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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第419章 、金陵歌舞何时
第一百一九章、金陵歌舞何时休?(一)

 崇祯六年正月,南京

 当河北和中原已是兵戈蜂起、民不聊生之际,位于江南的金陵古都,却依然在富庶与繁华之中酣睡。

 在南京这里,大明帝国按着北京的六部九卿,同样又搭了一套班子,是以被称为“留都”…加之有长江和运河之利,南京应天府既是明代江南的最高政治中心,也是当时全天下闻名的经济中心之一。

 此时的南京,乃是世界第一大的宏伟城池,论规模甚至还在北京之上。全城有两道主要的城墙,外郭共一百二十里,设有十八个城门,除城门是包砖的之外,墙体多为夯土,相对较为矮小。进入外郭之后,就已经算是市区了,虽然依然可见小片的菜畦田地,但已是房屋店铺林立,人烟密集,行人车马不绝于途。

 ——简单来说,就是南京在最早的城墙外面又修了一道外墙,把发展起来的卫星城镇同样囊括其中。

 从外郭再往里走一段路,才能看到真正的南京城墙,这道城墙在明初由朱元璋主持扩建,不仅高大巍峨,而且皆不惜工本地用砖石垒砌,故而极为坚固。城周约六十里,城垛一万七千个,城墙上有窝铺两百多个,设城门十三座,人称“神策金川仪风门,怀远清凉到石城,三山聚宝连通济,洪武朝阳定太平。”

 总的来说,南京的城墙依托当地的地形而修建,不但利用了元代应天府的城墙,还大量利用了南京周边的各座山丘,作为防御体系的一部分。有些地段直接使用山体作为城墙的基础。因而它是不规则形状的。东连钟山,西据石头山,北枕玄武湖,南贯秦淮河,依山傍水,气势非凡。而城基也很奢侈的使用了花岗石或石灰岩条石,两壁砌以大砖,砖用石灰、糯米汁拌上桐油,掺和成灰浆进行浇灌,故而异常坚固。

 遗憾的是,这道貌似固若金汤的城防体系,在明军的手中却从来没有发挥过应有的防御能力…

 (说来也很奇怪,虽然南京的城防体系如此坚固,在冷兵器时代堪称巅峰,不亚于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但在明军的手中,无论是朱棣大战建文帝的靖难之役,还是清军渡江灭南明,南京都是望风而降。倒是在清朝治下经历过不少恶战,从清初抵御郑成功的登陆,到清末的辛亥革命,南京都是重要战场。)

 对于那些满心遐想着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的文人客来说,一提起南京这座江左的六朝古都,就绝对不会忘记那条仿佛充满了诗情画意、旎绮梦,留下过无数才子佳人美妙传说的秦淮河。

 ——这条名震天下的秦淮河,从东南方向南京,然后经通济桥过城壕入通济水门,河进入城墙的位置就在淮清桥,这里也是南京城内秦淮河的。秦淮河水从淮青桥往西南去,经文德桥、武定桥、镇淮桥,与青溪会合,最后出三山水门入长江,这段水路就是后世传扬的十里秦淮。

 其中,秦淮河的风月之地叫作“旧院”,又称“南曲”,那里既有教坊司的官,也有私,有档次的青楼大多集中在那里,而南京城内的另外两处风月之地,“南市”和“珠市”,则是低档女所在——“南市”乃鄙之所居,贩夫走卒出入其中,不说也罢。“珠市”多是半掩门的歪(类比红杏出墙),虽是偶有,景致却差了许多,被当地人称之为勾栏,也是后文人称呼低级院为勾栏之地的由来。唯有南曲甲于四海,文人墨客趋之若鹜,在乐籍之官便可两千上下,尚有许多私和婢女,不可胜数。

 这一虽然并非节庆,但在十里秦淮的“南曲”上,依然是一派冠盖云集、热闹非凡的景象。

 ——之前自告奋勇,率领热血士子南下琼州查探“髡贼”底细的桐城名士方以智,在一度失陷贼手之后,居然成功带着一票“东林旅游团”返回南京,顺便大肆吹嘘他们经典跌宕的“敌后逃难记”…

 于是,方以智的好友张溥、张岱、冒襄等复社名,还有南京东林的一些前辈宿老得知此事之后,便发动南京城内的复社士子,在秦淮河上设宴置酒,召开盛会,一是为“虎口险”的方以智等人接风洗尘;二是为东林的“正人君子”成功拥立新帝朱以海,再次掌握朝堂,实现“众正盈朝”的局面而庆贺。

