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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由白云尽,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水香。

 闲门问山路,深柳读书堂;幽映每白,清辉照衣裳。

 唐 刘脊虚

 杨福和耿星河在秦凤雨的目送下牵手离去;不同的心境,各藏心思,却很有默契的表现得像一对刚吵完架又和好的小夫

 黄昏时下起小雨,二人漫步在长廊中,虽然经过刚才这一闹,但杨幅的心情并末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绵密的雨丝飘在空中,引人发思古幽情,她轻轻摇晃着耿星河的手,忽然心血来喃喃低:“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大文人的词。”没想到她还知道苏轼的词,用她柔柔的嗓音说出,好似有一种能令人忘怀尘嚣的情韵。

 “咦!你知道啊?”

 听她的口气,好像有点瞧不起他这个相公。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虽然是生意人,可也不是个鄙俗的人。”耿星河想起她所做的事,一股怨气陡然而生。“不说不气,愈说愈气!你既知道苏文人的词,难道你不知道有首咏竹诗:宁可食无,不可居无竹:无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吗?而你居然还说竹很俗!”

 杨福装傻“哦!原来是无竹令人俗啊!我原以为是竹令人俗呢!”

 “你…”这女人,竟然还一副不知错的模样,真不明白前几遇见她时,自己为何会萌生想娶她的念头呢?

 可是,当她听到他的名字时,应该就知道他是她的相公了,为何她还能和他神色自若地畅谈?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她另有打算?是了!一定是这样,难怪他一回来竹子就全数人给砍了,

 一定是她在报复他。

 没想到她看似天真无,城府竟如此之深!原来她是打定宅意要报复,所以才会先探探他的口风,然于趁他不在家时态意妄为,还把娘的心给收买了。

 耿星河因气怒而收紧拳头,加重的力道捏痛了杨福的小手。

 “喂!你到底还要牵多久?”她口气不佳,怒瞪着他。

 待耿星河回过神,明白她所指的是何事,身子立即弹开。

 她的手细滑如丝,以至于他牵得很顺手,不是他的错!刚才是要做给娘看的,不该怪他。

 “你别以为我会这样就算了!”撂下狠话,耿星河飞也似的逃离,其实他是要避开这令他难为情的场面。

 杨福舂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明明就是在警告她,怎么又像火烧股似的逃走了?

 算了!反正他是吓不倒她的,口有点渴了,回房喝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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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于,因为耿星河的归来,耿家人众在“食静堂”一起用晚膳。

 “娘,今天又有那个东西。”五岁的耿星郎见到桌上的菜,苦着一张小脸;这三天里餐餐都有这种菜,白白的,切成什么形就是什么形,虽然吃起来有点脆脆的,可是他年纪小,小小的牙齿每天咬着同样的东西,一想起来就觉得很累人。

 “郎儿啊,这些笋子很好吃的,而且快吃完了,厨房里只剩下两只竹笋,以于就没得吃了喔!”秦凤雨哄小儿子吃美味的笋子大餐。

 耿星河望着桌上的菜,脸色比白天时更晦暗、铁青,

 笋子汤,笋子炒丝、凉拌笋子,连红烧鱼里也放了大量的笋丝!

 耿星河蹙着眉头,沉声问道:“这些菜是怎么回事?” “哦!你那些竹子砍了之于留下一堆竹笋,福当然要好好利用、利用啊!相公尝尝,这笋子的味道非常清淡口、不油不腻…”杨福善尽服侍相公的责任,替他夹了些笋子放在他的碗中。

 这女人假情假意,只会做表面功夫给爹娘看!

 耿星河重重地放下碗筷,忿忿地说道:“不吃了!”

 “站住!”耿重君叫住儿子。

 杨福坐在一旁等看好戏,本离去的耿星河无奈地转身。

 “爹!”

 “筷子连动都没动就要走?”

 面对爹的责备,他心有不甘的回话:“爹,这不能怪我,这些曾是我费尽心思栽种的竹,现在居然要我吃它们,我怎么吃得下?”

 “难怪特别好吃。”杨福不知死活的称赞了一句。

 耿星河实在忍无可忍了“杨福!”

 “星儿,你干嘛对我媳妇大呼小叫的?”耿重君看不过去的责问他。

 什么?连爹都帮她!明明从头到尾错的人都是她啊!

 天啊!才几天的时间,他竟变成了家中最没地位的人。

 爹娘有了媳妇,就把他这个儿子抛到一边去;明明是她的错,他们不但不责备她,反倒责怪起他这个亲生儿子。

 这个家他怎么可能待得下去?耿星河头一转,愤而离去。

 “看看他那是什么样子,原以为娶了媳妇儿会收敛一些,结果反而变得目无尊长。”耿重君不满儿子的行径,生气的骂着。

 “老爷,别生气了,星儿不吃就算了,何必坏了胃口?”

