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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皇帝点头,谁还能拦
半晌后,陈帝开口,“朕怎知你不是借机要逃?”

 西骋听了一惊,心道谣言真可怕,北周副使无凭无据说话,竟然让皇上都起疑心。

 采蘩却毫不慌张,“皇上,民女若是从北周逃到南陈,借机再逃回北周去吗?”

 陈帝突然哈哈笑了,说道,“皇帝也能说笑。寒澈,学学这位姑娘,别老是摆个正经八百脸。”

 皇帝说笑会死人。这时,采蘩和西骋想法难得,一致了。

 “童姑娘,你虽然说得有道理,可朕如何想,也不能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得。你让寒澈来传达请见意愿,既然是你求朕,总不会只靠嘴巴会说吧?而且,谁也不托,偏托了他,朕猜你也有准备,与乌云有关。”这位陈帝大概是南陈历代英明君主,唯雄心不够强,当年错过了并天下好时机,让北周得以壮大。

 “瞒不过皇上,关于乌云,采蘩确有一事相告,并想以此换您圣意。”若单是请见皇上,采蘩可以找秋路。但由西骋引见,正有透乌云讯息给皇帝暗示。她很清楚,上次斗纸之后,皇帝对师父缅怀正浓,再经西骋开口,定会见她。皇帝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尤其还得能畅所言。

 显然,皇帝已经看得分明,“你这姑娘心思缜密,便是男子未必及你。说吧,若朕觉得值,就允你们姐弟妹三人游山玩水去。”

 采蘩抬眼将御书房缓缓浏览,目光一幅长卷山河图上停住,“皇上,这幅山河图所用纸可是乌云?”

 皇帝虽见过她造纸之能,却不知她识纸之力,颇为讶异。“正是你师父所造乌云。这儿挂画七八幅,你如何能一眼看出?”

 “师父乌云极吃墨,又是密厚质。再者,皇上这里多为古时名家名画,而山河图墨迹较深,又无署名印章,民女才猜是皇上所作,纸为乌云。”周围但有纸香,她感觉就能十分敏锐,是随左拐那些日子功劳。

 皇帝点头。“左大匠有你这般聪颖徒儿,即便九泉之下也欣慰了。”

 “民女斗胆,请皇上命人摘下此画。铺平于长桌上,并备清水,扫笔,裁刀,刨花楠。”不希望师父留九泉下。她希望师父能转世投胎到好人家,或者到天上当神仙也不错。

 皇帝允了,命人搬来长几,又将画铺平,她要求所有工具一一放妥。

 采蘩跪坐,请宫女们帮她扎起风袖。便开始将画纸一边从琉璃卷轴中分离出来,以清水扫过纸边,等了约摸一刻。又清水里加些刨花楠,再扫两遍,然后就拿起了裁刀。

 陈帝正看得稀奇,突见她将那把削薄裁刀慢慢挑起纸角,口而问。“你要毁了朕得意画作不成?”

 采蘩不答,解乌云和造乌云一样。都需要全神贯注,否则纸面就毁了。她已经因为功夫不到家且无知而毁了一个漂亮扇面,不能因此再毁一幅长卷。皇帝墨宝不是她关心,而是师父乌云毁一枚少一枚了。

 西骋不由帮她说话,“皇上,恐怕童姑娘就是为了不伤到您画,才如此聚会神。”

 皇帝也瞧出来了,走下龙椅,站到长几旁端看,和同样好奇西骋说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童姑娘说乌云有秘密,除此之外寒澈一无所——”话音断了,西骋渐渐睁圆双眼。

 皇帝也目瞪口呆,看着采蘩从挑开纸边中出一片冷金色。半晌,他听到西骋声音。

 “纸中有纸,乌云藏金,左大匠技艺竟如此高超,寒澈佩服得五体投地。”

 皇帝不由喃喃,“乌云蔽遮月,乌云散天地明亮。好一个左大匠,当之无愧巨匠无双。”

 采蘩却比两人还惊讶。将那片冷金出之后,才发现和义父扇面里金丝竟然质地不同。这次是纸,金粉带冷泽,触感冰凉。而且不但如此,冷金纸还收了外层纸面墨,展现出另一幅山河图。虽墨不均而深淡不一,线条模糊,却因为金粉贵气,令画风自呈婉约写意风格。

 “朕画成了两幅。”陈帝连连称奇,“怪不得当作画时只觉这纸如墨怪兽一般。朕平时就喜欢落重笔,到了乌云上真可以畅淋漓,情挥洒。想不到,原来还暗藏如此玄机,太妙了。”