 作为复社士子的领袖,这个时代的天王偶像明星级人物,张溥在江南读书人之中的号召力自然非同凡响。一时之间,通往秦淮河场的街巷间,儒服葛袍的文士络绎不绝。而在消息传开后,更引得诸多富贵闲人过来凑热闹…最终使得秦淮河畔处处人头攒动,笑语杂沓。装女儿,倜傥少年,黄发老者,垂髫幼童,如涌如。秦淮河中,画舫游船,穿梭往來,丝竹管弦,乐声如缕,好一副太平盛世的安乐景象!

 ——即使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明末的十里秦淮,也是车马如,热闹异常,而且处处透着富贵和奢侈,有些轿子窗格甚至是象牙做成。出游的女子沿街大声说笑,显得风气十分开放。百姓衣着亦很华贵。尤其是女子的衣服更是争奇斗泽明,款式也很丰富,并不比现代都市女的打扮差多少。

 尽管此时仅仅隔着一条长江的淮扬之地,就已经在兵戈马蹄、烽火狼烟之中呻了…

 “…唉,这可真是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内啊!不知道此番景象,还能看到几时?”

 秦淮河上最大的一条豪华画舫之中,跟着方以智一起回到南京的新晋才子,以豪勇而著称的“无为幼虎”俞国振,手捧一杯香味四溢的热茶,一边赏着船上盆栽的梅花,一边望着河中各艘画舫上彼此招呼问候的各地士人,听着飘散的阵阵丝竹乐声和歌姬的吴侬软语,不由得低声叹息起来。

 他眼下待着的这艘画舫,除去甲板下面之外,光是船面上就有两层,楼下是厅堂,楼上是卧房和台,厅堂很是宽敞,里面装饰得也十分考究,两侧设了坐塌,摆了茶几,中间是一张大圆桌。此时此刻,本次盛会的主宾,皮肤被南海烈晒得微黑的方以智,正坐在那张大圆桌旁,唾沫横飞地向一众士人讲述着他的“琼州贼窟险记”,而同样作为当事人的俞国振,则很识趣地躲到一边,默默地喝茶吃点心。

 虽然方以智将他们的海南岛之行说得跌宕起伏、惊险万分,但无论哪个版本的“真实经历”,其实都是相当无聊乏味的——具体来说,首先是“东林旅游团”的纨绔子弟们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地来到广州,随即就被“髡贼来袭”的谣言给吓跑了大半。接着,在“髡贼来袭”的谣言被证伪之后,剩下的人又在同为江南士子的俞国振这个穿越者内鬼的忽悠之下,懵懵懂懂地渡海上了海南岛“查探贼情”,先是在临高上岸,然后又乘火车去了三亚。期间,俞国振设法与“有关部门”取得了联系,表明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顺便把方以智这一干人当作投名状给卖了…最终导致这帮愣头青自投罗网,在三亚的旅店里被一网打尽。

 然而,尽管这伙江南士子在明末的声望非常响亮,对于现代思维方式的穿越者们来说,方以智他们这帮纨绔子弟的利用价值实在是很可怜——在使用了哆啦a梦的二十二世纪黑科技道具进行了催眠式审问,确认了他们不是什么大明007,更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锦衣卫高手,真的就只是一帮寻求刺的富家少爷之后,这帮人就成了有关部门眼中的肋:这么一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下矿井挖石头没体力,臭脾气却一个比一个更倔强,想要策反和笼络也很困难,进行思想改造更是没有可能…该怎么处置呢?

 对此,在当时就有人提议,索把这帮废物全都毙了,丢到海里喂鲨鱼去吧!

 幸好,在俞国振的求情之下,上述残酷的提议总算没有被落实。而来到这个时空的几位考古工作者,因为正打算考察一番明朝的江南风景名胜,于是也趁机提出一个“废物利用”的建议…虽然俞国振觉得自己就完全能胜任导游了,但如果方以智等人都在琼州失陷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又怎么敢回江南去呢?

