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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清白不能毁
 回想起刚才她被简晏抱在怀里,安静得如同一只小猫,他的心口便一阵阵刺痛。

 在这时,却有一阵整齐有力的步伐声朝这边奔来,很快便到了主院门口,之后便是众多身着盔甲的士兵涌入,包围了整个主院内外。

 而再远处,则是一阵喧哗之声,隐约可闻有人高喊,“爷,爷,你可在里面?”

 似乎是大勇的声音。

 司徒景环顾一周,冷笑道:“简晏,你想抓我?”

 “平王一路劳顿,我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留平王多住几。”简晏直,负手立于院中,冷酷的声音中无半点作为主人的热情。

 “可惜这地方太臭,小爷我住不惯。”司徒景冷言讥笑。

 “住不惯住得惯,平王将就着住就是。”简晏不为所动,大手一挥,四方兵士就要上前擒拿。

 司徒景横眉一竖,粉面生怒,扬起手中马鞭便横空一甩,鞭声响亮,所过之处顿起一阵痛呼,而更多的人则向他扑去。

 “住手!”一声清喝如一道闪电划过,并不见得有多震耳,却令所有人动作一顿。

 宁天歌转身,如瀑黑发在微风中轻扬,容颜清绝,声音清冷而坚决,“放他走。”

 简晏剑眉微不可见一蹙,淡淡望着她,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不管司徒景这次来会不会与他作对,他都不能错过。

 他不能允许一个对手,一个走出将军府大门便会返身攻击他的虎豹被自己轻易放走。

 宁天歌眸光沉然望着简晏,双轻抿,不退不让。

 “宁天歌,你这是愧疚,还是怜悯?”心高气傲如司徒景,哪里会接受她的求情,冷笑道,“再怎样,我司徒景还没到需要由女人求情的地步,更不愿欠一个女人的情,你还是省了吧。”“闭嘴!”宁天歌转身喝了一句,朝他一步步走去。

 前面围得水不通的兵士竟因她的前行而慢慢往后退,将手中兵器竖起,竟似怕伤着了她,硬是让开一条路来。

 司徒景被她喝住,脸色更为不好看,嘴里讥讽道:“我在你眼里本就什么都算不上,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虽说如今你已是简晏的女人,但你以为,简晏会因你而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宁天歌在他跟前站定,并不理会他的讽刺,而是从袖笼中取出一个小盒,递到他面前,淡声道:“这块牌子是你平王的信物,今你既然来了,正好还给你。”

 “你,要把它还给我?”司徒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他信物,眸中血更重,死死地盯着那盒子,蓦然劈手夺过,惨笑,“好好,还给我也好,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我只是想物归原主。”她看着他的长眸,声音无波,“只是那牌子被我不小心磕出了一条小坑,不是很明显,终究我是保管不力,你别介意。”

 “介意?”他紧紧捏着那盒子,冷然道,“你伤我如此,我还会介意这种死物?”

 她点点头,“不管如何,它是你唯一的随身信物,你且放好,千万别弄丢了。”

 “你放心,就算把我自己给丢了,我也再不会丢了它。”他冷笑着将盒子收入怀中,最后一句却是意有所指。

 当初在烟波楼前,他为了她毫不犹豫便将这牌子丢了出去,即使再珍贵,只要能换得她,便没什么可舍不得。

 如今,一片真情被伤得支离破碎,他还会为了谁而把这种珍贵之物随便丢出去么?

 再也不会了。

 不再多言,宁天歌缓步走回简晏身边,低声道:“放他走,或者,我跟他走!”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

 她淡淡道:“或许走不了,但我可以陪他一起死。”

 简晏眸底一沉,“你威胁我?”

 “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也可以。”

 他凝着她不语,之后缓缓道:“你对他有情?”

 “无情。”她答得毫不迟疑,“但这是我欠他的。”

 两人低声轻语,靠得又极近,无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然而在远处的司徒景看来,这一幕就如民情人之间的耳语一般,耳鬓厮磨,分外亲热。

 心越发地冷。

 简晏久久沉默,眸子紧攫着她,眸沉郁。

 宁天歌平静地垂着眸,只等他的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简晏终于抬起手来挥了一挥。

 “主上!”众将军惊呼。

 “不必再说,让道。”简晏沉着脸,转而看向司徒景,“平王,今看在宁天歌的面子上,我且放过你,但你若再次来犯…”

