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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斩俗缘(下)
时间:2012-08-24

 冠盖般的苍松离地足有数十丈高,像一个巨人般屹立着,静静的俯视大地。

 孔璋盘膝坐于树间枝条之上,身形被枝叶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若非离近了细看,绝想不到有一个人这一连五都坐这上面一动不动。

 自从那见过孔幽后,孔璋便离开了孔幽家,他与王启年话不投机,这姐夫也不太他。

 倒是孔幽拒丹令得他有些失落,便像是和人打架时,憋足了劲了,却突然现对手跑了,无处下手一般。

 从孔幽那里出来,他先去寻了那两个痞子嘴,打孔幽主意的冯大官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杀死。

 那两个痞子虽死,但是祸未除,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前来寻孔幽麻烦。

 王启年一介书生,除了些书呆气和硬骨头外,根本不是这些恶势力的对手。

 孔璋自忖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前去湘州,把这恶一并除了,免得危及孔幽。

 做完此事,清理了一下现场,免得留下后患,他才又重回到孔幽家附近。

 之后便寻了这株树,跃身而上,盘坐树枝上。

 他这树上呆了五,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望着树下不远处那宅院,从这树上恰好能望到孔幽的宅院。

 每天早上能看到姐姐清晨起来梳洗,从井水里打水,与王启年一起做豆腐。

 能看到孔幽与王启年一起将豆腐放,再推到街上,孔幽不辞辛苦的街边摆摊叫卖,直至落时分,再与王启年一同返家。

 能看到王启年夜读之时,孔幽拨油掌灯,递上一豆腐脑儿作夜宵。

 王启年便会停下手所读之书,将孔幽搂入怀嬉戏一番。

 如此看到第五,孔璋忽然大悟。

 姐姐仍然是姐姐,自己仍然是自己。

 但是两人却已经不是从前,两人所希望的得到的也完全不同。

 这五看下来,不论是孔幽卖豆腐时的艰辛还是归家时的足,与王启年夫间嬉戏时的开心,一颦一笑皆真情,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真实而弥足珍贵的。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了王启年,或许就截然相反。

 至少以前金风玉楼时,孔璋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姐姐如此开心,充满活力过。

 所以孔幽才会说并不要比夫君多活几十年,宁可比他先走一天。

 孔璋陷于思之。

 生灵生存于世,到底什么重要。

 一般的答案是生存,以群体而论,这几乎是分之正确的答案。

 但落到个体上却未必同,比如孔幽的选择。

 生灵的进化之复杂,正是因为有个体的不同选择。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

 动其一,则可能产生无数变化。

 生灵的进化亦然,每一步每一个环节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弃,去到一个无解岔路,失去进一步成长的可能。

 月晖透过树枝照孔璋的脸庞上,心灵募地静了下来,这数来因孔幽而生的负面情绪淡去。

 这无比的宁静,孔璋举起自己的右手,这外表没有任何异样的手,又有谁知道里内蕴含着可惊可怖,亘古未有的奇怪魔质。

 这一夜,孔璋第一次体会到物竞天择之理。

 以后他还会再来看孔幽和她的后人。但他已经明白,孔幽选择的道路和他截然不同。

 他能带给孔幽的未必便是孔幽欢喜的,相反孔幽现拥有的如果能不受打扰,未尝不是大欢喜。

 “姐姐,如果这就是你要的,那璋儿祝你心想事成。”孔璋缓缓起身,立于树梢,望着那处宅院。

 孔璋遥望明月,此刻他的道心便如这明月映空一般澄静。

 修炼之途艰辛,为了澄清道心,避免为七所扰,古修士们往往择清静之地而居,以求进修为。

 但自道门大兴以来,门人越来越多,所需资源匮乏,这才不得不打破古修士们坚持的规矩,介入世间,如此一来,修炼资源上虽然充沛了许多,十倍倍于从前,但是道心修炼上却远不如古修士。

 因此宗魔道甚至演化出斩缘的恶规,以此来坚定门人的信念,使他们修炼和与世俗接触时不被动摇,不被情*影响。

 而道门却不可能学此行径,否则与魔无异,仅能凭个人意志抵御世间惑和七的侵扰。

 孔璋这五四夜,坐观其姐起居行止,却无形经历了一次世情与道心的洗涤,等若是斩俗缘。

 他不会忘记过去,不会忘记姐姐孔幽,却明白两人已经不同,不会再像初上蜀山时幻想自己有朝一得道,便可带携姐姐,犬升天。

 道心澄明之下,他已经知道该如何,今后当继续进修炼,自己的路与姐姐选择的路都是生灵进化,天道演变无数分支的一支,就像大海的无数水滴的一滴。

 或许有一天自己这滴水会变成滔天巨,但是姐姐亦有她欢喜的道路,甘愿只是一滴水。

 既然如此,各自心而为,得大欢喜之境。

 期间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恨,求不得,对孔璋来说是遮掩大道的障,对孔幽来说,只要和王启年一起,却可能是糖。

 现唯独还惑,道心不明的,却是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仅仅是为了生存,那么孔璋现应该以魔质的本能为引导,魔质本能的一切进化都是为了利于生存。

 但是如果以本能为主,那人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何况如果本能倒孔璋现的神识,那曾经的记忆也将然无存,这却是他无法接受的。

 孔璋仰望明月,修炼之人大多是求长生,难道长生就是终极目的?

 但是长生孔璋看来,也不过是生存的衍变而已。

 就好比人小时候没有钱,所以一直想赚钱,但是赚到很多钱之后又该做什么呢,赚钱难道就是终极目的?

 孔璋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触及与素玄机所说的七魄合一有关,只要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七魄或许便能觉醒后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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