 于是,在又一番催眠和灌输记忆之后,头脑已经浑浑噩噩的方以智等人,总算是颤巍巍地走出了拘留所,然后在笑容可掬的俞国振和其余几位穿着明朝衣冠的老人的接之下,登上了一艘前往广州的大海船。

 ——按照俞国振的描述和灌输的虚假记忆,在方以智等人因为“误会”而被琼州髡贼抓捕的时候,当时因为生病而在外就医,侥幸逃过一劫的俞国振,立刻到处发动关系,想要把他们从监牢里捞出来。只是一时间苦于找不到门路,故而无可奈何,到底还是让方以智他们吃了几天牢饭。

 幸好,最后俞国振总算是找到一位识的大海商,然后又通过这位海商的关系,对琼州髡贼上下使钱打点,总算是把他们给弄了出来。不过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大家还是尽快乘船返回大明的地界为好…

 严格来说,这样的说辞简直就是漏百出,好在俞国振这一次获得的外援实在强大——“有关部门”对方以智一行人都用了极强的催眠暗示。另一方面,登上海南岛的“东林旅游团”毕竟全都安然身,连随行的小厮和镖师都没少掉一个,只是损失了一些随身财物(如果在进了监狱之后,行李中的钱财都没有损失,那就反倒是不正常了)。所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诸位纨绔子弟,都很自然地接受了俞国振的解释。

 接下来,在抵达广州、稍事休息之后,方以智又在俞国振的介绍下,去拜访了那一家“从琼州髡贼手中救出他们的大海商”——虽然明末的读书人多半都自高自傲,鄙视除了士子缙绅之外的任何低小民,平常都是用鼻孔看待商贾的,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也应该要答谢一番…

 然后,在彼此客套一番之后,那一位由原临高元老院特工扮演的大海商——其实他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只不过在落难破败之后投奔了临高穿越者集团罢了,所以完全是本演出——便顺势向方以智和俞国振提出,他有几个家人长辈和兄弟好友,想要跟诸位东林士子结伴北上,见识一下江南风物…

 对于这等区区小事,不用俞国振这个穿越者内鬼敲边鼓,方以智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几位换上了明朝衣冠的考古学和历史学教授,以及随行保护的镖师扈从,就这样跟着方以智等诸位江南士子,踏上了北返的旅途,一路走走停停,游访各种名胜古迹(尤其是那些在二十一世纪已经不复存在的古建筑),足足磨蹭了半年时间,才最终抵达南京。而且,由于古代人和现代人之间巨大的思维观念差异,期间遭遇的各种麻烦事简直数不胜数…亏得东林和复社的金字招牌,在南方各省的面子够大,还有俞国振在一旁想方设法百般掩饰,再加上后方的即时通讯支援,总算是没有闹出什么大子来。

 可饶是如此,当这一行人终于抵达南京的时候,俞国振还是累得心力瘁,感觉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更要命的是,在抵达南京之后,为了诸位高级知识分子的“古代文化考察之旅”能够顺利进行,俞国振依然有着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张罗,其中不仅包括客串导游和解说员,甚至还有某些更加掉节的囧事…回头看着旁边这位身穿青衫、戴着假发的马彤小姐,俞国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带着女扮男装的妹子逛青楼”这种三古装剧里才有的情节,怎么也发生在了自己身边的现实中呢?

 更别提这位女扮男装的马彤小姐,似乎一点都没有低调安分的意思,反而对周遭的一切都深感兴致,在踏上画舫之后,就饶有兴味地左顾右盼,还不时凑到俞国振的耳边低声发问。

 但另一方面,俞国振也不得不承认,在明末的南京城里,值得一看的“有趣”玩意儿确实多。

 “…呐呐,小俞啊?河对岸那个非主的家伙是怎么回事?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汉子?”

 顺着这位马小姐的手指望去,俞国振眯眼一看,只见对面的桥上矗立着一个红色的人影。看上去还以为是个女子,再一细看,原来是一名男子用红丝带束发,嘴上涂着嫣红的脂膏,脸上扑着白色的化妆粉,又补了一点红色胭脂,带上挂着一个红色带玉坠的香囊,身上里面穿一件红色的长裙,下摆上绣着花草鸟兽,外面又套了一件绛紫短衣,“…呃,这家伙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松江府的一个举人…”

 “…真是男的?”马彤微微有些吃惊,再回头望去,却又看到两个穿着男装的女子,与另一个穿女装的男人,从一座小楼里走出来,笑嘻嘻地跟河边那位女装男人招呼着,互相捏着兰花指打情骂俏,不由得十分感慨地叹道:“…女穿男装,男穿女装,而且还不止一个…这明朝的江南果然够时髦的啊!”

