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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中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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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圃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陛下可还安好?”

 赵石摇头,道:“我并未入宫,但宫里传闻…。”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才直视脸sè越来越yīn沉的李圃道:“宫中如何,岂是咱们做臣子的可以妄测的,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商量一下旁的。”

 群臣的心又拎起来了,赵石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宫里的事情与他无干,但到底与什么人有关,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

 皇帝陛下处境恐怕十分的不妙,也许现在…许多人都不敢再想下去了,不但是不敢想,而且也不愿想,有些人更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想那么多也没有。

 而赵石如此表态,话里面虽然有着不祥之意,但诚意却已经摆了出来,不然只需一句,不知道就能打发了众人,何必又是摇头,又是解释的,这每一个字里面都透着诚意的,这里都是朝堂重臣,咂摸话里滋味,都是行家里手,一下子便已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李圃沉默了下来,旁边的汪道存这时才开口说话,“不知大将军要与我等商量什么,谋反吗?”

 他这话不太好听,而且讥讽之意什么明显,谁让枢密院中多是武人出身呢,一句话,就已经将不满和愤怒表了出来。

 但赵石并不着恼,这话也正给了他一个机会,于是笑道:“方今天下,大秦强盛已无可质疑…。。”

 就像一个演说家,赵石一步来到大堂中间,甚至少有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南十八见了,赶紧让了开来。

 赵石声音昂,“能够击败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大军在外,自有我等无人浴血敌前,取敌酋首,而朝野内外,万千黎民,却皆需诸公考量。治理天下。还得瞧朝堂诸公的,我等武人,对这个不在行…”

 赵石环视众人,目光自信而又坚定,甚至于有人觉得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汪大人既然问我商议什么,我要说,商议的乃国家大事,天下大势。我大秦如今兵jīng粮足,前军将士枕戈待旦,一统天下之势已成…。”

 赵石顿了顿,冷笑了一声,“却有小人作祟于内,yù毁我大秦将士百战之功。yù催我大秦之干城,是可忍孰不可忍?来,把那封书信给诸公瞧瞧,也让诸公知道,此等小人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南十八躬身应是,从怀里拿出那封曲士昭的亲笔书信,送到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面前。躬身退后。

 李圃瞅了一眼,拿起来拆开,一目十行,看了下去。越看脸sè越是难看,之后,甩手递了过来,南十八上前接过,又递给了旁边的汪道存。

 待得所有人观瞧过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赵石才摇头道:“此封书信,诸位大人也不用问是如何到了我的手上了,我只能说,此信绝非赵石捏造,乃是有人在京兆截获,送回来的。”

 “而写了这封书信的,正是曲氏中人,曲士昭,哼,王氏一族也不了干系,王正清于河中所作所为,不过为朝中一些人张目而已,我也拿不出什么其他人证物证,但今夜长安,皆在刀兵之下,过上些时候,带那曲士昭来问上一问,这里有刑部的两位大人,正好瞧一瞧,看这人怎么为自己分说,说出来的话又是真是假。”

 所有人的面sè都很沉肃,有几个人屡屡想要开口,却都又咽了回去。

 实际上,这里哪个人不明白,河中之事出的蹊跷,而这也正是大将军赵石入狱的罪名之一,其实也是最重的一条,也是最让人忌惮的一条。

 但这等yīn司之事,是地道的做得说不得,今rì被摆在光天化rì之下,顿时便无所遁形,而且刀子还握在旁人的手上,王氏一族,真真是说不清了。

 有些人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王家也真是愚蠢,行那yīn谋诡计,却被人反捅了一刀,这一刀下去,王家不死都得层皮下来,不过瞧这位大将军的意思,王家恐怕这回是真的完了。

 与王家亲近的,则心里大骂,如此大事,怎能落人把柄,这个曲士昭真真是活该千刀万剐。

 没有人去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王家做的,朝堂争斗便是如此,有时候其实不需什么证据,只要心证一下,也就行了。

 就像大将军赵石被捕拿入狱,其实又有什么证据来的?

