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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边初曙光,天地泛着一片蒙蒙灰意,檀玲回到了降魔教的秘密藏身处时,天色已渐渐亮了。

 前方看来没什么特殊的一株需数人合抱的大树树干中,有一个可容人旋身的树,大树紧依山壁而立,除了降魔教的人,没有人会发现其实这内另有一番天地。

 一名藏身在树上盯梢的男子一见檀玲,马上飞身下树相见。“檀玲,你深夜上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曹大哥,你在等我?”檀玲抬首望住一脸忧心的男人。

 这人名唤苍艫,是云飞天的得力助手之一,虽未曾正式拜在云飞天门下,但与檀玲一同长大、练功的情谊上可算是她的师兄。

 “见你又一夜未归,我自然是担心的,尤其你今又回来的特别晚。”担忧之全写在苍艫那颧骨稍高的方型脸上。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武功,你知道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相较于他热络的态度,她反而显得较为冷淡,她转过身,往树的方向而去。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武功虽非完美,但在云飞逃卩年严苛的训练下,已有中上水准,若是有恶人欺她是女子,保证会被她打得落花水。

 但这层自信在经过昨夜遇上那男人后,悄悄在她心里崩毁…

 一想到这,那男人佞俊逸的脸庞与瘦削的身形又跃入了她的脑海,形象清晰到几乎就像站在她面前似的。

 她脑里盘踞的影像都是他,他低沉磁的声音、他锁着冷光的气面容,他俊逸非凡的身影,他的一举一动,当然还有他所说过的话,尤其是他口中所说的那项…赌局!

 苍艫注意到她飞离的思绪,心中暗暗警钟大响,于是试探地问道:“檀玲,可不可以说说你今为何特别晚回来?”

 飘离的思绪倏地拉回现实,檀玲回头望着苍艫,轻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练功忘了时间罢了。”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没把遇到那莫名其妙的男人的事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吧。

 其实面对他的关怀,她也是心喜的,因为这降魔教上上下下,也只有他这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对象真心关怀着她,与她一同度过师父严苛的训练,那段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回想的恐怖日子。

 听她说只是练功练得太晚,他便放下了心。

 面对她冷淡的回答,苍艫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她本如此,冷漠、少言、少笑,农家里的十七岁少女,此时该是如花般的无忧年纪,而她却早已背负了沉重的使命。

 “走吧,待会我还得去见师父。”檀玲望了他一眼后说道。

 “嗯,走吧。”苍艫跟在其后。

 突然间,檀玲不知想到什么似地,突地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望住他。

 “怎么了?”苍艫问道。

 “曹大哥,”檀玲轻蹙着柳眉,认真思索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南宫翎』这号人物?”

 “南宫翎?”苍艫沉了片刻后道:“武林中是有个南宫家,其下能人辈出,个个武功了得,离咱们这儿约数十里之遥,前些年,教主还曾想联合南宫家一同为斩妖除魔的理想而战,不过被他们拒绝了,教主还曾为此气得半死,不知这南宫翎是不是这南宫家的一员?”

 “喔,是这样。”檀玲在心里悄悄地咀嚼着苍艫的话,心想,昨夜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南宫家族的人没错。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檀玲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无意间听到这号人物,一时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真的?”

 “快走吧,还得见师父呢。”

 “嗯。”###

 位置隐密的大树后方得先经过一段石道,过了约数十步的石道后,出了口,就见一处由奇石山峦所环绕的小小山谷。

 如此隐密的位置,难怪朝廷始终无法寻获其落脚处。

 小山谷大约像一个小村庄般大小,内有几处房舍,檀玲与苍艫两人安静地缓缓踱在长廊上,最后她心情沉重地站定在廊道尽头的一扇门前。

 还未开口,里头就已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是,师父。”檀玲推门而进,态度恭敬谨慎。

 苍艫也行了个礼。“拜见教主。”

 说话的人正是降魔教主云飞天。

 他年约五旬,狭长的脸形,眼窝处与额头皱纹横布,看得出老态,但他那只眼锐利有神,并且不含温度。

 “玲儿,最近功练得如何了?”

 “徒儿尚在努力。”檀玲马上回道。

 云飞天闻言,利眸一瞪,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悦。“没有进步?”

 “请师父降罪。”檀玲双膝马上跪下,垂首道。

 “教主…”

 苍艫才正要求情,云飞天便马上挥手阻止,苍艫只得识相地闭上了嘴。

 云飞天冷冷地瞪着徒儿,肃道:“我让你背的心经口诀都背了?”

 “玲儿早已默记于心,不敢稍忘。”

 “那么没有照着我交给你的剑谱练习?”

 “教主,玲儿每夜都练功练得很晚…”苍艫急着要替檀玲说情,但最后仍在云飞天的瞪视下,咽下了后头未说的话。

 云飞天重新将冷锐的视线移向檀玲。

 “你要知道,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儿的时候,一场旱灾饿死了多少人,其中也包括了你爹娘,师父是看你骨骼资质不错,才带你回来,让你免于成了沟中白骨。”

 檀玲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

 这一段过往,师父自她懂事起,便不时地在她耳边耳提面命,这一份沉重的救命之恩,她真不知何时才能回报得完?

