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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章 江山谁主(48)
常公公忙道:“不如奴才出宫去探探侯爷,皇上等天气好些再去不迟。”

 他想了想,终是点了头。

 常公公如释重负地下去了。

 他转过來看着我,开口道:“休息吧,朕过御书房去。”

 “皇上…”

 他站住了脚步看我,我咬着:“外头路滑,您小心。”

 他的嘴角弯弯,阿蛮已经取了裘貉给他穿上。待他出去,阿蛮才进來:“娘娘可好些?”

 我点点头,小腹贴得暖暖的,自然好些。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到了傍晚的时候,依旧沒有停,只比白里稍稍小了一些。院子里的积雪又比之前厚了好多,宫女人在院中敲雪,防止树枝被断。

 我躺得浑身有些酸痛,干脆起了身,叫宫女搬了凳子在门口坐着。想着姐姐,倒是不想,她竟然來了。

 阿蛮了她进來,我忙捧了暖炉给她,她也不拒绝,抱了才道:“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赏雪去了。妩妡,你气不是很好。”

 阿蛮笑道:“沒什么事,娘娘的月信來了。”

 姐姐忙问:“那贴了暖水袋上去?”

 “大小姐放心,忘不了。”

 姐姐这才放心,唤了蘅儿进來,她二人见了,免不了抱在一起哭了一番。

 与阿蛮出去,留了她二人在房中,好久不见了,必然有很多话要说的。

 “娘娘冷么?”站在外头,阿蛮小声问着,一面拉紧了我的裘貉。

 摇着头,抱着暖炉呢,怎会冷?

 拾得公公带了宫女在院中扫雪,我让他们下去休息了。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來,耳畔,只有风声依旧。

 一会儿,又人进來,回头,瞧见那明黄的衣袍,自厚重的裘貉下出一角。忙朝他行了礼,他却是皱眉过來:“怎的站在这里?”他说着,拉我进去。

 我这才想起姐姐和蘅儿还在里头说话的事情來。

 忙站住了身子,他疑惑地看着我,这时,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她们见外头的情景,忙跪下朝他叩首:“奴婢参见皇上!”

 他的神色出几许探究:“如何朕的昭仪在外头站着,两个奴婢却在你的房里?”

 我忙道:“皇上,是臣妾让姐姐…”

 “姐姐?”他打断我的话,“你是朕的昭仪,叫一个奴婢姐姐成何体统?”

 他见了姐姐,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以往在他的面前,我叫姐姐他也不管我,如今对着宫倾月,他倒是不许了。

 他无视地上的二人,只拉着我进去,也不叫起,就让她们跪着。

 “皇上…”

 他推了我上 :“不舒服就歇着,这么冷的天,还站区外头作何?”

 我又跳下來:“皇上让她回去吧,一会儿皇后娘娘回宫去见不到她…”

 “见不到,就让皇后來你这馨禾宫领了人去。”他淡声说着。

 我咬着牙,叫皇后來领人?亏他说得出來!

 原本腹痛早就好了很多了,此刻被他气得又痛起來。

 “嗯…”咬着牙弯下去。

 他的脸色微变,一把将我抱起來:“你还逞什么强?朕让传了苏衍來给你看看。”

 “不用了…”是被他气的,况,这种事,怎好叫太医看?

 他也不理,将我放在上,笑着开口:“是否还是朕的掌心有用一些?”

 我气极了,和那次多像的情况啊。可是这一次,我却是不忍心让他耗损了真气來替我减轻痛楚。我还是太过仁慈,比不上他能铁着心让姐姐跪在外头的那份狠心。

 “皇上,让她们下去。”

 他抿着:“妡儿,你是时候才能想到自己?”

 “对别人好,有时候,也是对自己好。”更何况,那是我的姐姐。

 他似是怔住了。

 苏太医來了,进來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行了礼,才上前,替我把了脉,才开口:“皇上,娘娘是气血不通畅所知,臣下去配帖药就好。”

 他点了头,却是道:“苏太医莫不是也病了不成?”

 他吃了一惊,忙回身跪了:“微臣沒事。”

 他一挥手:“罢了,下去配药。”

 我祈求地看着他,他终是开了口:“罢了,让她们都起吧。”他顿了下,又开口,“传宫倾月进來。”

 紧张地看着他,要姐姐进來,他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很快进來了,又规矩地跪下。我几乎要从上跳起來了,我在这里呢,叫我姐姐跪我,那我岂不该死?他的大掌按着我,冷冷地看着她:“所有的人都以为朕千方百计要你入宫是因为喜欢你。”

 他说着,转而看向我。我咬着,是的,连我都那么认为。以为他只是将我当做姐姐的替身,呵,多可笑的替身不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朕如今宠你的妹妹,你心里何种感受?”