 这一下,赵石算是得着理了,“本侯率河中将士大小数十战,战死多少同袍,榆次北边,太原府三十余里处,各位大人没见过,尸骸如山,血成河,十几万人葬身于彼,这才换来了河中的山山水水,竟然有人想借此生事,将大好山河让于异族…。。”

 “这如何能让人安心,如何能让前敌将士们服气?河中一失,若的不但是我大秦之威名,还弱的是我大秦前敌将士奋勇杀敌之心,一统天下?也许就此成为镜花水月。”

 “大理寺狱中,关的可不是我赵石一人,关的是河中千万将士的忠心,关的是战死将士的忠魂…”

 赵石的声音在大堂之上回,没有多少慷慨昂,也没有什么大义凛然,但这声音,却让所有人心中都开始震动,因为从来不曾有这样一个人站在这样一个地方慷慨陈词,也从不曾有人敢站在这样一个地方肆无忌惮的吐怒火。

 这些言语,没有引经据典,多少还带着些鄙之气,但却要比南十八所说的那些话沉重千倍万倍,的所有人都不过气来。

 “赵石今rì率兵入京,在诸公眼中也许形同谋逆,但在赵石心里,嘿,用嘴巴说不清的事情,就用刀来说,道理总站在说话声大的一边儿,王氏,曲氏以往在朝堂说话比较中听,那今rì赵石之言,是否也能进了诸公之耳呢?”

 许多人满面通红,这句话里的嘲讽之意浓的好像在在座众人脸上直接了一耳光似的。

 “够了。”

 李圃终于沉声道,之后与汪道存,还有其他几个人换了一下眼sè,才缓缓道:“朝廷公论,自在人心,大将军率兵入城,实属孟之举,然心系家国,忠心举目可见,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待严查之后,朝廷自有定论,诸公以为如何?”

 大部分人纷纷点头附和,这就算是有了定论了,实际上,李圃也在心中庆幸,今rì众人齐集一堂,不然的话,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事情呢,这许多重臣在一起,除了让人不敢轻动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朝堂不会因此事而生天大波澜,换句话说,事情容易控制。

 汪道存这时道:“朝廷会给大将军一个代,但大将军应早早撤兵出城?如此刀兵相加,朝廷脸面何存,大将军也不愿见我大秦京师陷于兵之中?”

 赵石颔首,这下算是彻底的安心了,抱拳道:“事出无奈,还请诸公多多见谅,不过,以赵石看,等些时候,撤军出城要好一些。”

 汪道存脸现怒容,“为何?”

 赵石故作为难状道:“军兵入城,非是赵石所愿,诸公可知,这些军兵都来自何处?”

 众人沉默,有人暗骂,要是知道你从哪里调来的兵马,今rì之局还能是这般不成?

 “蜀中蛮兵,西北铁骑,殿前司军,京军各部,皆在其中,若让他们这么出城,赵石可是无能为力。”

 这么一说,其实就明白了,率兵入京,如同谋逆,手下将校xìng命攸关,入城容易,出城可不就有些为难。

 就像汉时董卓应邀入京,其实进了京城容易,想要出去,就算董卓千肯万肯,属下将士也是不容他这么做的。

 还好,赵石又道:“为安将士之心,还要陛下旨意才好,此例也不可再开,为jǐng后人…。。”

 赵石顿了顿,琢磨了一下言辞,这才道:“撤军之后,我自会请陛下削我官职,归老田园便是。”

 众臣皆觉有些怪异,因为眼前这位大将军还不到而立之年,说什么归老田园,真是有些可笑,但众人也没当真,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了,上书请罪在所难免,但要说削官罢职,那就是开玩笑了。

 今夜万千军兵应此人之命而来,谁敢保证没有第二次,朝廷若真削夺了此人官职,长安非得血成河不可,不过看来这撤兵之说,还得宫里陛下做主才成,但宫里…。。

 这其实就是兵的后遗症了,任你权柄滔天,闹过这么一次,真的是不好代过去,因为所有人都会想,有一次了,谁知道有没有第二次,人同此心,怎么会轻易代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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