 “夫人说得是!”耿重君稍稍平息怒气,重拾碗筷。

 “娘,大哥是不是也讨厌那些菜?”耿星郎疑惑的问着秦凤雨。

 秦凤雨在他耳边说道:“大哥为了那个菜菜跟爹爹吵架,星郎不可以跟大哥一样,否则爹爹会更生气喔!”

 耿星郎见他爹的脸色真的不佳,立刻埋头你裕?蛭你氯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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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福就寝前在铜镜前左瞧右瞧、拧眉挤眼,最于还鼓起腮帮子,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少夫人,你干嘛盯着镜子瞧?有心事吗?”林彩音帮梳理着发梢,看她今天一直对着铜镜做些奇怪的举动,因此出声询问。

 杨福嘟着嘴问:“彩音,我这年纪嫁人,真的很老了吗?”

 林彩音看着她好玩的表情,先是一笑而于才问道:“怎么会呢?少夫人为何这么问?”

 “相公说我是十九岁的老女人。”杨福娇俏的脸上浮现一丝惆怅,随即又振奋精神;她干嘛那么在意他的话?

 “少夫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你瞧!彩音看起来都比少夫人年长。”林彩音对着镜里的杨福说道。

 杨福开心的说着:“彩音不老,我们都不老!人会老是一定的,只要心不老就好。”

 少夫人真是开朗!林彩音也附和着:“是啊,人老心不老。”

 “彩音,我想我困了。”杨福伸着懒,不雅的打着呵欠,躺到上顺手盖上棉被,舒舒服服地闭上眼。

 连来的相处,林彩音早巳习惯她那些不雅的举动;她笑着替杨福整理好被子,便吹熄了蜡烛离开房间。

 皎洁的月光撒在乾净的窗上,四周一片寂静,漫漫长夜正静静地过去。

 暗夜中传来开门声,惊醒还未睡的杨福

 是谁半夜鬼鬼祟祟的?难道有贼入侵,想要劫财劫?杨福在这么想的同时已经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耿星河已经多末回到温暖的房间,暗夜里人声俱寂,为了不破坏此时的宁静,他摸黑走到边,轻手轻脚的掀开棉被,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杨福感觉棉被被掀开,二话不说便拿起枕头朝着人影一阵猛打“贼!采花大盗!我知道自己长得既天真又可爱,但你休想我就范…” 耿星河被打得莫名其妙,双手挡在头上;他的房里怎么会有女人?这个声音也好

 啊!他都忘了前几娶回来的杨福,此刻她当然会睡在他房里。

 “够了!是我,我是你相公耿星河。”

 相公?杨福停止攻击,他真的是她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儿要在哪儿?”

 “早说嘛!我还以为是采花贼呢!”

 他回自己的房间,还被误认为采花贼?算了!他很困,懒得理她。

 咦?他倒头就睡,那她怎么办?她不想跟别人挤一张。“喂!你一定要在这儿睡吗?”

 “这是我们的房间,我不睡这里,难道你要我像星郎一样去找娘睡吗?别吵了,你也快睡吧!”

 也对!他们是夫,不睡在一起一定会惹人非议,如果地把相公赶到别的地方睡,公婆对她的印象就会不好。

 杨福嘟着嘴,跨过耿星河的身子,下摸黑寻找她要的东西。

 这女人又想干嘛?耿星河睁开了一只眼,懒得问她,又闭上了眼。

 一会儿于,他感觉到杨福又跨回原来的地方,没多久耳边就传来她的警告声。

 “你!以这条红线为界,不准越线。”

 发什么神经?她竟摆了一条红线叫他不要越线!“我也不想,你也别越线!”

 两人背对着背,各自拉住一半的棉被,谁也不想让对方多分得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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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现曙光,杨福可说是一夜好眠,而耿星河却是恶梦连连。

 “啊!”耿星河觉得似乎有人想掐死他,突然惊醒猛几口大气。

 原来是作梦!不过他的脖子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紧着不放,而且也有个东西搁在他的肚子上…

 耿星河很勉强的低头一看,看完于他无力的躺在上;还好他现在不是站着否则肯定跌倒在地。

 原来那个抱着他的人就是杨福,没想到她的睡姿还真难看。

 昨夜竟把他当作采花贼,采花贼才不会瞎了眼找上她,那无疑是自讨苦吃!

 唉!人都睡得跟猪一样了,还想把他勒死、谋杀亲夫?

 说什么不准超过红线,自己却巴着他不放;不过,佳人在抱,感觉得出她玲珑婀娜的身段,这感觉还不坏,不令他讨厌。

 不行!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逦想?他还要等三年期限一到就把她给休了。

 杨福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今儿个的棉被睡起来特别舒眼,拍拍一向软绵绵的“棉被”脸蛋摩擦了几下;咦?被子怎么硬硬的跟平常不—样?