 “奴婢高兴。”姐姐的声音低低的。

 “很好。”他点了头,“若是让朕知道你是假的高兴,朕要你好看。”

 “皇上…”愕然地看着他,他究竟何意呀?

 他却不理会我,又言:“今夜不必回关雎宫了,留在这里伺候朕和昭仪娘娘就寝。”

 元承灏!

 几乎是愤怒地看着他,他却漠然开口:“还不上前來伺候朕宽衣?”

 “是,奴婢遵命。”姐姐上前來,跪在他的面前,伸手解开他的衣扣。她固执地沒有看我,可她的脸上,分明沒有畏惧之

 衣服从手臂上滑下來,出的,除了她的守宫砂,还有纵横错的伤痕。我看了心一阵阵地疼,新的,旧的,都有。

 他只瞧了一眼,低语着:“朕的皇后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这句话,不知是颂赞还是嘲讽。

 “奴婢做事不利索,皇后娘娘责罚,亦属应当。”姐姐低声说着。

 他低笑一声:“你妡主子说,想调你來馨禾宫当差,來这里,伺候她。”

 撑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偏偏要曲解!才开口,却见姐姐伏低了身子:“奴婢不愿。”

 姐姐…

 他终是笑着转向我:“可听见了?”

 我听见了,却也什么都沒听见。我如何不懂姐姐的心思,她怕我为了要她來馨禾宫做出会让我为难的事情,所以才要拒绝的。你元承灏少在这里离间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

 咬咬牙,索说破了口:“姐姐当年做的,臣妾來还,皇上,可以么?”

 姐姐惊道:“娘娘,奴婢敢做就敢认,不敢要娘娘帮忙。”

 他却有了兴趣,微微笑起來:“你想怎么还?”

 “皇上想臣妾怎么还?”你想怎么还,我就怎么还!

 他依旧笑着:“可朕不想让你换,冤有头债有主。”

 “那您为何不找丞相!”话是口而出的。

 “朕心里记着。”

 姐姐却迫不及待地开口:“皇上放过丞相大人,看在…看在郡马死了的份儿上!”

 他的目光一凛:“安歧的死换了你的命,你以为还能再换多少!”

 姐姐语了,眼睛红红的,却沒有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这般坚强,看见她沒哭,我也不哭。

 半晌,才听他道:“沒有朕的准许,后,不许踏进馨禾宫半步!”

 我惊呆了,他喝了姐姐下去,我终是忍不住:“皇上怎么可以这样?”

 他看着我,整个人平静下來,话语,亦是森然:“朕不喜欢你和丞相的人有关。”

 “那我臣妾的姐姐…”

 “这宫里,只有朕的人,和不是朕的人。”

 “那么,朕是您的人?”

 他凝视着我,淡声道:“朕以为是你。”

 以为…

 他也还在犹豫,是么?

 那么,我是么?

 是的。

 拉着他衣袖的手不住地颤抖起來,他大约发现了我的异样,忙扶住我:“妡儿?”

 忍不住,呜咽出声。

 我想,我终究开始在乎他了。这个男人,我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那,是说不出來的感觉。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可是,他和姐姐为何要水火不容,为何就非得走到对立面?

 “药!”他叫着。

 外头,传來宫女的声音:“回皇上,阿蛮下去取了,还未來。”

 他的掌心贴上來,我颤抖地握住他。他不理会,依旧贴上过,低嗤而笑:“多少年了,沒有人能让朕这么痛过。”

 “皇上不要…”

 “不是恨着朕么,为了宫倾月的事。”

 是,我是恨着,可是我不想他这样。他如此,让我更加愧疚不堪。

 他又自顾说着:“有时候,沒死比死了更痛苦。朝中若是传出朕病重或者将死的消息,西周必然动。到时候,朕再也镇不住他们。”

 我明白,这,也是他的病三年秘而不宣的原因。

 “太皇太后想要皇长子由皇后所出,朕不愿壮大叶家的势力。朕亦是不打算要任何一个孩子,朕若是沒有能力,不想朕的孩子走和朕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路。不想他们受制于人!”他低低着气,“可如今,朕回过头來才发现,朕若死了,竟无人可依。难道也要朕和先帝一样过继一个孩子么?”

 他不说我亦是明白,他必然是不愿的。

 “朕不近人情,不是一个好人,那你告诉朕,谁才是好人?”他的脸色苍白起來,看着我,那眸中的颜色,分明是认真。  M.i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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