 “你我下次再见,便是兵戎相见!”司徒景自有傲骨,容不得半分施舍。

 但他也不是莽夫,懂得识时度势,不拿性命逞一时之勇。

 今形势,如果硬拼,他必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这场屈辱,他记下了。

 宁天歌抿了抿角。

 简晏眸中皆是云。

 众将军见简晏决心已定,明知此为放虎归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让道。

 黑的兵士让开一条道,司徒景大步走出,再也不看宁天歌一眼,傲然昂首离去。

 众军如来时一般,迅速退去,转眼间便只余下原先那些兵卫,宁天歌慢慢走向廊前台阶,在柱子后躲了很久时间的四喜嗷呜一声跳了出来,纵入她的怀抱。

 “就你这点出息!”宁天歌重重一拍它肥圆的股,笑骂。

 四喜只管呜呜地在她怀里撒娇。

 如缎黑发及,雪白裙裾逶地,雪莲般的女子抱着雪团般的狐狸,嬉笑嗔骂,亲密相依,在阳光下如梦幻般美好。

 身后望着那背影的男人,眸中霾终渐渐散去,被透入的阳光替代。

 ——

 “驾——”随着一声呼啸的甩鞭声,健马如箭般离开将军府门口。

 几名高如铁塔的汉子连忙扬鞭跟上,心中无不打鼓,这小夫人到底找没找着?还从未见过爷的脸色如此吓人,会不会出人命?

 其中一名身材相对较矮小,模样清秀中不失英气的随从望着前面绝尘而去的司徒景,微微挑了挑眉。

 一路出了城,又追了很长一段路,后面的人才看到在河边饮水的郦王,还有仰面躺在河边斜坡上的司徒景。

 铁塔们吓坏了。

 “爷,您怎么躺地上了?”大勇连忙下外衣,想要垫到司徒景身下。

 爷最爱好看,从不允许身上有半点脏污,会影响爷的形象。

 司徒景却闭着眼,毫不作理会。

 大勇铁牛等人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只好着手望向旁边那名清秀男子。

 男子抱着双臂,看了司徒景半天,走过去,“嗳,平王,见到七妹没有?”

 “别跟我提七妹!”刚刚还象是睡过去的司徒景猛地翻身站起,长眸含怒,“男人婆,你也骗我!”

 被称为男人婆的男子,正是自定边与司徒景一同前来同州的阮清“哦”了一声,“我骗你什么了?”

 “还不承认!”司徒景气怒更甚,朝她近一步,“她是宁天歌,东陵宰相之女,安王身边那个迂腐酸儒,根本就不是什么七妹!”

 “你知道了啊。”阮清轻描淡写地拨开他,在坡地上盘膝一坐。

 “你!”司徒景为之气结,眸中刚褪下去的红色又隐隐泛了上来。

 阮清抬头瞟他一眼,“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你!”司徒景粉面蓦然涨红,指着她气得话都说不出。

 他怎么可能会哭!

 他是男人!他是平王!

 哭?笑话!

 大勇等人急得满头大汗,心道,完了完了,这东陵的大将军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惹爷生气,不怕天塌下来么?

 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司徒景脸上飘,若爷真是哭了,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绝对不容错过。

 “不要哭?那你眼睛这么红做什么?”阮清却不怕死地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这男人婆才要哭!”司徒景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愤然坐在她旁边,扭头背对着她。

 哟,这气看来不小!

 阮清见他实在气得不轻,也就不再寻他开心,正问道:“她的身份已经被简晏揭破了?你见着她,她怎么说?简晏可有难为她?”

 “不揭破我又怎能知道?”司徒景讥哼一声,“难为她?简晏怎么可能难为她!”

 阮清这下倒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司徒景转过身来,更为嘲笑她两句,“看来她对你也不过如此,并不是事事都与你知道。”

 她眉头一皱,看着他不语。

 “你放心,她好得很。”见她皱眉,他本该趁机奚落几句,却实在没什么心情与她斗嘴,抬头看着天空道,“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正在简晏怀里,简晏抱着她,两人就象夫一般亲密。”

 阮清眉头倏地拧紧,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司徒景自嘲地笑了笑,“她的容貌大改,已恢复本来模样,起先我并未认出她来,后来在知晓她身份之后,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阮清摇头,要说宁天歌与简晏如此亲密,她确实不信。

 宁天歌与墨离的感情她最清楚,而宁天歌的为人她也最明白不过,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即使是司徒景亲眼所见,她仍不信。

 司徒景嗤笑一声,转过头去,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在掌心里捏了捏,终究没有扔进河里,往旁边一递。

 阮清接过,在他示意下打开盒子,却见里面躺着一块金色牌子,朝上一面刻着一个景字。

 “你与她关系好,想必也知道我的随身牌在她身上一事。”司徒景却看都不看盒子,抓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将它当作那块牌,“今她连这个都还给了我,且半句让我带她走的话都没有,与简晏卿卿我我,根本就是要留在简晏身边。”

 阮清却看着那牌沉

 安王送来的密信虽未说明宁天歌潜入简晏那里做什么,但绝对是有目的的,以宁天歌的身份以及她与墨离的感情,又怎会在短短时间内简晏动心,并决定留在他身边?

