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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有因就有果
庄王一边想着绝不可能,一边却照年月推敲回去。似乎正是鹛儿伤心离开他那段时,足足有一年他找不到人。找到了,她却开口就气他,说她和别男人做了一夜夫,他要是不能忍受,好还是休了她。

 他一开始以为是气话,但鹛儿拿出了一枚书玉,说是男子送她信物。还道那个齐地男子斯文有礼,学识菲浅,被她引而与她有了水姻缘,却坦然要担起责任来。虽已有室,但愿以贵妾许之,只是他对子情深意重,不能再负,她可当知己红颜,一生如友结伴,不离不弃。这样话一说出来,完全不似鹛儿编造。再者,鹛儿对中原礼教一向视为粪土,认为当,若遇真心郎她则付真心,若遇负心郎她则可负心,男子可三四妾,凭什么要求女子专一。

 所以他后来仍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信了。信了,方尝到嫉妒翻醋海心痛。他本来以为即便他有错,也不是大不了错。他只是酒后冲动,对浑噩中要了女子并未付出半点情意。心未背叛,何必深究?但原来,深爱了就难以容忍对方背叛,无论身心。他信那一刻,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但由此理解了鹛儿教训那个妾心情。

 他伤了她心,她也伤了他心,情仍深,但他已经看不透她心,也再没有灵犀相通妙感。全靠他不可理喻坚持,甚至将她困如笼中鸟,终强留身边。还是夫关系,却如履薄冰,僵持了这么多年,她说累,可他不累。

 采蘩只有父亲。审案以来可以看出他是个学识渊博人,姓名不详,却因为他见识多广而被人尊称为广先生,也因此采蘩身上不经意一种与俗丽全然相反脱俗气质。采蘩爹如果就是鹛儿说齐地男子,那时候北齐很多忠良受齐帝迫害入狱,有可能为避追捕而隐姓埋名,那么鹛儿对他女儿诸多照顾就合理了。

 那个男人女儿啊。小气心生,他是个自私人,正好借此理一理这些年旧账,一并跟那男子女儿算清吧。

 “如何?”独孤棠哪里知道庄王理几十年账本。“王爷可答应不伤采蘩?”

 “小子,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为成大事而让你媳妇受点委屈,你巴巴跑来求我。当初我没教你这么柔情似水啊。”他得意弟子。虽然口头从不承认。

 “我倒觉得像你,欺负谁也不能欺负自己。搬旧家具讨好媳妇人是谁?”独孤棠撇撇嘴,他还没做到那个地步呢。

 “臭小子,找打!”说到打,手上杯子已飞了出去。

 独孤棠接住。送回庄王面前,“王爷不要小子臭小子叫,让人听见,怀疑你我什么关系。您并未正式收徒,木屋树林前毁了您棺木,师徒缘也是您亲口说。如今您是庄王爷。我是武将,朝上同僚,充其量长我一辈。算是您子侄。”

 “想我叫你侄子?我还觉得你占我便宜了。少来,我想怎么叫怎么叫,横竖没叫你徒弟。你媳妇事我帮不了,滚吧。”庄王撵人。

 “好,您帮不了我这次。今后也别想我帮您。”山不转,路转。

 庄王好笑。“我要你帮我什么?该用地方早用过,如今你已没价值。”真正他无情,和独孤棠也是像得要命。

 独孤棠抱着酒坛子就走,“好,王爷记住这话,将来别后悔。”

 “你想帮你媳妇,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越早拿到皇上要东西,你媳妇就越早放出去。”庄王看独孤棠拿走自己酒,直到人不见了,不失笑,“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一副穷酸相?又吃又拿。”他没想到这跟自己有密切关系。如果他没有诈死,独孤棠就不会离家出走。没有离家出走,就不会把银子花光,也就不会给人当掌柜,不会收养一大群无家可归孩子,以至于穷得吝啬到要蹭吃喝。

 拖了几,再升堂,庄王从两个失踪官差着手,对采蘩用刑。因为是故意给沈氏看,可谓不留情面。夹手夹膝,又是二十结结实实子,将人打晕死了过去。

 独孤棠作为重要证人,目睹了一切,却表现得如冰块一般,不动不抗也不心疼,从头到尾冷面,坚定一个事实——采蘩和他没有杀官差,官差自己卷铺盖跑了。但庄王一说退堂,他立刻便走了,心里脸上都很气沈珍珍因而没看到那火眼神,而将来全部会一一奉还给她。