 采蘩顿然了悟。师父正是知道了陈帝落笔重,才长幅作画纸卷中夹入了冷金纸片。一来可使墨穿透而不纸面化开,二来让画具有微妙层次感,让并不擅长作画陈帝独御书房里保留了这幅山河图。而且,她所料不错话,师父还借着不同夹层暗示了乌云纸特。师父到底有多卓绝,随着她对乌云越来越懂,而越惊叹。

 西骋也明白了,采蘩说到做到,真是以乌云来答谢他帮这个忙。说实,要不是今亲眼所见,他终其一生都不定能发现这个秘密,别说仿造了。

 “童姑娘,你师父也太能藏了吧?这般巧夺天工竟只告诉徒弟,连朕都不说,岂非浪费了他用心。”陈帝看着长几上两幅画,钟爱之极,命人仔细收起并拿去装帧,打算当了国宝。

 “皇上,师父谁也没告诉,是民女自己发现。”该居功时不谦虚,她还得靠它,求这位君王让她姐弟妹三人离开是非之地呢。

 “哦?”陈帝再想却觉得不错,呵笑道,“这确是你师父子。有其师有其徒,童姑娘聪慧不凡,朕今很是高兴。好,应你了!你可带着弟弟妹妹去长安,只要别走得太慢就行。那个高丽造纸大匠,朕等你们他锐气,欺我们南北无才不成?”

 好了,前路无阻。采蘩暗喜,面上不动,谨道尊旨。现起,姬府已经不能阻止她带走姬钥和雅雅。

 再说姬莲,这两心神不宁,胃口不佳。虽然身边有刘婆子,但她察觉这个婆子与失踪了婆婆不能比,不但对她严厉,而且毫无忠心可言。刘婆子效忠是绢姨,唯听从绢姨话,她所做什么事都会禀报给绢姨知道。所以卖珍珠事挨了训斥,事后虽说得好听,珍珠要给她当嫁妆,她却明白珍珠是不会再回到她手中了。

 今刘婆子去了绢姨那儿,姬莲才能跟芬儿抱怨几句,“说我不该卖珍珠,可不卖珍珠我又上哪儿去弄银子?派了人给我,却从不给我银子,我自己不想办法,怎么养活这么些人?还是我亲姨呢!她那么富裕,却连手指都不漏。”

 芬儿虽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大优点就是全心全意为姬莲,所以当然帮着主子,“就是说啊。如今刘婆子说不必管铺子事,可小姐,咱们盘算了那么久,不就是要把铺子拿到手,将来不必看别人脸色吗?”

 姬莲眯冷眼,“我那个姨母只为她自己打算,还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会真听她?出嫁前,一定要得到铺子。”

 “可是,刘婆子已经说不会再帮您了,让您安心等着出嫁。小姐要如何做?”芬儿完全没主意。

 “昨晚我去过祖母那儿,她不太高兴,说童夫人敷衍她呢,还说看来得老爷子出面,我便同祖母提到了买铺子。”姬莲嘴角一撇,“其实,我也知道让四房白送出十间铺子来是不可能事,到后非得撕破了脸不可。”

 “可是小姐,买铺子岂不是让四房赚了去?”芬儿本以为能白得。

 “坏就坏那个童采蘩身上。本来我以为四叔四婶死了,十郎和雅雅年纪小,会很好控制。谁知他们半路认回来这个女人,害得我没办法跟他们亲近,不然铺子早我手上了,何必兜那么大圈子。那女人不松口,十郎如今变得跟她一样难,所以不花点银子不行。”姬莲选半年前回娘家闹和离,就是冲四房无主,想趁机取得两个孩子信任,她再求个过继,名正言顺成为四房大小姐。可惜,时不予她。

 主仆俩正说着,跑进来一个婆子。姬莲这半年下了功夫打点,很多仆人都投靠她这边,大恶事干不了,但通风报信很。这个婆子就是大夫人院子里人。

 “三小姐,大夫人刚才要马房备车去娘家了,婆子偷听到借钱买童家铺子什么。”所以赶紧来报信。

 姬莲问了几遍,确定婆子没听错,便挥其退下,房中来回踱步,“昨秋氏与童夫人另约茶馆密谈,看来就是这件事了。童夫人终于觉得那些铺子烫手,要卖。不过,秋氏想买?”她冷笑,“做梦!”

 叫上芬儿,急忙找靠山去了。

 秋氏晚上回府,见丈夫难得出现自己屋里,不由面色一冷。她不至于傻到以为他只是惦记自己。

 “听说昨你跟童夫人谈得愉,还私下约到茶馆去了。”大老爷神情不悦,“前些日子二房也是,如今又轮到你,我娘放心大儿媳妇,一个个背着家里搞鬼。当家里没有说话算数人了,是不是?”

 真正搞鬼,就你背后。秋氏想着,淡淡疲力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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