 “…是啊,如今这江南一地,千奇百怪之人甚多,还整天炫耀说是什么名士风。当年诗画双绝的唐伯虎便曾穿女装见客,之前还有人在闹市骑鹿,招摇过市…”俞国振如此答道。

 “…骑鹿上街?真有这事?”马彤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没错,是真的鹿,还有弄鹿来拉车的,用歌姬的鞋子喝酒的,购买非洲黑奴打扮成妖怪来看门的…总之就是怎么酷炫怎么弄。”俞国振耸了耸肩,“…跟现代那些斗富的大款一个德行…”

 对于俞国振说的这些奇闻怪事,马彤似乎颇有些兴趣,可惜没能亲眼目睹,于是只得继续睁大了眼睛四处打量这秦淮风景——有一点不得不赞叹的是,古代的环境污染果然比现代轻微得多。尽管这秦淮河水穿城而过,但从画舫上所见,河水依然清澈见底,随处可见游鱼。岸边停满各画舫,矗立着楼台歌榭,当真是朱栏绮疏,雕梁画栋,临街的窗格竹帘轻纱,屋前岸边植满花草,点缀奇石,淡雅而别有风味。

 与现代影视城里那些布景道具相比,眼前这片原汁原味的秦淮街景,显然更有某种动人的风韵。

 遗憾的是,作为一名喜欢看**文的腐女,马彤小姐观察景物的侧重点,似乎也跟常人不太一样…

 “…诶?桥对面的那家青楼是怎么回事?为啥有许多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男人在勾肩搭背,却不见一个姑娘?”视力不错的马彤突然皱起了眉头,对俞国振问道,“…就算是牛郎店,也该有几个女客吧!”

 “…哦,那个是小倌馆…”俞国振不太乐意地回答说,“…就是男股招待男人的地方…”

 “…什么?明朝也有同恋酒吧?真是先进啊!”身为腐女的马彤,霎时间听得眼神闪闪发亮,“…对了,既然有‮基搞‬的男同恋酒吧,那么有没有招待女客的百合吧呢?如果有的话,我很想去看看…”

 “…抱歉,这个实在是没有听说过…请你也考虑一下如今的时代环境吧!”俞国振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一滴冷汗,“…那些有消费能力的豪门贵妇和小姐,除了去寺庙上香之外,一般来说都是很少出门的…当然,如果你一定想要搞那种调调的话,也可以花几两银子买个丫鬟,随便怎么玩都可以…”

 “…那个就不必了,小姑娘么,在明朝到处都有得卖的,没必要专门到南京来…”

 马彤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人家就是想要体验一下秦淮河上的情调和氛围罢了…没有就算了!”

 ——跟腐女百合族交流真是好累…“无为幼虎”俞国振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今天也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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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此时天色尚早,客人也没来齐,所以安排在这艘画舫上的姑娘,还在岸边的小楼(河房)里梳妆(虽然在画舫上有榻,但一般来说,很少有谁会真正住在船上的,姑娘们都是招揽到了生意才上船接待一下)。不过饶是如此,店家也不会让先来的客人枯坐,很快就有一个小丫鬟出来道了个万福,端上了刚刚沏好的热茶,另一个小丫鬟则在茶几上摆上了配茶的细点——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小包子,以及炼杨梅、金丝酥和千层酥,都是小碟盛装,每样的数量都不多,但却十分精致,此外还有一小盅新制的松子糖。

 于是,正被腐女马彤小姐问得冷汗直的俞国振,便趁机岔开话题,指着那碟热腾腾的小包子笑道:

 “…你看,这是正宗的淮扬口味的五丁包子,看似简单,却是最讲究不过。首先包子的面皮要洁白胜雪,吃起来则软中带韧,食不粘牙。所谓的‘五丁’则是从其‘三丁’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三丁又称三鲜,即、笋;丁选用隔年母,既肥且丁选用五花肋条,膘头适中;笋丁根据季节选用鲜笋。三鲜一体,津津有味,清晨果腹,至午不饥。以这三丁作馅,鲜、香、脆、俱备,肥而不腻。后来又有厨师别出心裁,在三丁的基础上又加上两味:青虾和海参,从而变成了‘五丁包子’。号称是‘滋养而不过补,美味而不过鲜,油香而不过腻,松脆而不过硬,细而不过软。’…快趁热尝尝。”