 她真希望赶紧为师父完成杀了詟麟这桩心愿,报了这项大恩,或许她就可以有自由的一了…

 “天灾乃是因人主不修福德,所以上天才降下灾祸,那镇麟王便是魔物转世,只要杀了这魔物,上天便不会再降下灾祸,詟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样一来,你父母的大仇便能得报,天下百姓也会感谢你。”云飞天正经八百地训了一顿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大篇理论。

 “徒儿知道。”

 杀了詟麟、杀了詟麟…

 她从小便活在这种沉重的情绪中,仿佛她的人生除了刺杀当今詟国的镇麟王之外,便什么都不是了。

 其实,师父那套降妖除魔、天下太平的理论,她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只要完成了这项任务,她便有求去的一天!

 “教主,苍艫有一疑问。”他拱手恭敬地问道。

 “说吧。”

 “为什么刺杀镇麟王的事非得玲儿去?属不不行吗?”

 “你?”云飞天冷笑一声。

 “教主…”苍艫不服气地上前一步,眼眸里有着一决生死的气概。

 “不是我瞧不起你,阿緼,只是…你是女人吗?”

 “教主?”苍艫微愣。

 “这十年来,咱们降魔教牺牲了多少人马?别说连那该死的镇麟王的一都没碰到,就连他的真面目长得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只知道他的眉宇间有颗紫砂痣,你倒说说看,若不换个方法,让檀玲去试试,你还有什么方法?嗯?”

 云飞天斜眼睨着苍艫,心里想道,这苍艫也算忠心,办事也牢靠,就是脑筋死了点。

 “我…”闻言,苍艫哑口无言了。

 他当然知道镇麟王宫护卫重重,教里的兄弟努力了近十年,就连那魔转世的镇麟王的真面目,都没机会瞧上一眼。

 云飞天又道:“镇麟王护卫重重,本教主努力了十年也近不了他的身,就连他的长相也不曾亲眼见过,如今之计只有藉机潜入宫里,才有机会。”

 “这…”“所幸那镇麟王好渔,宫中养了不少宠,本教主想来想去,要找机会刺杀他,唯有这个方法可行。”

 “玲儿一定会再加紧努力。”听到这里,檀玲马上俯首道。

 “好,很好。”云飞天满意地颔首,脸上终于有了浅浅笑意。

 “玲儿,你非得努力不可,因为下个月十五,镇麟宫甄选才女,为师的便要你前去应选,你今年也十七了,镇麟宫选才女以十八为限,再等也没多少时间了,这次你必得完成任务,以圆降魔教多年来的宿愿。”

 “徒儿知道。”

 ###

 夜已深沉,檀玲倚着窗户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幽幽地轻叹口气。

 扰的思绪令她坐立难安,脑海绕的净是师父白天的话,还有昨夜那扰人心魂的恶人。

 他在等她吗?

 约定的时间到了,她究竟该不该去见他?

 师父的叮咛再次闪入了脑?铩?br>
 你非得努力不可,因为下个月十五,镇麟宫甄选才女,为师的便要你前去应选…以圆降魔教多年来的宿愿。

 去吧,逃不掉了…

 如果那男真能助她突破武学瓶颈,也未尝不可一试,只要完成了这项任务,或许她就…自由了…

 心念已定,足下也不再犹豫,踏上窗棂,如燕子般腾身飞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之中…

 ###

 檀玲依言来到昨练剑之处,但见昨夜无端来扰她心魂的男人,正一派优闲地站在月光下。

 气质俊逸出众的他,身上一袭月牙白的缎袍在月光的晕陶下,将他衬托的有如天上谪仙,俊美地令人屏息,但他身上又有着属于凡尘间的贵气,她停伫在原地,看得都呆了。

 这男人有着极为出色的皮相,只是在暗处里这样无声地望着他,心口就莫名地发热,还咚咚跳个不停。

 她是怎么了?她有些不了解自己!

 缺乏这方面知识的她,只了解到经过了昨夜之后,自己对他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愫藏在心里,或许是他的自负挑起了她从不服输的倔强,嗯,一定是的,总之那感觉和她对苍艫的感觉十分不同。

 想到昨夜他是如何地令自己吃亏,颊畔不由自主地泛起两朵红云。

 这可恶的家伙说不定昨夜只是运气好!

 忽然间,她想再试试他的武功。

 不再多想,出随身软剑,一提气,足下飞快地朝他使劲而去,剑尖如箭矢般就快入他身体里时,没想到他竟忽然潇洒地旋了个身,飞快地一掌拍掉她手上长剑。

 电光石火间,她手中长剑已然易主,落到他的手上。

 “你!”她气愤地瞪着他。

 这男人一定早就知道她打算偷袭他,才会有所防备,不然一般人哪能躲过她的突袭?