 这回,轮到沈珍珍安定坐着,欣赏采蘩痛醒过来模样。

 “看来,庄王爷到底公正。”前几怨气出个干净,身陷牢狱也没那么糟糕了。她想,之前多半是做给人看,到后还是得屈服于她义父权势。毕竟对她得那么凶,完全处于不利,好像就要定罪,结果挨打却是采蘩。

 采蘩十指收放几次,钻心疼,但还好没有伤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她趴着,以下火烧火燎,却不知道怎么,心里一点悲愤情绪也无。大概前面太顺利,她一直防备这种逆转出现,因此心态良好。

 “说实话,你和独孤棠合伙把官差杀了吧?你挨打时候,你相公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心里后悔死了?不但娶了个奴婢,还连累了他自己。”不需要人搭理,沈珍珍今天高兴,话也多。

 说实话,是她一个人干。采蘩心说,却保持沉默。她自入狱起,和沈珍珍说话都意兴阑珊。这个仇人是自己找上来,她已经疲乏,对之索然无味。她恨都留采石场了。

 “沈氏,出来。”成大姐来提人。

 沈珍珍一惊,怕道,“为何?”今这顿打,应该显出上面真正态度,这些牢头还敢私底下教训她么?

 “给你换个舒服点独室,而且余相等着探视你呢。”成大姐语气比前些日子加了些温,“请吧。”

 沈珍珍笑起来,“是么,我义父来了?”权力较量已有结果,她没有选错靠山。

 “对,麻烦你步子些,余相如此位高权重,等人未必有耐。”成大姐也算实话实说。

 沈珍珍知道余求脾气,甚至顾不上采蘩面前摆得意脸孔,赶紧跟两个牢头走了。

 然而,成大姐却没走,打开采蘩那间牢房铁锁,手里提了个药箱来给她上药,一边上药一边叹,“案子审到这儿,少夫人受了冤屈是显而易见了,怎么突然说您杀了官差,还用刑。庄王爷不是烦刑求吗?”

 药涂伤口,采蘩觉得呼吸间冒凉气,疼得她眼前发黑,硬是咬牙一声不吭,“这案子成了两股力拔河绳子,沈氏一端,我一端,不看哪头绳结实,而要看拔人是谁。成大姐待我好,我感激不,不过也要保护自己,今后别沈氏面前偏心我。”

 成大姐却道,“沈氏既然换了地方,看不着我偏心。”上过药,又取了食篮来,“那两个丫头听说你受了刑,怕你没心情见她们,放了篮子就走了。你可能没胃口,好歹也要自己进食,伤才好得。”

 采蘩点头谢过,目送成大姐离开,才伏身拿出东西来吃。她知道,前路未知时候,有吃就一定要吃,准备突然哪天起没饭了。堂上受刑时,她没看独孤棠。她是凡人身,痛时脸上笑不出来,而且必丑,她不想让他看到那副模样。至于沈珍珍说独孤棠没反应,他不是冲动人,不会把真心意显众前。她太懂他。

 吃了便睡,因为身上疼,做梦都是四面烧大火,热得她出汗。刚开始擦也擦不干,后来突感一片清凉从额头蔓延开来,令她舒服得吐口气。但一丝清雅兰花香,她很意识到那不是梦。

 睁开眼,看到那张不会错辨脸,采蘩开口,“紫鹛夫人。”

 紫鹛回放采蘩额头上手,不问她如何知道自己是谁,“你身体有些烫,狱中伤药不够好,我帮你换了吧。”说着,看身旁瓶儿一眼。

 瓶儿立刻绞干一条帕子,要给采蘩清手上伤口。

 “我自己来。”紫鹛拿过帕子,轻捉了采蘩手,将之前药膏擦净,又接过瓶儿递来药瓶,“不要忍着疼,呼痛是好事。”

 采蘩怔怔看着紫鹛轻柔动作,却一声不叫疼,但道,“夫人,为何?”救她一次,她可以当作是碰巧撞上。然后不但送饭,还亲自来给她上药?

 “我与你爹是旧识。”

 紫鹛话却让采蘩大吃一惊,“夫人认识我爹?”

 紫鹛点点头,“有数面之缘,却令我一生难忘怀。”

 “您认识我爹时,他是沈家仆人?”采蘩问。似乎有些傻气,但她希望不是。

 “当然不是。”那葱葱十指被夹得又肿又青,紫鹛手微微发颤,双眉紧锁,却为了不让采蘩看出来,语气如常,“你爹姓孟名津,是北齐名门孟氏子孙。而你爷爷孟润曾是齐帝国辅,官拜一品。”

 采蘩知道这个名字,从师父左拐和大将军滕百那里听来。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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