 “…哦,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听着跟广告似的…嗯,味道好像还真的不错嘛…”

 马彤如此嘀咕着,但还是依言尝了一口包子,果然满口鲜香,齿留芳。看马彤吃得香甜,俞国振又继续说道:“…听张岱说,吃这包子还要配上‘魁龙珠’茶,才更是令人叫绝。这种茶乃是选用浙江龙井、安徽魁针、江苏珠兰等名茶搭配窨制而成,取魁针之,球兰之香,龙井之味,堪称香味俱佳——这张岱就是写《湖心亭游记》的那一位大文豪,论讲究吃食,当今天下没有哪个士人比得上他…”

 …

 如此闲聊了一番饮食之道,端上来的几样茶点也都被吃了个干净,可作为东道主的张溥还是迟迟未至,而画舫的艺自然也不会出场。倒是几位化妆成明朝人去秦淮花街闲逛的老教授,一个个都回来了。

 于是马彤便兴致地跟他们聊起了街头的见闻——总的来说,秦淮河的“南曲”虽然是著名的风月之地,但并非只有青楼画舫。相反,这里食铺、客栈、戏院、杂货店、衣铺一应俱全,看着更像是现代的高档综合购物消费广场。当然,青楼自然也不会少。街道都是青石做成,十分整洁,路旁绿树掩映,翠竹点缀,两侧水渠清溪泉,让这一众历史学、考古学老教授们连忘返,还偷偷拍了不少照片回来。

 看着照片上那一幢幢宛如苏州园林般精致的小楼,直接走【随意门】来到南京游玩的马彤,不由得颇为惊讶:“…这房子就是院?怎么这样素淡高雅,跟高档别墅区似的?电视上不是都是挂着许多大红大绿的绸布,弄出一副富贵气象,然后门口站着几个浓妆姑娘,甩着手帕叫‘大爷来玩玩嘛’…”

 “…那是什么档次,不过是导演在胡乱布景罢了,这里可是明朝的顶级会所,比弗利山庄那类的…”

 拿着智能手机给她观看的那位老教授,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抖,忍俊不的低声笑道:“…你当这些青楼会招待古装剧里的江湖侠客啊?它们的顾客群可都是江南的文人缙绅,一个赛一个的附庸风雅,追求格调!如果当真那么大红大绿地布置起来,绝对会被嘲笑成是俗不可耐,哪里会有文人墨客愿意光顾?

 即使是现代世界的那些高档会所,似乎也都是拼命要弄成古典园林或者西式花园宫殿的模样吧!在真正的有钱人里面,除了那些没文化的土豪,谁会去那种闹哄哄的低档mtv夜总会里消遣呢?”

 “…呃…好像是这样啊!我确实是没法想象,秦淮八会出现在韦小宝的丽院里揽客…”

 马彤转了转眼珠子,如此咕哝道,但随即又眼神一亮,对俞国振说道,“…对了,我说小俞啊,既然咱们来到了明末的秦淮河,那么能不能想办法见识一下秦淮八的风采?不然总感觉有些遗憾…”

 这回轮到俞国振翻白眼了,“…拜托,所谓的秦淮八,根本就是后人牵强附会硬凑出来的。陈圆圆和董小宛她们的故事发生在大概十年后,现在她们才不过几岁,根本没到可以出来卖的年龄。柳如是今年倒是十四五岁了,听说已经出道了,但她是苏州吴县的名,现在还没来秦淮河活动呢!而秦淮八之中最老的那个马湘兰,更是嘉靖年间的人,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你想去给她扫墓吗?”

 马彤闻言,顿时又瘪了下去。而俞国振则是勉强松了口气——跟一只元气妹子和一群老教授在秦淮河上谈**,怎么看都是节掉尽的事情…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感觉自己的节在越掉越少…

 正当俞国振如此胡思想的时候,却猛然听得船娘在舱外一声娇呼:“…天如公到了!”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人迈步走入舱中来,只见此人身材笔,一身锦缎长袍,悬美玉,头戴一顶文士巾,气度儒雅,美髯过,神态间有种难以言喻的从容和傲气…这正是江南士子之首,天如公张溥!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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