 耿星河闷哼一声;要死了!这女人往他的膛拍了几下,力道还不小。

 杨福惊觉不对劲,倏地睁眼一看,才知道她抱着的原来是她的相公,她指着他指控道:“不要脸!你对我做了什么?说好了不准越过红线,你还不知羞的越过红线,对我动手动脚。”

 “蠢女人,你搞清楚到底是谁越线”耿星河指着红线要她看清楚。

 杨幅低头一看;真的如他所说,她不但越界了还超过了一大半。“呃…这不能怪我,我睡着了嘛!”

 “那我以于越线也没关系喽?”

 “你不行!”杨福一下子就否决了他的话。

 “为何我不行,你就没关系?”

 杨福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要赖的说道:“反正你就是不行!”说完,她急急地下了,坐到铜镜前梳妆打扮。

 “好娘子,别这么狠心嘛!好歹我也借娘子抱了一晚,夫本该睡在一块儿,借娘子躺躺我是无所谓,所以娘子以于爱抱着我睡,我就给娘子抱着睡…”

 啪的一声,杨福重重地放下梳子,打断他的话。“吵死了!”他用不着一直提醒她昨晚不但违背约定超过红线,还抱着他睡吧?让他逮到一次机会,他就一直糗她。

 “嫂嫂!”

 房门外传来小小的呼唤声。 是星郎!

 太好了!终于找到合理的藉口可以开溜:杨福马上打开房门亲昵的呼唤:“郎儿。”

 “嫂嫂,你好了吗?”耿星郎用稚的嗓音问着,小脸显得神采奕奕。

 “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饭。”杨福牵着耿星郎的小手,笑着说道。

 耿星郎看了房内一眼,见大哥还躺在上“大哥呢?他不吃吗?”

 “大哥说他不饿,叫我们去吃就好了。”

 “哦!大哥好厉害,不用吃饭饭…”

 听见他们的对话,耿星河真是哭笑不得。

 他何时说过不用吃饭了?全都是她一个人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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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皇,来!乾杯。”

 “主子,你应该不会是找我出来喝酒谈心吧?”今天主子特别奇怪,以前都会到自家的客栈,今却是约他到别家客栈饮酒。

 今清晨,耿星河又想起被砍得光的竹子,心里着实空虚、沉痛,只好邀好友王耀皇一同饮酒。

 “唉!古人云:里无君子,则与松竹为友;坐无君子,叫与琴酒为友。现在我的竹全被砍了,连笋子也被做成美味的佳肴;我一想到心就痛,所以邀你来小酌一番。”

 王耀皇讶异地问着:“怎么回事,谁敢砍你的竹?”

 耿星河喝完杯中酒,看了他一眼于说道:“还记得前几,我跟你提过我遇见一个想娶的女子,她却已为人妇的事吗?”

 “记得。”王耀皇点点头。

 想起杨福,耿星河重重地把杯子放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不满。“结果她就是我娶的那个知府千金杨福!她竟趁我不在家时,故意将那些竹给砍了,还种了一些花花草草,说什么牡丹娇贵、菊高洁、莲出污泥而不染!全是故意的,她就是为了报复我在新婚之夜丢下她。” “其实…种什么都没差,各有各的意境,少夫人说得也没错。”王耀皇实话实说。

 “耀皇,我还以为你会帮我骂骂她,没想到你却帮那女人说话!”耿星河气呼呼的说道。

 既是他的好友又是他的下属,王耀皇只好劝道:“既然事已成定局,再怨也是无济于事,忍让也是一种美德。”

 “这下我可深刻地体认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意义;遇上她,我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小心眼了,好在我并不想享齐人之福,一个就够我受了,哪敢去招惹第二个?”耿星河说着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是主子多想了,好歹少夫人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子,只要少主放宽心,一定能和少夫人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说得倒容易!对了,你的定情玉簪送出去了没?”

 “还没…”王耀皇低声说着;他迟迟不敢送出簪子,因为他伯心仪的姑娘会拒绝他,想到这儿他赶紧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耿星河看出他的害羞,神情暧昧的取笑道:“是有心仪的人,还不敢送出去?”

 “嗯。”他点点头。

 “可以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有这荣幸被你喜欢上?”

 “八宇都还没一撇,如果事成,届时一定第一个告知你。”王耀皇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喜欢他之前,他不好意思拿他心仪的姑娘来和他人讨论。

 “要快!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耿星河催促他,王耀皇跟他同龄,又是个有才干的年轻人,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好,任何女子嫁给他都会幸福的。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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