长笑声中,往左急闪,胁下一开一紧,已将长矛挟个正着。

 左边的铁练亦随而扫空。

 邢老三想不到他如此高明,凌空怒叱变招,改劈为抹,抹向他咽喉处。

 韩柏再退,硬生生弓背将持矛者撞得倒飞后跌,铁矛来到手中,刚好硬挑在邢老三的刀锋上。

 “当!”

 邢老三被震落地上,连退四、五步,脸色转白。

 长矛一落在韩柏手上,直觉地他已知道了长矛的优点和弱点,那便若将一只从未沾水的小狗掉进河里,它自然而然便懂得游泳。

 要知赤尊信以擅用各类形不同兵器着称武林,这种天分,亦藉魔种转嫁到韩柏身上,确是妙不可言。

 四周刀矛闪闪。

 敌人全力围攻。

 长矛在空中转了个大圆,忽又分成满地矛影,由下盘攻往敌人。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掺叫声中,敌人纷退,有两人更当场受伤。

 韩柏在矛影护翼下,冲天而起,闯过包围网,往远方的车队赶去。

 邢老三等被抛在后方。

 韩柏身法何等迅速,几个起落,来至马车后十多丈处。

 祈老大脸色一变,心想此人从未听人提起,为何如此厉害,连邢老三等也阻不了他片刻时间,急喝道:“护着小姐!”

 车队终于停下。

 韩柏长矛已至。

 祈老大身为众卫之首,武功眼力均比邢老三高明得多,不敢托大,一夹马,健马前冲,挂在马旁的长戟,借着马势俯身提起,由马身左侧下着韩柏硬攻过去。

 “铿锵!”

 矛戟搅扭在一起。

 祈老大跃离继续前冲的健马,借那力道连人带戟往韩柏去。

 连韩柏也不由暗赞对手反应迅快,在刹那里便定下以马势加强攻击力的战略,确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好手。

 韩柏哈哈一笑,充满了使敌人沮丧的自信,竟化前冲之力为构移。

 他单足蹲地,略施巧劲,将祈老大有逾千斤的力道,带往后方。

 若在一般的较量,祈老大乘势跃往敌人身后,再部署反击,乃最自然的反应,可惜祈老大的职责却是要保护马车。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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