 “我怎么?”他狡猾地朝着她笑。

 “还我!”她红着脸嚷道。

 真丢脸,想偷袭人,不但没有成功,还丢了手上的剑,这事要是让师父知道,一定少不了一顿皮痛…

 “还你什么?”他故意装傻,逗着她玩,瞧她生气的模样,他可乐了。

 “把剑还我。”她上前去夺,没想到他竟俐落地闪了身,长剑马上易了位,让她扑了个空。

 “想偷袭我?怎么?还不信我的武功?”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昨夜运气特别好?”

 “好,算你有理,那么有本事,就自己从我手上夺回剑吧。”

 “你可恶!”她忿忿地瞪着他。“你明知我的武功不如你…”“嗄?你承认了?”他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眸里凝着讪笑之意。

 “你找死!”她怒喝一声,翻掌朝他击出,掌风夹带着凌厉的杀气,似要置人于死地。

 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刻,詟麟没预料到她突如其来的攻势,危急间,只得翻掌相,身子往后飞开一丈之遥。

 檀玲同样受了对方掌气所至,但她没有詟麟深厚的内力,于是身子往后弹飞数丈,最后重重地跌在泥地上。

 “啊…”受重创的同时,小口忍不住呼痛一声。

 詟麟心里陡地一惊,赶忙上前打算扶起她,没想到一把短剑趁隙翻出她的手掌,抓好时机朝男人出手。

 詟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身手俐落地反手格开她手中短剑,佻如魅的眸中着怒火的光芒。

 又失败了!

 檀玲咬着下,忿忿地瞪着男人,一股莫名怒火窜上她的心头。

 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打赢他?如果连他都对付不了,她又如何能刺杀得了镇麟王?

 “又来一次兵不厌诈?”他佻着眉,紧握着她原本持着短剑的那只皓腕,讪笑道。

 “你早有防备?”

 “一种方式最好只对同一个人用一次,同样的招数用了第二次便不管用,吃亏的一定是自己。”他好心地“教导”她。

 “你、你又知道!”她奋力地扭着手,企图扭他的钳制。

 “事实摆在眼前。”他手一使劲,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

 近距离下,她清楚地感受到他骨子里透出来的佞之气。

 他说话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气息吹上她感的脸庞,她只觉心口发,从来没有人这么靠近过她,就连一同长大的苍艫也不曾。

 她心口失速地惴惴跳动着,也深深地为自己此时难得的惊慌情绪而讶异。

 曾几何时,她还有害怕的时候?

 她的胆量不是早在师父那魔鬼似的训练中就练到尽头,连死她都不怕了,为什么还会对这男人感到一丝惧意?

 詟麟眸中怒火敛下,气氛突地陡变。

 他注视着倒坐在地上的女人,眸里拢上一抹幽光,佞的气息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佻。

 她当然感受到他眼眸里的变化,上他那似是含着某种念的眼眸,她心口忽地一怔,心慌地别开眼去。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

 詟麟忽地在心里形成一个疑问。

 这女人虽不算是天香国,但长相清丽,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气息与他颇为类似,一身孤冷气息,更加令人有挑战的望。

 这样上好的一块璞玉,那云飞天曾否碰过她?是否曾在她身上寻找体上的望解

 长指抚上她玉雕似的下颚,迫她回眸与自己相望,低沉的嗓音富有磁。“你和云飞天是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她屏住气息,困惑地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

 “你和他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他在她脸上轻轻游移的手指,夹带着一股极好闻的麝香窜入了她的口鼻。

 他长指所经之处,轻易地在她肌肤上造成灼热之感,像一道热经由他的指尖传入了她的脸颊肌肤里,那是一种令人抗拒不了的惑魅力。

 领略出他话里暗示她和师父云飞天似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她陡地大怒。

 “你胡猜些什么!”

 詟麟在心里暗暗地由她的反应来猜测她话里的真实

 檀玲忿忿地瞪着他,沉了半晌后道:“你不是要传授我武功?如果是,就少说废话了!”

 盯着她孤傲不驯的眼神,他的嘴角满意地浅浅上扬。有什么比驯服一头野马还要令人感到愉悦?

 对于他精心布置的这场游戏,他的兴趣跟着她难以驯服的态度而越加高昂,他忍不住在心中勾勒着,当她知道她要杀的人,就是传授她武功的人时,会是什么样的心境,什么样的表情?

 呵!一定相当有趣!

 上他原因不明的诡笑,檀玲心头幽幽泛着一股隐忧,她冷下脸,锐利的眸光斜睨着他。“你究竟是教不教?”

 过了片刻,袭麟突地放开她,潇洒地站了起来,而檀玲却因顿失拉力而往后栽了一步。

 这臭男人!

 他一定是故意的!檀玲在起身的同时,心里如是告诉自己。

 詟麟潇洒地回过身,语气平和道:“今夜就到此为止,我们就从明夜开始!”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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