 此次她来同州,还未来得及与安王联系,司徒景便已等不及上将军府一探究竟,由眼下种种情况来看,还是得先找安王从长计议。

 她若有所思地拿起牌,捏在两指间来回翻看着,并未看出有何端倪来。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块破了的牌子。”司徒景回头见她一直翻看牌子,嗤道,“还说让我好好收着,千万别弄丢了…我倒真想将它丢到河里去。”

 “破?哪破了?”她正想将牌放回,闻言一顿。

 “她说不小心让她磕了个坑。”他滋味复杂地望着牌,想起她在将军府里的绝情,不抿紧了

 坑?

 阮清更为仔细地辩论,却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出半点那所说的坑。

 心中一动,以宁天歌的做事方式,绝不可能选在那个时候还司徒景牌子,更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说这种坑不坑的无关紧要之事,也不会吃了撑地关照司徒景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这绝不象她的行事风格,唯一的可能便是…

 她将视线落在手里的盒子上。

 盒子巧,外裹锦缎,里面还垫了一层红绸,红绸下…

 她抬手便将它揭起,红绸下空无一物,下面便是一层裹缎的盒底。

 “你在做什么?”司徒景见此,俊的眉尖蹙起。

 阮清不答,将牌抛给他,取出一把精致的随身小刀,沿着盒底边缘小心割开,锦缎逐渐与盒底分离,直至三边都割破,她才收起小刀,将锦缎轻轻掀开…

 视线定格在盒底,一直不明白她在做什么的司徒景与大勇几人呼吸一滞,眼眸睁大。

 阮清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展开快速一扫,之后角一勾,看向司徒景,“平王,现在,你还想丢么?”

 ——

 夜深。

 将军府内杂声渐小,主院内更是静谧得连虫鸣都听不到。

 偏房内一片漆黑,主房内的光线也暗了许多,只留了盏角落里的柱灯,守在院中的兵卫皆时不时地往主房方向瞄两眼,虽未在简晏眼皮子底下,却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往那边看。

 自白里简晏当着众人的面说宁天歌是他的女人之后,再无人敢对宁天歌抱有半丝不敬,尽管那些随军的大臣与将军们多有不赞同,但明着反对的却一个都没有。

 他们是不敢。

 简晏向来言出必行,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更无人敢反对。

 这么些年以来,下面的人早已将这一点认得很清楚,到如今,已再没有敢去挑战君主的威信。

 并非西宛朝中没有敢于直言的臣子,而是简晏的决定很少有误的时候,再加上他的铁腕手段,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乐得顺从简晏的意思。

 只是这一次,主上的决定真的对么?

 还是,只是为了打击司徒景,才说出的一时之言?

 只是从如今主上将宁天歌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连睡觉也不分房的情形看来,结果恐怕不太妙。

 在众臣惴惴不安之时,主房内的人却相安无事地分睡于两处。

 宁天歌禀着十步原则,让简晏在距离十步的位置添了架软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睡了两晚,四喜则与她同榻而眠,每晚卧于她脚后,任简晏再怎么厌恶都赖着不走,脸皮已打磨到刀不入。

 当然,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它的脸皮不厚也得厚。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令它最为辛苦的是,自打跟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接触后,它那好吃好睡的毛病便彻底改变,每晚上都提心吊胆地防着冰山男人对主人图谋不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白天还得打起精神来跟着主人应付,导致对着活也没胃口,更别提象以前那样疯狂地冲过来。

 它觉得,它瘦了。

 别人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它这又是为了哪般?

 本以为今晚会如前两晚一样相安无事,未料…

 它猛地脑袋抬了起来,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它眼前的光线,那一双在黑暗中都会发光的利眸正看着它的主人,证明它之前的听觉与直觉没出错。

 全身立即处于警戒状态,它紧紧地盯着这个冰山男人,如果,如果他要对主人不利,它一定要英雄救美!

 冰山男人却连眼梢都不给它,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沉睡中的女子,深邃的眼眸深沉如晦。

 时间一久,四喜的眼睛盯得有些酸,这样连眨都不带眨眼盯着一个人看,尤其还是个同别的,实在坚持不了多久。

 正想眨眼,眼前却是一花。

 还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颈已被人拎起,之后便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身子腾空飞起…

 身在半空,看着满天星斗,它已醒悟过来,它这是被冰山男人给扔出来了?

 四肢顿时划,爪子下全是无从着力的空气,唯一能做的,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面无表情地丢给它一记冷眼,不慌不忙地将门关上。

 它嗷了一声,顾不得落地姿势是优美还是狼狈,一着地,便立即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门,连拍带踹,嗷嗷直叫。

 主人的清白可不能毁在它手里,千万不要!

 否则它这一身的狐狸皮将不保。

 想起这些男人一个个地利用它,冷落它,讨厌它,它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题外话------

 小离离要出来了么…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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