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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御花园之约(一)
乐殊抱着婴齐将梓颜送回宫中,宫门处五福就率领着嬷嬷娘等了进去。乐殊代一声:“朕去处理下朝事,晚间派人来接你。”

 梓颜还来不及拒绝,他摸了摸婴齐的头,自去了。

 梓颜让娘抱着婴齐进内小憩,在街上跑了半,微微有些汗意,便让宫女传了香汤来沐浴。自燕秀死后,她沐浴时更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待得清除了一身疲惫,清地披了法丝袍出来,有两名陌生的宫女捧上来一叠新衣和发饰,她正奇怪,那两名宫女躬身回道:“启禀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命奴婢等送来的,说娘娘晚上赴约时要穿。”

 梓颜见乐殊竟然这么不避嫌疑,公然做出这样亲昵的行止,愀然不乐,正要说话。其中一个机灵的宫女已道:“皇上说了,娘娘一定会说这样不合礼法,不过他说晚上会答应娘娘一件很重要的事,娘娘便不会怪罪。”

 梓颜不免莞尔,心道乐殊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时至今,其实她看重别人的名声更胜于自己的,而且他若是能答应她一个请求,就可以避免她最担心的事发生,小小的一个晚宴,她在宫里三年还有什么好怕的?干脆由着她们侍弄,换上了那一身洁白的衣服,梳了发髻,发饰仅是坠着细小珠串的两团白色羽。梳妆完毕,四周的宫娥们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之声,常侍明湖和乔仙儿一左一右簇拥着她来到落地铜镜之前,一脸讨好之

 明湖啧啧赞叹道:“皇后娘娘,您真是天上地下的第一美人儿,真乃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啊”

 “这身装束,嫦娥仙子见了您也要羞煞了。”乔仙儿不甘落于明湖之后,也忙着讨好。

 两个大宫女都说了,接下来其余的宫女们更是七嘴八舌地说了开来,一个个嘴上像涂了

 梓颜看镜中人,一袭轻柔的雪白丝衣缭绕着纤浓合度的身姿,长长地拖垂在地上,果然平添一股超凡脱俗的仙姿,心中对乐殊赠衣的行为觉得很是古怪。嫌这些宫女们吵闹,便散了她们,前去看视婴齐。

 婴齐本也是在集市上玩闹得有些累了,睡着了小脸还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梓颜见他还睡得香,也不忍吵醒,便歪在他旁边看着,不消片刻她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薄西山,梓颜觉得有人轻轻在摇着她,唤着:“娘娘,娘娘。”

 惺忪的睡眼,见唤她的是乔仙儿,便问:“何事?”

 “乾元宫的几位宫女姐姐又来了,说传皇上的口谕,来请娘娘到御花园的万寿山去用晚膳。”

 梓颜答应一声,由着她扶起,命她唤婴齐的娘和雅各特木尔来看着婴齐,一会就叫他起来吃饭,然后俯身亲了亲儿子粉的小脸蛋,拢了拢头发就出宫来随着四名宫女的导引直奔御花园。

 今通往御花园的路上都有侍卫把守着,梓颜进得园门之后,除了跟着她的两名宫娥,竟不见一个人影,安静得不像在宫里头。她心里觉得奇怪,也不耐烦由万寿山的小径上登上去,一提气,如广寒仙子进入月宫一般掠上了万寿山顶的四角小亭中。

 话说这万寿山虽然称之为“山”其实只不过是一座奇石堆叠的假山,此处是皇宫的制高点,如果说是一个高台也许更贴切一些。

 御花园中一片安静,梓颜以为乐殊还没有到,不想刚掠上山顶,就听见“叮咚”一声,琴声响起。

 定睛一看,只见乐殊也穿了一身洁白的丝袍,乌发玉簪,仙风道骨,正箕坐于一架古琴之后一手按弦、一手挑抹,琴间就淌出动人的声音,似天籁唱在松间,似花枝上拂过和暖的春风,中人如醉。

 梓颜呆立了一会,才听出那是一首久违了的《望江南》,小时候似乎常听乐殊的母亲东海王妃弹奏,后来她死了,不知为什么,王府里就再也无人敢重奏此曲。

 琴声似乎将梓颜带回了儿时,带回了江南,眼前闪过烟柳画桥、龙舟仕女、那青青的草、软软的风…

 乐殊使出了平生的绝技,将琴弹得如行云水,引人入胜,他经过刻意的修饰准备,风姿气度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逢

 一曲既终,梓颜不由轻轻鼓掌道:“我只道皇上精通武学,近年来心思精力都放在国家大事上,哪曾想还保留得如此琴技,叫我也甘拜下风了。”

 “今略备薄酒宴请小妹,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别再皇上皇上的了,还是依着你的子,叫大哥吧,否则你吃得拘谨,可就失了给我践行的雅意了。”乐殊弹衣而起,皎然如玉树临风,信手指着亭子里的一张矮几,两张锦垫。

 小几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旁边还准备了几坛没开封的酒,梓颜想起乐殊说明要赴洛的话,秀眉微微一簇,却没有点破,笑道:“怎么,大哥明要走,今就想把我灌醉吗?竟然摆下了鸿门宴呢”

 乐殊踱过来引她入座,笑道:“岂敢,为兄在你面前已经装了这么多年的君子,再怎么样也是要装到底的,起码…”他直望进她的妙目中“起码要与他决斗之后,让你看看到底是他强还是我更有资格睥睨天下。”

 他的话间其实带了自负的口气,梓颜既然来了,也不与他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道:“大哥不是说,今晚我来赴宴,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颜儿一来就提条件,岂不是太市侩了?难道凭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陪我吃一顿饭都不行?”乐殊在她对面坐下,提起玉壶给两人面前的白玉杯子都添满了酒。

 “大哥知道我不擅饮。”

 当此黄昏,梓颜背着夕阳而坐,发后似乎镀上了一层神光,情人眼中,本来就是怎么看都美的,更何况她是倾国倾城之姿,乐殊只觉得还未饮酒先自醉了,叹了一口气道:“大哥知道还不足以教你破例,你心中一直藏着另一个人。不过,今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都行,只换你放开怀与我对饮一夜,说说真心话,你便是直言告诉我你喜爱别人,我也不怪你。颜儿觉得值么?”

 梓颜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却不敢置信,先顾左右而言他道:“却不知今在酒楼上冒犯你的两个人,大哥怎么处置了?”

 乐殊微微牵了牵嘴角,似乎苦笑了一下,道:“我让他们随后进宫,本想严厉处罚的,至少蒋连池,我觉得以前是被他蒙蔽了,不过还没说要罢他的官,令尊就来求情了,你说我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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